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梧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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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梧情事-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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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这个家,呆着实在没意义了。”芮葭压低声音,咬牙,“大伯父在朝廷混得如鱼得水,今年跟这个王爷,明年又跟了那个王爷,就跟没骨头的絮似的乱飘。三叔,聚财狠辣,勾结反朝组织,真不知道哪一天这何家就变了天,落个家破人亡,到时候就好看了。”

二太太不再阻止芮葭说话,芮葭见二太太双目灼灼的样子,忙又说:“好了好了,以后再不说了。那娘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觉得景儿是五儿吗?”

“不好说。”二太太脸色依旧不好,“你和荀涯这么大张旗鼓的成亲,就是要找她回来吧?”

“嗯,那娘你说她会来吗?”

“会的。”二太太叹口气,“那孩子,一眼就能看到是个实心的孩子,心中藏了太多的情感,却拼命压抑。她对你和荀涯都是真心实意的,前些年江湖那场风波……”二太太顿时停下,不小心说漏嘴了。

“娘说的是虎跳峡那场血案?”芮葭警觉,拉住二太太,“娘,你快说啊。你什么意思,景儿当年牵扯在那场风波里,所以她才突然失踪的?”

二太太知道已瞒不住芮葭,这两年她和何正群禁锢着芮葭不让她再入江湖半步,就是不想让她知道的太多,可是如今既然说出来,又牵扯出对景儿身份的怀疑,二太太下定决心,继续说下去,“芮葭,你不要刻意去找景儿了,即使找到了她,也不要逼迫她,认亲也好,其他的也罢,都随着她。那孩子太苦了些,从小到大,身边就没有一个真正可以信任的人。所有人都戴着面具,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所有的人潜伏在她什么都有着某种目的。她不过十六岁,却看过太多的血腥,太多的死人了。”

“娘,你别吓我,你到底在说什么?景儿到底是谁?”

“两年前,虎跳峡六宗门聚众,后血拼,死伤上百门众。箭林血腥,荀涯是亲身经历过的,也曾经跟你父亲重述过那时的惨象。当时景儿也在其中,也是那时的血拼中,景儿失踪的。”二太太努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景儿是谁,芮葭,不要追问了。你若再见她,就当她依旧是那个跟你一见如故的孩子,不要给她责任和负担,就是了。”

芮葭抓着二太太的手不肯松,二太太见她倔强的目光,叹气,“那我就告诉你吧,景儿便是情主再生,也是六宗门当年血拼的关键人物之一。”

如今情主和六宗门的事已传遍江湖,不过大家知道的版本都是情主已在那场血拼中尸骨全无,就连那把据说带着邪气的恨情剑都遗落在虎跳滩的血泊中,江湖人也曾争夺过一阵子,可每个抢到的人用过之后都大骂上当。那把剑再无所谓的魔力,不过比普通的剑锋利一些,如此而已。慢慢的,江湖人对恨情剑也就没什么兴趣可言了。

“那么她真的死了?”芮葭跌坐到床上,脸色苍白,“真的死了吗?”

“荀涯从来没跟你提起过对吗?”二太太摸着芮葭的头发,“芮葭,这不是很明显吗?荀涯是当时亲历其事的人,既然会默许你大肆张扬婚事,他能不知道你在寻找景儿吗?所以从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景儿并没有死。起码没有人看见过她的尸体。”

芮葭眼睛一亮,拉着二太太的手,“娘,景儿一定没死。娘,我懂了,不管景儿是谁,她曾经从哪里来,经过过什么,我一定要做那个她身边唯一一个不会骗她的人。我要做她最亲的姐姐。”

二太太一笑,“傻孩子。”心底那句话最终还是没说出来,景儿就算是五姐儿,那又如何?到底是不是何家的孩子,谁知道呢!

就在这时,染杏仓惶地闯了进来,声音都有些颤抖,“小姐,小姐……”

芮葭站起皱眉,“怎么了?火烧房子了。”

染杏指着外面喘气,“那、那那个……”

“那个什么?”

“景儿回来了!”

一句话让芮葭彻底傻掉,真的回来了?

二 轻轻一吻

景欢和荀涯刚进二门,就见芮葭的跑了出来,景欢站住,远远看着芮葭在几步远停下,眼里有明灿的泪花在闪,她们四目相对很久,芮葭慢慢走了过来,牵起景欢的手,“走,我们回家。”

只一句话简单温馨,让景欢不由笑了,虽然这里并不是被她认同的家,可是因为有了芮葭,这里看着也温暖起来。

芮葭拉着景欢进屋,眼中的泪花终于化为一颗颗晶莹的珠子落了下来,“景儿,我很担心你。”

“姐姐,我不是回来了吗?”景欢伸手地芮葭擦去脸上的泪,“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参加你的婚礼,所以我回来了。”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吃过很多苦吗?”

景欢摇头,“没有,我很好,真的。”

芮葭见景欢虽然黑了许多,但是肤色却是健康的颜色,黑眸里的光芒也是一片祥和安宁,没有初次见时的哀伤彷徨,芮葭望进景欢黑黑的眼底,景欢给了她一个真诚的笑脸。两人相视一笑,抱在一起。

景欢依旧住在月梅苑,芮葭拉着她说了许多的话,家里,江湖,日常小事,恨不能所有的事都抖落出来,景欢一直静静地听着,偶尔加几句安慰之词。她懂得芮葭眼底的那份讨好甚至是怜惜,可惜她不需要。最后芮葭终于觉得自己说得够多了,放了景欢休息。

景欢便在染杏的带领下回到了那曾经住过的月梅苑,脱下身上粗制的葛衣,钻进雾腾腾的水盆,氤氲的水汽将全身包裹,景欢沉浸在这份安宁里,久久不想动。

直到门外的轻微的脚步声将她惊醒,景欢起身穿起芮葭替她准备的精美绸衣,柔软湖水般的料子,流云掩月的淡雅花样,脱去男装换红妆,一切都会改变吗?芮葭还跟两年前一样固执,认定的东西永远都不肯改。景欢懒得反抗,穿了衣服,开门而出。

月华下荀涯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越发沉默了,紧抿的唇多了几分冷寂,“景儿。”声音沙哑,眼底有景欢熟悉温暖的光芒。

景欢的心依旧一热,还是无法做到风淡云清无动于衷啊,“荀大哥。”

“景儿能回来,我很高兴。”

清淡无味的话让两个人越发疏离了,景欢漫步走到树下的青石板上坐下,花枝月影,斑驳离离,手触到脖颈,那里有块被身体暖热的东西,一经多年,终于是该摘下的时候了吧?“荀大哥,这个给你!”景欢心一狠,将脖颈上挂了多年的荀子令摘下,递给荀涯。

月华幽幽,荀子令愈发的神秘清冷,躺在景欢粗糙的手掌上,似孤峰上的流云,颤巍巍地落在人的心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滚落一地哀伤。

荀涯低头看着那块自己亲手送到景欢手里的令牌,心底涌上一层复杂情绪,当年送给荀子令给她就是利用和有所谋,如今她要归还,自己该收回吗?这个令牌在荀家的意义不禁是那三个承诺,更重的却是世代荀门门主媒聘之物,也就是说是世代门主夫妻的定情之物,那时自己年轻,不懂祖父让自己把这个交给景欢的意义,就算懂他也不在乎那些俗语,可如今呢?经历这么多的事事非非,荀涯,还有脸说出那个曾经景欢被迫答应的荀子承诺吗?

荀涯的手垂在身侧,忽而一笑,“景儿忘记了,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怎么可以轻易收回?”

景欢见荀涯脸色坚定,没有丝毫动摇之色,“那你曾经说有了荀子令你会答应我三件事。”

荀涯点头,“我曾经答应你帮你杀了血魔……但是我没有做到。”

“血魔的事你已经尽力了,也算是替我完成了。”景欢点头,“师父,师叔,都死了,如今,杀了谁,留着谁,都有什么意义?”跳虎滩一血拼中,悟因师太自杀,悟忘师太不会武功,被乱箭射死,悟远被杀死,净夏失踪……所有与自己有关的人或死或伤或失踪或流离或隐退或被朝廷通缉或投靠朝廷……

风云世事不过如此,谁掌握了政权谁就是王者,如今简朝天下早定,又有谁能靠一个神话就能推翻一个国富民强的政权?与其说悟因师太是被迫自杀,不如说是绝望而去。没有了恨情主人那句命定推翻简朝光复青朝的诺言,没有了情爱恩怨,没有了一生的支撑,她还能期待什么?

“如果你不收回荀子令,我依旧会完成此令承诺的。”景欢依旧伸着手拖着那黑黝黝的令牌,“荀大哥,你考虑清楚。”

荀涯看着景欢寒星一般的眼,细波中藏着不可阻挡的水流力量,点头,“荀子令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景欢一笑,收回手里的荀子令,一抹冷寂的从眼眸一闪而过,荀涯,你到底还是不能舍弃啊!景欢只觉嘴里发苦,“荀大哥,那我要你答应剩下的两件事。”

“你说。”

景欢仰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荀涯,明灿的笑容辉映清月,“如果……如果我要你毁掉婚约,你也会答应吗?”

荀涯的瞳孔骤然缩紧,与景欢对视着,他望进景欢眼底的一汪碧水中,“景儿……”

够了,这已经够了,一分的迟疑已经让景欢心如刀绞,忽而轻松大笑,“荀大哥,你真可笑,这就当真了,我不过是句玩笑话。”

荀涯松口气的同时,指尖也微颤抖了一下,到底是松口气还是遗憾?

“荀大哥,我要你答应,一生一世对芮葭姐姐好,不离不弃,碧落黄泉,富贵贫寒,永不辜负!”景欢的声音就跟水银一般缓缓流动,无声处却见耀目光华。

落在荀涯的心口,却如遇到了空气的水银银河,瞬间变成了黑色,“我……答应你!”

“此为荀子令第二件事。”景欢无法忽视荀涯眼底的痛,终究不是无情是吗?“第三件事……”

“景儿,荀子令非同小可,你不能如此随便。”荀涯见景欢如此随便就要说出荀子令的第三个要求,不禁提醒。

景欢摇头,“我此一生来到这个世界,早已注定不是为自己活的。即使我躲在一个无名的小村庄,日日靠打渔为生,也一样不能做到出尘脱俗,不问世事,荀大哥和芮葭姐姐一句婚事就将我勾了出来。说到底,景儿终于无法成仙。所以,既要还俗,就还个彻底吧。今日,就在清源,就在荀大哥和芮葭姐姐的成亲开始,景儿也算是重新投胎做人,继续好死赖活罢了。”

“景儿,你变了。”荀涯仰头望着云掩清月,天地一片朦胧,“景儿,当年你受过许多苦吧?”

“也没有。”景欢并排站在荀涯身边,望着明月又慢慢从乌云下钻了出来,“当时我还以为荀大哥也死了,那时很害怕,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该去哪里。后来……后来与风月一起逃出山谷,到了虎跳峡,那里的事你也亲经历过的,死亡看的多了,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景儿什么时候离开虎跳峡的?”荀涯眉心一跳。

“师父死后不久,六门和朝廷的人开始混战,我就跳进了亦水,本想就那样死去也就罢了。”景欢清楚记得那时自己突然跳进江水时,风月是如何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他们两个人落在汹涌的江水里,景欢尽了全力用恨情割断了头发,将恨情甩到岸上,踢开了风月,随着江水扑腾而去。

荀涯闭上眼睛,“那景儿并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的事了?”

景欢摇头,“不知道就罢了,也没什么好事。”

“说得也是。”荀涯的声音里怎么都有一种古怪。

“荀大哥……”景欢的心思不在这里,望着荀涯的侧脸,满腹心事,却无法言说,“第三件事……”

荀涯侧头,“景儿,真的要说?不管什么事,我一定替你办到,上天入地,只要我能做得到。”

“好!”景欢斜步就站到了荀门对面,“我要荀大哥亲我一下。”只一次,就当是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荀涯低头看着景欢倔强的眸子,那里是柔情,是依赖,是自己一直忽略的情感,那个自己抱在怀里的女孩,那个被一群人算计的女孩,已经长大成人,明灿的笑容,清亮的眸子,灵窍的心……

荀涯缓缓低头,向那双柔软的唇一点点接近,是渴望是愧疚是承诺?

四片温热的唇碰到一起,激起的浪花,在心中汹涌成大海,海鸟振翅飞翔在无垠的天际,那里有无边无际的世界,有蓝天白云,有花香鸟语……有一个未知的世界。

景欢沉浸在那一个吻里,慢慢被融化,自己不是蒲柳,却依旧想依附,自己不是柳絮,却随波逐流……

沉浸在梦幻的爱情中,是每个人的梦想。梦醒,一切又是个新的开始。

芮葭站在月门外,望着院子里那对相拥的人儿,寂静无声的夜,有暗香浮动,芮葭的嘴角弯了弯,拳头攥起又松开,最终轻轻离开,就如同来时一样。

三 荀何大婚

轻轻一吻,似等待千年,蜻蜓一点,便是永远。

荀涯的唇在景欢脸上滑过,景欢慢慢睁开眼睛,勾唇浅笑,“现在荀大哥可以告诉景儿,曾经的那个承诺是什么了。景儿,定帮你完成,此生不再遗憾。”

荀涯眼底有不明的情愫在移动,良久,才道:“景儿休息吧。”转身欲走。

“荀大哥。”景欢唤住荀涯,“转身就不能回头。景儿此次回来,已下定决心,本是是非人,怎能避开红尘事?师父师叔师妹同门们去的去,散的散,景儿涣散了两年的心已经平复。我知道,荀大哥一直在等待,等待景儿长大,等待那个景儿能为荀门所做的事。”

荀涯的脊背挺直,似千年的雕塑般,良久才缓缓转身,“景儿,你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

景欢苦笑,“荀大哥你这是赞誉吗?”景欢抬头望着朗朗星空,弯月静夜,静谧的能看清每个人的内心深处的狂野,“荀门在虎跳峡能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是个巧合还是其他?”

荀涯直视着景欢如黑宝石般的眸子,轻轻一叹,“荀门屹立几百年望族,人口众多,利益错综复杂。作为门主,既要考虑家族利益,又要兼顾江湖道义,先人教义等。祖父大智之人,只年轻时惹下不少冤孽,差点让全门覆灭。为了拯救荀门,不得不做出伤情之事。所以,曾经欠下你师父的一段恩情,才有了荀子令一说。不过当时祖父也留了个心眼,只答应将荀子令交给青竹门找到合适的情主,所以当时在你出现之时,我就到了青谷找到了你,交给你荀子令,以完成当年家祖欠下悟因师太的情意。不过,当时家祖与悟因师太说好,荀子令的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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