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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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流香-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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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四起,烈烈飞卷的狂风带起层层缕缕的灰尘沙石。天地混暗至极,火光都似被什么遮住。

“喀嚓……!”

天际,一道厉电撕开黑暗,歪歪斜斜坠落下来。为雷电所摄,森奥多抬起一条触手遮住双目,就在他的触手抬起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随着雷电射下来的,还有一团黑影!

一团随着闪电飞下,却比闪电还要快的身影!

巨斧约裂天擎出。

金色的光华从无中有,暴出夺目的光彩,以其强绝天下的气势撕裂了一切,然后重归虚无。

闪电随后击落地上,电光飞卷,所过处尽皆焦石。

这时,地动山摇的雷鸣才隆隆传来,仿佛在昭示着某种仇恨的宣泄,别有一番畅然的意味。

火光恢复正常,光线重归人眼。这时人们看到,斗士阿迦的身影隔二十余米背对森奥多而立,他双手下垂,右臂缠绕着一小截锁链,背上的巨斧依旧故我,仿佛没有动过。

森奥多静静地立着,一条触手依旧保持着遮住眼睛的动作。

一条浅浅的金色细线出现在他的身体正中线,从头顶一直延续到下体。

从森奥多的体内晦涩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阿迦头项低垂,面目隐在光线不及的阴影里。他没有说话,左拳一握。

拳眼里迸出一线金芒。

森奥多体表的金色细线蓦然转亮,数道金红的光华破体而出。然后一声轰然巨震,他庞大无伦的身躯崩飞为两片,然后分崩离析,被追及的金光灼成灰烬。

阿迦抬头,一大滴雨水点在他额头上,裂成很多细小水珠。在他的视线几乎难以企及的高处,一抹白色的身影正倏然而逝。

场内欢声雷动。

暴雨下。

※※※

角斗结束,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人们都顶着雨布蓑衣,滂沱大雨哗哗而下。

卢涛撑着一把布伞,我和他并肩地走在街上,心神尚未从角斗场中剧烈的冲击中缓过来。

卢涛拉着我拐入旁边一个岔路口,走着走着,行人逐渐稀少。

伞缘雨水如注流下,我的一侧肩膀已被打湿。我伸手接着外面凉凉的雨水,道:“你相信宿命吗?”

卢涛脚步停下,眼神没入前方雨线深处:“什么叫宿命?”

我幽幽道:“宿命就是……无论身处何处,都无法摆脱一种结局。”

卢涛沉默。雨水哗哗泄下,伞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过了好半晌,他道:“也许是方才太过兴奋的缘故,我心里生出一种无力感。森奥多通过时空隧道来到这里,记忆尚未苏醒,就被阿迦稀里糊涂宰掉。也许,不管他逃到哪里,都逃不过我们的追杀吧……这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宿命?”

我道:“我现在有些怀疑阿波罗界是否有真的存在?那是否也是创世神所开的巨大玩笑中的一部分?万物起聚,皆有终极,任何生命都逃不过最终死寂的命运,即使以宇宙之大也是如此。”

卢涛:“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道:“一时有感罢了。”

卢涛点了点头,迈开脚步,重新前行。

一边走着,他一边道:“关于阿迦,你有什么办法让他苏醒吗?”

我摇了摇头,道:“《梦回九决》中的第八决‘透视轮回‘可以做到这一点,但那需要梦回斗气的支撑,现在别说梦回斗气,连玄水玄火两种斗气都点滴也无。’卢涛:”看来,只有靠他们自己恢复了。‘我指着前方道:“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剿龙斗士团的临时住所?’卢涛点头:”这个我打听得很清楚。你说,和阿迦在一起的,会不会还有别的人?‘我道:“不但有,可能还不止一个呢。’一座巨大的庄园遥遥在望,庄园门口聚了很多人。

卢涛道:“你待在这里,我去看看。‘我点头,闪到一个房檐下避雨。卢涛撑着伞,去了片刻,再转回来时,满脸苦笑。

我疑问道:“你这副表情,莫非发生了什么事不成?‘卢涛道:”确实发生了点事。阿迦并不住在这里。’我:“这不是他们的临时住地么?‘卢涛:”这里是剿龙斗士团的临时住地不错,可是我们弄错了一件事。’我:“哦?‘卢涛:”我们弄错的是,阿迦其实并不是剿龙斗士团里的人。他在十天前突然来到他们的团里,用十天的时间教会了二十七名斗士一套阵法——也就是九九三皇阵,并于今日参加完角斗后,报酬分文不取就离开了!’我沉吟道:“看来,阿迦是专门来杀森奥多的,杨尚也是如此,他们是故意把森奥多拘到此处,在万夫注目之下,击杀之!‘我嘴角含笑,目光灼灼望向卢涛:”一个孤傲弃世的隐士,竟然对森奥多有如此恨意,你还说杨尚不是山征杨?在阿迦最后击杀森奥多的那一击之前,除了山征杨之外,还有谁能将一个两米半高的大活人透空摄到近千米的高空,从而使阿迦能顺利地施展出那招圣龙斩!’卢涛道:“就因为想到了这些,我才苦笑的嘛。不过,阿迦,也就是凯龙,他尚未苏醒,怎么可能施出战神四大神技中的圣龙斩呢?难道他在时空隧道中力量没有受到任何损伤?‘我道:”不会这样,否则我们在看台上,他们定能认出我们,至少也会注意到我们的存在。而事实上,我根本没有觉察到一丝注意到我们的信息。这里面,可能还有什么变故。你不会就打听了这么些消息吧?’卢涛:“我当然打听出了阿迦的落脚处,虽然花了我十个银币。‘我哈哈哈大笑道:”这才是你苦笑的真正原因吧?堂堂一个术师,还需花钱向别人要消息,难怪我觉得你身上味道怪怪的。’卢涛笑骂道:“你小子给我老人家闭嘴!‘嬉笑怒骂中,我们相携走向西郊。

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已见山陵,雨也停了,丛林森然碧绿,偶见稀稀落落的人家缀于山林之间。

卢涛:“这里行人稀少,我们展开身法,快些走吧……咦,你在看什么?‘我在一处山丘上停下脚步,望向远处一片丛林。那里正飞起一群渡鸦。

我皱着眉头道:“我觉得有些不妥当……你去会阿迦,我去那里看看。‘卢涛一愣。我正要跃身驰下山丘,被卢涛喊住。

他取出一个用白色细线系住的水晶坠,坠上的水晶为子母相扣型,外环为黑水晶,中心嵌一颗白珠。他把白珠取下交给我道:“通过这个我可以找到你的位置。一切小心!‘我点头,把那颗白珠放到怀里,道:”我的预感从来都不会出错,这次可能和阿迦有关。虽然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那绝不会是什么好事……你也要小心。’卢涛:“好,你先去探路,我很快就来。‘我纵身跃下山丘,向方才渡鸦飞起处高速掠去。

※※※

我停下身形,笑道:“出来吧,鬼鬼祟祟跟了我这么久,好玩的事都不好玩了。‘背后二十米,一个女子从树后转出来。她巧兮盼兮,作娇媚状:”就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我缓缓转身,皱眉道:“春三娘,你和一个女鬼似的,追着我干嘛?‘那女子黑裙黑纱,体态撩人,正是今早路上的春三娘。

她做出很委屈的样子:“这么凶做什么,人家只不过好奇,想看看小兄弟你面巾下的容貌罢了。‘我淡淡道:”不跟你强词夺理。本人有正事要做,请姑娘自重。’转身就要走。

春三娘一跃上前,张开双臂拦住我的去路,道:“别走,那里去不得……‘话未说完,忽觉失言,一手捂嘴。

我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道:“那里是哪里?‘春三娘忽道:”你……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发光?’我:“回答我的问题。‘眼神逐渐冷峻。

春三娘脸色一变,忽然嘴角又聚出笑容。不可否认的是,女人在笑的时候都是很好看的,尤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我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去逼迫一个笑着的女人。

况且,这个女人我并不算是认识,也没有什么仇怨。

所以,我绕过她迈步往前走。不要去招惹一个美丽的女人,尤其是送上门来的美丽女人……这不知是谁告诉我的,反正金玉良言就是。

‘站住!你这大木头!’大木头?!

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

我尴尬转身,只见那春三娘恨恨地劈面扔了一物过来,伸手接住。

一个普通的小布袋,里面软软的,不知装了什么。

布袋上,印着一朵花,那简约的弧线,似是,似是……

春三娘双手叉腰道:“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大木头!那里去不得就是去不得,难道三娘我会害你不成?大木头!大木头!‘我笑道:”你我非亲非故,我怎知你不会害我?倒是,这花是……’停了片刻,看着我逐渐泛红的面色,春三娘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说你大木头吧,你还不信。那不是普通的花,它有个名字,叫做’魂休草‘哟。”

“含羞草?”我嘟囔着,把小袋子拿到眼前细看,含羞草似乎不是这样的。

忽然,浑身上下泛起一阵强烈的麻木,只是刹那间,身体失去了控制。

TNND,遭暗算了!

手中的布袋蓬然爆开,烟雾中,暗紫色的能量构成一个结构复杂的九瓣花型图案向我额头印过来。

灵神立受威胁,倏然敛入识海深处。

我倒下,身体机能停顿,感官悉数消失。

昏暗中,我终于记起,卢涛给我的一本书中有描述,那个花瓣型图案正是内三系中的玄狐封印。卢涛曾专门告诫我说,这种封印对我的灵神威胁极大,可惜当时我笑笑就放到了一边,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我的灵神已臻至境,连森奥多都败在我的手下。我本以为即使是高阶术师施展此类玄魔功都无法对我的灵神产生什么伤害。

就是太自信了,才招致今日这种困境。

在陷入黑暗前的短短片刻,我听到春三娘格格笑着道:“呆木头,让我看看你的俊脸到底是什么样,竟能惊动那些大人物……”

※※※

前方的小庄园里,一片火海。那火苗中隐带幽蓝,显然是有人用硝蓝火石故意纵火而致。

卢涛从远处高速掠至,口中大喝“阿迦”,自己则如飞蛾扑火一般,悍不畏死地冲入火海里。

他在火焰中一边呼喊,一边倾力施展玄魔功搜索幸存者。

突然,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弥漫过来,冷浸浸的寒意即使身处酷热中的卢涛也感到齿根发冷。

紧接着,前方火海里传出一声闷哼,然后怒叱声起,一道金色光华在火海中绽放。隐约中一个白色人影冲出火焰往东北遁去,同时一个两米半的巨大身影翻滚着跌出来。

卢涛狂怒,大吼一声,肩头飞出一抹幽幽青光,闪电般追上那个白影。

那白影惨叫一声,鲜血四溅,落地后又被青光追及,背心再度受击。白影鲜血狂喷,他匆忙中向地下丢了一样什么物事,烟雾滚滚涌起。待烟雾散去时,白影已经不见了踪迹。

那抹青光飞回来,停下,火光中月轮青纹,正是卢涛的月精轮。

卢涛将倒在地上的阿迦托起,跃出火海,在一处树下放平。

阿迦双目紧闭,眉发皆卷。他左胸上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黑紫的血液从伤口里不断淌下。

卢涛眼里闪过怒光,顾不得许多,就地将阿迦扶着坐起来,然后盘膝坐在他身前。酝酿片刻后,清喝一声,双拳轮番击在阿迦胸前各处。每受一击,阿迦胸前伤口就涌出大股黑血,这些黑血皆被他胸前一团青光托住。到涌出的血里黑色彻底消失之时,卢涛停下击打,双拳化掌,如轮飞转,茫茫青光层层度入那团黑血里。

远处,一抹白光如飞掠至,在火海周围高速转了一圈,来到卢涛身旁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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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中,召唤师杨尚的身影显现出来。

正在给阿迦疗伤的卢涛又发一声清喝,右掌重重拍在那团被青光紧密包裹的血团上,同时左掌擎出。

阿迦坐立的身体如被巨手擎住,放平,浮起半米。他头顶百会穴处紧紧吸附在卢涛的左掌心上。而卢涛右掌击中的那团黑血滋滋怒响,里面仿佛有千百只小虫在钻动。

这一刻,血团里的异响终于停止,血团外的青芒让出一个小孔,孔里飞出一缕殷红的血线,成抛物线状飞射入阿迦胸前伤口里。

卢涛左掌一震,将精纯的青色气芒度入阿迦的体内,瞬间阿迦浑身青光大盛。

如此,足足过了十分钟,青芒中已没有血线飞出,只剩下雾蒙蒙一团黑气包缚在内里。阿迦胸前伤口合拢,体外青光渐渐收敛,他脱离卢涛左掌,轻轻落地。

卢涛脸色苍白,听着阿迦平静温缓的呼吸声,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右拳一攥,凭空悬浮的青芒团蓦然暴缩,待缩到黄豆粒大小时,化为一线芒光敛入他右手小指里消失不见。

冥目打坐半晌,当卢涛睁开眼时,发现杨尚正坐在阿迦身前,一手平伸,虚悬在阿迦胸前伤口上方。平伸的手掌下,一个银白色的十字型能量体正放出丝丝缕缕的白色光华,阿迦的伤口在白光里迅速的复原着。

卢涛感受到一阵阵的温暖从那白光里散射出来,那种感觉如沐春风,生机盎然。

杨尚感觉到卢涛的灼灼注视,他没有抬头,兀自细心观察着阿迦的面色变化,口里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卢涛:“我来找阿迦,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杨尚:“是这样啊……不管怎么说,我要谢谢你。”

顿了片刻,杨尚又道:“我和阿迦向来离群索居,除了这次角斗之外,很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对我说。”

卢涛沉默片刻,道:“森奥多从哪里来?”

杨尚扭头,面色愕然:“森奥多?森奥多是谁?”

卢涛:“森奥多就是在角斗场中被阿迦击杀的那个怪物。”

杨尚眼里掠过一抹精芒:“你到底是谁?”

卢涛站起身来,抬眼仰望天穹:“我和森奥多有着比海还要深的仇恨,只要我在世一刻,就时刻准备着将它们彻底击杀于掌下!”

杨尚望着卢涛双目里暴出的尺许长的幽深青芒,口里缓缓道:“它们?这怪物竟然有很多个?你和它们又有什么仇恨?”

卢涛迎上杨尚的目光:“你们又和它们有什么仇恨?以你们两个的力量,足以在他处将其击杀,何必引至角斗场,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杀死。”

阿迦胸前的伤口已经平复如初,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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