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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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化雨-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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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比对我表白更紧张吗?”家讴不太正经地说,“我以为你从来不知道‘紧张’两个字怎么写。”

“我才觉得你从来都不知道‘紧张’两个字怎么写呢,”宝茹翻了个白眼,“你看起来总十分镇定沉稳,都不会慌乱和害怕,好像对什么都很有把握。”

“想知道为什么吗?”家讴突然说。

“当然!”宝茹很乐意。

“如果你无论做什么事都保持一个表情,”家讴慢吞吞地说,“那恐怕就算紧张,别人也看不出你在紧张了。”

“……”他这在自我解嘲吗,宝茹脑中想象着家讴那张总面无表情的脸,却忍不住笑了。

“我好像……”宝茹想了想,为难地说,“很难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呢。”

“没有关系,”家讴并不奇怪,“我想,我也很难做出表情丰富的样子。”

宝茹哈哈大笑起来。

“有没有看过《星球大战》?”家讴突然说。

“?”宝茹很意外他突然提起这部电影。

“作为一个绝地武士,最害怕的莫过于丧失令自己成为绝地的原力……”家讴念起《星战前传》里面的台词。

“愿原力与你同在!”宝茹惊喜地叫出来。

“May the force be with you!”家讴也笑了,“Goodnight;my girl。”

“晚安!”宝茹拉起被子,因为那句my girl的亲昵而心满意足地躺下,她闭上眼睛,觉得十分有趣,没有想到严肃无趣总一本正经的程医生也迷《星球大战》呢,这继福尔摩斯之后,他们的又一个契合点。

家讴挂上电话,双手插在裤袋里,抬头望了望今夜的星空,唇边的笑意还没有散去。有好多个夜晚,或者清晨,在结束了24或者36个小时的值班之后,他都这样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既不感到快乐【。52dzs。】,也不感到悲伤,只心情很普通地一个人疲惫地走回家而已。他也曾以为,这样的生活他会一直持续下去,持续到50、60,或者直至衰老、死亡。他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也不想轻易改变。

比起每天面对的复杂难测变化万千的手术状况,他本身其实个固执地抗拒着改变、并且看法悲观的人。他很少关心别人的事,也不太乐意让别人操心他的心情。然而此刻,他发现有个人可以在走回家的路上一起说说话、有个人去让自己在意、关心和爱护的感觉,原来还不错。或许因为他真的已经孤独太久,但如果这两个人在一起后带来的改变,这种改变并不如先前想象的那般难以接受。也许因为,宝茹从来都不曾对他有所要求。

但,宝茹这个家伙,谁说她没有改变他呢?就像此刻,他在另一个城市的马路上停了下来,因为心里还想着这个女孩,觉得所有的神经都非常柔软。

宝茹穿上了正装,背着地球概念店的环保袋,一个人走路去学校面试。清早的时候,她和爸爸坐在餐桌上,很沉默地吃着早饭,就像平常的任何一天一样。

“你们……”宝茹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难道不替我的面试担心吗?”

“你觉得紧张吗?”爸爸移开报纸,看了她一眼。

“还好,心情很一般。”宝茹喝了口粥,说道。

“所以,”爸爸慢吞吞地说,“我们觉得也没什么要说的。”

“……”宝茹哑然,原来她已经被认为可以信任、可以独当一面的了吗?爸爸妈妈,包括家讴,都没有对她说出鼓励的话,但他们却表现地,完全信任起她了。

宝茹觉得她的原力又多了一点。

当天的面试有三个环节,讲课、结构化面试和个人技能、才艺展示。关掉手机后,现场进行了抽签。

拿到讲课的材料,宝茹进了候考室准备,她深吸了口气,在纸上写起大纲,觉得内心很平静,甚至还有一点淡淡的喜悦,仿佛正在迎接着什么的到来。她对未来无从知晓,却觉得充满喜悦。

“你不紧张吗?”候考室里的另一个女生抬起头来问她,看起来已经紧张地写不出字来了。

“我只看起来不紧张而已。”宝茹朝她做了个鬼脸,在心里笑起来。她想起两年前的自己,当时在候考室等待面试的时候,也紧张地连笔都握不稳呢。

她已经很清楚地看到自己这两年来的长进,在不知不觉中,家讴改变了她许多。

下午走出考场后,宝茹一打开手机就收到家讴的短信:“我已回来,晚上见。”

她等不到晚上,飞奔去家讴的宿舍。

宝茹跑上四楼,用家讴给她的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行李和伞还放在门口,大衣搁在椅背上,她换上拖鞋走进去,看到正在床上补眠的家讴。

屋里的窗帘拉上了,家讴趴在枕头上睡得很沉,穿着米色的套头衫,被子滑到背上,黑亮的头发散落在额前,侧脸很性感。这宝茹第一次看到睡着了的家讴,他闭起眼睛的时候,显得很年轻。

不过,家讴居然有白头发了呢。宝茹跪趴在床上,注视着熟睡中的家讴,想偷偷帮他拔掉那根惹眼的白发。她猫着身子靠近他,没想到还没触到他的头发,手腕却被握住了。

“原来你刚刚在装睡!”宝茹被他吓了一跳,瞪大眼睛。

“你开门的时候我就醒了,”家讴淡淡笑着,“要连这么大的动静都听不到的话,恐怕我的房间早被小偷搬空了吧。”

“那你为什么要装睡?”宝茹撅起嘴。

“看看你想做什么,”家讴一手枕在脑后,一手仍轻握着她的手腕,“你刚才不准备偷吻我?”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装睡?”宝茹哈哈笑了,“对了,我发现,你有白头发了。”

“吗,”家讴摸摸鼻子,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看来我真的老了……”

“我帮你拔掉吧。”宝茹把手从家讴的手里抽出来,半趴在枕头上,低头要去找刚才那根白头发,可惜找了很久却都没有找到。

“算了,反正拔掉也还会再长。”家讴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近。

“你害怕变老吗?”宝茹趴在他胸膛上,他的气息暖暖的,身上有洗过澡后淡淡的柠檬混合蜂蜜、又带一点清凉药味的味道。虽然家讴并没有太严重的洁癖,但每次手术后,他在医院洗完澡后,回家一定会再洗一个。宝茹低头嗅一下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这么近距离地看家讴的脸,觉得他真长得很好看呢。

“衰老自然的生理现象,没有人能够抗拒。”家讴平静地说,“衰老也并不什么可怕的事情,还你觉得我对你来说太老了。”

“只7岁的距离,我们不都已经找到共同的爱好了吗?”宝茹耸耸肩,“而且我觉得你现在要比以前更迷人。”

“我可以把这当成恭维吗?”家讴哭笑不得地说,迷人这两个字,对男人来说可算不上受用。

“当然,你知道吗,”宝茹微笑,“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我会交到这么帅的男朋友呢。”

“我知道你比较喜欢内在美。”家讴又用苏世扬来嘲笑她。

“能找到你这样内外兼修的就更好啦。”宝茹的脸皮可比家讴想象的要厚多了。

“所以呢?”家讴失笑。

“觉得简直赚到了!”宝茹得意到不行。

家讴真不知道她在高兴些什么,他捏了下她的鼻子:“面试怎么样?不说了晚上见吗?”

“可我想早点见到你。”宝茹撒娇地蹭了蹭家讴,面试的最终结果要下午五点以后才公示,宝茹觉得她等不到成绩出来再见家讴了。

“你不该到这里来……”家讴的表情突然变得怪怪的。

“?”宝茹不解地看着他。

“……你难道不知道……刚睡醒的男人很危险的吗?”

“我不知道……”宝茹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家讴。

“也许……等下你就知道了……”家讴突然握住她的腰,一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

“呀!”宝茹惊叫一声陷在枕头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家讴用力吻住。他很用力地吻着她,有点粗鲁地吮舔轻咬着她的唇舌。宝茹羞涩地回应,觉得快喘不过气来,可分明又愉悦而兴奋的。这跟平时的家讴不太一样,她一直以为家讴温柔的、克制的,没想到,家讴也可以粗鲁的、热情的。

他亲吻着她的脖子和耳垂,宝茹觉得又麻又痒,感觉怪怪的,于红着脸咯咯地笑起来。

“笑什么……”家讴抬起脸来,好像有点不满。

“以前我跟家恩很无聊地讨论过……那个……我们猜你在床上会什么样子的……”宝茹很难为情地小声说完,赶紧把脸埋到家讴胸前。

“那么,结论?”家讴的表情十分玩味。

“……”宝茹抬眼看了眼他的表情,心里抖了一下,决定沉默,她直觉此时还不要挑衅他比较好。

“……”家讴失笑,却对她的沉默表示满意,于决定用行动告诉她,他在床上什么样子的。

47、十六、(2)

宝茹和家讴的订婚办得很简单,不过选了个日子,两家人抽空一起外出吃了一顿饭。然后姨妈以男方家长的身份,送给宝茹一些首饰。

但,爸爸妈妈和姨父姨妈都穿起了很正式的衣服。尤其爸爸,早上宝茹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他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听见宝茹叫他,爸爸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地笑了:“你妈妈忙着吹头发,我自己不知道要选哪条领带……”

宝茹走过去,选了一条红色的,帮爸爸打了一个漂亮的温莎结。

傍晚走在去饭店的路上,宝茹觉得几位老人家神情庄严得简直像要去参加投票选举。她回头笑着偷偷对家讴说了早上的事情。

“我觉得我爸好像比自己去参加演讲还要紧张。”宝茹笑着说。

家讴却沉默了一下,才转头对她说:“你爸爸大概舍不得把你嫁给我。”

“吗……”宝茹惊讶地看着家讴。

家讴居然也一脸严肃。

到饭店的时候,家讴的父亲也来了。这宝茹第一次见到家讴的爸爸,那一位清隽儒雅,十分健谈的人。以他那个年纪来说,算保养的很好,气质也十分出色。吃饭的时候,宝茹又看了眼一旁沉默寡言的家讴,觉得虽然家讴遗传了他爸爸的相貌,但在性格上,却截然不同。或许他真的比较像姨父吧。

饭后,家长们有事商量,宝茹和家讴散步回去。

“你爸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帅吧,”宝茹挽着家讴的胳膊跟他开玩笑,“就算现在看起来也还很有魅力啊。”

家讴沉默了一会,却突然问她:“你觉得,他个什么样的人?”

“你爸吗?”宝茹吐吐舌头,“我还第一次见到他呢,不过,看起来应该个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吧。”

“作为一个语文老师,你的词汇怎么能这么贫乏?”家讴敲敲她的脑门,对她的形容很无语,却又觉得宝茹形容得没错,他也想不出更准确的词来形容自己的父亲。

“你们……关系不好吗?”宝茹摸着脑门,不解地看着家讴。

“从我5岁开始,就伯父在抚养我,他并没有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家讴淡淡地说。

“我也很感激姨父,”宝茹靠在家讴的肩膀上,“因为他把你带到我们家来,不然我都没有机会认识你。”

家讴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眉毛上的疤痕,淡淡抿了抿唇角。

“你爸爸,好像并不很欢迎我呢。”宝茹想了想,说。

“他的标准跟我从来都不一样,”家讴看着前方,神色有点冷淡,“他跟我妈当年家里安排结婚的,一直都嫌我妈妈土气没有文化。后来恢复高考后他考上北方的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已经找到了可靠的人选,然后写信回来要求离婚。我妈觉得一个人养不了我,于只能拜托伯父照顾我……

“……”宝茹呆呆地看着家讴,虽然他的语气已经尽量轻描淡写,她却觉得十分难过。尽管早就知道他父母离婚的事,但从家讴口中说出来却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家讴却一脸平静,他从很久以前就觉得,为这种事情悲伤没有意义的。如果那父辈的选择,那至少,他对生活也有自己的选择。真实得面对这件事情,让他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对目前拥有的一切,他都觉得感恩,他已经有他想要守护的家人。

“所以,”宝茹犹豫着,还忍不住问了那个已经想问很久的问题,“你不愿意结婚的那次,因为你爸的关系吗?”

家讴愣了愣,却淡淡自嘲道:“在这种事情上,他反倒偶尔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努力想在我的生活里找回一点发言权了。”

“那女方岂不很受打击?”宝茹问,“她应该很喜欢你吧。”

“这对谁来说都不件轻松的事,”家讴淡淡地垂下眼,“既然已经知道不适合,那么就不该再勉强在一起。”

宝茹想起世玉的离婚,在婚礼前扔掉三百张喜帖和在婚礼后法庭上相见比起来,哪个更需要勇气?的确,这对谁来说都不件轻松的事。有的时候,感情一种惯性,即使明知前头无路,却已经无力抽身返回。

“你在想什么?”家讴低头,发现她在发呆。

“……”宝茹摇摇头,天气冷得很,一说话呼出的都白气。她看了眼路边商店打扮起来的橱窗,突然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中,今年的圣诞节已经快要到了。

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渐渐有一片两片的雪花飘下来。宝茹转头对家讴说:“我有点不敢相信,我们这样……就订婚了吗?”

“那你以为订婚什么样的?”家讴扬了扬嘴角。

“不知道呀,”宝茹摇摇头,“但总觉得,不该这么吃一顿饭就定了的事。”事实上,妈妈和姨妈他们只在饭桌上讨论起婚礼筹备的细节来,这种事,明明在家里就可以讨论,宝茹觉得很窘。

家讴咳嗽一声,露出怪怪的神色:“至少,你知道……从现在开始,我就你的人了。”

“吗?任我处置吗?”宝茹的眼睛亮了起来。

“……”家讴没想到她这么得寸进尺,愣了好一会,才木着脸很勉强地说,“任你处置……”

“那我要你背我。”宝茹晃着家讴的胳膊撒娇。

“……”家讴瞥了眼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有点不自然得咳嗽一声,“现在人很多,回去我背你上楼。”

“可我想你现在背我。”宝茹才不管,跺一跺脚,胡搅蛮缠起来。

家讴一向吃不消她撒娇的,只好无奈一笑,半蹲下来,一边低声催促她快点。

宝茹开心地趴在家讴宽阔的背上,两手绕在家讴的脖子上,侧脸贴在家讴轻软浓密的头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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