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无名 by 夜雪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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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无名 by 夜雪猫猫-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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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如此,当时我闻知小兰已然身故,哀痛不已。因深恨唐绝不能相护于她,便浑浑噩噩自行离去。”此时何群已然哀绝如狂泣不成声。
  莫熙暗自嗟叹,何群的悲剧正是应了大话西游》中那句人人都会背的台词。时不我待。
  莫熙见他情动如狂不能自持,亦不去扰他,半晌,见何群渐渐平复下来方试探道:“何前辈可否看在林前辈手书的份上助我渡河?”说完又是一揖到地。
  “也罢。你我二人皆被薛童打通任督,也算有缘。我已数年未曾开口,今日你能诱我相谈,也算你的本事。”
  莫熙暗自舒了一口气,轻轻掠上竹筏,心道:总算能顺利离开此地。
  何群一边撑筏一边嘶哑着声音轻道:“我一直以为小兰是为了唐绝才不惜叛出本门,离开蜀山,为此多年来耿耿于怀。如今方知她是因我之故才黯然离去,竟更添惆怅惘然。”此刻何群像是又老了几岁,面上尽显哀思、痛悔、怅然之色。静默片刻,他又道:“我看你小小年纪,剑法已是不俗,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今日你败相早现不过输在内力不足上。内功一事绝不可操之过急。而临阵对敌,若手握绝世神兵则可弥补内力不足之一二。我便赠你一物,你且去蜀山取我的佩剑承影吧。”顿了一顿,他又怅然长叹道:“我当年游遍天下寻访此剑,不惜失约于小兰,错过她的成年笄礼。活该落得今日下场。”
  莫熙只当没听见他的自怨自艾,问道:“可是列子·汤问》中三剑之一的承影?”一边却在暗中腹诽,哪有送人东西叫人自己去家拿的,不过嘴上却不敢得罪他半分,若何群此刻发飙,将她丢下竹筏,她就是不葬身鱼腹,也万万挡不住河底机关。
  “正是。此乃我的掌门印信,你去了交予现任掌门瞿耀便可。”言罢,何群抛给莫熙一块刻着一个“何”字的墨玉。
  莫熙将这块漆黑如墨,色重质腻的玉佩紧紧攥入掌中,不禁又是一阵腹诽:您老好歹小心着些,若是抛入这急流之中,姑娘我可寻它不回。

  拿人手短

  一片潇潇冷雨中,莫熙没有打伞,踽踽独行在无人的青砖窄巷中。
  忽然她停下脚步,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绿云,你已跟了我三条巷子了。可是四少有所吩咐?”
  旁边支巷中转出一个打着一柄烟灰底绘紫藤缠枝油纸伞的绿衫少女,一步一挪,期期艾艾地开口道:“木姑娘恕罪,绿云绝无恶意,可否移步到掬水阁一叙。”
  掬水阁。兰字间。
  莫熙一边坐着任由绿云替她擦头发,一边取了画舫小舟上的热茶,自斟自饮。
  绿云道:“姑娘,你也太不知爱惜自己了。如此淋雨,别说四少,便是我也看不过去。”
  莫熙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再擦,不在意道:“方才出门忘了带伞了。绿云还是坐吧。”其实她早知当日不告而别,再加上怀璧其罪,唐门中人必会找上门来。是以最近出门都不带累赘之物。万一有变,便是抛伞这一个动作,拔剑就会慢两分,失了先机。而且方才她故作不知,让绿云跟了三条街,便是为了确定她绝无恶意,才主动揭破她的行藏。
  “这是‘漫天花雨’的成品,还请姑娘品鉴一二。四少让我转达对姑娘的谢意。”绿云递上一个青玉凤鸟纹胭脂盒样的物什。
  莫熙接过,轻轻打开第一层,还真是颜色细腻鲜润的胭脂,却没有寻常胭脂的香气,不免会心一笑。邹一桂所书小山画谱》中有记载制胭脂的方法:“双料杭脂以滚水挤出,盛碟内,文火烘干,将干即取碟离火,……干后再以温水浮出精华而去其渣滓则更妙……”原来这家伙当日真的在读制胭脂的书。
  迟疑片刻,绿云又取出怀中一封信递给莫熙道:“这是鸾素姑娘飞鸽传书让绿云代为转交的。我已反复仔细检查过,无毒,姑娘尽可放心阅览。”说到此处,她忽然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失笑道:“我却是傻了,姑娘如今有璧琉珠在身,绿云何必多此一举。”
  莫熙见她如此活泼,倒也喜(…提供下载)欢,笑赞道:“绿云这份心意却是难得。我又怎会不领情。”
  接过信展开,只见字迹清秀但略显凌乱,想来是写信之人心潮澎湃思绪纷乱所致。
  木姑娘亲启:
  鸾素如今无颜再见姑娘,更无颜再见四少。木姑娘阅信之时,鸾素已离开唐门,独自漂泊江湖,以赎罪过。
  四少对姑娘已情根深种,鸾素恋慕四少多年,见他日渐为姑娘展颜,处处为姑娘考虑,不禁心怀妒忌,便将璧琉珠认主之事偷偷告知了众位长老。
  四少当夜追出百里只为捞回荷灯,取回姑娘所书之心愿珍藏。后又闻长老院得知姑娘身怀唐门重宝,欲对姑娘不利,便以效仿当年唐绝掌门为了林掌门不惜叛出唐门之举为要挟,在众位长老面前长跪整夜,迫使众位长老不得与姑娘为难。
  四少知姑娘已得知璧琉珠非宿主亡不得出之事,又闻姑娘托付夕儿,便知姑娘心有去意,故将兰花玉牌置于姑娘妆匣之中,以助姑娘顺利离开。又亲询薛神医,获悉姑娘任督二脉打通之日,特特安排此日举行掌门继位大典,只为拖住唐门众人,以防长老阳奉阴违,暗中对姑娘出手。鸾素却因心怀妒意,偷偷取走玉牌,陷姑娘于险境。未料姑娘实乃非(…提供下载…)常人也,竟能得艄公相助渡河。实令鸾素自惭形秽。
  鸾素虽是一使女,但仍知礼义廉耻,为一己之私,行此不仁不义之举,实在愧对四少。还请姑娘体察四少真意,一切皆由鸾素而起,自应由鸾素一力承担。
  四少一生孤苦,自小身处群狼环伺之唐门,从来笑不由心,自姑娘来后才得真正展颜。姑娘每日膳食皆由四少亲自安排,得知姑娘不喜辣,便将金陵掬水阁厨师调回专为姑娘掌厨。见姑娘对自身发肤不甚爱惜,轻慢以待,便暗中将梳子换作齿距粗疏的,又亲制润肤膏。未料姑娘因其香气弃置不用,便重制无色无味之药水,浸透姑娘所用里衣再行晾干。四少自小咳症久治不愈,如今方得好转,姑娘却欲点香戏之,四少为了配合姑娘,不顾咳症亲自焚香。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姑娘还请念在四少待姑娘一片真情的份上,勿要以鸾素之过迁怒四少。
  鸾素留
  莫熙阅罢暗自喟叹,原来他当日彻夜未归是去阻止唐门长老行杀鸡取卵之事。她早已打定主意孑然一身,自然不愿身怀他人重宝。无奈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处处谨慎为了保命才想出暂借璧琉珠一用的办法,谁知竟作茧自缚,最终有借无还。若是要还必须以死谢罪,只是她这条小命是万万舍不得的,是以只能先溜之大吉再作道理。当日她索要璧琉珠作抵押,便已察觉众人神色有异,是以才有的放矢地在唐门藏书中寻找线索解惑。自她得阅唐崇与其夫人于遥之事,又读“于夫人红颜辞世之时,璧琉珠方出。众人见之皆叹璧琉珠非宿主亡不得出,原是确有其事”一段,便一直忐忑不安。且不论唐欢真心几何,当日荷灯浮水是何等旖旎情境,她软语相求却仍不得唐欢相允取出琅琊杖一观。她复又询问已故唐小姐之事便是想确认传言是否为真,无奈却无半点反证。
  莫熙又叹唐门不光男儿人才辈出,就连鸾素亦不失为一名奇女子。与她不出手则矣,一出手便但求一击即中的手段相比,那些现代宅斗文中各色闺阁女子的招数简直不够看。而自己莫名其妙已被人当作竞争对手,铲除了一把,不禁汗颜。不过鸾素敢作敢当,又知情之一字无可强取,便果断抽身而退,实在尽显江湖儿女本色。
  莫熙正思绪万千之间,绿云又取出一块碧绿通透的翠玉递给莫熙,道:“姑娘凭此玉牌,便可随意出入此处和机巧阁。”见莫熙迟疑,绿云又道:“姑娘不必有所顾忌,四少有言,姑娘天资聪颖,若有妙思还请不吝赐教。此物便是姑娘出入机巧阁的信物。寻常财帛想必姑娘也瞧不入眼,姑娘素喜掬水阁膳食,若能来此散淡一二亦可作为酬谢。”
  莫熙默默接过这张掬水阁VIP卡,心里寻思着如今自己无意中得了璧琉珠,拿了人家这么大一个宝贝,怎么都是自己心虚,有道是债多不愁,也不差这一件。何况得罪唐欢她落不下半分好处,别的不说,若是把这厮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把她身怀重宝的事传出去,不用唐门亲自动手,每天追杀她的人何止千百。再者说了,得罪这个未来最大的暗器、毒药供货商实乃不智之举。
  绿云见她接了,才露笑颜,又肃然郑重道:“当日绿云生擒唐历之时已逼迫他将姑娘身份和盘托出,告知四少。姑娘不必为此烦恼。四少知晓姑娘身不由己,不得不为,丝毫不以为怪。四少有言,如何行事姑娘自有决断,只是姑娘身处险地还望千万珍重,若需援手,还请随时开口。”
  莫熙一路叹气回到家中,无奈望天,有气无力地吹了一声口哨,一只尾部雪1白的大鹰立刻自高空俯冲而下。莫熙取下它腿上绑的蜡丸,指尖聚力,轻轻一碾,取出一张卷起的小字条,一排苍劲有力却不失飘逸俊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今日姑娘离去,欢因琐事无计脱身,便让此鹰代为相送。此鹰已认姑娘为主,还盼姑娘怜惜一二。它自会觅食,无需姑娘操心。若姑娘有不便之处,且将其托付给绿云便可困扰尽消。欢”
  莫熙看一眼字条上那个“欢”字,再看看手中玉牌上雕刻的笔迹相同的“欢”字,轻抚雄鹰毛绒绒脖子的手终于缓缓收回,不禁又喟然长叹,拿人手短啊……

  唐欢番外

  唐门。崇遥台。清辉阁。
  薛童盯着唐欢已然恼羞成怒的俊颜,一双绿豆小眼已无限接近斗鸡眼的状态,一脸兴味滔滔不绝地调侃道:“你既如此舍不得她,又何必放她走。你小子不是挺会下药的么,木姑娘之前中的软筋散是你下的吧。说你笨,你还真是块榆木疙瘩,再下一副药,她便难逃你的魔掌。你这蠢材却将璧琉珠给她做什么,这下子好了,落得鸡飞蛋打人去楼空,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言罢又装模做样抚着一把白色长须,好一通耻笑。
  唐欢见薛童为老不尊幸灾乐祸的猥琐样,羞恼道:“依当日情势,下毒乃是不得已而为之。欢已然后悔非(…提供下载…)常,此举已铸成大错。她本就防范之心甚重,若是有半点得罪之处,之后便是千好万好也难偿前过。”
  唐门独门软筋散较之其他地方出品的软筋散何止霸道三分,若三月内不得根除便会武功尽失遗害终生。当日他便是在把夕儿抛向莫熙的一瞬间,通过夕儿下的软筋散。此药对不通武艺之人并无半点伤害,就算日后习武也是无碍的,是以夕儿反倒无事。
  薛童大点其头,同情道:“你虽比不得老夫,却也算得半个良医,还算有几分眼力。当日你同我说木姑娘或许体质特殊,让老夫前来确认,我还道你为了取得她的信任无所不用其极,诓骗老夫来此。谁知竟是真的。算你小子识相!”顿了一顿,他又一拍皱巴巴的脑门,摇头晃脑作恍然大悟状叹道:“诶呀呀,如今可不得了,木姑娘得了璧琉珠,又打通了任督二脉,你小子武功本就不如她,如今连下药都不管用,你又钟情于她,可谓处处落在下风。当真可怜可叹。”叹罢又是一阵嘻笑。
  唐欢待薛童笑够离去,方得片刻清静。掏出莫熙放灯所书之荷花笺,不由又回想起当日替她摘取枫叶时的情景,于是提笔写道:“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写至此处,不禁停笔暗自思量:也不知她孤身一人远在金陵是否安好,如此想着便没再写下去。只待墨迹干透,将纸笺细细叠好藏于原先放璧琉珠的荷包之中。心下喟叹道:彼时先祖唐崇亦是无意中将璧琉珠给了出去,谁知却是有去无回作茧自缚。而自己起初不过是好奇,便想留她一留,岂料璧琉珠认主,其后更因日日相处,终至不可自拔,原来自己同先祖唐崇还有爹爹都一样,争不过命。一旦情动,便处处受制于人,身不由己,心亦不由己……

  风凌夜泊

  蜀中分南北,以闽江相隔。唐门在南。蜀山在北。江湖上对这两家到底是怎么结的仇众说纷纭,只是这南北不两立之说倒像是自来就有的。
  风凌渡。夜泊。
  风凌渡位于闽江东转的拐角,是三省的交通要塞,跨三界,亦是闽江上最大的渡口。 百年来,风凌渡作为闽江的要津,不知有多少欲往蜀山拜师学艺的人便是通过这里,进入蜀山。
  夜泊是家客栈的名字,可谓名副其实。每有风雪天气,渡船无法过江,便会有众多滞留江边的客人在夜泊住店。
  此去蜀山索要何群昔日佩剑,即便有何群的掌门印信亦需谨慎行事。是以这三个月来莫熙都在金陵潜心习武。任督二脉打通之后果然事半功倍,进展神速。
  至于活计,也就象征性地接了那么两三件消灭土匪路霸之类不入流的,就当是为民除害。因为接的活儿降低了不少档次,莫熙目前的排名已经跌出前五十,她对这种状况很满意。
  连降了三日大雪,渡口自然又关闭了。夜泊今晚的生意格外地好,又是饭点儿,此刻楼下大堂里头已只剩两张空桌。
  大堂布置得很有意思,中间倒像是个戏台,却又远不比江南的戏楼那么高。不过三两级台阶。上头放了一张窄案。
  莫熙寻了靠门最远的一张空桌坐了,点了一碗红烧牛肉拉面加两个卤蛋,一盘白芝麻炒花生,一壶糯米甜酒。面上得挺快,此间的小二十分了得,不用托盘就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得四平八稳,健步如飞。
  莫熙早因赶路早已饥肠辘辘,此刻看着浓稠的汤水上点缀着绿油油的葱花和香菜末,闻着牛肉香,顿觉食指大动。尝了一口,牛肉酥烂入味。
  刚吃第一筷子,戏台上便有了动静。一个穿长褂,模样清瘦的中年男子立在了案前,先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又掏出一把白底题字折扇来,那扇子上红色的凤鸟印记莫熙却是认得的,慕宴斋的专属印记。莫熙暗道自己运气不错,碰上了live版的慕宴斋最新拳头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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