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晴 楼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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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日晴 楼雨晴-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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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台,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正所谓一叶知秋,见微知着,由小地方往往可以看到大隐忧,我们淋雨事小,国人道德指数低落事大。」

  「这又干道德低落什么事了?」败给他了,居然能唬烂一堆长篇大论。

  「为什么没有?我们只是进去买两碗泡面而已,出来伞居然就不见了,此等俐落身手,怎不教人感慨万千?最最无耻的是,我们已经够穷了,

  他别人不去偷,反而找我们下手,偷一个比他还穷的人,此等泯灭良知的行径,你说我该不该诅咒他跌进臭水沟,弄得比我们还狼狈?」

  沉瀚宇懒懒地瞥他一眼。「早上出门,我提醒过你要带伞的,是你自己嫌麻烦。」反正这家伙会死皮赖脸地挤到他伞下,怎么赶都赶不走,

  有没有伞都一样会淋湿,伞丢了也没必要费事去表现哀痛。

  「我哪知道你那么神?说下雨就真的下雨。」齐光彦喃喃咕哝。

  「不是我神,经验告诉我,每年这一天通常会下雨。」!

  「你干么没事注意这一天下不下雨?」齐光彦奇怪地瞥他一眼。

  沉瀚宇被问住,神情一阵恍惚。

  视线投向雨幕,他衡量了一下距离,深呼吸,打算一口气冲过这条街--

  他需要一点雨,将他打回现实。

  「喂,沉瀚宇,你等等我啊!」齐光彦赶紧拔腿追上。

  就在离家不到一百公尺的地方,他突兀地煞住步伐,害齐光彦差点一头撞上。

  「沉瀚宇,你搞什--」顺着他视线停留的方向看去,立刻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哇,这美眉正点哦!难怪你看呆了--」

  下一刻,齐光彦口中「正点」的美眉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奔来,将他紧紧地抱住。

  「哥--」

  无情的雨水打湿了一身,沉瀚宇震愕,脑海一片空白。

  「哇,沉瀚宇,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有一个这么甜美可爱的妹妹,居然提都不提,我要是早知道,何苦在繁花丛中苦苦寻找,

  直接到你家预约就好了……」

  沉瀚宇失神地靠在门边,凝望三年不见的妹妹,他没想到她会背了个包包就冲动地北上寻他,一直到现在,她人坐在他房里,

  换上干净的衣服,缓慢擦拭着半湿的长发,他都还是不敢相信,她真的已经在他身边了!

  三年不见,她变了好多,离开的时候,她才刚国中毕业,和所有学生一样,短短的发还未及肩,稚气未脱,而现在,她头发留长了,

  记忆中圆圆甜甜的苹果脸,削尖成细致的瓜子脸,多了几分空灵秀雅的美感,以及属于女子的柔媚风韵--

  她变了好多,只有那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还是没变,在望住他时,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一般地专注--

  胸口一阵尖锐的抽痛,他闭了下眼,不让自己再深想。

  当初会走,就是要断了她的念,他不能、也不允许再给她任何错误的遐想--

  「喂,你们兄妹不是很久没见面了吗?那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那个……沉瀚宇,你要不要讲点什么?还是说沈小妹……」

  他觉得气氛……静得有点怪。

  「我叫沉天晴。」她轻轻地告诉他。

  「早说嘛!只要是美女的名字,我都很乐意记到海枯石烂。」。

  沉天晴被他夸张的言行逗笑。「哥,你的同学很有意思。」

  「能被美女夸奖是我的荣幸。」齐光彦戏剧化地半跪下身,拉起她的手背作势要亲吻。「美丽的小姐,你好,我叫齐--」‘

  突然伸来的手背挡住狼吻,沉瀚宇由他手中夺回妹妹的小手,不让她纯洁的手背惨遭色魔玷污。

  「离我妹远一点。」他冷冷警告,同时解释:「他读法律,我读医学,算不上同学。」有这种动不动就发情的同学太丢脸了,

  他恨不得撇清到十万八千里远。

  「那你们怎么会认识?」

  「这不要脸的家伙没钱吃午餐,居然干起土匪行径,抢我的面包吃。」

  「喂喂喂,都八百年前的旧事了,你还提它做什么?而且,你其实很欣赏我的不拘小节对不对?不然当时你怎么会不跟我计较?」

  「错!我只是在想,我就已经很穷了,还有人比我更穷,连面包都没得啃,我是可怜你,请不要自作多情。」

  「噢,多么伤人,枉费我一直把你当兄弟--」齐光彦西施捧心,扮娇弱。

  看多了真的会消化不良,沉瀚宇不屑地撇开脸。

  「那然后呢?」沉天晴感兴趣地追问。

  「后来他就赖我赖上瘾了,有一天就说,我们哥儿俩情比石坚,邀我去和他同住,彼此有个照应,我识人不清,误上贼船之后,

  才发现原来是他缴不出房租,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你相信世上有这么无耻的人类吗?」

  齐光彦搔搔头,心虚地干笑。「朋友有通财之义嘛!我也不想这样啊,就是很奇怪,每次要用钱的时候,都会发现口袋只剩几个铜板,

  那种感觉很心痛欸!」

  「你把美眉的时候出手可阔绰了,就没见你为钱心痛过。」

  「那是因为老天爷不公平,我先天不良,只能靠后天努力,哪像你沉大帅哥,用不着花半点心思,女人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

  沉天晴浅笑,偏头瞧他。「哥的女人缘很好吗?」

  沉瀚宇表情一僵,不自在地瞪了室友一眼。「先天不良?我还机能失调咧!你早产儿啊!」

  「NO、NO、NO!」齐光彦伸出食指晃了晃。「你可以污辱我的人格,但是不能污辱我的身体,我保证我的『机能』非常好,

  由我历任女友如沐春风的性福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沉瀚宇立刻沉下脸。「不要在我妹面前开黄腔。」

  「又不是未成年少女,说说也不行?你带女人回来,让我听了一夜的『暧昧声音』,我可也很够意思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话一出来,沉瀚宇已经僵到不能再僵。

  感觉到晴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完全没有勇气去看她的表情。

  够了吧你,既然知道我们兄妹很久没见了,能不能给我们留点私下叙旧的空间,不要赖在这里说你那些没营养的黄色废料,污染我妹的耳朵。」

  察觉到他隐隐动了怒,齐光彦内心惊异极了。

  认识沉瀚宇的人,谁都知道他有多低调,低调到连生气都懒,就连莫名其妙被嗑走了唯一的午餐,也没太大反应。有人说他脾气好,

  可是根据他「未来杰出律师」的敏锐观察力,总觉得他是根本就什么都不在乎,就像一潭死水,麻木无感地过日子。

  麻木?不会吧?他才二十来岁耶,教授欣赏他,女孩仰慕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他有什么理由把自己弄得死气沉沉?

  直觉告诉齐光彦,这个女孩在他生命中占了极重的份量,因为她一出现,沉瀚宇就明显活了过来,有了情绪波动。

  自认弄不懂这对奇怪的兄妹,他耸耸肩,识相地转身离开。

  沈瀚宇目送室友离开,房门才关上,一道热源贴上他,腰际被密密实实地抱住,沉天晴将脸埋在他腰腹间,低低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哥,我好想你--」

  他僵直身体,低头凝视她发顶,停在她肩上的双手使不上力,无法推开,也无法拥抱。

  「都这么大了还撒娇。」他声音干干的,不自在地转身,藉由拿吹风机,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

  「哥帮我吹。」以前也是这样,她每次洗完头就满屋子乱跑,贪懒,想等它自然干,但是他都会把她抓来,按在腿上帮她吹干,怕她感冒。

  「你十八岁了,不是八岁,自己吹。」

  「那和几岁无关,是哥哥的宠爱。」

  她眼神极专注,他几乎无法迎视她过于灿亮的眼。

  「不要净说些孩子气的话,哥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的,你要学着独立点,自己照顾自己。」

  「为什么不可能?哥不是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的吗?」她站起身,追着他的背影问。

  沉瀚宇推开窗,细细的雨丝飘在他脸上,像极三年前,他们分离前的那个傍晚--

  「你来台北找我,妈知道吗?」

  「那年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偷偷跑到台北来?」她反问。

  「我先问的,沉天晴。」

  「我三年前就想问了,沉瀚宇。」

  他抹了抹脸上的水气。「临时决定的,来不及跟你说。」

  「那不是理由,我不相信有差那几天,哥,你在骗我对不对?」

  「答对了,沉小晴。」他笑哼,让人分不清真假。

  她气结。「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这副审犯人的架势,不太对吧?还有,我不相信妈会同意你上来看我。」

  她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哥,我留在你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回去了。」

  「你在开玩笑的吧」他被这句话吓得心乱如麻,没留意到她表情不对劲。「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一个人住,两个大男生住的地方,

  多你一个女孩子很不方便,而且那头禽兽一看到漂亮女生,就变得只有兽性没人性,发情不分季节的,你都不怕吗?」

  齐光彦要是知道他把他形容成采花淫魔,肯定和他拚命,但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必须暂时牺牲室友的名誉。

  「那就另外找房子。我毕业了,可以去找工作帮忙赚钱啊,我不会造成你的负担。」她急忙保证。

  你以为在台北生活是这么容易的事吗?这里不是屏东,高职毕业能找什么好工作?你给我好好继续读书,不许胡思乱想。」

  「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啊,哥,拜托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你都不知道这三年--」

  「我知道三年前我的不告而别让你积了不少怨怼,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如果你真的过来,那爸怎么办?妈怎么办?

  谁来照顾他们?我们不能什么事都只想到自己。」

  「可是我--」我回不去了啊!那个家容不下我,你知不知道?

  但是这些话,沉瀚宇并没让她有机会说出口。

  「不要任性,晴。哥的处境也很为难,你就懂事一点,好吗?」他揉了揉眉心,神情疲惫。

  所以……她让哥哥很困扰,是这个意思吗?

  这就是那年他不告而别的原因吗?她是个很大的负担,他扛不起,对不对?

  再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哥哥无能为力,说了只会让他更自责,那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她咬着唇,默默掉泪。

  沉瀚宇看了心痛,上前搂她入怀。「对不起,晴。」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哥,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她哽咽着,痛哭失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晴就当是帮哥的忙,代我照顾爸妈,好不好?」

  帮--哥?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手背抹去泪,勇敢地点头。「好,我帮哥。」

  她说过,要很听、很听哥的话,哥说不行,就是真的不行了,如果有办法,哥不会故意拋下她,所以她要体谅他。

  「晴--」她这表情看得他又心碎、又不忍,有一瞬间,几乎要失去理智,开口要她留下--

  「没关系,我会等哥。」她浅笑,很温柔、很深情--

  沉瀚宇一震,像被毒蛇咬伤,惊痛狼狈地退开。

  「哥?」

  叩叩!

  敲门声害他慌乱地撞到桌角,齐光彦探进头来。「你们叙完旧没有?我肚子饿了。」接着,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沉瀚宇,你在紧张什么?

  表情比作贼还心虚。」

  他按着胸前,轻吐了口气。「你神出鬼没,谁不吓到?」

  「你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要不是知道他们是兄妹,会以为他是偷情被逮到。

  「不跟你鬼扯。晴,你饿不饿?」

  「还好。」其实从早上坐进第一班火车到现在,她什么都没吃,但是一心想见哥哥,根本感觉不到饥饿。

  沉瀚宇走出卧室,打开冰箱门想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不用找啦,你忘了我们就是因为家里什么都没有,为了买几碗泡面回来,雨伞才会被不肖人士给干走?」齐光彦凉凉提醒。没办法,

  到月底了,穷学生只能勒

  紧裤腰带,以泡面将就度日。

  他怎么能让妹妹吃泡面?

  沉瀚宇二话不说,捞起钥匙。「你机车借我。」

  「不要啦,哥,外面在下雨,我和你们一起吃泡面就好了。」

  他当作没听到,直接往外走。

  「你买回来,我也不吃哦!」

  沉瀚宇煞住步伐,回头瞪她。

  「我说真的,等你回来,我已经吃饱了。」她加强语气。

  沉瀚宇又瞪了她几秒,投降地丢开钥匙,拿出泡面,帮她倒调味料,冲开水,再将家里仅剩的一颗蛋打下去。

  「那我呢?」齐光彦眨着眼,用写满期待的眼神看他。

  沉瀚宇看也没看他,将未拆封的泡面往他身上丢。「自己泡。」

  「差那么多!」他喃喃咕哝,认命地动手拆包装。

  沉瀚宇懒得理他,径自走出阳台。

  「哥,你不吃吗?」

  「你先吃,我还不饿。」他点了根烟,吸上几口。

  沉天晴皱起眉。「哥,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齐光彦热心解说:「烟是我的啦,他很少--」

  「你能不能闭嘴,安静吃你的泡面?」沉瀚宇不悦地扫他一眼。

  齐光彦撇撇嘴,懒得理他。

  谁晓得他今天吃错什么药,情绪特别糟,兄妹相见,不是应该开心吗?怎么他的表现完全不是这个样子,难道天气阴沉,

  连人的情绪都会受到影响?

  泡面吃到一半,对讲机响起,见他没有垂怜的意愿,齐光彦只好劳动自己放下筷子,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按下大门开启键后,

  突然一脸谄媚地挨向沉瀚宇。「小沉沉,我们是好哥儿们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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