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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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者-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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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嗷。”这哪是在哭啊,这是在嚎叫,是一个即将不得不离开人世的舞蹈者,对生命的嚎叫,对命运的嚎叫。

靳柯大哭一场之后,擦干眼泪,那种坚定的表情又回到他的面部。他走下山坡,对坐在石头上的潘建明挥挥手,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坡,走近了停在路边的小车。

小车继续向前开去,这是去万启传的家。他老伴依然健在,靳柯很久没探望她了,这次来了,当然要顺便去看看她。途中经过一个新出现的小镇,靳柯买了不少糕点、牛奶粉等营养品。老贾把东西放进后背箱,又继续开车赶路。

万所长的老伴比靳柯小10多岁,个头不高,靳柯一直喊她万婶。她是1960年逃荒要饭来到山里,嫁给了万启传。当年靳柯常来万所长家吃饭,他老伴都很热情,问寒问暖。这些年,靳柯一直在忙,还是在10年前,来看过万婶几回。想到这几年,自己看万婶不够勤,靳柯心里有些内疚。

万婶住的老屋早已不复存在,换成了砖瓦房。靳柯和潘建明来到万婶家,不凑巧,万婶不在家,她家的门紧锁着。

于是,他俩转回身,来到她隔壁一间屋门口,见里面坐着两个上年纪的老人,正端着饭碗吃午饭。上前打了招呼,两个老人很热情,搬来板凳请客人坐,还倒了两杯开水。

靳柯想多问问万婶的情况,便放下手中的礼品,和潘建明在板凳上坐下。

邻居告诉他俩,万婶身体还不错,每隔一些时候就要去城里,看女儿和外孙女。她女儿家在南京,外孙女已上大学了。万婶快70岁的人了,但还一直坚持住在山里,因为地里有些庄稼,家里还养了一些鸡,都要照应。再说她住在城里水土不服,经常生些小病,但一回山里,病就全好了。

靳柯一边打听万婶的情况,一边打量两位老人的生活。他俩住的虽然是土墙瓦屋,但依然显得破旧昏暗,家中找不出一件像样的家具。吃饭的方桌已经破了一只角。看他俩吃的东西,竟然是一碗土豆,什么菜也没有。靳柯见了有点儿吃惊,就是在20多年前,山里人也不会吃得这么简单。

靳柯忍不住好奇,要打听老人的生活状况,便问:“老人家,你们有孩子吗?”

老汉有些高兴:“有有,有两个儿子,都在无锡打工。一个开出租车,一个在工厂当电工。两人都出去10多年了,都把全家带到无锡了。现在两个孙子都十几岁了,都在读中学。”

靳柯问:“怎么你们不去无锡?可以和儿子住啊。”

老太婆生气了,愤愤地说:“两个都不孝,嫌弃我们老呗。一点钱也不寄给我们,白养活了。”

老汉瞪了老伴一眼,怪她乱说话,忙解释:“也不是不孝,他们家庭生活负担都重,孙子上中学了,开销大,打工的又能挣几个钱,月月都没剩,都花在孙子身上了。”

靳柯又问:“你们平时都吃些什么,有肉吃吗?”

老太婆张嘴要说话,老汉又瞪了她一眼,回头说:“吃得还可以,也有肉吃。”

老汉的细微表情,没逃过靳柯的眼,知道他不肯说实话,便把眼光投向老太婆,亲切地说:“老人家,你和我们说说实话,有苦不说,政府不知道,也就没办法帮你们解决困难。”

老太婆一听这话,立刻用袖子抹起眼泪:“前几年,孙子在家时,儿子还寄一些钱回来,孙子走后,就再也不寄钱了。我俩就靠田里的一点收成过日子。我们年纪大了,干不动活了,也没钱买农药,地里的菜、庄稼都被虫子吃完了。就靠一点小米、玉米、大豆,磨成粉,做巴巴吃。还就是这些土豆,都吃了三……”

老汉打断她的话:“你少说几句行吧,对外人说这些干啥?也不管用。”

老太婆生气地问老汉:“干嘛不说,他们是政府的人,不管用也要说。你说有肉吃,你什么时候吃到肉了,还是过年吃的,我们大半年都没上过集,没买过东西,你还给我瞪眼。”

老汉见老太婆发火了,也不敢多说什么,背过身去生闷气。

老太婆继续述苦:“我68了,上了年纪,有老年头疼病,整天头痛,也没钱进医院,没钱买药吃。我是活一天算一天,有时我真想,爬到山崖上,跳下去摔死算了。”

听了老人的一席话,靳柯十分心酸,也十分震惊。这老人才68岁啊,却如城里人80岁般苍老。他更没有想到,20多年过去了,山里还有一些老百姓,生活竟然还不如过去,连饭都吃不上。如果不是今天来到山里,亲眼所见所闻,打死自己都不会相信。

靳柯和潘建明站起身,两人丢下礼品,又各自掏出400元钱搁在桌上,心情沉重,离开了老人。

第33章 天大的笑话

第33章 天大的笑话

傍晚,靳柯和潘建明回到了庐西市。车在人民公园门口停下,潘建明家就在公园附近。就要分手了,两位好友坐在车上,一时无语。晚上,靳柯要参加市长沈伟峰的酒宴,顺便问潘建明去不去,但知道他肯定回答不去。

果然,潘建明说:“算了吧,吃这样的饭很难受、很累,不如回去简单吃点,然后来公园南亭拉二胡,唱唱黄梅戏。”

靳柯笑了:“你别只顾拉二胡,想着和你那个***唱戏。你要对*子关心点,不要忘了我俩策划的事,让她当上戏班班主。对女儿婷婷,你也应多关心关心,前一阵子,我发现她情绪不好,变化挺大。你感觉到没有?”

潘建明说:“是啊,我也感觉到了。两个多月前,她回家来一趟,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好长时间,她妈问她,她也不理睬。她和我也一直犯冲,我也说不上话。”

靳柯说:“为什么事,你们也没问清楚?”

“没有。她不经常回来。哎,对这个丫头,我真是鞭长莫及。”潘建明叹了一口气,忽然又笑了,“我听婷婷说了,最近,你给了她6万元,她买了一辆新车。反正婷婷是你干女儿,又在省城,又一向和你亲近,你就多烦心,关心关心干女儿吧。”

靳柯笑着说:“当初让她改姓靳,你死活不愿意,你真是敲锣买糖的,从不蚀本啊。”

潘建明哈哈一笑,推开车门,转过身:“好了,反正婷婷就靠你了,你多烦心。你要常来啊,多联系,就这样了,我走了,拜拜!”说完,下车带上车门,头也不回就走了。

见潘建明走远,靳柯合上车窗,刚掏出手机,就接到了金成硕的电话,问车到了哪里,靳柯说已到市内。金成硕便说,晚宴在长江路上的金满楼。靳柯问司机熟不熟悉,老贾说他去过,知道地方,靳柯就把电话挂了。

车子转了两条路,在酒店门口停下。市局局长金成硕和几位副局长,以及省局宣传中心的苏红萍,还有几位不认识的人,都在门口列队等候。

靳柯一下车,大家便迎上来,一一握手。几个陌生的人都弯腰问候,十分热情,听了介绍,原来是市政府的几位部门领导。靳柯在众人簇拥下,被领上了二楼,刚进豪华的宴会厅,就有人上前,毕恭毕敬说:“靳局长,我向您汇报,刚才接到沈市长秘书电话,他们已经出门,10分钟就到。请你耐心坐等一会。”

这个市长沈伟峰,靳柯十分熟悉。他俩是2002年省委党校***的同学,在一起住校学习了大半年。因为沈伟峰被指定为班长,所以同学见面,都喊他“沈党班长”。党班长,这是党校***班长的简称。沈伟峰爱读古书、说笑话,是个风趣十足的人。

果然,10分钟后,老远就听到沈伟峰在走廊大叫:“靳光荣,你藏在何处,何不快快现身?”沈伟峰喜欢说书,把《西游记》里孙悟空的话,用得十分纯熟。

靳柯连忙起身,迎到门口,伸出手,也笑言道:“沈党班长,你别来无恙?来这花果山,快不快活?”沈伟峰原来在省经委,到庐西市当市长不到一年。靳柯也借用《西游记》的话,意思很明白,问他来了以后,过得怎样。

沈伟峰哈哈大笑,握住靳柯手,晃个不停:“托靳光荣的福,来到花果山,百事颇顺,饭寝尚香,心宽体胖。”

靳柯一打量,果然见他有些发胖,靳柯轻轻拍拍他挺起的肚子,会意地哈哈大笑。

两位领导的和谐关系,使宴会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大家相互握手之后,便对照餐桌席卡,纷纷入座。沈市长坐在中心东道主位置,省地税局局长靳柯,坐其右手主宾座;市地税局局长金成硕,坐其左手次宾座。坐靳柯右边的,是省局宣传中心主任苏红萍。待领导都坐好以后,服务员立刻撤去红色席卡。

今晚豪宴共有两桌。参加主宴席的共13人,省、市地税局的领导有6位,市政府及有关部门的领导有6位,人数对等。另一位是鸿雁酒业集团的老总,坐在金成硕左边。靳柯推测,这顿豪宴的名义是市政府,恐怕费用是由这位老总付账了。

副宴在隔壁包间,参加副宴的有10人,都是市政府和市地税局的一些工作人员和司机。

丰盛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靳柯看着面前的各种酒杯,心想今晚喝酒是免不掉了。他非常担心喝酒以后,病会复发,刚才已经悄悄和金成硕打招呼,说自己今天身体不好,不能喝酒。金成硕说我明白,我来安排,一定不让你多喝。

今天是市政府请客,所以由沈市长主持,他站起身,热情洋溢:“各位来宾,今天省地税局靳柯局长一行光临庐西市,我们先用掌声表示热烈欢迎。”大家热烈响应,纷纷鼓掌。

沈市长说:“刚才鸿雁集团王老总问我,靳局长为何叫靳光荣,那我就先解释解释。靳局长是全省闻名的新闻人物,是一届全国劳模,两届省劳模,两届省廉政标兵;省**、政协代表;有法律硕士、MBA、管理学博士学位;还有注册税务师、注册会计师、律师、资产评估师等4个证书。所以我们党校班学员开会,一致举手通过,颁给他一个光荣称号——靳光荣。”

听了沈市长的话,大家纷纷鼓掌,交头接耳,十分佩服。

靳柯哈哈大笑,及时回应:“当初,我们全班40位厅局级学员,都归沈党班长管,那主持会议发起言来,人家一套一套的,比说书的还精彩。你们猜,结果这么着,后来老师上课,一见大家无精打采,就让沈党班长发言,大家立刻笑翻天,瞌睡全没了。”靳柯也适时吹捧一下沈伟峰,这就叫逢场作戏,官场应酬。

大家听到沈市长的趣事,都表现的十分在意,没有人不哈哈大笑。在一阵谈笑之间,女服务员已转了一圈,给每个人的三钱酒盅里都斟满了白酒,酒是最新一款包装的“五粮液”。

沈伟峰见时机已到,站起身,举起酒盅。大家一见,都纷纷起身,屋里一阵“哗哗啦啦”座椅声。“现在,请各位举杯,为感谢省地税局对庐西市的关心与支持,为靳局长一行对庐西市的考察成功,干杯。”沈伟峰一饮而尽,接着,把空酒盅对着大家,依次一个个检查,看看是否干了没有。

这么一来,这第一盅酒,没有人能幸免,大家都喝了,靳柯也痛快地喝了它。都喝完了,检查完毕,沈市长才做个了手势,让大家都坐下,屋里又一阵“哗哗啦啦”座椅声。

沈伟峰又倒了一满盅酒,对大家说:“今天我们政策放松,不搞三杯齐了,从第二杯开始,就自由活动,大家可以随意互敬。”大家都怕喝多,连叫“好好”。沈伟峰说完,转身对靳柯说:“靳光荣,这第二杯,是我们同学酒,我敬你,感谢你能来看我这个老顽猴。”

靳柯一见,只好和沈伟峰相碰:“沈党班长,我敬你,祝你在花果山修成正果,早日成仙。”沈伟峰已被中组部确定为后备干部,靳柯的话,他当然一听就懂。

两人笑呵呵干了盏中酒。不料,沈伟峰又倒了第三盅,他在靳柯耳边小声说:“你就要高升了,这杯是祝贺酒。”

靳柯连忙摇手:“不喝,不喝,这是子虚乌有。”靳柯心想,怪不得沈伟峰今天热情有加,非请客不可,自己推也推不掉,原来他也得到消息,自己就要去河北升职。可惜这是旧闻了,不是最新信息,否则,他是否会请客,还得打个大问号。靳柯想,他先敬我,我必须回敬,于是说:“这盅酒,不算你敬,就算是我敬沈市长了,也算是敬沈党班长了。”他和沈伟峰酒杯一碰,喝了第三盅酒。

靳柯想,酒宴刚刚开始,自己就喝了三满盅,其他市政府部门领导、酒业集团王老总也正跃跃欲试,都要来敬酒,这样下去,今晚非出事不可。靳柯给金成硕递了个眼色,金成硕一点头,对女服务员挥了挥手,女服务员立刻转身出门,过了一会,门口进来6位女同志,年纪都30岁左右,个个长得标致,手中端着酒盅。大家都愣住了,一下子进来这些个美女,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金成硕拍拍手,大声说:“沈市长,各位领导,这是我们地税局的基层同志,她们最近正在局里集中,排练国庆节目,今晚特地赶来,为领导敬酒,请各位领导赏个脸,和我们基层同志喝几杯。”

他话音刚落,6位女同志就围了上来,有3个找沈市长喝,另3个找靳柯喝。

美女连拉带拽,盛情难却,沈市长招架不住,和每人你来我往都喝两杯,一下就喝了6盏,虽是3钱小盅,今晚却也有3两酒下肚。

这边,一位女同志端起靳柯的酒盅,闻了闻:“靳局长,我尝尝是不是水。”一口就喝了,叫女服务员为靳柯重斟一杯,递上来,“靳局长,我敬你一杯。”

靳柯猜可能是水,碰过杯,喝了,果然是水。这边3位也和靳柯喝了6盅,但靳柯喝的都是水。

其他人也没闲着,在座的几位地税局领导,酒量都十分了得,都采取一对一的战术,缠着政府部门领导喝。金成硕则和坐在他左手的酒业集团老总,喝个不亦乐乎。

又换了3位美女,都要和沈市长喝,他哪里能招架得住,不愿喝。美女不乐意了,第一位说:“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给领导敬杯酒,领导不喝嫌我丑。”沈市长笑着说:“好好,我喝我喝。”第二位上来:“酒是粮**,越喝越年轻。领导喝了这杯酒,包你能活九十九。”沈市长笑着摇摇头,也喝下去。第三位又上前,假装伤心模样:“宁丢一个村,不能少一人,领导不喝我这杯,我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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