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奴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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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奴扈-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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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楼真想一跃而起,离开这诡异的氛围。她极力忍着,却感觉微带粗糙的温热指腹轻轻在她脸颊上摩挲。越是轻,越是觉得心尖痒……

“灵儿的婚事,咱们是办个老式的婚礼,还是学洋派,给她穿婚纱?”他声音平静,波澜不惊地问着,手指似随意在她脸颊游走。

他感觉她脸颊越来越热……

“呃……听灵儿的意思……”她急忙止住自己的话。因为那灼热引来的喘息,她自己都听见了……

她终于缴械投降,什么镇定什么从容都顾不得了,蹭地推开他的手,站起来,鞋子都来不及穿,赤足往外走,还试图遮掩解释道:“我……这房子太闷了,我回楼上去睡……”

这才是个年轻又任性的小姑娘!

白云归哈哈大笑,猛然跃起将她横腰抱起,丢了回来。

第76章 酸楚

她也算高挑,却很轻,白云归随手便将她丢了回来。

他臂力过人,画楼又不胖,自然感觉很轻。

慕容画楼接下来的反应令白云归微愣:她跌在床上,却似猫咪般惊跳而起,快速钻进被窝里,将自己埋好……然后……一动不动!

白云归愣了片刻,继而哈哈大笑,笑得自己都有些窒息。

又想起她刚刚暴跳而出、慌不择路,更加像被点中了笑穴,怎么都停不下来。

白云归隔着被子搂住她,好不容易停下去的笑声,又飞扬出来。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难以相信,平日里装得很成熟的她会有这一连串匪夷所思的动作……

被子里的人,连呼吸都屏住了,身子僵直。

白云归放开她,平息自己的心绪,也钻进被窝,“好好睡,不逗你了!”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回。

他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枕畔空空如是,却留下一缕清香。他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的情景,又弯了弯唇角。

下楼时,一家人都围坐在餐厅里吃早饭。

慕容画楼穿了件紫丁香色夹棉低开岔湘绣牡丹花纹旗袍,雪色披肩。云髻高堆,带着珍珠扇形钗子,跟披肩相掩映。钗子上珠花随着她扬袖时微闪,摇曳着清雅高贵。

平日里凭着肌肤娇嫩脂粉不沾的她,今日化了淡妆,重描了眼睛。原本就晶莹双眸越发透亮,堪比夏夜繁星,勾魂夺魄的潋滟。

其实是她一夜未睡好,黑眼圈很重,只得用妆容遮掩。

瞧见白云归,她熟稔又自然跟他打招呼,丝毫不见昨晚的狼狈。

白云归淡淡应了,也无昨晚大笑的放纵。

“大嫂今天真美……”卢薇儿真心称赞,“你要出门吗?”

“是啊。”画楼温软笑了,“有个同乐会……”

“大嫂你多带点钱……”白云灵叮嘱道,“一般办同乐会,都是筹款!我现在一听到同乐会就头疼。”

画楼莞尔。临走的时候还是吩咐李副官多带些现钞票。

去吴家的路上,李副官感觉她不高兴。

她不开心,鲜少显露表面,只是拥臂后靠着车座椅背,一动不动,如完美雕塑。

鲜灵眸子若寒潭寂静。

没听说督军与夫人最近不快啊!

“夫人……”李争鸿唤她,“您脸色不太好……”

画楼回神,从手提袋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又扑了一层细粉,含笑问:“昨晚睡得不好,没什么精神……这样好一点了吗?”

李争鸿是说她神态不好,并不是真的指脸色苍白。

不过添了粉,容光焕发,亦是美的,他没有挑明,只是笑道:“好多了。您下午的时候别喝太多咖啡……”

车子驶进吴家花园时,一个穿杏红色粤绣旗袍、披雪狐皮坎肩的年轻女子挽着吴夫人的手臂,在门口迎她。

吴夫人穿黛蓝色旗袍,貂皮坎肩,雍容华贵,白净脸颊丰腴,见画楼下车,忙上前携了她的手:“真怕夫人不来。您上次来探病,我迷迷糊糊的,怕是怠慢了您……”

和上次相比,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画楼轻软一笑:“四少奶奶亲自下的帖子,我哪里敢托大?”她说得十分谦虚,“上次您生病,原是我冒昧打扰了。”

吴夫人第一次见面,便对她颇有好感,听到她这般恭谦,喜欢多了一分,忙说了些客气话,迎了她往宴会大厅而去。

那杏红色旗袍的女子便抿唇笑了:“回头采妩要夸耀了,白夫人给了她这么大的脸……”

“别没大没小!”吴夫人佯嗔了这少妇一眼,却透出亲昵,然后给画楼介绍,“这是老三媳妇,还跟娃娃一样不醒事。采妩是老四媳妇的闺名……”

白家也是大户,画楼在那里生活了半年,对内宅的弯弯曲曲觉得新鲜好玩。

她含笑跟这三少奶奶说了几句闲话。

满屋子衣香鬓影,脂暖粉香。清一色的各式旗袍,眼花缭乱。有中年妇人,亦有二八佳人。

画楼虽然故意堆了高髻,穿了深紫色旗袍,仍是显得稚嫩。她地位却是最高的,一干妇人纷纷上前跟她打招呼,十分热络。

她含笑一一回应,既不亲热也不疏远。

吴四少奶奶是这次同乐会的主办人,她戴了细长黄金耳坠,明黄色苏绣凤纹旗袍,高挑婀娜,在人群里十分抢眼,似迎春花般俏丽。

言语也泼辣开朗,没有俞州女子的糯软,却有北方姑娘的大气。她是山东人,一口普通话偏重音,十分好听。

她跟画楼打招呼,也是说多谢她赏脸的话。

笑语嫣然,不一会儿气氛便热闹起来。

学着西式的宴会,铺着亚麻色桌布的长餐桌摆满酒水、各种小吃。画楼瞟了一眼,小吃有克罗冬、三明治、橄榄、土豆片、计司条;酒水主要是樱甜红葡萄酒与人宛香白葡萄酒,香气浓郁,酸甜可口。

真让白云灵说对了,果然是募捐。

是替俞州城西天主教堂翻新募捐。

画楼只觉得无趣……

她不懂募捐的规矩,便让吴夫人先给。她跟着吴夫人给了。后面的人也跟着她给了……

妇人们三三两两聚集一处说话,偶尔有人跟画楼搭讪,她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叫人难以亲近。

吴四少奶奶忙里偷闲,端了两杯白葡萄酒,拉着画楼从侧门出了宴会大厅。吴府的后苑,道旁装饰低低雪松,郁郁葱葱,看不出秋日萧肃。

“……夫人是霖城人?”四少奶奶笑容轻快,“我有个表姐,便是嫁到了霖城秦家。秦家做药材生意,夫人听说过没有?”

画楼摇头,轻声道:“我很少出门……”

四少奶奶咯咯笑:“您和我一样,不爱出门!前些年公公在威海任职,我和婆婆妯娌都在老家。后来公公南调,才下定决心把家眷带在身边,我们就跟着来了俞州。您别瞧这些太太少奶奶巴结我们,实则瞧不上我们内地来的,总觉得我们老土……”

将她和画楼归为一类人。

画楼只是笑,不多言。

她见画楼不热心说这些,又忙问她平常在家里做些什么。画楼只说瞎忙,也问她平日做些什么。

“平日总在婆婆跟前,隔三差五去天主教会学英文,学钢琴……”四少奶奶含笑,“真是被新社会逼得没了法子。外面那些新派单身女人会的,你若是不会些,丈夫嫌你老土,公婆也怪你没本事,家里立足之地都没有!”

她说起这些,并不是怨怼,而是爽朗玩笑。

她的乐观上进让画楼有些好感,附和道:“学些也无坏处,陶冶情操……”

“夫人学不学?我介绍牧师给您认识……”四少奶奶热情道。画楼也是内地来的……

“这个我且想想……”画楼没有一口拒绝,“我们督军可不像四少爷那么开明,不跟他商量,只怕误以为心中没他……”

四少奶奶笑起来:“都一样!夫人,听说督军的姨太太,您亲自给安排小公馆?我婆婆常在嘴边赞您,说我们妯娌有您一半度量,男人也不愁不发达!您真是个贤内助!又事事想着督军……”

把话题转到了姨太太身上,画楼不接,只是笑了笑:“督军有今日,我可不敢贪功,贤内助过誉了……”

四少奶奶是聪明人,知道她不愿意说姨太太的事情,便连忙打住。

那边女佣便来后院寻她们:“四少奶奶,将军和四少他们回来了。知道白夫人来了,说过来打声招呼……”

画楼跟着吴四少奶奶回了大厅。

吴将军与两个男子正在跟一群妇人们寒暄。瞧见画楼来了,自然过来问候。吴将军中等身材,微胖,模样很是威严,笑容也浅尝辄止;他身边一个男子高大清瘦,带着金丝眼镜,斯文和煦,是吴家老三;另外一个威猛跋扈,目光阴鹫从画楼身上跃过,是吴家老四吴时赋。

画楼对他的神态不喜,第一印象不佳。心中暗叹可惜,四少奶奶这样玲珑开朗的女子,配了这般孔武莽夫。

他瞧画楼时,眼眸不善,大抵是因为白云归抢了容舟,让他颜面丧尽的缘故吧?

“白夫人是稀客啊!”吴时赋挑眉道,“难得请得动您……”

画楼不动声色,反而睃了四少奶奶一眼:“少帅这话冤枉我了!其实我顶喜欢热闹,我来俞州快半年,第一次收到帖子……是四少奶奶待我亲厚!”

这话在妇人里激起涟漪。

谁不垫着脚尖想巴结白督军?或是听闻这夫人待人冷漠,又是内地来的,胆小怕事,谁家的脸子都不给;或是觉得高攀不上,都不敢邀请她。

一个三旬精明太太上前道:“夫人这话,倒是我们怠慢了您!下个月初八,我们家三小姐出阁,夫人赏脸去喝杯喜酒如何?”

画楼眉心簇起一丝黠慧:“您得给我下帖子!”

众妇人都笑起来,纷纷七嘴八舌不甘人后地邀请画楼。

吴时赋被挤到了一边,也没有机会再言辞刻薄。

四少奶奶感激望了画楼一眼,又回眸在丈夫身上瞟了一下,只觉心酸。她不得丈夫喜欢,连婆婆对她也冷淡几分。谋划这次同乐会,婆婆只甩手不管。可是大嫂二嫂三嫂都办过一次,婆婆忙里忙外张罗,还借着公公的名头请了几位夫人来捧场。

偏偏到了她这里,就说身子不便,不管了。

她舔着脸给白督军的夫人下了帖子,三嫂或明或暗说了多少风凉话?

白夫人最快回复,说一定会来,她惊喜不已。婆婆这才帮她请了几位贵妇人,一起撑场面。

可是丈夫一回来,就给她的贵人冷遇。若不是白夫人聪颖,只怕丈夫还要说出旁的话来。得罪了白夫人,她的脸又往哪里搁?

越想越觉得心头涩涩的。

第77章 相信我

头次见面,画楼虽对吴四少奶奶颇为欣赏,还是保持距离。她亦看得出吴夫人与吴四少对她的冷漠,只觉心疼。

画楼在白家的时候,白老太太对她极好,像女儿一样疼爱;来到俞州,白云归是想过放弃她的性命,可是相处的日子,他也给予了她作为白夫人应有的尊重。

可四少奶奶……

四少奶奶却眉眼晶亮,丝毫没有老式女子的自卑与哀怨,这点让画楼觉得钦佩,料定她是个心中有丘壑的女子……

不得婆婆喜欢,她依旧努力侍奉;知道丈夫喜欢新式女子,她努力学习钢琴、英文。她尽最大的努力,争取自己在这个家庭的地位。

不自怨自艾的女子最是美丽。

画楼依旧淡淡的,但是四少奶奶送她出门的时候,她突然转身问她:“四少奶奶,你有名字没有?”

吴四少奶奶一愣,旋即领悟,心头微热:“我叫吴夏采妩,夫人。”

画楼颔首,漆幽幽眸子里溶进暖色:“我娘家是复姓,叫上去拗口。你若是有好的牧师介绍给我,就给我写信,称我白画楼好了……”

吴四少奶奶讶然,自己居然得了白夫人的青睐,让她私下相交?她难掩惊喜,秋水湛湛的大杏眼睁圆,怔怔瞧着画楼。

画楼轻覆羽睫,敛了情绪,依旧淡然:“你给我下的帖子,毛笔字写得好看,我很喜欢……记得给我写信……”跟着李副官上了车。

四少奶奶恍然回神,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懊恼拍自己的额头:“怎这样没用!”

转身回了屋子,给画楼写了短笺,说今日怠慢了,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见面等等。写信封的时候,她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忐忑不安,写上“白夫人画楼”。

画楼回去的时候,大西路上遇到抵制外国货的运动。

焚烧洋货,整条街都是滚滚浓烟。

“绕道吧!”画楼吩咐李副官。

司机有些为难:“夫人,那就只能走海堤了……”

画楼对他的为难不解,秀眉蹙起。

李副官解释道:“海堤那里是海盐帮的地盘,流氓地痞聚集,到处都是赌摊。像咱们这样的汽车,被人拦住抢了太正常。夫人,不如我们先去城里逛逛,等这里散了再回官邸吧……”

黑社会势力是打压不下去的,再厉害的当权者对此都束手无策。

画楼道好。

却有人轻轻敲她的车窗。

逆着阳光,他眉梢的笑意浅浅,修长眸子似泼墨般浓酣。呢绒格子大衣敞着,咖啡色西服熨帖,鬓丝修剪整齐。

是李方景。

画楼下车,雪色披肩流苏及腰,在紫丁香色旗袍间流淌。精心装扮过的容颜俏丽,笑意盈盈:“方景,真不成想遇着你!”

“我正要去官邸呢……”李方景眉梢飞扬,眸子粲然,又指了指身后,解释道,“送白小姐和卢小姐……”

白云灵与卢薇儿已经下车,巧笑过来。

画楼好奇,笑道:“你们怎么遇上了?”

“刚刚在电影院遇上的……”李方景道。

她们已经过来,卢薇儿笑道:“六少比灵儿还要清楚,说前面是督军府的车……”

“我向来过目不忘。”李方景得意道。

白云灵微窘。

画楼拉过她的手,睥睨李方景:“他胡说的!督军府的车子牌号跟城里的车子不同,是特殊的……”

然后又说了为何不同。

白云灵与卢薇儿都睁大眼睛,纷纷跑去求证。一对比,发觉果然是不同的。

“大嫂,你真细心!”白云灵佩服道。

“六少不知羞,居然哄我们……”卢薇儿则笑骂李方景。

李方景耸耸肩:“夫人太刻薄了,当面拆穿我……好歹让我装一会儿君子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边车子越堵越多,李方景道走海堤回去,他在海盐帮有几个认识的人,那些地痞不敢为难他。

卢薇儿不信了:“这回可是真话?”

“我从不撒谎!”李方景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说道。

白云灵与画楼听了都直摇头笑,卢薇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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