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cezzm--勿笑浮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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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cezzm--勿笑浮生梦-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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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管我了啊……自己身上还不都是血……”
  
  战泽封虽已封住命脉暂且减缓了失血的速度,但他更为严重的实则内伤。裴勿笑不是感觉不到他逐渐迟缓的动作。
  肩上与胸口皆负剑伤、夜摩剑法害及全身,他在如此险情之下竟然还敢用尽内力修为!若是换做旁人早已不知死过几回。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裴勿笑看着他急忙又问道,“筝瑶的那股仙气怎么反而害了你?!”
  “持蠡测海……是我不自量力。”战泽封说完环视四周,他眼里愁绪令她越发心酸。
  雨中景色都已成为青影,黝静山林里的碧水袅绕着空寂,只见他选了一处静辟之地,随后举起不破剑开始往下挖。裴勿笑望着他的举动赶忙仓促地抹一抹脸上的泪痕,拖起受伤的左脚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两人迎着廉纤之雨一下一下地掘开泥泞的土壤,泪水遮住眼帘,裴勿笑来不及伸手去擦,只专心地帮着他挖开一方安乐地。
  战泽封犹能靠着自己的意志如往常那样行动,她不知他究竟内心已强大到何种地步……亲手与师父分出生死,亲自为他落葬……
  
  待一切稳妥,战泽封亦是强忍着喉中咸涩,他略微犹豫后从怀里取出那只绣有“秀灵”二字的香囊,又往其中拿出一样饰物,随后将香囊放在瑞华身边,以作陪葬之用。
  他磕过三个头,心知肚明这已是他们师徒之间永恒的诀别。再度看向群山深处,瑞华死前的呢喃仿佛仍旧回响在这空荡的山脊——
  苕之华,苕之华,心之忧矣,维其伤矣,知我如此,不如无生……
  
  而裴勿笑仍旧不愿放弃侥幸的想法,她抓紧流传剑远眺重山,只希望下一刻就能迎来雷风曦的御剑飞行。
  
  “走。”
  他的话令裴勿笑吃了一惊,“可我们还没等到阿风……”
  她的自欺欺人直让自己觉得压抑,战泽封拽起她的手臂,对方却大声叱责他:“你没听到我说吗?!阿风他不会出事的!”
  “万丈悬崖,他能置身何处?”战泽封放开她的手反问。
  何况雷风曦用了裴勿笑并不了解的一种禁术,战泽封确信自己曾见到了那掀起桎梏的红光,如此一来他已可断定阿风活命的可能不复存在,只是他不忍将残酷的真相告诉她。
  
  “你胡说八道!!!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裴勿笑边说边将一切的希冀推给了他,“战泽封你应该会有办法救他的啊!!!”
  战泽封眼底的苦涩让她看清事实,若他真无所不能又岂会连唯一的朋友也失去……
  在她至今遇过的所有人中,雷风曦是最不可能离开她的那一个,这最应推翻的结局却已无法让她辩驳,痛苦让人喘不过气。
  
  裴勿笑低头望见被他们弄脏的流传剑与不破剑,原来双侠的时代在这一刻已宣告结束。
  一朝别离,一死一伤。她已哭得不能自抑。
  他擦不尽她脸上的眼泪,只好收起涣散的疲惫往下继续走。
  
  “我背你下山。”
  “我的脚……没事的。”裴勿笑不想让他再为自己费力,挣扎着摇摇头,“我可以自己走。”
  她看见他失去冷漠的侧脸,背影已写满憔悴,这才明白这是她能给他的最后一点尊严。
  
  而两人回到古庙时,只看到了一片凌乱的树林,此处定然发生过争斗,莫北辰与齐穆袖皆失去下落。
  担心他们也遇上了危险,又忆起雷风曦葬身万劫深渊……她颤抖着从后背上紧紧环住对方,已是不愿再放开半寸,心如刀割地伏在他的肩膀上抽噎起来。
  阑风长雨,如今只剩他们两人相伴,他的血迹沿途流了一路,裴勿笑咬着牙止住眼泪。
  
  当他们抵达山脚,战泽封终于后力难继地昏倒在路边,阴雨湮湮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裴勿笑坐在地上将气息奄奄的他抱入自己怀中。
  
  这时一伙蒙面黑衣人迅速将他们围拢,他们等的就是这黑衣少侠倒下的那一刻。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非要至他们于死地?!为什么就连他的师父和北辰的爹都在帮你们!”
  “哼,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鬼话!”那为首的老大开口回答她,“不过你们非死不可!既然这男人气力已尽……兄弟们,杀了他们替风堂主报仇!”
  原来他们是殛诛盟的杀手组……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昏死的战泽封,他烫热的体温让她忘记所有恐惧。
  
  千钧一发,青绿色的淡衣拦在了他们身前,笛声利如龙吟,无形无影化作最为犀锐的武器克敌制胜。杀手们顿时如临大敌,誓要以牙还牙。
  
  那人继续吹奏翠笛,缓音抑抑扬扬地流荡,笛韵里不止落了宫商角徵羽,一曲波乱敌方内功的死亡之歌被他游刃有余地吹响,曲罢终了,四处只剩半死不活的黑衣人。
  不止何时小雨开始停落,阳光渐渐由弱转强,又由强转弱,照在他衣服上如拓印一般似要烫出火来。
  
  野草飘摇,深静的林中始终冷风绕之,故人气质明熙儒墨,他望见他们两人秀发湿透,衣裳早已被鲜血染红。
  裴勿笑微微歙动双眼,张开嘴想要对他说什么可又使不上力,他赶忙弯下腰扶住他们,草上的泥土沾了衣角,乘云行泥却依然眉宇温良。
  
  裴勿笑看着他对自己会心一笑,怯生生地抓住了他的衣角,他竟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刻,出现在了最正确的地方!
  “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她不知怎样才能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急切。
  “八宝姑娘。”他像是已对所有错综复杂都了若指掌地点一点头。
  “白神医……”
  ********
  已近亥时,客栈小二收拾了大堂准备打烊,天字号房的走廊那侧传来脚步声,他心里琢磨着应是日沉时前来住店的那二男一女还未歇息,见他们一脸风尘仆仆准是遇上了江湖仇杀,这到也没啥稀奇。
  
  夜里霏微雨罢,风弄竹声,白隐夜端了盘子走至厢房门口,忽而觉着一丝不妥,思忖片刻才轻叩了几声,钟灵毓秀的少女一跳一跳地推开门。
  裴勿笑毫不意外地朝着他露出一抹浅浅的笑,白隐夜见战泽封坐于床边,他上身绑着白色绷带,正穿起一件外衣,似是敛翅飞鹰,收起了锋芒。
  
  “白神医,你为我们两个忙了一个晚上,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小仙女不必多礼。”
  裴勿笑听得一怔,转念想起白隐夜曾不许她喊“神医”,只是这“白大夫”总让她想起美白护肤品……看来还是直唤他名字吧。
  
  白隐夜不仅替两人悉数换了外伤药,还早已备好了内服的汤药与一些吃食,处处想的周到又安排妥帖,裴勿笑看他仍是一脸温文淡雅,不显一丝疲态。
  “隐夜,你怎么会去南岭峰,接下来的行程是要往哪儿走?我们……没耽搁你的正事吧?”
  “我前去黑煞国会一位故友。”他侧脸看着她,笑如流水清清,“这事不着急。”
  
  自从白隐夜背着战泽封下山,他至今还未向他们提过任何敏感的问题,神医果真是与人为善。
  裴勿笑见他们两人正面面相视又不说半句话,心想是否与战泽封的病情相关,随后那满身是伤的少侠并无原由地转头看着自己,她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不悦地白他一眼。
  白隐夜低头笑了一会,方是开口问道:“你们如今又有何打算?”
  
  一阵急促的敲门门打断三人谈话,白隐夜起身开门后见着满脸困倦的店小二正赔着笑,身边站着的竟是那位莫家二少。
  “八宝!”他不由分说踏步急至裴勿笑跟前一把将人抱在怀中。
  裴勿笑看到他安然无恙自然欣喜万分,只是她并未见到齐穆袖尾随而至,心中不免又生不祥之感,推开他后问道:“北辰……你们去了哪儿?阿袖她人呢?”
  “我……”
  
  白隐夜将那位小二打发走后,转身留意到了背对他的莫北辰一身长衣多处被利物割破,只好无奈笑笑。
  “莫二少何不先坐下再说?”
  裴勿笑听他一提才发觉莫北辰也已满身狼籍,“是呀,你快坐下休息一会,有没有哪里受伤?”
  
  莫北辰只是摇摇头,众人情急之下也不知该谁先发问,局面反倒冷清了片时。
  战泽封低头看着一柄重剑,又抬头问他:“人呢?”
  莫北辰一握拳,目光沉沉道:“你离开不久后……我、我……我见着了爹!八宝!是我不该分神只顾着与他对峙!阿袖的事全是我的过失……她不慎掉下了山坡,我有立刻去找她!可是她就这么不见了……”
  
  裴勿笑听后还未来得及细问,对方先意识到他们这边亦有些差错。
  “战小哥,谁能伤你这么重?风曦哥呢……怎么没见着他?”
  
  裴勿笑终是按捺不住地哭起来,一声一声直叫人生起哀意。
  “北辰……阿风他……与你爹……一起……”
  虽然她的话断断续续也没个全句,莫北辰却也听出了大概,身旁的白隐夜暗叹几声。
  
  窗外木叶声乾,一弯冰轮藏入花里,屋内寒光飒飒。
  莫北辰脸色泛白,发着颤音问她,“你是说……风曦哥与我爹……他们……死了?”
  裴勿笑忽然抓住他的手臂半跪□子,众人始料未及,莫北辰更是心里发痛。
  “北辰!阿风是为了我们才与你爹……早知道会害得你们这样我情愿自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我不想连累你们!我再也不想连累你们了!”
  
  “别说傻话了啊!”莫北辰将她从地上拖起来,用力{炫{书{网地抱在怀里,眼眶泛红道:“与你有何干系?!我爹是被奸人所害,清歌神通曾说他命照冥星……即便我们再次相遇,他亦是逃脱不了死亡之手。”
  裴勿笑只是摇着头,好似要将所有过错都背在自己身上才能安心。
  
  “只是爹他……他让我好不甘心!……我定要找到那些人!”他目光灼热地看住她。
  裴勿笑方是擦去眼泪,身后一人伸手将她从莫北辰的怀里扯开,遂又揽入自己怀中。
  “抱够没?”战泽封双眸如黑曜石般升起光。
  
  莫北辰脸上一红,他突然觉着战小哥虽没了平时的杀戮之气,可那气焰竟半分未减。
  白神医忙在一旁说道:“天色已晚,小生先去歇息了。”
  裴勿笑实乃预拒还休,扭头望向战泽封不知对方何意。
  
  “八宝,我……”莫北辰满心想寻得慰藉,自是要与她说几句心底话,哪知战泽封今日不肯放人,只听他凌厉地替她拒绝。
  “我不许你离开半步。”




57

玄桑不了缘·壹 。。。 
 
 
  莺啼残月,斗转星横,蝉吟人语静。
  白隐夜识趣地收拾了银针药膏一类小物,他予人一笑似是掬了满手的香风,转身渡步离开。
  战泽封正色凝注裴勿笑的脸,双眼无波无澜。
  
  她不敢直视他,透过眼角偷瞥了几眼,忙是回了他一句:“我哪儿都不会去的。”
  随后赶紧直奔主题,好将气氛有所调度。
  “北辰,你刚才说阿袖翻下山坡至今没找着人?”
  莫北辰坐在椅上,她知晓对方亦是劳累,细心地倒了杯水,搁在他面前。
  “我一路沿途仔细找过却毫无线索……如今只好托了问天山庄的同仁们前去搜山,一有消息我们即会得知。”
  而他下山后尤为担忧裴勿笑的安危,一路东问西探也总算让他找到了这里。
  
  “阿袖会不会被殛诛盟的人抓去了?我们下山的时候遇上过风令堂的杀手。”裴勿笑轻拍桌面,心中甚为不安。
  “此事仍待排查……”莫北辰不仅堪忧阿袖生死,更为自己失职自责,“阿袖摔下山坡之前还得了一种与我小时候似曾相同的怪病……不早些医治,或许会殃及性命。”
  
  裴勿笑无力地坐倒床边,满腹心绪已不知何种来得更深,她来来回回抹了好几次眼泪,这才又坐直身子,吸一吸气道:“关于你爹的事……我听你们说他已离开十年,那为何小宝……”
  “我爹曾在五年之前回来过,那时他只道这几年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虽然偶有神志不清,可爹大抵还是与从前一样,我们本以为一家人又可以安安稳稳……哪知不过几个月,他又再次失踪。”莫北辰已是简而言之,可语气中免不了伤怀,红绳间的黑发被风吹起,整间屋子添了些萧条。
  
  裴勿笑从背后按住他的肩,遂转脸对住战泽封问道:“那莫梵天前辈又怎会与你师父在一块?”
  莫北辰脸上发懵,战泽封亦只有摇摇头。
  “就算我爹失踪那么多年,可只要他还活着就是留得希望……可如今他却与风曦哥……我不相信……我还是不信……”
  
  正当裴勿笑也在分神念着故人之际,说着话的少年人突然挨近她与战泽封,一把将两人同时抱住。
  “往后不论再遇上什么状况,绝不分离……”他埋下头,额前的发耸下后挡住眼睛,肩膀不住地颤动,裴勿笑见战泽封虽是极度想要将他推开,终是忍住没有下手,任由莫北辰紧紧环住他。
  
  十多年来锦衣玉食、无忧无愁的二少爷却在一夕之间同时失去朋友与父亲,伤及痛处,他流下苦涩的男儿泪。
  
  裴勿笑本想扬起嘴对着他笑一个以作安慰,可心里使不上这份力道,最后还是作罢,反手也抱紧莫二少,好让他依靠着他们。
  莫北辰的飞扬丰采、年少气盛皆被现实残忍地磨走,直至血肉模糊。
  
  而战泽封静静看着他们,面容平淡的像是只将一路为她受到的苦难都已漫不经心地一笔带过。
  到了夜色再深一些的时候,莫北辰趴在桌上就这么沉沉睡去,他此番奔波也颇为费心,风华正茂的俊脸上倒已更添了份沉稳。
  
  裴勿笑不如他这般扛得住大事,她心底一寸寸念着阿风根本无法入睡,只要一碰触到或是根本不去想它,那些深情款款、温情片语即是蜂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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