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树- 第25部分

　　　　晟涵几不可闻地叹息着，“晟希不喜欢妈妈待我好吗？”

　　　　闻言她一怔，尴尬地摆摆手，尽管他也看不到。“也不是了。我也就随口这么说说。并没有想跟你争什么。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嗯。”晟涵微点头。将被子掩好。“睡吧，明——今早还得早起呢。”他想说明早的，可是想了一下，现在是凌辰了，已经算作新的一天的。

　　　　晟希在鞭炮声中入睡，也在鞭炮声鼎沸时梦醒。今天好像特别地冷呢。她往晟涵身边靠了靠。抱着他想继续补眠。不想“咚咚咚”地，已经有人在门外敲门了。门是虚掩着的，来人意思地敲了几下后，径直走了进来，是薛小雅，“宝贝们，该起床了，还要给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拜年呢。”

　　　　晟希赖在床上说，“妈妈今年给我们的压岁钱会不会仍然像打发三岁小孩啊。”

　　　　“鬼丫头，还较上劲了。你看你弟弟，从来不觉得压岁钱少。”

　　　　“妈妈也真是的，明知道即使小涵嫌少也不会明说的。”

　　　　“是这样吗，儿子，你也觉得妈妈给你的压岁钱少吗。”

　　　　晟希警告地看着晟涵，心想他要是在关键时候扯她后腿，她一定不会轻饶他的。

　　　　晟涵只是不语。可耐不住母亲询问的目光，想了想说，“妈妈，我没觉得少，可是我不需要，你将我的那份也给小希吧。”

　　　　“你不觉得少就好。”薛小雅忽略他的言外之意。她明白儿子折中的话，可偏要折腾一下女儿，她有些赧颜，觉得自己很多时候非常像是坏心肠的后母。

　　　　等到薛小雅出去忙活的时候，晟希气得想咬床上气定神闲的弟弟一口，“你想将自己的压岁钱给我这事，咱们私下进行就好了。你干嘛非要说出来。这下好了，我的后妈一定不会同意的。很有可能压根不会给你。哎，我真是一棵苦命的小白菜。”

　　　　“小希，小涵，你们起来没，没起来动作快点啊，外边下雪了都，都有厚厚的一层了……”晟金祥也对白雪情有独钟，语气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晟希一听，眼前一亮，也顾不得寒气袭人，猛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无孔不入的寒气刹那侵袭原本暖暖的被窝，晟涵忍不住一哆嗦，也跟着爬了起来。

　　　　晟希走出门，看到铺天盖地的雪花咯咯直笑，心里是说不出的欢喜，她想也没想地跑到院中央，挥舞着胳膊任片片雪花飘落在她身上，发上，脸上，手上。冰冰凉，透心扉。说不出的通体舒畅。天空是阴沉沉的，可丝毫不会使人觉得闷得慌。大红灯笼，烫金红底的或黑字红底的对联，墙角依然熊熊燃烧着的木桩子，辟里啪啦响个没完总也没个尽头的鞭炮声近在耳边，以及孩童们的笑闹声……交相呼应编织成新春的背景。

　　　　“你这傻孩子，站在雪地里不冷吗，”薛小雅从厨房走了出来，“瞧瞧把你衣服上给淋的，赶快进来。”

　　　　“才不要呢，”晟希一溜烟跑到了大门外，地上路滑，没有悬念地她摔了个狗吃屎。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堂姐啊，大过年的是该拜年，可我只是你妹妹，怎么能承你这样的大礼，快快起来吧，我实在是受不起——”早已起床的晟然在邻近小朋友的簇拥下嘻笑着走进了大门。好巧不巧撞见了这么一幕，忍不住嗤笑出声。

　　　　“受你的大头鬼——”她这一跌倒可不得了，身上衣服全脏了，手掌心也擦破了。无比沮丧欲哭无泪的当下又被堂妹一瓢冷水兜头浇下。忍不住有些生气。她非常艰难地爬了起来。不满地瞪着晟然他们说，“你们这群不厚道的小孩，看见姐姐摔倒了不过来扶一把也就算了，还想过来踩上一脚，你们老师都没有教会你们什么叫团结友爱，学习雷锋好榜样吗？”

　　　　这时只见一位穿着喜庆的红色夹袄的高挑的小女孩站出来问，“你就是小然说的城里来的花瓶姐姐吗？”

　　　　“花瓶？”晟希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鼻子反问。

　　　　“嗯，是啊，是你吗？”不光是她，其余的几个小朋友同样显得很期待。

　　　　晟希放下手，怀抱希望地说，“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吗。”花瓶都是好看的。

　　　　“不是，小然说是因为一摔就碎。”红袄小女孩解释说。

　　　　“呵呵，”她不在意地摆手，“姐姐哪有你们说得这么脆弱。我很坚强的。”说完，她便作了一个伸展运动证明自己的强壮。可是，潇洒地动作在她一身泥泞的招摇下显得那么狼狈。

　　　　“小然还说了，花瓶就是用来装花的，跟绿叶的用途是一样的。”这个小女孩再接再厉地说。

　　　　晟希的笑脸挂不住了，为自己争辩说，“我不是花瓶，我是花瓶里的花。”

　　　　“真的耶，小然，真得跟你说的一模一样，他果真像是花瓶里的花，真漂亮！”红袄小女孩眼前一亮，手舞足蹈地说。

　　　　另一个比较乖巧的蓝袄小女孩说，“我家有这样的花就好了。其他小朋友肯定会羡慕死的。”

　　　　晟希大悦，算这群小姑娘识相。终于懂得欣赏我花般的美丽。她轻咳一声，想要说些什么谦虚的话，比如说自己外表虽美可心灵比外表更美也更重要——

　　　　还没待她开口，有一声音抢在她前面发言了，“怎么回事，你的衣服怎么脏成这样，能看吗？”不知何时走过来的晟涵拧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说道。

　　　　又是只容她张口未言的功夫，活泼开朗地红袄小朋友又说话了，“你就是小然说的插在花瓶里的花吧。真好看，比我们学校最帅的王海翔都好看。”

　　　　晟涵此刻虽然离得他们比较近，但还是站在露天的院子里，斑斑雪花飘啊飘的，像是天女散花般洋洋洒洒细密而落。虽然，只是些雪白的小花朵。融入其中的他白皙的肤色，挺秀的眉毛，美丽的眼睛以及那一身雪白的羽绒衣，令人产生不真实的错觉，恍若看到雪中精灵。

　　　　晟希回头一望，撇撇嘴角，原来他们说的花瓶里的花是晟涵，不是她啊。啧啧，什么眼光，漂亮的花都是用来形容女孩的，这才不会浪费，居然用来形容一个男孩，她帅气十足的弟弟就这么像女孩吗。真让人生气。

　　　　晟涵没理会红袄小女孩的问话，表情不变的皱着眉头不赞同地看着一身狼藉的她。

　　　　“妈妈不放心让我跟出来看看，果然，她不放心是对的。”晟涵慢悠悠地说。

　　　　晟希打哈哈地笑着说，“是啊，这样的天气真让人不放心，你看看，我已经非常小心了，还是在上台阶时被绊倒。”

　　　　“如果你眼睛放亮一点的话，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行为是不会发生的。”

　　　　“哦哦哦，你也觉得好笑地想要笑话我吗？”

　　　　晟涵不再说话，将头调到一边，去看这从天而降突如其来的大雪。雪景，真的很美。美得让人产生冲动，只想沉浸其中，远离尘嚣，不再脱身。

　　　　“今年都没怎么下雪，还想着今年没雪可看了呢，不想，立春了，却又下雪了。真让人想不到。”晟涵望雪出神，晟然，则望着他出神。

　　　　“是啊，是啊，吃过饭了领了压岁钱了又可以打雪仗了……”红袄女孩喳喳呼呼地说。

　　　　“好久没玩雪了，好期待呢。”蓝袄女孩兴奋地说。

　　　　“那就这么说好了，咱们还去土堤上玩吧，那里空地多，人少，路平。”另一个女孩提议。

　　　　“好，那就各自回家吧，吃了饭还得拜年呢！”晟然最后接过话茬说道。

　　　　几个小女孩又看了晟涵几眼，才一哄而散。
48。第二卷九天仙人在凡尘…第四十八章离开乡下
　　　　“唉，这些天老是吃饺子，再这么吃下去，我都快变成饺子了！”晟希端着饭碗，摇着头说话间，又夹了一个饱满的饺子送进嘴边，一口吞下，嘴巴鼓鼓的。甚是可爱。

　　　　听到她说话，晟涵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语，继续吃饺子。

　　　　“不情愿吃就放下，没人强迫你吃。”桌子另一端的冤家晟然凉凉地开口。

　　　　“我不吃饺子晟然你会下面给我吃吗？”

　　　　晟然不明就里，“我为什么要下面给你吃？”

　　　　“可你说不情愿吃可以不吃的，不吃饺子可以，不吃饭可不行啊，你不下面给我吃那我怎么办呢？”

　　　　晟然正送入口中的饺子没夹稳当掉在了桌面上。她‘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哼，你怎么办，你就饿着好了，反正那么胖——”

　　　　“好吧好吧，我不吃面了，我吃饺子吧。”她委屈地说。

　　　　晟然正要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晟涵放下了碗筷。“晟希，别吃了，我给你下面去。”

　　　　“真的吗？”晟希的眼睛闪动着光芒。

　　　　晟涵轻轻扫视晟然一眼，那种冷淡入骨的感觉令她心惊。她慌乱移开视线。可移开之后，心里又恼怒自己，她又没做错什么也没说错什么，最多就是跟晟希吵上两句，她又不没得罪他，她讨好他都来不及呢。他对她这莫名的敌意是哪里来的？

　　　　晟涵从座位上离开，临出门前，他淡淡地说，“你这个笨蛋，人家说你你就忍了，不会还回去吗。”

　　　　晟希眨眨眼睛，没听明白。置之不理。心想，肯定不是在说她。可能是在说晟然，要么就是在自言自语。他向来有自说自话的习惯的。

　　　　晟然觉得自己貌似明白了什么，实际上却是什么也不明白了……

　　　　晟希的饭量一向惊人，所以，晟涵给她下的那小碗面，她吃得干干净净，看到妈妈走进来了，她问道，“妈妈，我后爸说给爷爷奶奶拜年得磕头。是真的吗。那我们以前怎么没有磕过呢？”

　　　　“你这孩子，哪来的后爸，让你爸给听见了，看他以后还会不会疼着你，你这个小白眼狼——”薛小雅佯怒道。成功地看到女儿呆愣了一下，继续说，“怎么没有磕过，那时你还小，没往心里去，可能不记得了。”

　　　　“可我现在已经十一岁了都，再磕头被同学知道了肯定会笑话我的，”她显得很苦恼，提议说，“要不，让晟涵一个人磕吧，他还小，很适合。”

　　　　晟涵低着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其实，薛小雅心里也是不情愿的，嫁给晟金祥以前，她压根没有听过孩子要给长辈磕头拜年的规矩，自是舍不得心肝宝贝平白地跪人的。可是，她不愿就习俗上的规矩去跟老公争辩，她明白，这是没有意义的。她最后肯定会迁就老公。只得委屈孩子。“小希，那是长辈，是爷爷奶奶。你们只给他们磕头就好了，其他的远房长辈，就不用行此大礼。”

　　　　尽管再怎么不情愿，三个小孩还是一同规规矩矩地给爷爷奶奶叩了三个响头。就像是先苦后甜，领压岁钱时她的郁闷就一扫而空，尤其是在偷看过面额后，觉得这头磕得也值。晟希笑眯眯地看向两位老人，“爷爷啊，小希感觉不是在给你们磕头，像是电视里演的拜堂成亲——”

　　　　几位大人一听，先是怔住，而后相继朗笑。就连晟涵也不再无动于衷，嘴角抽搐。晟然看向晟涵，似乎在权衡着与他拜堂的可行性。较之同龄人，她早熟的太多了，心如明镜，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但认定，便会矢志不移，执着追求。在她的想法里，一切追求都是只有障碍没有限制的。比如说她真的喜欢晟涵想要跟他在一起，血缘关系的约束她亦不会看在眼里。如果前路不通畅最多也就是晟涵心里别扭不肯接受她。但她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征服他。她并不认为使自己的心上人同样放自己在心上是多么困难重重的事情。她唯一犯愁的是年龄的问题。他们才十岁，还太小。还没有心力能力去负担一份浓情蜜意的分量。就让时间暂时承载这份感情浮沉吧，当他们成年之后，她的感情将百无禁忌。那个时候，她有自信使他为她魂牵梦萦。在这之前，就让她尽情享受单身生活吧。

　　　　给爷爷奶奶拜过年后爸爸跟叔叔两个人领着晟希三人去其他亲戚朋友家拜年，薛小雅跟刘佳月就在家里待客，顺道陪伴两们老人。

　　　　村里的街道很热闹。有村民自发组织的秧歌队，喜气洋洋地挨家挨户逐一卖力地扭着。一舞过后都闹腾着这家户主发糖果放鞭炮。还有有村委组织的几组演奏乐队，各种乐器声此起彼伏。舞龙舞狮的的队伍精彩纷呈热火朝天。最令晟希上心的便是那踩高跷的组合了。只见他们各个头上都套着滑稽地玩偶头盔。游刃有余地表演着各种特技……

　　　　晟涵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吵闹，看了一会儿，便冷着脸说要回去。晟然同样像是受不了拥挤的人群，想要回家。晟希不在意地朝他们挥手，“走吧都走吧。留我一个人看就好——”

　　　　“晟涵，晟希她不走咱们先回去吧。”晟然说。

　　　　晟涵站着不动。漫不经心地说，“回去还是把压岁钱都给妈妈吧，我用不着，放在兜里也是摆设。”

　　　　晟希在下一秒回头，大声嚷嚷着，“不看了不看了，都演得这是什么，都是骗小孩子的玩意，我们都不要上当，赶快回家看电视吧，电视里的都是高难度的表演，可比这个高明多了……走吧，晟然，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哥哥都走远了……”

　　　　“见钱眼开，虚伪——”晟然反应过来，不屑地说，转而去追赶晟涵的步伐。

　　　　留下的晟希摸不着头脑，“切！喜欢钱就叫虚伪吗，不喜欢钱就叫真诚吗。有这种逻辑吗？”

　　　　下午当晟希他们一家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老人牵了晟涵的手，舍不得放行。晟希说，“奶奶，要不你跟爷爷跟我们回城里住吧，这样子，我们就不用分开了，奶奶也能每天看到小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想住到城里去，她的奶奶听了她这样的话，虽然留恋但还是断然放开了紧抓着晟涵的手。叔叔婶婶给他们准备了好多家乡的特产。直到他们的车开出去好远了，晟希仍然能够看到他们原地挥手的影像。

　　　　一下车，晟希也不进家门，直接溜去找同学玩去了。她再回来时，已经是傍晚快要吃饭的时间了。她进门时有些心虚，因为只为尽兴玩得太过火了，满头乱发，衣服也脏了。她心存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