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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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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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四流众,老鸦窝,五名匪首同时吹响了撤退的号角,面对云风寒愤怒的嚣叫,他们根本不予理会。
  谁愿殿后谁殿后,反正老子不干!
  风中呜呜的鸣角声吹响了马匪联军的草原悲歌。
  成片成片的马匪在转身,后撤的过程中倒了下去。
  方虎部的铁甲阵已防御全开,十部百弩连机嚣张至极的冲到攻击的第一线。它们尽情地向敌人喷吐着复仇的火焰,无数钢弩劲箭飙射敌人,将红土岗的上空笼罩出一片死亡阴云。
  数百名骑兵同时从铁甲阵中冲了出来,他们奔喝呼啸着杀向敌人,速度之快,之猛,之烈,是马匪们根本无法想象的。
  云风寒苦心积虑找出的这个战争地点,最终却成了马匪的丧葬之所。
  方虎堵在边道上,四周是熊族武士的疯狂围剿。失去了斗志的马匪如一群没头苍蝇到处乱转,白白化成他人刀下亡魂。
  兵败如山倒,这一声撤退的号角彻底吹响了马匪的丧钟。缺乏组织纪律的马匪们,终于尝到了自私的苦果,这场所谓的撤退,仅仅是成就了敌人对自己展开一场空前的屠杀。
  云风寒看得手足冰冷,他的心彻底凉了。
  不知何时,他身边的声音低了下去,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所有人都已不在身边,直到一个低低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用兵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而不知彼,则战无良策,被动挨打;知彼而不知己,则空有良策妙计,却有力难施。”
  云风寒霍然回身,正是浅水清,微笑着站在他的身后。
  那一袭白马银袍,在这秋风萧瑟下,竟是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佑字营浅水清,向二叔问好。”他淡淡地说,带出长空中漫漫风烟,飘向云风寒的身周。
  ……。
  数百名战士,诡异无比地在后方归路上出现,切断马匪最后归路的同时,也将林中的指挥地围困成了一片狭小的空间。
  在这片空间里,无论是谁都难逃那片由钢刀长枪组成的密织大网。
  身处绝境,匪首们固然惊慌失措,云风寒反而镇静了下来。
  外面,是马匪们在被敌人做成夹心馅饼来打,这里,则干脆被浅水清轻骑迂回,直抄指挥中心。莫说马匪们现在已经是各自为战了,就算是他的指挥依然有用,被浅水清这么一搞,也要立刻断了他的全部生机。
  云风寒长叹一声,望着浅水清说:“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浅水清微微一笑:“旋星阵。”
  云风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么,你也该猜到我这样做的原因了?”
  浅水清只是一笑:“南督惯用借刀杀人之计。当初衡长顺这把刀他没用好,现在就找天下云家来出头。只是我没想到,二叔的手段如此狠辣,竟想将整个佑字营也一起灭掉。”
  云风寒摘去了面纱,这刻要这东西再也无用。面纱之下,是一张清削修长的瘦脸。
  下一刻,云风寒傲然说道:“浅水清,你虽然打败了我,我却很是不服。可恨这帮马匪全是乌合之众,根本就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否则我只要用一千骑兵,以锥形阵使用凿穿战术,你的那些熊族武士,未必就能挡我归路。”
  浅水清立刻回应道:“锥形阵攻击虽利,但是阵形过于呆板,缺乏变化。骑兵需要空间方能发挥高速优势,我若以挤压战术相对应,充分发挥熊族武士身体强健之能效,只怕二叔的这把尖锥也未必能撕开缺口吧?”
  云风寒微微呆滞了一下。
  他一生为将,跟随自己的大哥征战沙场,名气虽不响,战斗经验却极丰富。浅水清名气虽大,他却认为以自己数十年的沙场经验,绝不会敌不过这不过一个刚刚窜起的小小武将。
  然而他终究错了。
  红土岗一战,浅水清以方虎为诱饵,吸引大批马匪进攻,于悄无声息中布置好必杀的陷阱。四方包抄,中心开花,把马匪们做成夹心饼来打,战法布置精妙,他却尤然不服。这刻出言说什么凿穿战术,无非是为自己的失败找个借口,试图挽回一点最后的尊严,却被浅水清三言两语就给破了。
  这样看来,即便是手下统率的是雪风军团精英战士,自己也未必能赢他一分半毫。
  他长叹一声:“江山代有人才。我本以为年轻一辈里,除了无伤和岚儿外,再无人可超他们,没想到现在又出了个浅水清。这一仗,我败了,败得心服口服。”
  他自承失败,显然是彻底心灰意冷了。
  “二叔过谦了。”浅水清淡淡道。
  挥一挥手,数十名战士押着匪首们离去,场中,只剩下云风寒。
  浅水清回首说:“你们都退下吧,我要和二叔单独喝上一杯,聊聊家常。”
  一张小几拿了出来,上面摆放着酒菜。士兵们纷纷退下,惟有沐血站在他身后,望着云风寒的双眼,喷薄出强烈的火焰怒潮。
  浅水清跳下飞雪,向云风寒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风寒呆了一呆,终究还是走了过来。
  说起来,这是云风寒与浅水清的第一次见面,这之前,他只见过关于这个人的画像。
  现在看来,他比画像上的人,要更年轻,也更英俊许多。
  这刻浅水清为云风寒恭恭敬敬地倒上一杯酒,执足了后辈之礼。战场之上,硝烟弥漫,喊杀震天,这里,却自成一片世外桃源,全不受林外战事的影响。
  时不时地会有士兵向浅水清报告战事进展,浅水清总是随意几句话就把命令吩咐了下去,一切调度均是信手拈来,却是胸有成足,智珠在握。
  云风寒看着浅水清镇定自若,指挥淡定有度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感慨。
  所谓大将之风,想来也就不过如此。如此年轻,就有这般谈笑用兵的举止风范,将来确是必成大器。
  如此风度,如此神采,难怪小霓要对他倾心了。
  那一刻,他突然有些惋惜。
  惋惜这样一个人才,却不能见容于云家,惋惜云霓一腔感情,最终将托付流水。
  或许是因为是因为云霓的关系吧,下意识里,云风寒丝毫没有身为败军之将的觉悟。
  他此刻更多地用一个做叔叔的眼光去看待浅水清。
  要杀浅水清的是他;
  要灭佑字营的是他;
  如今欣赏浅水清,喜欢浅水清的,却也是他。
  人心矛盾处,由此可见。
  陆子山冷冷地站在云风寒后面的不远处。不知为何,他的心头却生出一丝不安来。
  ……
  红土岗上的杀声,渐渐停歇了。
  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云风寒这刻和浅水清把酒对饮却刚刚进入高潮。
  他们尽情聊天,彼此了解。浅水清诉说着自己和云霓相识相恋的经过与原由,一切是那样的自然。
  云风寒听得有些楞神,终于渐渐了解到云霓与浅水清之间那些经历来有,也明白了南无伤在这中间扮演的角色。
  他有些惊讶,惊讶浅水清得罪南无伤竟然到现在还能活得好好的。
  惊讶浅水清怎么有胆量做下那样的许多事情。
  惊讶浅水清为何到现在依然有如此自信自己能和云霓在一起。
  他们说了很多话,喝了很多酒,就象是好久未见面的老朋友,畅所欲言,无所不谈。
  或许是因为喝多了的原因吧,云风寒突然放声高歌起来。
  军人,永远都最爱唱军歌。当他唱到“四万里江山如画,尽归我土。三万里河东入海,服我所化”时,却突然号啕痛哭起来。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哭。
  或许是因为他的失败,或许是因为他的后悔,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因为浅水清自始至终都没有问他为什么哭,只是用眼中那一点淡淡的忧伤看着云风寒。
  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云风寒为什么哭。
  或许,真正该哭的那个人不是云风寒,而是浅水清自己。
  良久,云风寒终于哭罢。
  他抬起头看着浅水清:“闲话,已经聊过。酒也已喝干。我知道了你的为人,知道了你的过去,了解了你和小霓的始末。可是这些终究不能改变一些事实。”
  他缓缓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眼中一点精芒炸现,浅水清的心突然一痛。
  他看着云风寒,这个沙场的对头,云霓的叔叔,那股莫名的惆怅席卷心头。
  他淡漠地笑,细语轻言随风而过:“二叔希望我如何处理?”
  云风寒苦笑。浅水清不答反问,其实已经给了他答案了。
  他点点头:“我害死你佑字营这么多兄弟,你是不会放过我的,对吗?”
  浅水清镇静地看着他:“总要有个交代的。”
  “那你该如何对云霓交代?”
  “无需交代。”
  云风寒明白了:“很好。浅水清,你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你够狠,够辣,够果决。”
  说着,他回头看向陆子山:“子山,我死后,你负责把我的尸体送还大哥。告诉他,我云风寒没能杀死浅水清,有负大哥重托。不过浅水清这个小子,我看他不错。或许以后真能超越无伤也说不定。我临死前最后的建议是:暂勿对浅水清下手,且看他将来能有何成就。”
  陆子山沉默点头。
  云风寒抬头仰望那片苍天,心中凄楚,却哈哈长笑几声,随手将腰中长剑拔出。
  那一道凄厉剑光,在长天下划出一个将军最后的血性。
  血光炸现,云风寒的尸体重重倒下,掀起漫天风尘。


第二十六章 目标——京远城
  红土岗上的风,带着点点腥味传来,拂动了浅水清的长发,却拂不去心中沸腾的火热。
  云风寒最后的表现,呈现一个真正的军人的风采。
  他本想以一杯毒酒结束云风寒的生命,给他一个最体面的死法,最无痛苦的死法,但是云风寒却选择了吻颈自尽。
  对军人来说,死当见血。
  陆子山带着云风寒的尸体走了,浅水请没有留难他。
  而大战后的诸般事务,却仍需他来处理,容不下太多情感在这里宣泄。
  有士兵来报:
  “报将军:战事已全部结束,敌匪大部被歼,俘敌两千余人。我部佑字营战死士兵三十二人,受伤一百余。熊族武士无人战死,受伤十余,重伤一人,我方大获全胜!”
  浅水清立刻下令:“命,俘敌一个不留,全部杀掉。全军打扫战场后即刻开拔准备扫清敌余残孽。”
  “是!”
  看着那小兵远去,浅水清又道:
  “夜莺。”
  “属下在。”
  “给我记录一份通告。”
  “是。”
  “通告:今有草原马匪,肆虐帝国,残害百姓,使民不聊生。有雪风军团伏波将军云风寒,路遇草原马匪,竟遭其毒手。云将军一生悍勇,沙场征战,灭敌无数,奈何虎落平阳,却为宵小所趁。虽一人力杀悍匪十余,终奈何不得悍匪群狼人数众多,陨身为国。叹乎,悲乎,帝国有建以来,从未损失如此大将,马匪之恶,已为帝国大患。我佑字营托皇帝庇赖,秉天地正气,正当灭此劣匪,以告慰云将军在天之灵!”
  “另:马匪联军四千有余,妄图螳臂挡车,阻我天风大军。我佑字营于红土岗一战,大破马匪联军,尽歼全敌,以敌之尸骨告慰云将军生平!佑字营全营,为云将军之死,哀悼三日!”
  ……
  大战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收拢部队,清点战果。
  马匪们在草原各地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老窝,那里聚敛着大量的财富。
  在以往,这些秘密据点很难找到,哪怕是那些商人,也不可能提供出这样的消息。
  但是有了风娘子,这一切便再不相同。
  风娘子痛恨五流众毁她基业,带着佑字营一路血洗五流众贼巢和老鸦窝。原本留守的马匪,全部遭到佑兵营的奇兵突袭。令浅水清感到惊喜的是,在清剿老鸦窝时,赫然还发现二百名佑字营士兵被关押在那里。他们受了多日的苦楚,却在这刻终于盼到了光明的回归。
  这其中,赫然就有苏云在内。
  那个在葬风坡上一心效法浅水清,救了整个卫队的优秀战士,竟依然还活着。
  那一刻,沐血也是喜出望外。
  在洗劫了草原五大势力的残余部队之后,佑字营非但财富上得到了进一步的巨额增长,战力上也因为经历了连场大战,而出现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如今的他们,再不是当初刚离开清野城的菜鸟新兵了。
  红土岗剿匪战和其后的一系列追剿,让浅水清的名字再次响彻观澜大陆,而他再次血屠两千马匪降虏的凶狠手段,也同样令世人震惊。
  这一次,可没人为他遮瞒杀俘一事了。浅水清凶恶之名,由此不径而走,传说里,他已经成了杀人如麻的恶魔降世。
  从他离开清野城之后,大军一路回师北门关的路上,先后干出了两件轰动天下的大事,耗时总计五十八天。此时,离他参军入伍的时间还不到半年,他的名字,却一次次地在天下各地传唱。这期间,没有人知道红土岗云风寒死亡的真相,也没人知道那一仗,有熊族武士的参与。这些强力武士做为浅水清的秘密武器,被雪藏起来,严令佑字营军士不得泄露。
  红土岗大战的第四天和第六天,佑字营在盘罗道口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无双部与雷火部。
  他们一路满栽而归,带着数不尽的财富,还有那在经历过一场场战斗后迅速成长的战士。
  佑字营,终于重归一体。
  10月2日,前往北门关的路上。
  行军大帐。
  浅水清叫来了风娘子。
  那个曾经叱诧草原,纵横不可一世的女悍匪,如今已然萧索落寞了许多。
  草原马匪的覆灭,令风娘子有一种同命相怜的感觉。
  这令她倍感失落。
  浅水清看看她,突然露出了些许笑意,他问:“你恨我吗?”
  风娘子一呆:“官兵剿匪,天经地义,何恨之有。”
  “那么说我杀你也是天经地义了?”
  风娘子哼了一声,却不答话。
  浅水清想了想,这才缓缓道:
  “据我所知,你当年也是良家女子,后来是被月流大当家的看中姿色,给劫了过去。可是你不甘受辱,矢志报仇,每日勤练武艺,最终成功杀了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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