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奴扈》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王的奴扈- 第2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哪怕是李方景,亦胜过吴时赋百倍吧?况且俞州政界爱慕容舟者,位高权重盖过吴时赋的大有人在……

冰雪聪慧的欢场女子,此举倒是令慕容画楼费解。

“灵儿,你觉得容舟小姐与吴少帅相配吗?”慕容画楼试探问道。身后长窗敞开,风卷纱帘起伏,雪色绣花桌布掀起,慕容画楼扬手将它压下去。

白云灵撇撇嘴,“说不好。换位想想,倘若我正艳旗高帜,自然会趁着这股东风,替自己谋个锦绣良缘,吴少帅这种公子哥不会是良配……不过,外面人说是李六少将容舟送给吴少帅的……不晓得是怎样的一笔糊涂账……”

慕容画楼错愕。

“你们女人真嘴碎!”白云展不悦道,“谁跟了谁,又不挡你们走路吃饭……”

“白云展,你这浑人!我们嘴碎也不挡你走路吃饭!”白云灵两次被他刁难,温柔的猫咪伸出了锋利的爪子,勃然大怒。

慕容画楼并不劝架,还在一旁哑然失笑,作壁上观。

从前在老家的时候,白云展便经常捉弄白云灵,兄妹二人感情极好,却也时常拌嘴吵架,像两个孩子。

第二日去吴公馆,高大铁门守卫森严。听说说白督军的夫人亲自来探病,吴府长媳恭敬来迎,笑容款款挽着慕容画楼的胳膊,异常亲热:“妈就是风寒,有劳白夫人记挂。”

慕容画楼被她的过度热情闹得手足无措,笑容有些勉强:“我出门少,消息不通,昨日才知道夫人生病,急匆匆赶来,别打扰才好……”

大少奶奶连忙说了些客气话,便引了慕容画楼上楼去瞧吴夫人。见慕容画楼垂眸悄声,心想内地的夫人就是不同。新派的夫人,哪个不是趾高气昂?只有她如此低调温婉,好似怕事一般。

吴夫人大约五十来岁,面目丰腴净白,慈祥可亲,只是对慕容画楼有些冷淡。

感觉到主人不太欢迎,慕容画楼略微坐了坐,便回去了。

回到家中,程东阳给了她两个包装精美的锦盒,说道:“夫人,这是南洋最极品的血燕窝,您明日再给吴夫人送去,看看她是否彻底康复了……”

慕容画楼蹙眉,一些念头在心中蓦然浮动。

她不动声色接过,也不多问,隔天又去了。

这回,吴府的人也觉得怪异了。昨日夫人就给了白夫人冷遇,怎么今日又巴巴上门来?白府比吴府还要显赫,这白夫人用得着巴结吴夫人吗?

吴大少奶奶热情接待了慕容画楼,吴夫人依旧神色不虞。

慕容画楼也不多说,问了两句闲话,放下礼物,便走了。

吴大少奶奶觉得此时颇为反常,便告诉了自己的丈夫。吴大公子在银行做事,对政治敏锐度不高,只得将妻子的疑惑转告了父亲。

吴将军听后,心中微凛,招了参谋连夜开会。

第46章 怒

初秋的后半夜,寒意浸透袖底。茫茫海面黢黑幽静,映照穹空星光点点。巨型的英国商号邮轮破波而行,船身两侧雪色浪花蹁跹起舞。

偌大邮轮,甲板上却空无一人,唯有印着商会标志的旌旗漫卷。

男子高大身影被夜色染透,孤独孑然。他从船舱走出,凉风拂面,浓黑鬓丝随风缱绻。

铁灰军服挺括,长靴逞亮。

点燃雪茄,深吸一口之后,吐出丝缕青烟,更像是吐出满腔浊气。

明明是踌躇满志北上,为何他有种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怅然?从军十几年,宦海浮沉,夜深人静才感疲惫。

身后传来军靴踩踏甲板的蹭蹭声,他警觉回眸,是他的得力干将、第二十一师师长杨嗣发。手弯搭着他的黑呢大氅,杨嗣发道:“督军,夜风凉了……”

白云归将半截雪茄随手丢入浩瀚海洋,接过下属手里的大氅,披在肩头。

“我们还有几日才能到天津?”白云归遥视远方,问道。

“倘若无大风暴,十日左右吧!”杨嗣发答道,“从塘沽口的德国租界登陆,借助德国人的庇护,两日之内便可以兵临京都城下……”

想到这些,杨嗣发不由钦佩白云归手下另外一位神秘的谋士。既跟德国领事馆交情不浅,拿到了德国租界的庇护权;又跟英国商会来往密切,借来英国商会的商用邮轮;还用计避开了吴宜将军的海军舰队,让白云归从俞州神不知鬼不觉调出五万精兵北上。

此人是谁,白云归一直讳莫如深,连身边亲信亦不透漏。

此番手笔,简直有通天之才。

白云归颔首,目光游离望着茫茫无际的海面,半晌问道:“嗣发,特派专员明日应该可以到达俞州吧?”

“若无意外,应该是明天。督军在担心这个?要不要属下叫人给俞州发报?”

白云归沉吟须臾,道:“算了,免得乱了东阳的步子。这样贸贸然发报,他还以为咱们出了什么事……”

杨嗣发深觉这话在理,便没有坚持,笑着宽慰白云归:“督军放心,东阳处事达练,定会不负督军厚望。”

“我不担心东阳。他跟了我十几年,能力如何我心中清楚……我担心夫人……”白云归浓眉微蹙,“但愿她别弄巧成拙……”

杨嗣发愕然:“督军,您不是说夫人可信吗?”他还记得会议上,督军笃定的声音,不要小瞧了女子,特别是绕指柔的女子!

白云归苦笑:“我并不觉得她可信!东阳的性格沉稳有余,激进不足,我要是告诉他,夫人不足以担当大任,怕他自己心里没底,先乱了阵脚。”

杨嗣发诧然:“督军,这样一来,会不会太冒险了?”

“我们如今走的路,哪一步不是冒险?”白云归眼底掠过一丝坚定,“但愿没有看错她!”

……

特派专员的专列,晚上八点多才到。车站警戒,戎装士兵重枪守卫,清空了旅客。站台明灯全开,白炽灯光如昼,照彻了夜空,光束似游龙轻舞。

专列缓缓停靠站台,数十名便衣近卫下车,列队守卫森严,才见走下一名深色条纹西服的中年男子,身躯微胖,面容肃穆,颇有上位者的威严与冷酷。

此人叫姚文讯,曾经是大总统的贴身副官,后来帮助大总统用特殊手段“选举”上位之后,封了中央财政厅财政次长。听闻为人阴刻,手段残暴,曾经镇压学生运动,组织暗杀敌对势力,双手沾满无辜鲜血。

是个声名狼藉的。

慕容画楼上前,含笑跟他见礼。她今日一袭水红色并蒂荷花纹蜀绣旗袍,华灯照耀下,似晚霞旖旎,璨然笑容灼灼,有震慑心魄的美丽,耀目明灯亦被她潋滟姿容夺了华彩。

姚文讯失神刹那,继而笑道:“我说怎么屡次邀请白督军北上,他迟迟不肯动身。金屋藏了这样的天仙,换做是我,也挪不动脚啊!”

四周随从都附和轻笑。

慕容画楼纤浓羽睫微垂,双颐含赧,才恬柔一笑:“姚专员说笑了。一路辛苦,先下榻休整,再叙别话!”

“那就有劳夫人了!”姚文讯呵呵笑道,态度温和,眼眸却贪婪般落在慕容画楼曼妙的腰身,毫无刚刚下车的严峻。只是那双眼睛好似能透过她浑身锦绣丝绸,将她看遍,令人特别不适。

上了车,她长舒一口浊气。

李争鸿亦察觉姚文讯看慕容画楼的神色有异,专盯着她玲珑柔软处,毫不避嫌。李争鸿眸子里怒焰灼热,扭头跟慕容画楼道:“夫人……那个姓姚的……该死!”

他都看出来了,慕容画楼便知不是自己的错觉,心底也蓬起一簇怒火。她敛住情绪,才道:“他是军人出身,可能性子粗鲁,不懂得避讳……如今人家是专员,代表大总统,咱们言行要谨慎,不能授人以柄啊!”

李争鸿压抑愤怒,道是。

包下俞州最豪华的醉琼林饭店,派了驻军守卫,姚文讯一行人对此周到的安排很是满意,渐渐笑容更浓。

“怎么不见白督军啊?”洗尘宴上,慕容画楼与程参谋作陪,姚文讯酒足饭饱,才问起这话。

程参谋忙将准备好的说辞告诉姚文讯。

“去了日本养伤?”姚文讯脸色骤变,“怎么这样不巧啊?我这奉命接白督军北上……”

“前日收到特派员南下的电报,属下就给日本去电,请督军火速回国……”程东阳笑容恭敬,“督军已经动身了,最迟五日后便可以到俞州。”

“五日?”姚文讯冷笑,犀利眸子从程东阳身上掠过,“你当公务是儿戏?”然后转眸深深望着慕容画楼,声音轻了一分,“请夫人转告督军,让督军准备妥当,咱们三日后早上九点启程……”

程东阳后背一紧。

慕容画楼眼眸微敛,果断笑道:“我定会转告……”她扬眉一笑,水晶吊灯下,神采如美醪,熏香醉人。

姚文讯目光更加炙热。

回去的路上,程东阳微带歉意:“夫人,我没有想到这厮如此猥琐不顾颜面……您受委屈了!”

他也看得出姚文讯对美色的垂涎。

慕容画楼一动不动,将自己藏匿在阴影里,好似一樽雕塑,没有答话。紧抿着唇线,透出她的不悦。

程东阳惴惴不安。夫人是老式的大户小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那姚文讯果然是外界传说那般,斯文扫地,猥亵无耻。

“三日,来得及吗?”慕容画楼突然道。

程东阳微怔。

便听到她继续说道:“督军留你下来拖延专员,三日的工夫可来得及?”

“夫人无需操心,属下会安排妥当的!”程东阳戒备道。

“那么,五日来得及吗?”慕容画楼又问。

程东阳觉得她的话,好似一把利刀抵住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锋利欲刺穿他的心脏,饶是练达,亦无处遁形,他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有十日,便是稳赢!”

说罢,他便听到身后如冰霜刺骨却软绵低柔的声音:“程参谋,我不知道你准备用什么法子。但是我有一计,供你参考……”

女子绵絮嗓音,在昏暗车厢里幽幽响起……

第47章 劝

九月的清晨,晨曦熹微,轻纱般的薄雾婀娜缠绕碧树虬枝,深翠浓绿的木棉树丛飘渺似人间仙境。

朝霞染透了东边天际,锦缎云彩后,红日羞赧露出娇颜。

檐下灰喜鹊扑棱棱飞过,剪尾撩拨风铃簌簌,甚是悦耳。白云灵酣睡初醒,精致脸颊红润细嫩,她慵懒起身,犀角梳子懒洋洋打理凌乱青丝。

直到女佣在门外问“六小姐起床没有,夫人喊吃早饭”,她才寻了一件黑白相间格子洋裙换上。稠密青丝来不及挽起,凌散披着,衬得一张小脸越发白皙,圆圆眼睛熠熠生辉。

慢吞吞下楼时,五哥与大嫂已经坐在饭桌前用餐。

白云展瞧见她下楼,便道:“快过来吃饭,这么懒!你幸好是生在新社会。要是早生十年,十三、四岁嫁人,五点不到就要起床给婆婆立规矩,你就只有挨骂的份。”

白云灵气结:“五哥,你怎么越来越让人讨厌……”

正欲挪开椅子坐下,电话铃声响起。女佣恰巧不在跟前,白云灵跑过去接了。电话那头,男子的声音异常低柔酣醇:“请问是白公馆吗?我找白云展先生……”

白云灵只觉那甘醇声音一下子将她的心攫住,脸颊有些燥热,柔声问是谁。

“我是白先生报馆的同事……”那人低沉的声音又道。

白云灵顿了一瞬,才喊了白云展听电话。

回到餐桌,她无意识侧耳去听那声音,手里拿着一块白托蛋糕,吃得心不在焉。

“啊,闵周路三十号?”白云展吃惊道,“现在吗?到底什么事情啊……真的吗?这也太精彩了,你等我啊,我借辆车开过去……”

见他一开始疑惑,骤然又惊喜,慕容画楼与白云灵都不解望向他。

白云展放下电话,便叫李副官去帮他弄辆车,他马上要出去。

“把早饭吃完,大清早什么事情这样火急火燎的?”慕容画楼喊住他,眼角暗携忧色,生怕他会惹事。

白云展将吃剩的半块牛油土司全部塞到嘴巴里,口齿不清道:“你们昨天不是说……”他咕咕咽下去,喝了一口牛乳,道,“你们昨日不是说,那个当红的电影明星容舟要给吴少帅做姨太太吗?刚刚报社的人说,吴少帅拉了重兵,将容舟住所围得水泄不通,跟李家六少带去的军警相持不下……两个风流大少为红颜兵戎相见,太有噱头了!我要快去拍些照片,一会儿吴将军知道了,只怕好戏就看不成了……”

牛乳喝完,李副官进来说车子准备好了。

白云展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相机,小跑出去了。

“李副官,叫两个人跟着五少爷!”慕容画楼急忙道。

李副官忙跟了出去。院子里汽车滚滚而出,李副官进来道:“夫人,五少爷自己开车走了,他不让人跟着……”

“那你派两个人去闵周路三十号,伺机行事,保护五少爷的安全,别让他莽撞!”

李副官忙道是。

李方景与吴时赋为了容舟火拼?慕容画楼颇为好奇,容舟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李方景如此维护。念头一闪,也就过去了。

对面的白云灵亦心不在焉。

满桌珍馐撤下去,骄阳已经悬挂树梢,淡金色光线将树影投入窗棂。

慕容画楼斜倚在客厅碧绒沙发上看报纸,鹅黄色上褂映衬雪色肌肤,娇嫩如早春的金梅。白云灵突然想起了什么,原本想上楼的脚步一顿。

“大嫂,昨天来的那个特派专员,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白云灵凑在她身边,忽闪着明亮乌漆的大眼睛问道。

慕容画楼一愣,想起姚文讯眼睛里不加掩饰的炙热,她唇角挑起一抹冷峭笑意:“是个很会挑事的人!”

中央财政厅的财政次长,整个北方政府的财务总管,什么样的女人他没有见过?若说他看到稍有姿色的便乱了章法,令人难以信服。况且慕容画楼又不是真的倾国倾城貌。

用眼睛挑逗,既叫人心生恨意,又叫人寻不到发作的把柄,这才是阴毒!

“什么意思啊?”白云灵不解。

慕容画楼瞧见她目光闪烁,便道:“他是个政客,油滑老练,表面上春风和煦,令人猜测不透真是目的,便是这样的人!”

白云灵微愣,似乎没有听明白,随即又拉住她的胳膊撒娇:“大嫂,我还没有见过什么政客呢。你能不能带我去瞧瞧啊?”

慕容画楼眸子里寒凛煞气一闪,瞬间平静,故作不上心:“不行!那是你大哥的贵客,你要是说错了话,得罪了他怎么办啊?”

“我就是瞧瞧嘛,不会多说话的!”白云灵立马保证道,语气一顿,试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