《西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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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雨-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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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管的一个乡镇的一个企业的工人因为厂里拖欠工资,集体到县里来上访来了,他和相关的一些干部忙了整整一天,总算把上访的工人给劝回去了,回到办公室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了,小齐已经把饭给他打回来了,他让小齐先回去休息,临走的时候小齐告诉他桌上有他的一个快件。

他也实在没什么胃口,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不是听别人说,就是自己说,感觉头都大了。拿起桌子上的快件,寄件人居然是欣然,她有什么东西寄给他?而且连电话都没打给他,拆开的一瞬,他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好象一下子空了,石化般地停在那里,那份离婚协议从他手中轻轻的落到地上。离婚协议,她给他寄的居然是离婚协议。欣然很忙,她要做的事情很多,既然决定了,有些事情就不能拖了。

她先去办了辞职手续,对这帮学生她心里是有愧疚的,先是因为父亲被拘,牵扯了她的很多的精力,使她总不能很专注于工作,接着,又是父亲去世,妈妈动手术,她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她知道他们马上要升高中了,这个时候换老师,对学生影响很大的,可是如果再拖下去,会更对不起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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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手续并不复杂,只是大家对她这个决定很是吃惊。教师虽不是让人多么羡慕,但好歹也是旱涝保丰收的,这几年已经很少有人辞职了,反倒是有很多人愿意选择这个职业了。

校长的话依然是官味十足,“季老师,教育队伍少了你这样一个好老师,真是很可惜的。不过。’人望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有更好的去处,我们也不能拦你。”在他的心里,季欣然肯定是因为有了更好的工作,所以才辞职的。

在区教育局政工科办理相关手续时,那个岁数很大的科长一个劲地说:“你考虑好了吗? 这个将来后悔了,可没办法了。”

季欣然苦笑,她何尝不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许多事情是不能后悔的。

所有手续都办完了,她去学校收拾东西,顺便和以前的同事告别。同事也都是认为她有了更好的选择,说得都是祝贺的话,但听在季欣然心里确是酸酸的。

她的宿舍也没什么东西,简单的行李,教学用的一些工具书,收拾好后,她坐在已经没有了行李的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起刚搬来的时候,她和刘林开玩笑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而她们两人的生活却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她毕业后就一直呆在这个学校,几年下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宿舍离操场很近,早上总能听到学生上操的脚步声,还有他们嘹亮的口号声。面对的学校食堂,曾经无数次抱怨那里的伙食,可是以后再也吃不着了。

离开的时候,教学楼的灯都亮了,学生开始上自习了。她没有去和自己的学生告别,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学生也许会埋怨,他们的老师在这样的时候做了逃兵。

在校门外,正想打车,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车门打开,是米乔阳。

他下来帮他把东西放进后备箱,“上车吧。

季欣然没问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今天来学校拿东西的,她上了车,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

米乔阳知道她心里不好受,要适应目前的种种改变,要和自己熟悉的生活道别,这都需要时间,需要她自己慢慢调整,而别人帮不了她 。

到了楼前,米乔阳帮他把东西拿下来,”我不进去了,又事给我打电话。“

季欣然点点头,”谢谢你。”

她把东西拿进门,“是米乔阳送你回来得?”宁冰站在窗前显然已经看到外面的车了。

季欣然知道他的意思,“妈,我们只是碰巧遇上的。”

“欣然,他下午打过电话了。”

季欣然有些窘,本来她那样说是不想宁冰多想,现在倒好像真有什么似的。

想了想,她认真地说:“妈,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和米乔阳都没有可能了,我心里只将他当作一个很好的朋友。”

“你这样想最好。”宁冰似乎松了口气。

杜长仑半夜被一阵剧痛惊醒,感觉腹部像被锐利的东西刺过一样地痛,他挣扎着起来喝了点水,心里想忍一阵就过去了,谁知越来越疼,到最后腰都直不起来了,他只好给小齐打了电话。

去了医院一诊断:急性阑尾炎,得马上做手术。

“杜副市长,这个得通知家属,你看是不是让嫂子过来?”小齐小声问他。

杜长仑已经疼得满头是汗了,他想了想,把杜长昆德电话给了小齐,“打这个电话吧, 云海太远了,一时也来不了。〃

省城离这里很近,天一亮杜长昆和尚梅就过来了。

尚梅一见他,眼圈都红了,”长仑,你怎么瘦成这样?”

“妈,”杜长仑心里有种小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看见妈妈的感觉。

小手术做得很快也很顺利,就是刀口有点疼,为了防止肠粘连,还得不断地走动。

陆续地有领导和同事过来探望。

“欣然是不是不知道? 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有?”尚梅小声地问杜长昆。

“是不是长仑没告诉她?”杜长昆拿出电话,“我和他说一声。”

季欣然没想到杜长昆会给他打电话,“大哥”

“欣然,你不过来看看长仑阿?”

“他怎么啦?”季欣然不知他话里是什么意思。

“这个臭小子,果然是没没告诉你,他住院了。”

“住院了? 他怎么啦?大哥?”

季欣然的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

“欣然,你别着急,不是什么大事,急性阑尾炎,刚做了手术。”

“他还好吧?”季欣然心理稍微松了口气。

“你要是不忙,过来看看他吧,他就那个性子,想让你来还不害意思开口。”杜长昆那边直乐。

季欣然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说:“他挺好的,我就放心了。大哥,我不过去了。”

离婚协议她都签了,还去干什么呢?

隔了一天,杜长昆终于忍不住了,趁尚梅不在的时候他悄悄问杜长仑:“你和欣然,你们俩怎么啦?”

“你给她打电话了。' 杜长仑没有回答,却问他。

“嗯。”

“她怎么说?”

“她很忙,不能过来了。”凭他对季欣然的了解,一定是他们俩出了问题,否则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不来呢。

杜长仑的心里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其实动手术的那一刻他就在盼着,盼着能见到季欣然,而现在,她其实已经在告诉他,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我们准备离婚。”他冷冷地说。

“离婚?”杜长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原来他以为只是小两口闹了矛盾,就像他和管颖那样,过去了就好了。

“长仑,你蒙头了吧? 欣然怎么了?你要和她离婚?”若不是他还病着,他真想提着他的衣领问问他。

“哥, 是他要和我离婚。”停了一下,他慢慢地说,“离婚协议她都签了。”

“怎么会这样? 那你怎么想的?”

“我? 我原来还抱着希望,想回去和她好好谈谈,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他语气里十足的失望和灰心。

杜长昆知道他一向骄傲,不喜欢别人过多的干预他的生活。这些年他在外面不论遇上什么事情,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去解决,他不习惯求助。只是他不明白,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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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长仑的刀口恢复地很不好,他持续的发烧,刀口已经有感染的迹象。胃口也不好,本来可以吃些流质的东西,可他机会什么也吃不下,整个人瘦得厉害眼睛都陷下去了大部分时间他都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即使是醒着,他也不怎么说话,就那样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出神。

杜长昆见他这样,心里是有数的,知道他是心病。可尚梅不知道,心里那个急呀,他和杜长昆商量是不是把他接回省城,毕竟那里的医疗条件要好“妈,你别着急,这个只是小手术,长仑可能心情不好,所以恢复地有些慢。”

“唉,等他好了,你劝劝他,让他回省城吧,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对于这个儿子,他心里是有愧疚的。

“嗯,我和他谈谈,等挂职结束,还是回省城吧,离家也近,有些事也方便。”可他知道要解决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和季欣然的问题。

杜长伦在医院里一直住了十多天才出院,整个人都好像退了层皮。

他出院后把那份离婚协议签了字,寄回了云海。同事,他给季欣然发了条短信:我会尽快回去办手续。

季欣然看着寄回的那份离婚协议,从此,这个人真的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他现在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东昊大楼的十层,德叔重新给她布置一间办公室,真是世事无常,才几个月时间,她失去老父亲,离了婚,辞了职,从一个中学老师做到东昊董事长的办公室。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躯壳,在茫然的走着,要走到哪里,会走到哪里?自己也不知道。

云海的陈书记过了看望杜长伦,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一直想来却脱不开身。“

杜长伦知道他刚接任书记,事情肯定是特别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陈书记,你那么忙,就别过来了,我也没什么大事。这不都好了。“

”嗯,好是好了,怎么这么瘦啊?是不是这里的生活太艰苦?“

“没有,陈书记,这里挺好的,真的,”杜长仑一个劲的解释。

“也难为你了,长仑,一个人跑这么远的地方,小季肯定有意见了?”

杜长仑低下头,“陈书记,有个事我还没和你说,我离婚了。”这个事他早晚要说的。

记;是我们自己的问题。”问题的关键根本不是在这里。

临走的时候,杜长仑悄悄说:“陈书记,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陈书记停下来,“你说。”

“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我希望你能关照一下东昊集团,他们现在恐怕是很困难……”

陈书记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刚要解释。

陈书记摆摆手,“你放心,我知道的。”

其实,那时他并不知道,季欣然已经作了这家公司的董事长。

公司的善比季欣然想象的还要糟,当初为了时代广场这个项目,季建东把所有的资金都投了进去,本来运行良好的两家工厂,铝材厂和水泥厂都面临停产,而时代广场由于没有资金注入,马上也要停工了。

陈秉德带她一家一家银行地跑,几天之内跑遍了云海大大小小的银行,人家不是避而不见,就是用各种理由拒绝。一家银行的副行长当面就说:“别说没钱,有钱我们也不敢贷给你们啊?”

银行没指望了,他们又到各家公司去跑,希望可以找到一家公司注资,联手开发时代广场这个项目。

那些季建东所谓的好友,此时却都唯恐避之不及,华天的那个季总听他们说明了来意后,“老陈啊,当初我可是求着季总让我们华天也分点汤,可是季总吃独食吃惯了,哪肯给我们啊?现在,消化不良了,又想起我们了,你说哪有这样的道理,嗯?”

陈秉德出门后,忍不住破口大嗓:“一群白眼狼,当初哪个季总没帮过他们,现在,咱们有困难了,一个个都他妈的摆起大爷架子了。”

“算了,德叔,也不能怨人家,在商言商,他们也没有错。”话虽是这样说,可她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当财务处的人来告诉她,帐上只剩下两百万的流动资金时,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山穷水尽了。

站在办公室的下班幕墙前,望着楼下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一刻她甚至想,就这样跳下去,岂不是一了百了?

杜长仑就是在此时给她打了电话:“你有时间吗?”

她有一刹那的失神,“我回来开个会。”杜长仑又说。

季欣然终于明白过来,“什么时间去?”

“下午三点,我在民政局等你。”

手续办得很顺利,这个时间人很少,登记结婚的人没有选择下午来的。

出来的时候,杜长仑终于问了句:“公司还好吧?”,回来后,他才知道季欣然辞了职,去了东昊公司。

季欣然苦笑着,“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杜长仑多少也知道公司的一些情况,“你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季欣然低声说,她是真的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临分手的时候,杜长仑见她没开车,“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走。”季欣然望着他,“能不能先不把我们的事情让我妈知道?”

杜长仑点点头。

“那我走了。”季欣然说完转身离开,她开始走得很慢,后来越走越快,路边的人都有些诧异地望着这个泪流满面的年轻女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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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季欣然的嗓子哑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大家都以为她是为公司的事情上火,宁冰心疼地说:“欣然,你别想太多,事情都有定数,实在没有办法就算了,妈妈有你就行了。”

季欣然只是茫然地点点头。

每一天都是那么漫长而艰难,公司里已是人心惶惶,传言纷纷,开过几次高层会议,大家的意见很不统一。有人建议把时代广场这个项目低价转让,用转让的资金来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也有人不同意,认为这样无异于自杀,会连累公司两个在售楼盘的业绩,争论到最后,也没个结果。

季欣然基本没说话,她觉得自己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散会后,她问德叔:“你怎么想,德叔?”

“欣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转让时代广场的。”

“为什么?”

“一方面,这关系到公司的形象,这几年房地产是我们公司的重头,公司一半以上的盈利都来自这里,如果我们这时候转让了时代广场,对我们房地产的业务打击太大。另一方面,我们那些竞争对手正等着看我们的好戏呢,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转让这个项目,他们还不得在价格上压死我们,再说了,时代广场本身是个很好的项目,完成后交有很可观的盈利,现在脱 手太可惜了……”

“可是没有资金投入,这个项目再好又有什么用啊?”再这样拖下去迟早会把公司拖垮的。

“我明天再出去跑跑,看省城和周边的市有没有肯和我们合作的公司。”

季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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