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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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雨-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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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长仑,你悄悄把车给我留下,好不好?我都说过了,我骑的那些路段都很安全的,就是锻炼锻炼身体,别弄得大惊小怪的。”

“安全?季欣然,我已经到网上查过了,你们晚上骑行的那些路段,有的连路灯都没有,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地方每年都出事故的?”他看了还真有些后怕。

“再说了,锻炼身体,行啊,办个健身卡,到健身俱乐部去,咱们小区里就有这样的,哪用你跑那么远?”

“杜长仑,你怎么也这么俗气?知不知道什么叫‘亲近大自然’?”健身卡,季建东给他办了一大堆,她从来就没用过。

争到最后,她也没法说服杜长仑,只好恨恨地说了句:拿着鸡毛当令箭。

第二天,她的自行车果然不见了,她也懒得问是卖了,还是送人了。

14

暑假已经到了尾声。

季欣然返校备课,她带了喜糖和烟挨个教研组去发。诚如刘琳所说的,大家对于她这么快就做了新娘,恭喜之余总是掩不一丝讶异。

学校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原来的老校长退休了,从区教育局来了一位年轻的新校长,第一次与全体教师见面,就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望着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无端地生出一种厌烦。

教育这个职业从来都不缺三分钟热血,缺的恰恰是那种甘于平淡、耐于寂寞的平常心,眼前的这位,野心勃勃的,似乎来错了地方。

教师安排倒没什么大变化,她同原来的学生一起升入了初三年级,刘琳也继续担任原来的班主任。

学生一到校,一下子就忙碌起来了,又开始重复以前备课、上课的日子。唯一显示了她已婚身份的就是她从原来的宿舍搬了出来,自己拥有了一间宿舍。但人算不如天算,她本想自己搬出来也给刘琳行个方便,但学校里又分来新老师,宿舍紧张,刘琳宿舍又住进了一个新老师。

“你也别伤心,到时候我给你们腾地方就行了”她故意逗刘琳。

“死丫头,瞧这婚结的,什么话都敢说”刘琳作势要打她,“对了,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我打算什么?”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傻呀,你,怎么?准备一直这样两地分居下去啊?”

原来她说的是这个,“这点距离也叫两地分居啊?老姐,在北京,像我们这样的,那还是近的呢?”

“北京是北京,咱们这个小地方,只要不能天天回去,那就属于两地了。虽说距离不算太远,可总也不是太方便,男的跑来跑去还行,等将来有孩子了,你就知道多不方便了。”

“呵,你想得倒真是远呢?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见面的次数少了,意味着吵架的次数就少了,有助于感情的培养,对于婚姻是有利无弊的。”她真是觉得这样挺好的,杜长仑很忙,就是她天天回去,也未必能都在一起,再说了,即使是天天在一起,她都怀疑他们说些什么,相对无语?

“季欣然,没搞错吧?你现在还是蜜月期,应该是如胶似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怎么听你的口气,老夫老妻的?”说着,刘琳又俯到她耳边,语气暧昧“是不是你们家‘小杜’同志那方面太斯文了,让你有闺怨了?”

季欣然脖子都红了,“死刘琳,这么口没遮拦的,小心宋建军收拾你”

不过,刘琳可是说错了。她在结婚那天就发现杜长仑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其实很有力量,浑身健硕结实,没有一丝赘肉。

她实在是好奇,忍不住去摸摸他身上平滑的肌理,平时也不见他怎么锻炼,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材,杜长仑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我上大学时练过拳击”他搂着她的胳膊故意使了一下劲,如愿看到她吸了口气。

季欣然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知道他斯文的外表其实是有欺骗性的。

15

她和以前一样依然是每个周末回云海。

关于这个她也没和杜长仑商量,在她开学返校的那天早上,正要出门时,杜长仑叫住她:“那个,季欣然,有个事情说一声,我希望我们不要介入对方的工作中。”她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有些气,他不过就是个秘书,就算能有点小权,可是也太小看她季欣然了,“你放心,我没那个嗜好。”

杜长仑其实是因为官场关系复杂,怕有些人再把季欣然绕进去,他不想她去淌这个浑水。可是看季欣然那一脸不屑,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

周末回去的时候她先去了超市,他们结婚后真正在家开伙做饭的时候还真是不多。杜长仑中午不回来,而晚上又经常有应酬,她自己也懒得做。

其实她的厨艺很一般,只是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比如她正在做的西红柿炒蛋、土豆炖牛肉。

杜长仑进门看到的是穿着碎花围裙的季欣然正在灶台上忙碌,他推开推拉门,“这好像是我第一次享受结婚的福利。”

“没想到杜先生对婚姻的要求这么简单,这个福利你不用结婚,找个保姆就行了。”季欣然切着菜,没好气地说。

“呵呵,用不用帮忙啊?”

“我做饭的时候不用你帮忙,但是要声明一点,你做饭的时候也不许让我帮忙。”季欣然转过身很认真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会做饭?我可是连酱油和醋都分不清的?”他有些好笑地望着她。

“不会做可以学,这个是你的义务,《婚姻法》有规定的,你不但要享受权利,也要履行义务。”凭她的感觉,杜长仑一定会做饭。

他是那种生活自理能力很强的人,结婚后,他的衣服都是自己打理,打开他的衣柜,西服、衬衣、领带……层次分明,井井有条。相反,季欣然自己的衣柜倒是一团糟。

晚饭的气氛很好,杜长仑很给面子,吃了满满两碗米饭。

“这个曾经是我们大学食堂里最受欢迎的菜了”他指着那个土豆炖牛肉,“去得晚了基本上就吃不上了。”

“我那时候最喜欢吃的是学校二食堂的麻婆豆腐,呵呵,很便宜的,但是做的味道真好。”那个时候她几乎天天去二食堂吃饭,到后来,那个卖饭的老师傅都认识她了,她的饭盒一递,老师傅就吆喝“麻婆豆腐”。

毕业以后,每每出去吃饭,她都要求做这个麻婆豆腐,但却没有一家做出学校的那个味道。

吃完饭,杜长仑很自觉地去洗碗了。

季欣然吃得也很饱,她有个毛病,一吃饱了就一点也不想动了,索性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杜长仑回来见她像只猫似的趴在那儿,“那个,你没听人说吃完饭就躺着不利于消化吗?而且会发胖的。”

“这条理论在我这行不通”刘琳曾就这个提出过严重抗议,“季欣然,你这样居然都不胖,凭什么我就得遭这个罪?”她一边做仰卧起坐,一边恨恨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季欣然。

杜长仑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远距离和近距离接触反差很大?”

16

“呵呵,你不如直接说是相亲时受了骗,那个也没办法,我一和陌生人接触就会是那种样子,时间一久就原形毕露了,这都是拜我老爸所赐,他本想把我塑造成大家闺秀、淑女风范,可惜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她有些嘲讽地说。

“你小时候肯定是个很叛逆的孩子?”

“错,恰恰相反,几乎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全然不知在这个乖巧的表像下,她曾有过怎样的煎熬。

“我的叛逆期比别人滞后了很多年,是进入大学后才开始的。”曾经看过一部校园剧,里面的一位老教师有一段关于成长的言论,他说犯错误是一个过程,是成长必须经历的过程,而这个过程是早晚都要补上的……季欣然认为他说的是至理名言。

“好啦,这一节结束。进入下一节,请杜长仑同学讲一下自己的成长经历。”

“这有什么好讲的?”杜长仑有点好笑。

“你是学经济的,怎么想起去做公务员了?”他毕业于本省最好的一所大学,学的又是很热门的专业,应该是有很多选择的。

“我是选调生,服从组织安排。”季欣然其实是不太信他这个理由的,即使服从安排,他也不必跑这么远,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省城和D市都应该是更好的选择。

“你的童年肯定是很幸福的,有一个哥哥,多好啊?”她小时候最想有个哥哥,一个到哪儿去都会带着自己的哥哥,吃好东西时,会把大的留给自己;闯了祸,会挡在前面……

“我小时候一直和外婆在一起,回家后,哥哥已经上学了,我们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多的时间在一起。”他似乎不愿多说,起身去了书房。

“一场秋雨一场寒”,真是一点都不假,似乎夏天那些酷热在记忆里还没有消褪,一夜之间就进入了秋天。路边高大的法国梧桐落下了黄色的叶子,行色匆匆的路人都换上了秋装,ZEi8。Com电子书季节的更替真是快呵……

正走神间,赵艺晓的电话来了,告诉她几个同学这个周末要聚聚,请她“百忙之中,抽点时间,务必参加”。

先前她邀过几次,季欣然都找各种理由推了。其实,她是不想碰到米乔阳。

他回到云海应该有段时间了,但从来没有联系过。结婚的时候,米乔阳让赵艺晓给她带了件礼物,一个漂亮的水晶音乐盒,惟妙惟肖的米老鼠拉着小提琴,“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俗白的歌词,当年曾是大家聚会时留给他俩的保留节目。

她只听了一次就把音乐盒包起来放到了柜子里。

她不是个喜欢怀旧的人,背负太多的东西上路是很吃力的。

聚会约在云海市区一家火锅店里。她给杜长仑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个同学聚会,要吃完晚饭回去。

杜长仑嘱咐了句“天气不好,注意安全”,便挂了电话。

季欣然心想,就是做做表面功夫,也该问句用不用来接呀。

17

屋子里很热闹,除了赵艺晓和郝力,还有几个人,都是很熟悉的。当然,米乔阳也在。其实,她和这些人认识都是因为米乔阳的缘故,他们都是米乔阳的朋友,当年她经常参加他们的聚会,后来又撮合了赵艺晓和郝力。

“来,来,欣然,这边坐”郝力把她让到了赵艺晓边上,

“哎呀,季老师,请你可真不容易啊”赵艺晓还记恨她前几次的拒绝。

“学校很忙吗?”米乔阳温和地问。离开的这几年,他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是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显得沉稳了很多。

“哦,还行吧。”她一时有点尴尬,其实,学校能有多忙,那只不过是她推脱的理由罢了。

曾经亲密如斯的两人,如今见了面,反倒客气到这种程度,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好在菜已经上齐了,有人开始张罗着动手涮锅了。

“上碗醋吧”米乔阳招呼服务生,不光是季欣然,其他人也愣了一下。

季欣然对海鲜有点过敏,但喝点醋就没事了。所以出去吃饭的时候,她总要单独要碗醋。当年,大家知道她这个习惯后,和米乔阳开玩笑“你小子行为可要检点,要不,季欣然一旦吃起醋来,能把你淹死……”

米乔阳很自然地把醋放到她面前,“谢谢”,季欣然心里苦笑,这几年她几乎不喝这个东西了,过敏的毛病居然也没犯过。

本来大家都很熟,以前凑到一起都是很热闹的。但因为她和米乔阳的关系,显然大家都心存忌讳,怕哪句话说错了,连玩笑都很不敢开,显得挺闷的。最后还是路晓腾提议,猜火柴。这个游戏他们以前也经常玩,就是一个人手里藏几根火柴,说出数量后,让对方猜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对方猜对了,那个藏火柴的人就自罚一杯,如果对方猜错了,自己就喝一杯。

“说好了,男女平等,不许帮忙。”路晓腾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米乔阳和郝力。

几圈猜下来,季欣然输多赢少,已经喝了好几杯了。

“欣然,今天不在状态啊。”有人笑她,以前玩这个游戏时,她的胜率是很高的。

“呵呵,老了,老了……”季欣然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

“怎么转弯骂我们呢?好像我们比过身份证的,你是最小的吧?”郝力不依不饶,“来,继续,继续。”

又轮到米乔阳藏她猜,

“一根”,

“假的”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米乔阳伸开手,果然是一根火柴。

一个晚上,重复的一直是这个模式。

米乔阳望着那张面若桃花的脸,“欣然,你这是何苦?”

“猜对了,又如何?何况,我从来都没有猜对过你的心思。”

最后,季欣然也不知喝了多少,她的酒量还是不错的,喝到这种程度,最近的一次好像还是大学毕业时宿舍里吃散伙饭。

杜长仑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季欣然站在那儿“呵呵”地笑着,“老公,我回来了。”她的脸和身上的红色羊绒大衣几乎一个颜色。

“怎么喝这么多?”伸手扶住她,从来没听她用这种语气说话

“当然是高兴喽”季欣然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他身上,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下巴,把她弄到沙发上坐下,脱了外套,刚想起身去倒杯水,却被季欣然拉住了:“又想把我自己留下?”

他有些好笑:“去给你倒杯水。”

“杜长仑,我不喝水,……”她拖着声音,好像撒娇般。

18

“你自己回来的?”

“呵呵,……终于想到要问我怎么回来的了?”季欣然伸手拍拍他的脸。

“杜长仑,不光官场上需要作秀,婚姻偶尔也要做作作秀的。这楼上楼下的都是你的同事,让他们看到你的妻子深更半夜地被别的男人送回来,对你的形象影响也不好,是不是?”

他心想还真是酒后吐真言了,探下身想看看她脸上的表情,季欣然的手突然又抚上了他的下巴,“还有,不要总是把胡子刮得那么干净,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你下巴上有胡茬的时候很性感吗?”

手居然开始解他上衣的扣子,“又不是办公室,穿那么整齐,怕谁看啊?……”本来只想解他上面的两颗扣子,可是一使劲把整个睡衣都拽开了。

“季欣然”杜长仑觉得已经快崩溃了,那只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这是你诱惑我的。”对着那嫣红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杜长仑脸上挂着笑意,望着蜷在自己怀里已沉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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