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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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不知何处去-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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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我怀疑令家有此珠,并且,安插在原颜府中的细作应该在暗中给娘施过一回,估计是半途出了什么差错,娘在那段时间的时候就疯了。”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令家就知道如何使用‘雪域’了?”
  颜徊摇头:“不,他们那一次并没有成功。”
  “何以见得?”
  “因为,在你消失的那七天前,也就是颜府被烧毁前的一天,我的人查到有令家的细作摸到了娘居住的位置,那个位置在颜府一个极隐秘的地方,我不知他们是怎样知道的,我的人没有扣下那名细作,只是跟了他出去,见他将一锦囊递给街头的马车中的人,回来时,我的人才将他扣下,娘的疯病在那个时候更加严重,于是我就明白了,原来的猜想应该是正确的。”
  “为什么不当场就扣住他?”
  “我不能让令家起疑心,不能让令家这么早就知道我已经查清了他们安插的细作,并且,我是故意将他放走去告诉令家如何使用‘雪域’。”
  “什么?!”颜生瞪大了眼睛。
  “别急,你想想,令家想要这天下,俞家亦想要这个天下,他们都想要知道如何使用‘雪域’,现在,令家知道了,他们会采取怎样的行动?”颜徊笑了一笑,抿了一口茶水。
  “令家势必会派人盯着娘,不让俞家的细作有机可乘…… ……噢,原来你打得是这鬼算盘,这样一来,你借了令家的手牵制着俞家的人,俞家的细作就是想要探查什么,也都会被令家的细作扰乱阻止,隔山观虎斗,你倒是落得清闲…… ……但是照你的说法,令家不就知道了怎么使用‘雪域’吗?”
  “你要注意了,令家的细作只给令家的那个人报告过一次,并且只有一个人去报告,这细作的心,不好说,谁知道凭一人之说是真是假,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安插了不只一个细作,就是为了互相监督,互相牵制…… ……况且,他们迟早会知道。”
  颜徊后面这一句的声音说得极小,颜生没有听清,也懒得追究,只喝了一口陈酿,自言自语:“所以,你当天晚上就火烧颜府,把你认为有嫌疑的人全部…… ……除掉了?”
  “不错,这样一来,那两家的细作都来不及向主子汇报,就死在大火中,谁又知道是我干的呢?这样,我在水榭中的事情,他们就更加不知道了,所以就给群臣了一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解释,不过…… ……恐怕新府建成,新的细作又要进来了,真是…… ……麻烦透了。”
  “那为什么…… ……万俟玦姬会说这场火‘可以有他的参与也可以没有他的参与’?”还有,为什么来烧府的一定要安排成醉安山山贼?我上过山了,山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山贼。”
  “万俟玦姬…… ……这个人,不简单,我做这些事情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他,他也知道。”
  “那他为什么还让我白跑了一趟醉安山?”
  “这个…… ……我就不知道了。”颜徊左手拿壶,右手捻杯,无奈地摊开来。
  “那‘醉安山山贼’怎么解释?你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我上过山了,山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山贼。”
  “第一,一般人上不了醉安山,我不担心这个谎言被戳破。第二,为了让你去一趟醉安山,你不是已经知道自己身体的价值了吗?第三…… ……我乐意。”
  颜生额角青筋隐现,指骨捏的作响,她深吸了一口气,灌了一大口酒吞下去:“那你为什么要消失三个月又突然在我的册封大典上出现了?”
  “也没什么,玩下神秘,让另外两边慌一下,你瞧,这一慌,他们不是什么事都做出来了吗?”颜徊笑。
  “你是说…… ……封我为公主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引你出来?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针对你?你又不跟他们争天下…… ……”
  “你这样想,他们可不这样想…… ……唉,怪只怪为兄太聪明,让他们觉得是一大隐患,欲除之而后快。”
  “放屁!”
  “没错,我刚刚说的就是放屁,他们要我出来,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你想想,我在的时候,朝中是怎样的局势?”颜徊面不改色地接过话道。
  颜生在听到颜徊前半句的时候面部表情抽了一抽,好不容易恢复过来才道:“以左相,皇家,右相为首的三角局势。”
  “是啊,你再想想,为兄我突然一下人间蒸发了,他们首先就要怀疑我是不是又在设计什么阴谋诡计,并且,你再看,这样朝中的局势不就变成了左相与皇室针锋相对了吗?”
  “一群混蛋,鬼算盘真是打得当当响!”颜生愤愤地灌了一口酒,舔了舔嘴唇又笑道,“这种感觉就像…… ……三角恋,少了一方都不成。”
  颜徊的嘴角抽搐了一阵,借以喝茶来掩饰,又严肃道:“莫早下定论,我总觉得,除了这三股势力,似乎还有一批暗潮涌动的人马。”
  “你且想想,左相有权前,是谁握权?”
  “绯家?”
  “不错,这样一个大家,一夜之间,满门抄斩…… ……并不仅仅是扣押君王的罪证,你想想,能独揽大权的绯家,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 ……愚蠢?他们难道不知道扣押君王是多大的罪吗?他们难道不知道扣押了君王再让君王回朝又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吗?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他们这样做,只对皇权专制的俞家和后来居上的左相有利,至于是俞家还是绯家…… ……”
  “也就是说俞家或者左相在朝中还有一股强大的暗藏力量?”颜生皱眉。
  “不错,不过…… ……关我什么事?”
  “啊?”
  “又不关我的事,我为什么要去猜?走,女人,为兄今日带你去吃满汉全席。”说罢,颜徊站起身,拍了拍衣袍,轻巧地跃下了屋脊。

  四七章

  入夜,正是华灯初上时,繁华无尽。
  散金楼上,灯火通明,觥筹交错,起坐喧哗,热闹非凡。
  “目前为兄我可请不起望月楼的餐,好歹这散金楼也是全浣城最大最贵的客栈,为兄这次真是破费不少啊。”杏纱半掩楼台上,红木雕栏刻栩精致,长廊如流水顺流而绕,颜徊半靠于座上,眯眼感叹。
  颜生一手执了凉竹筷,细长的筷尖挑起蓝釉白瓷盘中浸了清亮汤汁儿的雪丝,水唇微开,一口咬下,细碎的葱花滚落,嫩滑富有嚼劲的口感在舌尖摩擦着,浓郁的汤香在口腔弥漫开来。
  “这个面条好吃。”颜生咂咂嘴,满意十足,上山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吃过这么精致有味的东西了。
  “这盘菜叫‘包藏祸心’,可不是面条。”颜婴一脸无语地看着对面这个没见过市面的女人,甚为她感到丢脸。
  “不是面条?那是什么?怎么取这么奇 怪{炫;书;网}的名字?”颜生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这道菜是先将上好的纯牛筋用文火细细炖烂,冷却后拉至面条状,再在外面裹了一层鲶鱼肉,鲶鱼肉鲜美顺滑却无嚼劲,而牛筋弹力十足,是以里外不一,故名‘包藏祸心’。”颜婴难得耐心地解释起来,对于白天说得事情只字不提。
  “我看这取名儿的风格倒像是颜小鬼。”颜生小声道。
  “本来就是他。”颜徊漫不经心道。
  “啥?”
  “没有。”颜徊挑眉,端了清茶轻抿。
  “你说这道菜是颜小鬼起的,难不成这散金楼还是颜小鬼开的?”颜生追问,目光怀疑地看向颜婴。
  “一般对了。”颜婴淡淡道。
  “天…… ……”颜生往后靠去。
  “不然你以为就靠朝廷的那点俸禄能供颜府的开支?”颜婴嗤道。
  颜生看了看四周,又道:“都这么有钱了,你们怎么还要增加赋税?”
  “问题就出在这里。”颜婴接口,又沉默下去。
  颜生见颜婴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便疑惑地看向颜徊。
  颜徊优雅地拈了菜入口,细细嚼咽了才道:“问题就出在我根本就没有私自增税,并且,我从来不收税。”
  “但是他们说是颜府…… ……”
  “那是‘颜府’,不是我。”
  “什么意思?”
  “笨,意思是,有人假借颜府的名义去增加赋税。”
  “是谁?”
  “你想想。”
  颜生挑眉,端了酒杯喝下,皱眉思索道:“将此事假货到颜家身上,无非两个原因。第一个,让右相失民心,失势;第二个,他们需要钱,大量的钱,但是又不能让别人知道…… ……要那么多的钱去买什么?而且敢明目张胆地利用右相的名义…… ……只俞令二家了。”
  “这招确实绝,为兄我就是府上多了些丫鬟,他们就扭曲成我贪恋美色,骄奢淫逸,所以才会增加百姓赋税去满足自己的‘私欲’,就利用这一点,我没有办法去反驳了,更何况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就算我说不是我,也没有人姓。”颜徊道。
  “那你现在知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家?”
  “浣城…… ……令家。”颜徊一字一句轻声道。
  “为什么这么确定?而且…… ……就算是知道了,不是也无力反驳吗?”
  “我本就没有想着去反驳,只是这证据…… ……女人,你记不记得初次见到颜婴的时候你们去干了什么?”
  没有料到颜徊会突然把话题扯远,颜生想了想,看了一眼颜婴,才迟疑道:“…… ……逛城。”
  “不错,从那个时候开始,颜婴就是出来查清这件事情的。”
  颜生一脸疑问地看着颜婴,颜婴抬了眼眸,平静道:“浣城菜市场,绸缎庄,万香楼,凝香阁。”
  脑袋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颜生接着道:“菜市场大婶案上的那块白肉,绸缎庄顶层放置的那几匹旧布,万香楼二楼的那盒胭脂,凝香阁…… ……”
  “你记不记得当时那位大婶不让你碰那块肉?那块肉明明放置了有一段时间了,她却卖得那么贵,明显是没准备买,这必定有什么隐情;还有绸缎庄,绸缎庄是浣城最大最贵的布料庄,却将那样几匹一看就是存货的旧布放置在外面,既然放置在外面,肯定是急着卖出去,然而他又故意安置在那么高的位置,为什么?再就是万香楼,你当时也闻出来了,那胭脂的陈色极差,就算是二楼,也不一定会有这样差的胭脂,毕竟万香楼是浣城最大的胭脂楼,而且那名买家的神情特别奇 怪{炫;书;网},你想想,那样有名气的楼怎么会允许这样的次品存在?而她只很快速地抢过胭脂,没有扔掉或像所有卖家一般极力吹捧自己的胭脂有多么好,而是直接塞进了衣服里,为什么?并且…… ……那盒胭脂的盒子雕刻倒是精致得很;至于凝香阁…… ……我不确定,但是那个水错一定有问题。”颜婴十分有条理的一一道来,末了,说到水错,眸色难得露出几分费解。
  “水错…… ……我们暂时先不说她。然后,你是通过这些线索查出来地吗?我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 ……”颜生赶紧转移话题道。
  “因为我是有目的地看每一样东西,自然会比你细心些,心中自有比较,才会发现不对。”颜婴虽是发现了颜生的转移,也没有多问,只顺着她答道。
  “大主子,三主子。”一名小二急急跑上楼,见三人正在说话,便微喘了气,硬着头皮打断。
  “怎么?”颜徊问道。
  “有一个女孩儿,闹着要见您和三主子,身无分文,却闹了老久,说是您认识的人。”
  “是不是穿着红衣?”
  小二犹豫了一下,抬头道:“…… ……是的。”
  “领她过来罢。”颜徊淡道。
  “是,小的这就去。”
  小二如蒙大赦,转头就往楼下跑,不过片刻,就将那少女领上来了,又识相地退下。
  “绯凉凉,你来做什么?”颜徊嘴角噙着笑,淡淡而问。
  “我…… ……”
  “砰”地一声巨响从隔壁传来,接着就是店小二的叫声:“唉哟客官呐,这…… ……这怎么使得!”
  颜婴挑眉,跳下木椅负手走至隔壁间,颜徊颜生不知发生何事,便也跟上了,绯凉凉站在原地,想要收什么,张了张嘴还是跟过去了。
  灯火璀璨,少年立于灯火之下,暖金色的烛火将他雪白的面具染上一层淡辉,暗紫色的兰花细致地开放,竟也舔得几分橘色的明媚。少年生得瘦,衣衫宽大,袖如流水清软而下,素红妖异,混合着如墨青丝,纠缠静美。
  他的对面又立着一名青衣少年,光华如玉,一双浓色的桃花眼带着迷醉的芳香,白皙的脸庞上,红唇似花,几缕发丝从鬓上散落,落于脖间,白腻无瑕,黑发玉冠而束,松松垂下,第一次露出的额上,赫然点了一滴艳红朱砂,只是与令钟辰相比,要小上些许。
  红衣是万俟玦姬,青衣是令贤臣。暂且不论他们两个何时凑在一块了,就现在场景来看:
  木屑飞扬,一张好好的木椅被生生捏碎,茶水泼了一地,暗色的茶渍被细小的瓷片托着,不知是该觉得好看还是觉得可惜。两个人的头发发梢都略有飞扬,可以看得出是使用过内力的结果。
  一时间,门口站着的四人和门内站着的两人都沉默着,僵持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做出任何举动。
  店小二站在中间,双手悬在半空似要接住什么东西的架势,右侧头看了一眼万俟玦姬和令贤臣,左侧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主子和三主子,只觉得欲哭无泪。
  颜徊“善解人意”地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下去,那店小二才颤颤巍巍连跑带滚地跑下了楼。
  座中那股暗风渐渐消弭,刚才那种压迫人神经的气势也消散了。
  令贤臣理了理衣衫,唇边的笑容温润如玉:“如此,璟王请记得你说过的话。”
  “自然。”万俟玦姬淡淡道。
  令贤臣依旧笑着,转身出了门。
  万俟玦姬戴着面具的脸又转向颜徊,一阵沉默。
  “条纹乌木椅,一张三百两;天街冰裂纹白瓷盏,一盏三百两,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我去掉那盏下的小托,合计六百两,璟王,是你来付还是叫回左相来付?”颜徊拊掌,笑着说道。
  颜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其中的气氛诡异地变了一变。万俟玦姬没有言语,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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