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可心--心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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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可心--心殒-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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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不住伸出手臂去想要把她揽到怀里来,可才一碰到她,她就触了电似的一躲,好像他是女孩子们最讨厌的死老鼠一样。
  
  “当初要我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不是用我父母来要挟的吗?”她冷冷地开了口,那双刷地一下转过来的目光,如同两枚冰刺,直指人心。
  “现在我在做着这个任务了,你们又是怎么对待我父母的?”她满脸是泪,却表情畸曲地冷笑了起来,“唯一的办法?”她开始缓缓地点头,“这我倒是信呢!对于那个魔王来说,也许所有事情都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吧?毕竟在所有的办法中,狠到极致惨绝人寰的,都只会有一个;阴毒险恶排在第一位的,都只会有一个!”
  
  晏方白羞愧难当。秋宛瞳的这番话虽然指向的是练署任,可毕竟他是她的直接上线,而且这件事情,也是借他的口而出。
  他混乱着想要试图说些什么——解释,或者安慰:“宛瞳,你别这么想,你知道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父亲当然是清白的,可是……”
  
  “可是什么?”秋宛瞳的目光直飕飕地逼了回来,如同刚刚磨成的利剑,精光铮亮:“可是为了瞒天过海以防万一,必须假戏真做弄假成真对不对?我不该这样想,是吗?我可以不这么想,是吗?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想?我父亲什么时候能平反?他还有翻案的那一天吗?”
  她的这串问题,如同刚才在射击场上打出的一梭梭子弹,连珠炮地发射而来,令晏方白无从招架。好在她根本也不是真的为了向他寻求答案。她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
  
  残酷的事情,与其等别人来说给自己听,不如自己先杀死自己,用一颗已经死去的心来面对。
  “不会有那么一天了……”她惨然地摇头,“我已经生是你们的人,死是你们的鬼……这个任务永远不能被揭晓,我的真实身份永远不能见天日,我父亲的清白,也是再也不会有的了……”
  说完这句话,她开门下车,径直向离开射击场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从本章起改回日更,剩下不到20章,我们快点把故事讲完~




守望一段被遗忘的爱情

  秋宛瞳一下车要走,晏方白慌忙追了下来,伸手要去拉她回来。可是悲愤中的人自然会生出一股超乎寻常的力道,晏方白是根据自己原先对她的经验施加的阻力,竟然被她一发狠就摔了开去。
  
  射击场上的人已经都注意到了这边的不寻常状况,褚教官有心相助于晏方白,便放开嗓子吼了一句:“秋宛瞳!你站住!还没有下课,谁允许你离开的?你的任务完成了吗?给我回来!”
  
  一听见这声怒斥,秋宛瞳果然收住了脚步,然后返身快步走了回来。她的顺从当中透着一股诡异的危险气息,晏方白担心地看她径直走回到自己的靶位前,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连而贯之一气呵成地装好子弹,然后潇洒地抬臂。标准得无可挑剔的姿态,配上她曼妙的身姿,令所有人心中都暗暗喝彩,暗忖若她成为女杀手,当是多么能干又迷人的一位!
  
  她完全放弃了刚才一板一眼的节奏,噼哩啪啦一通快枪,靶子上顿时洞开一片弹孔,枪枪都围绕在靶心周遭,学员中顿时腾起一片倒抽凉气的惊叹声。
  
  对这些,秋宛瞳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兀自把手中的枪往地上一扔,俯身拾起了另外一支,装好弹匣,面无表情地走到褚教官身边。
  她那副豁出性命不要的架势,竟让褚教官也莫名其妙地受到了震慑,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让。
  
  她自然而然地补上了那个位置,抬脚一踩开关,飞盘跃出,她举枪点射,把它们一一击落。
  这节课的练习目标就是至少能够弹无虚发地连续击落二十个飞盘。秋宛瞳一举完成,然后把这条枪也往地上一扔。
  
  她转过来面对褚教官,寒声说道:“报告褚官长,课堂练习我已经完成,可以下课了吧?”
  
  这与其说是一个问句,不如说是一声知会。因为这句话说完,不待褚教官给出任何答复,她就回身向她刚才试图走去的方向迈开了急步。而她那瘦削得冷硬的背影,居然透出了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教人不敢再出声阻拦。
  在经过晏方白身边的时候,她不待对方作声,就已经甩出了一记决绝:“我自走自路的自由,什么时候也没有了,请至少提前通知,否则不予生效!”
  
  ……………………………………………………………………
  
  这天,凛隽铭下班之后,如同之前的每一日那样,甜蜜、激动而又急切地,径直往家赶。
  一上车,他就习惯地掏出手机来拨通了秋宛瞳的号码。电话里的女声告知对方已关机,他便只好收了线。
  
  训练还没结束呢?她们班的确每天下午都有集训,体育特长生嘛!她反正也接不到电话,索性都是等训练结束了才开机。
  可是……今天是不是也太晚了点儿?
  是她手机没电了吧?
  
  想到这一节,凛隽铭更加心急地踩了一脚油门。自从老川行刺的事情之后,凛隽铭干脆就不要司机了,那辆蓝尼加长轿车,也换成了普通居家的车型。本来他现在也已经不住在凛园别墅,不如自己开车,随时可以带着心爱的宛儿出去二人世界。这样更像平凡家的夫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他风风火火地赶回到家,发现秋宛瞳还没回来。
  他再试图打了一下她的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
  他真的有些着急了。此时的着急,已经不光是如隔三秋地急于见到她,而是开始担心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凛隽铭的手机响起的时候,他已经开着车绕着整个城市兜到了第二圈。对外关系学院他已经去过了,把整个校园搜索了一圈,没有看到秋宛瞳。
  在这期间,他已经记不清尝试了多少次要拨通秋宛瞳的手机,却始终被告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在有了秋宛瞳之后,他严厉吩咐过,下班之后的私人时间,除非发生了十万火急非他亲自出马就不能处理的大事,才允许冰原联络他。因此在这几个小时里,他自己的手机也一直安安静静地默不作声。
  所以,当手机的铃音忽然扬起来的时候,他几乎惊跳起来,手臂失控地一抖,车子便晃出了一个小小的蛇形,吓得旁边一辆正在试图超车的摩托发出了一长声惊恐的尖啸。
  
  他赶快扶稳方向盘,接起手机。就在把它举向耳边的那一刹那,他还来得及迅速瞅了一眼来电显示。
  “小辰?”惊讶暂时遏制了心头腾涌而起的失望与尴尬,他的眼前迅速掠过这段时间一直都没再见过的弟弟那张苍白的脸。
  
  “哥,你是在找宛瞳吗?”凛隽辰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像是一个人在拚命压抑激动的同时所达到的一种因为不自然而颇显奇异的效果。
  “是的!”凛隽铭顾不得多想,赶紧回答,语调里不知不觉就透出了一股卑微的哀求。
  
  “她在学校。北园有一个小池塘,你恐怕没有去过……”凛隽辰轻轻地说。轻轻地,为了不让自己声音里那股沉沉的阴郁,泄露得太多。
  “哦……”凛隽铭应道,同时手忙脚乱地急打方向盘,在车流中奋力尝试掉头。
  
  “哥……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让宛瞳有一点点受伤的……”凛隽辰说道。
  “我知道……”凛隽铭心里一紧。这么说,宛儿现在正以一种受了伤的姿态,一个人躲在那个池塘边难过么?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冷的天……她今天穿的衣服,恐怕不太够啊……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弟弟交代。说“我没有让她受伤啊!她在难过?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么?那岂不是自陈并未尽到照顾好保护好她的责任?一推不知,尽管是事实,却未免太不男人。
  
  “哥,你别误会,我不是……”不待凛隽铭的尴尬过去,凛隽辰倒尴尬了起来。他笨嘴拙舌地试图解释,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只变成了这么一句:“宛瞳……她不知道我在这里,她不知道我能看见她。”
  想来想去,自己被误会又打什么紧呢?关键是不能让宛瞳被误会,不能让自己这份早已注定只能默默关注的爱情,变成哥哥和她纯净幸福中的一点瑕疵。
  
  ……………………………………………………………………
  
  收了线,凛隽辰轻轻地走回到更靠近池塘的地方。天已经黑透,这里只有寥寥几柱路灯,他为了不让秋宛瞳听见自己的说话,必须走远一点才能给哥哥打电话;而此时为了能继续看见她,他只有再走回来,仍旧倚靠在先前那棵大树的树干上。
  
  当一切结束,他也许应该像她和哥哥早就希望的那样,自己一个人先到丹宁士去,离开这片伤心绝望之地,给他们留出最充足的幸福空间。
  可是,就是那份最后的决心,怎么也下不来。
  
  ——我不走……我要留在她的身边!不管怎么样,就算只能远远看着她也好……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终于找到了她。就算我将要看到的一切终究会让我心碎而死,我也认了!我不能想象、不能忍受,在找到了她之后、在知道了她就在这里之后,还要离开,到一个没有她的地方去过一种完全感受不到她的生活……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当初在哥哥面前这番发自肺腑的话,现在也仍然哽在他的心头,硌得他的心,每跳一下就疼。旧伤一下一下飞蛾扑火地把自己送到新创的利刃上,每一注疼,都比上一注更剧烈,更深刻。
  他真的不敢走……怕她不幸福;怕她现在这么幸福,只会变成将来的更不幸福。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偏偏是他,知道她和他一样,是一个受了诅咒的生命。这一辈子,也许还有下一辈子,也许是永无天日的生生世世,她将倾尽全力都无法获得真爱。在她身上夺目盛放的一季比一季更加动人心魄的美丽,只是为了在被撕碎的时候更加断人肝肠,而成全一场更加痛绝的悲剧。
  
  可是,如果真的是命,既然这就是命,他留下又能怎样呢?他能改变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凛隽辰并不知道答案。但是就算什么也不能做吧,他也要看着,痛到眼睛流血也要看着,就算是为她而痛,陪她去痛。躲开而不敢去看,那是疼惜自己,可他本就爱她远远胜过爱自己,那么为了她而让自己受折磨,这才是一种切合内心的姿态,才能让他在绝痛之中,反能少痛一点点。
  所以,就这样远远地守着她、看着她吧……也许在某一个关窍,在她粉身碎骨之前,自己能赶得及扑上去垫在下面,让她在最后的时刻多一分温暖,多一寸柔软,亦能成全自己终于同她血肉交融的美梦……




入地无门

  怀着要陪秋宛瞳一起粉身碎骨的信念,凛隽辰就这样钉住了自己的位置。秋宛瞳失踪的那近一个月里,他也单人独力,徒劳无功地,四处去找她。
  等到她终于重新出现,他就开始默默跟随,遥遥相望,也许是害怕她再一次消失。
  于是,那刺痛了晏方白的一幕幕,也同样刺痛了他——
  那具朝思暮想终不可得的身体,一次一次,以那么娇俏渴慕的姿态,投入另一个怀抱。
  那是自己的哥哥,却为什么,同根不同命。
  
  凛隽辰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看她痛苦更让自己心痛,还是看她幸福更让自己心痛。
  也许这二者原不可相较。一者乃为伊人痛,一者乃为自己痛,左右两脉,都连到心房,扯动的是同一副灵肉。
  爱她至斯,彼此早已不可分。
  
  日日追随,他知道了她们班每天下午的集训,都会在同一个地方下车,四散回家。
  而这天,下车的人中,居然没有那个朝朝暮暮的身影。
  他的心里忽然空了。无所适从之中,茫茫然走到在那个逝去不久的春天里,常常和她同游同乐的池塘边。
  却不想她已在这里,不知坐了多久。
  
  冰凉的大石上,秋宛瞳穿着一件厚厚的米黄色套头运动衫,大大的翻领帽兜头罩住了大半张脸,磨白的牛仔裤。她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瘦瘦小小无家可归的男孩子。
  可那是她,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认得出来的那个——他心上的人。
  
  当凛隽铭赶到的时候,他所看到的,也正是这么一个像小男孩儿一样的秋宛瞳,在晚秋深夜的寒风里,孤苦伶仃地坐在那里,缩成一团。
  
  “宛儿!”他心疼已极,连忙乱步疾奔而去,跪在她面前,就着远处折来的昏暗灯光,胆战心惊地看到她脸上一片已经霜凝的泪痕。
  “出什么事了宝宝?心疼死我了……冷不冷?有什么事怎么不回家找我呢?”他用力把她抱到怀里,女孩子本已干透的脸上顿时又珠泪纵横。
  
  “隽铭……”她狠狠地抽泣,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呜咽,“我爸……爸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别着急,慢慢说!”他在她身边坐下,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让她完全窝在自己的怀里。
  
  “嗯……”她凌乱地点头。本以为已经在寒风里迅速结痂的创口,原来甚至经不起轻轻的一句话。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终于缀字成句:“他们说……我爸爸……贪污受贿……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官儿啊!他……他现在被隔离审查了……”
  
  凛隽铭又心疼又担忧,轻轻地拍着她,像是在哄慰一个受了惊吓的婴儿:“宝宝不着急,不害怕,啊。多少涉案金额?我这边马上打过去把这个缺口补上,或许会有一点用……”
  
  秋宛瞳摇着头。她的脑袋藏在凛隽铭的肩窝里,使他能够那么明显地感到她这一番动作所带出的绝望:“隽铭,你还没明白……这不是能不能马上把赃款退回去的问题,而是……”
  她坐直身子,投向他的那两道目光,被泪水洗得清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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