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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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江山-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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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顾阁老是朝中重臣,权柄在手,而云若辰只是个没什么人知道的小小宗室女。可云若辰金枝玉叶的身份就摆在那里,顾家再显赫也只是臣下,这是最简单的常识。

可这个胆大包天的臭小子,竟搞出这种事来……顾阁老只觉得自己脑袋都气大了,平时顾澈也没有胡闹到这个地步啊!

顾澈倒是干脆:“小郡主,抱歉啦。不过你真的厉害,很少有人第一次看到小金没被吓到的耶。”

语气很诚恳,话里满满的都是夸奖,可是……你的重点不对啊亲!

淡定如云若辰,都快压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了,然后觉得顾原老先生养这么个孙子还没脑溢血,身体真好……

“你!”

顾阁老没空教训他,忙不迭先向云若辰再三致歉,并且表示会严惩这个忤逆顽劣的孙子,请郡主不要和顾澈一般见识。

云若辰只是微笑,忽然看向顾澈说:“那鹰,是你养的?”

“对啊!”

顾澈见小郡主不仅没有吓到,也没发脾气,似乎还对他的小金颇有兴趣,双眼都亮了起来。

“你把它叫下来我看看,好不好?”

“郡主?”

云若辰的话刚出口,顾阁老和丫鬟们不约而同地失声叫起来。

有没有搞错,郡主……居然还想把那凶禽叫下来?

“好!”

顾澈二话不说仰起脖子,又咬着小指打了个呼哨。原本在天上盘旋的金鹰倏地滑下来,扑棱棱打着翅膀落在了顾澈的肩上。

这是一只尚幼的小鹰,两眼圆圆的,像淡黄的玛瑙。它的羽毛底色其实是灰赭,却闪动着金色的磷光,在雪色映衬下灼灼生辉。

与它凌空扇动翅膀时的威势不同,此刻的金鹰静静立在顾澈肩上,低头用尖锐的嘴疏离着身上美丽的羽毛,又是另一种奇特的美态。

金鹰啊……

云若辰忍不住走下台阶,又向顾澈靠近了两步,更加仔细地欣赏这只充满灵性的鸟儿。

她丝毫不畏惧金鹰那杀伤力巨大的尖嘴和利爪,竟问顾澈:“我能摸摸它吗?”

后面一大片围观群众简直要晕倒了……

郡主虽然年纪小,一向很懂事很稳重的,为什么突然跟着这个顾澈发起疯来!

顾阁老一个箭步就冲过来拦着云若辰,虽然他也很怕那只老鹰就是了。银翘和连枝一左一右地拉住云若辰,白着脸直发抖:“郡主,万万不可!”

云若辰只能无语了。

这些人的胆子真是……够小的。

这只金鹰明显是被顾澈驯化了的宠物嘛,有什么好怕的?

人家大胖子苏东坡都敢“左牵黄、右擎苍”,她堂堂奇门术士还怕一头扁毛畜生不成。

话说回来,这是她头一次见到真正的金鹰呢。在她那个时代,鹰这种传奇的鸟儿早就见不到了。

所以云若辰才对金鹰有了兴趣,但是看情形,估计是难以实现她逗鹰的愿望了?

居然连顾澈也摇头说:“不行的,小金认生,它不会让我之外的人碰它。”

“哼。”那可不一定。云若辰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不过她还是放弃了亲近金鹰的念头,转身继续朝大门走去。

顾阁老给顾澈丢下一个“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的眼神,匆忙赶着送云若辰出门去了。顾澈才不在乎被祖父说教,反正不管他做什么,祖父每天都要对他说教几个时辰的。

好无趣啊!

这个宅院,这座京城,这“文明守礼”的世界。实在太无趣了。

顾澈深深地怀念在北疆草原上与父亲一起赛马熬鹰的日子,怀念边关的朔风与黄沙,怀念军营里那些带着他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叔叔们。

他在最自由的环境下长大,就像那草原上肆意翱翔的雄鹰,无拘无束地生活。

忽然有一天,父亲牺牲,他被送回京城,和刻板严厉的祖父生活在一起。

祖父其实很疼爱他,顾澈也想配合祖父做个好孩子,可是……他还是好不习惯。他不习惯该穿长衫、不习惯每天在书房里练字、不习惯洗澡还有丫鬟服侍……他才不要那些小丫头帮他洗澡呢!

好吧,其实他在回京前,根本就没见过几个同龄的女孩子,也根本不懂得如何与女孩子们相处啊。

女孩子真的太娇气了!他有时只是嫌她们烦,随便吼两嗓子,她们就两眼红通通的,他还被吓到了呢。看到他的小金,她们也都吓得不敢靠近,告诉她们没事还是躲得远远的……真娇气!

可是,那位漂亮的小郡主,一点也不娇气啊。

“哎,小金,小郡主好像很喜欢你哎?”

顾澈看着云若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不断落下的雪花将她秀气的足迹慢慢掩盖。

顾澈的心里,忽然涌起一丝淡淡的,从未有过的温柔感觉。

第五十二章:除夕(一)

天还没亮透,京城就醒了。

宰牲口、洗杯碟、买菜蔬、布瓜果,每家每户都敞开着大门,人们进进出出地摆香案供三牲,开始了除夕早晨的祭祖活动。

雪依然在下,而且似乎比前几天还大。但人人都乐呵呵地,说着“瑞雪兆丰年”!过年了,说话要吉利,即使这雪委实下得太大了些。

一队队的仆役在忙着清扫官道御街上的积雪,免得滑了贵人们的车驾。

远远的,一队华丽的车马从西面驰来,精钢打的马蹄铁敲击在青石路面上,发出齐整的哒哒声。路人纷纷避让,又好奇地对这车队议论不已。谁家一大早就阖府出动的?

“啊,那是诚王殿下府上的马车嘛。”

个别有见识的认出了马车上的标识,正在忙着添置最后年货的人们顿时来了精神。

“诚王殿下这是去宫里?不是说,上次……呵呵……”意味深长的笑声,引起周围心照不宣的微笑。

诚王殿下企图以巫蛊谋害兄长靖王殿下全家,这个爆炸性的新闻虽然有点过时,但京城百姓们对权贵的八卦是最感兴趣的。诚王一家刚露面,人们又忍不住将这个“旧闻”翻出来了。

“应该不是真的吧?否则皇上怎么还宣诚王殿下进宫过年?”

“是啊,我也听说好像不管诚王殿下的事,是那什么天命教的……”

“你们真是好骗!”有那等故作高深状的好事者,神秘兮兮地说:“无风不起浪,没听说腊八的时候,皇上只宣了靖王殿下进宫,没叫诚王殿下吗?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这样啊……那诚王殿下如今怎的又被召进宫了?”

“哼,大过年的,谁家不吃个团圆饭。黄老二,你不是和你哥哥刚打过两架,难道你们今天就不回老宅陪老爷子吃饭了?”

“那倒是……”

“哎呀,想不到诚王殿下还真的是……唉,这天家的事情,真是,嘿嘿……”

这些市井小民的议论,当然不会传进坐在高大马车上的诚王耳中。但类似的传言,这些日子来他听得还少吗?

诚王浑身上下打扮得极为庄整,板着脸端坐在车座上,眼中阴霾甚浓。遮在衣袖下的双手虚握成拳,他正借着这小动作来缓解心中的压抑。

他一再告诫自己,今天一定要忍,一定要稳!

…………………………………………

另一方向,同样华丽的车队也朝着皇宫驰去。

云若辰依旧与黄侧妃同车,两人却没有过多交谈。黄侧妃月份大了,身子倒还不算笨重,精神也不错。比起初怀孕时的虚弱,如今她的身体算是调养得很好。

这里头,云若辰真是功不可没。没有她在黄侧妃院子里设平安阵,替黄侧妃抵御晦气,又时常炖些滋补药膳为她补身,黄侧妃哪能这么有精神。不过云若辰也只能深藏功与名了……

她并不在意黄侧妃是否领她的情。只要黄侧妃能生下健康的男婴,云若辰的安全就多了一重保障。

“郡主,咱们就快到宫门了。”

银翘探头看了眼窗外,忽然又顿住了想放下窗帘的手。

“怎么了?”

云若辰从银翘脸上读出了疑惑。

“宫门外,好多车马停在那儿……”

“嗯?”

云若辰闻言,也掀起了她这边的窗帘朝外看去,果然宫门外的广场上聚集着好些人。

从车与马看来,都是富贵人家。

“呵呵,又是那些……被人撺掇着闹事的宗室子弟们啊。”云若辰在心里冷笑。

这群眼里只有自家利益的蠹虫,被人利用到这个程度还毫无知觉。

他们的贪婪最终只会害死他们自己……不过,这样最好。

能够利用这个机会打压一下嚣张的宗室们,往后她那懦弱的父王即位为帝,可就轻松多了。

“你们就继续闹吧。”

云若辰在心里默默地说,顺手放下了窗帘。她抬眼迎上黄侧妃带着疑问的目光,笑道:“好像是各家王府侯府来人等着觐见皇上呢,娘娘,往年是不是也有这规矩?”

“哦。”

黄侧妃听后没有回答云若辰的问题,只是虚应了一声。从她的表情里,云若辰看出她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她们这辆车倒是不怕,但父王的车驾在前头……别被那些宗室拦住了才好!

她才想起这茬来,忙又撩起帘子,果然看见有好几人拦住了靖王的马车。

喂喂,你们要闹要找皇上讨公道,随便去啊,别拉着我家包子爹爹出头!

……………………………………………………

靖王尴尬地隔着车窗,和窗下的几个宗室兄弟说话。

都是云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虽说这些某侯某伯兄弟叔伯们平日对自己也不上心,但这半年来也常常给自家送东西,话里话外也透着支持。

这会儿突然叫他拿出态度来,请他进宫后向皇上陈情,要求皇上收回削减宗俸的暗旨……他很为难啊!

还以为他们去围堵礼部那天他没在京城可以躲过这麻烦事,之后有人来找他也屡屡托病,却还是被他们堵在这儿了。

“呃……呵呵,孤……”

靖王面对堂兄弟们激荡的说辞,只能僵硬地笑着,不知说什么好。

那些人也知道靖王素来懦弱惯了好说话的。从本心说,如果这么一位皇上登基,对他们宗室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所以他们对靖王的感觉还是比较亲切的。

谁不喜欢捏软柿子?

可惜被当成软柿子的靖王很不喜欢被捏……

“哗——”

“哎哎,怎么回事?”

“谁家的马,谁家的马乱跑?”

靖王愣了愣,恰好看到车窗下的那几人也在扭头看向骚乱处,难得机灵地快速朝几人打了个哈哈,吩咐马夫赶紧进宫:“别耽误了时辰!”

“哎,殿下……”

那几人回过神来,才发现靖王的马车早一溜烟跑进宫门里了。同一车队的马车也紧跟着进去,只余下他们这些人还被卫士隔在宫外——就算没有卫士,他们也没有大胆到皇上不传旨召见就自己跑进去的地步。

“奇怪,那几匹马怎么会突然闹起来啊。”银翘和雪鹃低声议论起来,黄侧妃松了口气,拍了拍心口。

云若辰微笑着将手从窗口上移开,手指上暗夹的铜钱已消失不见。

宫门深深,雪色迷茫。

这一夜,注定很漫长。

第五十三章:除夕(二)

纵使元启帝性情再冷淡,宫里也同样是要过年的。

因此,今日的皇城比起往日的肃穆沉静,却多了几许热闹气息。

云若辰跟在父王身后缓缓走着,身边时不时走过几队宫娥内侍,都捧着许多物事在忙碌着。内宫甬道与各宫门都挂着大红福字灯笼,每一处的兽炉都燃着香烟,空气中充盈着香烛与食物的香味。

她记得靖王说,宫里从小年祭灶之后,就要开始筹备过年,日日燃烧香木到过完正月十五为止。在除夕之夜,宫中更要搭起香木堆,一车一车地燃烧香料,又要放焰火、烟花,鼓乐通宵,谓之“守岁”。

靖王说起这些的时候,神情温柔,或许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宫廷岁月。

那时他还年幼,母妃胡氏还在世。虽然这同样懦弱的母妃也维护不了他什么,然而总有过温情时刻。

他说,因为皇上斯时不欲面见诸皇子,所以他们都是跟着各自的母妃过年守岁。胡贤妃也是小户人家出身,每到除夕这天,就会亲自在她宫里做状元饺子给他吃。

“母妃的饺子,皮儿擀得极薄,馅料是把剁得烂烂的肉糜掺了碎木耳揉的,吃起来很弹牙。最好喝的是那口汤水,放了许多紫菜、虾仁,鲜美无比……”

靖王不是个多话的人,然而那天他却絮絮叨叨对着云若辰说了许久。

也许胡贤妃的饺子也不见得有多好吃。靖王好歹是皇子,就算不受皇上待见,生活用度也都是上等的,哪里就缺吃喝到这地步。

他所怀念的,只是早逝的母亲在他心底留下的浮光掠影。

那时候,云若辰握着父王的手静静听他诉说,试图用他的言语碎片拼起她那位亲生祖母的模样。

胡贤妃一定是个很温柔很美丽的女子,因为她虽然没有将靖王教育成合格的帝王继承人,却用尽自己微薄的力量在他心里种下了温情的种子。

一碗亲手做的饺子,蕴含的是胡贤妃所有的母爱。

云若辰想象着那个早在多年前就香消玉殒的妃子,据说她死于一场意外的风寒。谁知道是不是意外呢,深宫之中,有着太多的意外。

她美好而短暂的青春就这样消逝在暗红的宫墙中,如一朵在山坞中自开自落的辛夷花。

“静心殿到了。”内侍平板尖细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云若辰收回淡淡怅然的思绪,停下脚步。

按规矩,他们一家进宫后,须要给宫里的长辈们先拜贺。

这对于靖王来说都是新鲜的经验,他已经很多没有在宫里过年了。不过有内侍的指引,倒是不虞出错——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元启帝长居静心殿,此时身上穿的也不是正日接受朝贺的大礼服,而是一身改良道袍。云若辰表示,很好很亲切……

“皇爷爷,看见您又精神了,辰儿可高兴啦。”

在跟着大人们行完跪拜礼后,云若辰满脸含笑地凑到老皇帝身边,继续她的谄媚卖萌大业。

节操算什么,下限值几个钱?讨好了老皇帝,他们全家都有好日子过。

云若辰一向都很认同“识时务者为俊杰”,更认同“有萌不卖非好汉”。

“是嘛?”

元启帝表情看着淡淡的,眼里却带笑。“你这小丫头又来卖嘴乖。”

“哪有?”云若辰鼓了鼓腮帮子:“人家是真的为皇爷爷高兴嘛。大冷天的,外头都滴水成冰了,您看辰儿穿个像个棉球……可皇爷爷您才穿件单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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