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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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风尘-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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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还不能消你心头之恨吗?那么——”

“滚!”不想再听到可以气得他吐血,又可以让他心疼得几乎要碎掉的言语,他立刻打断她:“再不滚我就将陆远之剁成肉酱去喂鱼!”她居然要他这样待她,她难道不知道她就这样说说他都会心疼死吗?

慕容清雅刚离开,姬近枫就承受不住的吐了一口血,两个护法立刻扶住了他:“教主,你是何苦?为什么不说?”教主跟慕容清雅的事他们多少知道点,他们看不惯主子受了那么多委屈却还要被冤枉。

为什么不说?他还有机会说吗?“你也看到了,在她眼里我是什么,我情愿在她心目中曾经有一个银面少年,我不能破坏她对我最后一点好印象!”

“可是,主子,我怕这样拖久了会出事!”这是真的,教主虽然武功盖世,但是在慕容清雅面前可以说跟婴儿没两样,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可以让主子内伤吐血,更别说她为了救陆远之,万一——

他们不敢保证主子到时候懂得什么叫反抗!

“如果那样,我最后一个命令,照顾好清雅!”

正文 十八、高山流水

他盯着她的睡颜很久,终于下定决心推行她:“快醒醒,我拿到解药了,你必须立刻走!”

他也很舍不得,但是他所说的解药已经送去慕容山庄这种鬼话父亲盛怒之后仔细思索就会知道他是在虚张声势,他可不敢拿她冒半分险。所以即使很不忍心她还带着伤,但是她是非走不可了。

“你的手怎么那么凉?你受伤了吗?魔教中的人伤了你?”她睡眼惺忪的问。

“没那回事?”他欲盖弥彰的避开了她的碰触,面具下的脸布满了冷汗:“起来,现在就走,晚了就来不及了!”她眼里受伤的神情让他心里一痛,但是他还是选择将痛苦一人承担。

“你很讨厌我吗?为什么我不能看你的样子?”她委屈的样子让他恨不得再给自己几板子,但是现在他来不及慢慢安慰她:“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

“我怎么会!快走,我以后会让你看见我的,只不过你到时候可不许失望。”

“好的,一言为定哦!”她听完高兴的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却因为起的太猛脑袋一阵眩晕,差点又要载到到床上去。

“小心!”他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因为太突然而忘记了自己身上有伤,牵动伤口的后果让他不小心逸出一声呻吟——好痛,臀股之间都是被刑杖撕裂的伤口,要不是担心她的安危,就算有人拿刀砍他他现在都不愿意再动一下!

“你怎么样?我背你好了,你这样要怎么下山?”

“你怎么了?哪里痛吗?”

她的关心让他心中温暖起来,想着她还在病中居然还这么细微的察觉出他的异样他身上也觉得轻松多了——但这也给他带来一个困扰,想做戏好难,想瞒住她他的伤势更难。刚刚受刑,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火上跳舞,他生怕一个不小心他的呻吟就会逸出唇外……

“还不是你,吵了半天要自己动手,起个床都犯晕,我刚才被你吓着了,踢到了脚!”他用笑声掩饰着,幸亏有面具,否则他不保证那张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会不会吓坏她:“快上来,我背你下山,你必须走了!”

“哦,对不起啊!”她信以为真的爬上他的背:“这些天多亏了你!”

他停住一下,因为她的膝盖不小心撞到了他臀部的伤口,虽然是早有心里准备,但是他几乎用完了全部的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不像个女人一样尖叫出声!

“傻瓜!应该是我要对你说对不起——对不起,真的不想伤了你……”以后每走一步她的身体或多或少会碰撞他的伤处,这种碰触一点都不甜蜜,可以跟刑堂里任何一项酷刑媲美。

不过他都忍住了,因为他最最痛的一道伤口,不在他的身上,而在她的额头上……

从沉思中苏醒了过来,姬近枫发现此时已经夜深了。习惯性的踱步到苏玉颜所住的房间,却没有进去,而是静静的站在窗台下——屋外传来淡淡的ju花的香气,夹杂着苏玉颜是不是压抑的闷咳声。

眉头紧皱着,因为那熟悉的ju花的味道,也因为那几声寂寞惨淡咳嗽声……

“清雅,你很喜欢ju花?”认识她那一年本不是ju花盛开的季节,可是魔教总坛地理很特殊,后山的温泉那里倒是一年四季都能种ju花。

“嗯。”他忘不了她初见ju花时那兴奋的表情——那时候她摔伤了脑袋,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他为了讨她的欢心,也为了赔罪,特地去了后山采了很多珍稀的花草。

其实他本来是想让她看看他精心培育的几种兰花的,但是没想到讨她换新的偏偏是他随手带下来的几朵白菊。

“因为很多人都喜欢别的花,而宣称自己喜欢ju花的人不过也是把自己的愿望强加于它身上,说什么凌霜傲雪,隐者之花,它从来都没有做过它自己。”慕容清雅埋首在几朵ju花的前面:“既然没人喜欢它,那我就来喜欢它。它其实也不想凌霜傲雪,它其实不想要那些虚名也想别人可以呵护它——那是它是那样苍白,不起眼,也不很香,如果不选择在秋天盛开,如果不故作姿态,会有人注意它吗?”

慕容清雅专注的看着那几株白菊,却没注意他此刻正在专注的看着她——不美,苍白,不香也不起眼,如果不是从小就拼命的努力,那样努力的挣扎,又有谁能注意到她?

她其实也不想凌霜傲雪,可是她爱的人在逼她,天下人也都在逼她……

“如果,我逃不出这魔宫,你答应我,替我接我的娘亲走……”她的一滴泪水滴在ju花上,让本来就苍白的花朵显得更加的凄美与哀伤,那一刻,他想也爱上了ju花,爱上了那个喜爱ju花的她:“如果我死了,我的娘亲一定无法再在慕容世家存活!”

“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愿望吗?”她哭了——在他的掌下徘徊于生死之间她没有哭,血流满面她也没有哭,她甚至是笑着晕了过去,但现在她却哭了:“属于你自己的愿望,你难道自己就没什么心愿未了吗?”

你之所以喜欢ju花,原因你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ju花为了世人对它的期待,一直撑到了最后,即使其实它并不如梅花那么坚强,即使它知道它根本撑不到冬天……

“愿望?”她习惯性的想抓一抓脑袋好好想一想,摸上去才发现缠满了白布,于是苦恼的趴在桌子上:“没想过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想要什么就开始练功,每天每天的练,练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哪还有时间想别的?”

“你几岁开始练武?”从来都来不及想过,他不敢想象,要是那天他一个错手杀了她,她是不是这辈子都算没有活过?

“三岁?”她好像头又开始犯昏了,他赶紧扶她躺好:“你呢?”她知道她估计又要睡很久,赶紧抓紧时间问道。

“五岁。”他以为他已经背负了很多,他五岁习武已经是很可怜的小孩了——背负了父亲的荣耀,从小被望子成龙心切的父亲鞭策着,从没有半刻敢松懈,却不想——

原来他很幸福了,他的父亲起码很爱他,而她——尽然就这么孤独的一个人走了过来……

“原来阁下也很喜欢白菊。”

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里不知何时居然折了一枝白菊在手里,而当年的慕容清雅现在居然披着衣服就站在门前细细打量他。

“是我吵醒了你吗?”有点心事被人撞破的狼狈感觉,姬近枫慌忙把手中的ju花扔掉,却又后悔的想再捡回去。

“没有,我因为咳嗽,夜里一向浅眠。”苏玉颜弯下腰,小心的捡起那被姬近枫丢在地上的ju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初次住到这里就感觉很奇怪,这里种了那么多白菊,可是现在却不是ju花开放的季节,我也猜到可能教主你也喜欢白菊。”

因为你住的本来就是我的房间,这些年为了找你我一直就住在这江南的分舵,而这些ju花,是我让人定期从总坛移栽过来的。

“不知道你从哪弄来这么多ju花的?”苏玉颜感慨道,可是立刻又恍然大悟:“也对,你们总坛温泉那里有很多这花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了这些花,离开了你们魔教后山,它活不了多久的!”只为了这位教主大人的的个人喜好,牺牲了那么多可怜的ju花。

“你觉得我残忍?”因为你,我忘不了那区区几多不起眼的白菊,因为思念,我日日夜夜照料这些ju花,而在你眼里,我从来就是残忍的——更或许,因为我不是陆远之,所以在你眼里我从来都是残忍的?

“我……”难能可贵的和谐气氛被打断,苏玉颜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解释,张开嘴半天说不出却半个字来。

可这一切在姬近枫的眼中,却又成为了另外一个意义:“好,你很想救陆远之是吧?好,我给你一个机会!”

“此话当真?”苏玉颜眼中的喜悦刺痛了他的眼。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以忽略她的喜悦,他努力克制自己把话说完:“你是金陵第一名妓,曲艺双绝,如果你能用琴声打动魔教上下所有的人包括我,我就放陆远之下山。苏姑娘,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是不难,她成名了那么多年——可是,他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可以再见她一面,真的要就这么放她走吗?他还有多少个十年可以去等待?

只不过,离开现在成了她的心愿,当初他想给她心愿却没有,现在有了,却是要离开他,他又怎么能不成全?

姬近枫心事重重的离开了那片ju花,那片藏了他十年梦幻的地方,只不过,他没有发现再听了他提议后苏玉颜惨白的脸色——

他并不知道,苏玉颜的第一名妓徒具虚名,他更不知道,苏玉颜的琴艺,不比芙蓉阁里的丫鬟好多少……

正文 十九、风中飘零

“清雅,你怎么停下来了?”美貌的妇人突然从恍惚中醒来,就看见女儿傻傻的站在那里张望着远处:“娘不是叫你练剑吗?”

“不是的,娘!”小女孩很委屈,还有点不知所措:“我累了,娘!娘,姐姐她们为什么都不用练武,姐姐她们为什么可以在花园里捉迷藏?”

“清雅,你太让娘失望了!”泪水瞬间聚集在母亲的眼睛里:“你知不知道娘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知不知道你跟她们不一样,你必须给娘争气!”

……

闭上眼睛,慢慢的跪坐在这魔教分舵的大厅之上,苏玉颜深吸一口气将手指按在琴上,努力想平息过往的记忆所给她带来的痛苦。

然而,这大厅上的刀枪剑棍,这满堂的肃杀之气依然能激起她体内武者的本能——即使,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即使,那些记忆她曾今十年都不愿碰触。满堂蓄势待发的杀气却依然可以把她拉回她的童年,拉回到她悲苦荒唐的一生。

肃杀之气带来的寒意刺骨,一如当年娘亲为了强制年仅五岁的她修行内力,居然狠心将她丢进冰窖里。

“娘,娘啊,清儿好冷啊,清儿好难过好难过……”

她好冷好怕,那冰冷的冰窖就像一个会吃人的怪兽一样就要将她吞进去,她拼命的哭求,甚至不惜用冰渣割破手掌来寄希望娘亲改变主意:“娘啊,你救救清儿吧!娘啊,清儿什么都不要,清儿只希望可以跟娘亲在一起……”

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年代久远的细碎疤痕——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因为当时没有人帮她好好处理,再加上娘亲一天都不允许她停止练剑,所以一直好不了,最后终于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疤痕。

“清雅,我的清雅,你不要怪娘亲,娘是为你好,你必须出人头地,你不出人头地以后就会跟娘亲一样一生凄苦。”她听见娘亲一边用脑袋装着地窖的门一边捂着嘴哭泣:“娘不希望你走娘亲的老路,原谅娘,原谅娘!”

娘亲的苦求最终止住了她的哭泣,那悲伤像是化不开的冰雪,刻骨的寒冷缓解了地窖的苦寒。她逐渐学会了怎么运气,她努力自己摔倒了再爬起来自己捡起失手摔落的宝剑,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哭泣——因为,她哭,她的娘亲会哭的更厉害,而她可怜,娘亲却比她更可怜……

只是啊,娘亲——

难道,她现在这样子的处境就是你当初愿望中的出人头地?身心俱废,命比纸薄,十多年的苦练难道只是为了让她更加痛恨现在的种种?

“啪!”琴弦因为她情绪的波动而断裂,慕容清雅已经记不得这是她第几次弄断琴弦了——她不是学不好弹琴,苏妈妈当年也请过名师希望可以好好的教导她。可是,过往的经历让她本能的排斥去学习一样东西——她不想再为一样东西去努力,她害怕那种付出一切却依然一无所有的凄凉。

“苏玉颜,你就那么看不起我?”抬起头,她对上姬近枫阴晴不定的脸:“你可以为他出生入死,而我,不过是要你给我弹一首曲子而已。”

“我不是——”她是真心想救陆远之的,只不过,时间不能从来,如果可以从来她一定用心学习。

你误会我了——嘴张开了,解释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是她的悲哀,曾经的荣耀已经半点帮不了她,可是已经嬉笑由人的她,却依然保有当年的自尊心。解释的话她说不出口,她已经习惯沉默的面对种种的变故。

“只不过是一首曲子,你在芙蓉阁弹给那么多男人听,全金陵城的男人只要肯花钱你都能好好的弹给他们听,为什么独独我不行,为什么你就那么恨我,恨我恨到你连旧情人都可以不顾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早在她答应为他献曲的时候她就能猜得到是这样的结局,但是要她如何说得出口——她,苏玉颜,连做个青楼女子也不配,青楼女子该有的谋生技艺她一样都不精通,失去了陆远之,她其实全身上下只剩下苏玉颜这三个字而已。

低下头,她不想再为自己的命运再去做任何没有必要的挣扎——当年她苦苦挣扎过,十几年的辛苦,依然还是到了今天这一步。她累得已经不想挣扎,但是有一个人她却不想去放弃:“我知道你不会放了陆公子,但请你不要再为难他。”

十年辛酸,她终于学会对命运低头,她终于明白很多事情就算是豁出生命也无法改变——一如陆远之的心意,一如她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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