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奴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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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奴扈- 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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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歇乖,妈回来给你带礼物……”瞿湘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笑盈盈的,然后对春且道,“照顾妹妹,别惹事。”

春且哦了一声。

白云展开车,送瞿湘去机场。

看着她上了飞往法国的飞机,白云展依旧站在那里愣神。她到底怎么了?越想,越觉得心头不安,很想跟过去瞧瞧。可想起她交代他把家里的事处理好,白云展这个念头又压了下去。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

乘务人员看着一名穿着淡墨色旗袍的旅客撬开了餐厅的窗户,骇然要阻拦她,却见她拎着藤皮箱跳了下去。

那乘务人员大惊失色,惊叫出口。

飞机慢慢起飞,离开了跑道。乘务人员从那女子刚刚跳下去的窗口望过去,她已经沿着跑道,回了飞机场。

往昆明的飞机还有十分钟就要起飞,瞿湘压了压宽檐帽子,混在乘客里准备登机,倏然有人拉她的胳膊。

她快速后退几步,避开了那人的手,才抬眸看他。。电子书下载

一袭黑色西装风流英俊,是李方景。

“过来……”他没有笑意,眼眸有些锋利。

两人往旁人的暗处走了几步,藏在夜幕下。

“她临终遗言,就是希望你平平安安。你都躲了快二十年,还有必要回去冒险?”他声音很低,却带着愤然,“你现在只是个平凡的妇人,不再是南方政府的王牌特务!可日本人还在找你,你回去就是个死。想想你的孩子……”

“我的朋友很少……”瞿湘低低笑了笑,“柳烨算一个。当年若不是她,我不可能退得那么干净,亦不可能过上梦寐以求安静的日子。那些禽兽……我不想别的,只想替她报了仇……你放心,我知道我有孩子。”

曾经李潋之抓过瞿湘,后来被李方景转手送给云媛,他一直知道瞿湘就是南方政府的王牌情报员。

她处事低调,否则以她的功勋,情报局局长哪里轮得到云媛?

就是因为她一向神秘低调,所以她退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你一定要去?”李方景叹气,“我真后悔告诉你!”

瞿湘笑了笑。

李方景很无奈,说了句一路平安。

前往昆明的飞机就这样起飞。

瞿湘回国后,李方景一直关注着上海的新闻。

在上海,每隔几日就有一个日本高级军官被暗杀,每日都有一个日本宪兵惨死。

两个月后,瞿湘回到新加坡,已经是新加坡的六月底,正是燥热时节。

李方景这才松口气。

其实他早在半个月前就收到了李潋之的电报,一直犹豫是否要告诉瞿湘。他犹豫半个月才说,最后瞿湘还是冲动回国。

瞿湘告诉李方景:“她的骨灰放在李潋之的官邸内,牌位是爱妻柳烨……”

她有些唏嘘,“不成想他对柳烨那样痴心……这么多年了,还是……”

倘若她知道李潋之为了柳烨一生未娶,只怕不会这样唏嘘轻叹。

李方景就打趣般笑道:“你不知道,我们李家尽出痴情种子。”

瞿湘觉得这话耳熟,然后才想起是曾经别人说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尽是痴情种子……她忍不住摇头笑:“六少倒是时刻不忘吹嘘自己。”

李方景也笑。

“没有云归他们的消息?”李方景问道,“我的人说云归战死了,我不太相信……”

瞿湘一时默然。

好半晌,她才道:“我看到大嫂了。外面的人说大哥战死了,大嫂却没有见到大哥的尸骨。我回新加坡的时候,她去了重庆……她说找不到大哥的尸骨,就不会相信大哥战死。”

李方景沉默不语。

七月中旬,白清歌把家里的庄园房产等全部卖了,准备跟五叔、六姑八月底去英国。

八月初,白云归战死的消息传到了新加坡。

白清歌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回国。

白云展和瞿湘都劝他。

“我爸爸战死,我妈和妹妹下落不明,国恨家仇,我不杀尽小日本,就不是白云归的儿子!”他脸色紫涨,神情坚毅又愤然,酷似发怒时的白云归。

“四哥,好样的,我也要回国!”白春且难得一次在人前大声说话。

“跟我们去英国!”一向温和的瞿湘脸上没有一点笑意,“你杀日本人,你凭什么?像你们兄弟这样的,回去也是被人当成枪靶子!”

白清歌不以为意。

瞿湘突然劈掌袭向白清歌。

白清歌心中大震,忙向后退后。他虽然敏捷,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同时剧烈又清晰的疼痛袭来,他禁不住啊了一声,右边手臂被瞿湘折向身后,脱臼了。

白春且、白雨歇和白云展站着没有动,全部错愕望着瞿湘。

瞿湘一把拎起白清歌的衣领,冷笑道:“连我都打不过,还想着什么国恨家仇!你妈怎么跟你说的,你全部都忘了?”

妈妈让他守住白家,不能让白家出事。

妈妈还说,日本人会打到新加坡来,让他劝白家众人离开新加坡。

如今,产业都卖了,可是新的落脚地方还没有找到,二叔三叔四叔还有七姑都不愿意离开新加坡。

妈妈交代的事,他都没有做到。

疼痛中,豆大汗珠从额前冒出来。

瞿湘吩咐佣人:“送四少爷去医院。”然后冷冷说,“你还想不通,才不配做白云归的儿子!”

白云展才回过神来。

把胳膊弄折了,怎么想吐口吐沫那样简单?

“湘儿,你下手也太狠了……要是清歌留下后遗症,怎么对得起大哥在天之灵?”晚上躺下,白云展幽幽道。

瞿湘猛然坐起来,黑暗中,她的声音严厉又陌生:“你也瞎说!大嫂说大哥没死,大哥就没有死!下次别再说这种话!”

白云展怔住。

这样的瞿湘,他觉得很陌生。

第280章 大结局

一九四五年的俞州,战火初定,满目萧条。

汽车缓慢爬上半山腰,似火般的木棉荼蘼盛绽,落英如锦,把半山腰的路铺垫得似展开的画轴,秾艳灼目。

一株木棉被摧残,横卧小径。

汽车不得不停下来。

穿着咖啡色条纹西装的高大男子下车,然后开了后面车门,搀扶着穿墨绿色旗袍的女子下车。

还有一名年轻女子,穿着格子大衣。

“妈,这里就是爸爸以前的官邸?”素约望着被战火摧残的断壁残垣,眉头微蹙。母亲口中的官邸,是风景如画的地方。

如今,庭院草木深深,早已看不出曾经的风貌。

白清歌则搀扶母亲跨过那株倒下的木棉树,往前走去。

缠枝大铁门早已残缺不全,那些缠绕大门的藤蔓依旧摇曳着,却失了最初绿衣盎然的美丽,凌乱依附着。

门前小径曾经种着白玫瑰,如今不满了杂草。

绕过小径,是偌大的花坛,这里曾经种着各种茶花。深秋清晨,画楼最喜摘带着寒露的茶花,插在水晶花瓶里,摆在自己的床头,伴着那浓烈馥郁的茶花香,或者读书,或者描眉。

雕花大门早已不知去向,三层小楼虽矗立,却残破不堪。

门口缠绕着厚重的蛛网,灰尘的气息迎面扑来。

白清歌上前,用门口沾满灰尘泥土的大木棍搅开蛛网,然后犹豫着问画楼:“妈妈,这房子不晓得是否结实,要不我们陪您绕到后面看看吧?”

画楼却摇头,笑道:“这里曾经是你爸爸的官邸。那时总有人刺杀他,这房子是他亲手造建,普通的子弹无法穿过,比任何建设都结实……我们进去看看。”

白清歌和白素约彼此对视,终究没有反驳画楼,跟着进了官邸。

画楼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踏进这厅堂的情景,虽然是二十五年前,却恍然昨天。那时,她经历一场生死,才见到了自己的丈夫。

她不是这个年代的人,重生在这个年代,她也是怨过的:好好的繁华盛世不去,偏偏来到这个动乱的年代。

幸好,当时俞州的统治者,是心怀天下的白云归。

也许她的到来,只是为了和他的一段情缘吧?

他四零年从新加坡回到华夏,并没有战死,却断了一条腿。云媛收留了他,替他养伤。画楼在四一年夏季才找到他。

他的身体很不好,断了腿,又因为身子里有子弹的缘故,不停生病。半年后,他病逝了,享年六十岁整。

六十岁,满身伤疾的军人,他算是寿终正寝了。

推进太平间的瞬间,画楼身子发软,要不是白清歌眼疾手快扶住她,她就倒了下去。

而云媛,发了疯一般冲了进去。

她附在他身上,怎么都不肯离开,凄厉的哭声仿佛照进画楼心里,她的心被击得四分五裂,再也找不回来。

护士和医生使劲拉云媛,直到白清歌说:“云阿姨,让我爸爸安静的走吧!”

云媛才向魔怔了般,放开了手。

这一次,他不再是假死,而且实实在在没有了呼吸。

没过多久,俞州也沦陷了。

白素约一直以军医的身份参战,画楼和白清歌回了英国。

直到半个月前日本人被打得退出俞州,画楼才有了回国看看的念头。

白云归是一九四二正月里病逝的,至今已经三年了。

画楼原本身体很好,可这三年来,她的身体一下子虚弱了,每日药不离身。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命不长久,再不回来看看,就真的没有了机会。

她让清歌给素约来信,让素约安排一下,画楼和清歌回国看看官邸。素约会快就回信,说可以回来。

大理石的台阶满是青苔,素约和清歌左右搀扶着画楼。

他们出生后就离开了俞州,对官邸毫无记忆,画楼则不厌其烦跟他们说官邸的旧事。

“妈,您当时怕不怕?”母子三人把官邸前前后后逛了一遍,在后苑的假山断石上坐着休息,白素约听母亲说当年她被留在官邸对付日本人时的情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怕!”画楼轻笑,“妈这辈子有过好几次害怕,但是那次不算。”

“那几次?”清歌也问。

画楼想了想,缓慢回忆道:“第一次,我从霖城回来,看到家里换了沙发,容舟住到了官邸,我那时已经离不开你父亲,却很害怕过妻妾同屋檐下的日子;第二次,清歌出生时不知啼哭;第三次,你父亲偷偷从新加坡离开……

第一次害怕,以为你父亲的爱情是镜花水月,转眼就忘了;第二次害怕,以为我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天生不足;第三次害怕,害怕他再也回不来……”

白云归真的没有再回来。

一时间沉默不语。

画楼深深吸了口气:“如今,你爸爸走了三年。素约的工作虽然很危险,可你实现了保家卫国的理想,已经是个坚强的战士;清歌撑起了家业,你们兄妹终于平安长大了。再回来看一眼官邸,妈妈了无牵挂。”

白清歌脸色微变:“妈,说什么呢!您看外婆,至今还是那么健康,舅舅和小舅舅就结婚了。我和素约还没有成家立业,您怎么就了无牵挂?”

画楼苦笑,扬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像对待小孩子一般。

她不愿意说,这三年来,她从来没有哪一天睡得踏实。

只要阖眼,必会做梦。

梦里曾经和白云归的岁月就开始回放,从最开始到去新加坡相濡以沫的那些年,令她时常哭着惊醒。

她耗尽了体力,油尽灯枯了。

当年她劝白云归放下部队,假死脱身,说:“千般不舍,总要放下的。”

对孩子们,她也是这样,纵使再舍不得,她也坚持不下去了。她一直在等,在等俞州解放,在等着回来再看一眼官邸。

画楼叹气,没有回答清歌的话。

素约看着她,眼泪就忍不住簌簌落下,扑在母亲怀里哭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画楼笑着笑着,眼眸亦有晶莹泪珠,“好了,妈伤怀时自然会说些泄气的话,哪里明日就去死了?我还要看着你出嫁,清歌娶媳妇呢。”

素约哭得越发伤痛。

晚上回了宾馆,画楼精力不济,很疲惫的早些歇息。

素约就拉着清歌到自己房间说话:“怎么回事?才三年,妈的身体就全部垮了!你怎么照顾妈妈的?”

声音不自觉哽咽。

白清歌怅然叹气:“爸爸走后,妈身体就一直不好!她每个月都要发烧几次,我经常听到她一个人说话……她可能有些幻觉!爸爸走了,她整个人就失去了支撑。”

“不可能!”素约难以接受,“妈那么厉害的人……”

她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含笑优雅,自信飞扬,不管大多的风雨,她总是一笑置之,最后和父亲商议,很平稳的解决。

白素约印象中的母亲,是内心沉稳坚强的女人,她怎么可能因为父亲的去世就垮了?

母亲骑马、游泳、网球都很好,她经常运动,素约从来都不记得母亲生病过!

“妈厉害,那是因为父亲支撑着她。”白清歌道,“父亲不在了,她厉害给谁看?”

白素约微愣。

回到英国,已经是一九四五年八月,日本人无条件撤出新加坡后,华裔有些人在英国落足,有些人准备回新加坡。

白家众人还是打算回新加坡,他们在新加坡还有些产业。

准备十月动身的,却耽误下来,因为慕容画楼去世了。

四十五岁,应该是很健朗的年纪,她却逝世了。

悲痛一瞬间笼罩在众人心头。

采妩痛哭,静下来的时候,她才跟龙永说:“难为她撑了这么久!她捧着白将军的骨灰回来,整个人毫无生气,大约是觉得生无可恋。可她放不下清歌和素约。”

白清歌已经能独立支撑一方,白素约亦在战场上深经百炼,为了名勇敢的军医,画楼的心,才算放下吧?

等她的心放下,她就再也熬不下去了。

画楼出殡那日,正好是张二太太白云灵的产期。

她多年不孕,不知道为何,来到英国后这些年,突然就怀孕了。一开始早上起来呕吐,身子不适,她以为是癌症或者什么重病,去医院一检查,居然是怀孕。

白云灵不想生,她跟张君阳说:“我这把年纪突然怀孕,不知道孩子是否健康,还是算了……”

张君阳却明白她真正的担忧,她是怕自己不能对亲生孩子和张勤一视同仁吧?

众人都劝她生下来,画楼也劝,甚至十七岁的张勤也兴奋说:“妈妈,我要妹妹,您生个妹妹吧!”

画楼的葬礼后两个小时,白云灵的孩子落地,是个健康的女婴。

英国人喜欢用先辈的名字给后世的孩子命名,来怀念先人。

白云灵跟白清歌商量,能不能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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