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着脸,眸中全是阴霾,粗暴地将她下裙掀起,硬掰开她双腿就要顶入。
没有爱抚,没有尊重,没有一丝半毫情感的交流,这是赤裸裸的侵略。
毫无防备地承受暴力,涩痛犹如撕裂,竟比初时瓜破还要痛百倍。决不曾想到,这一向温软的男人竟忽然做出这种事,墨鸾忍不住惨叫一声,曲起腿想要踢开他,但却是徒劳。被扯起的长裙乱七八糟的堆叠在身上,将脸也蒙了进去,什么也看不见。恐惧,慌乱,她觉得自己被巨大的阴影吞没了,本能地拼命踢打,惨声哭叫呼救,却连完整的句子也喊不出。
几个贴身宫女闻声跑来,见状吓得面色青白,两个胆大的慌忙上前来拉李晗,被李晗一把挥出去,摔在地上。余下的,愈发骇得直哭,连连地叩首直呼“开恩”。
但李晗竟仿佛疯了,摁住墨鸾蛮横地冲撞,野兽一般不见半点怜香惜玉。然而,无论他怎么恶狠狠地出入,他竟不能发泄。这般强硬地侵入,没有快慰。
不是这样!他要的不是这样!可他却仿佛傻了一般,脑子里一团沸腾糨糊,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像个一根筋地螺钉,一条道拚命往里钻。
忽然,不知墨鸾哀鸣着唤了些什么。
只见李晗身子一僵,眼眶竟似要迸裂开,充血赤红。“贱人!还想着私情!”他几乎是咆哮嘶吼起来,扬手就给了墨鸾一个耳光,接着一把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面上火辣,但已觉不出疼痛,耳朵里一阵嗡嗡乱响。墨鸾直觉得颈骨也要给他掐断了,发不出声音,不能呼吸。眼前一片混乱,脑海里也是混乱,几乎绝望,仅凭着一线求生本能顽抗。挣扎间,不知摸到了什么东西,完全无法思考,已狠狠砸了过去。
只听一声闷响。
那鎏金雕花香炉整个砸在李晗脑袋上,翻倒下来,炽热香灰撒了满身。
李晗哼了一声,当即回手捂住了额头,摇摇晃晃抽身向后倒了一下。
刹那的空当,墨鸾缩起身子便向一边躲去。
一旁跪地哭求的宫女们早已吓痴了,全没反应过来。
便是在这节骨眼上,猛地,阁外却传来急促奔跑声。“阿姊!”焦急大喊之声一下子闯进来。却是那乳娘见状不妙,不敢进去相阻,抱着阿恕去寻了随着墨鸾来温泉宫护卫的姬显。
姬显一个箭步入得阁中来,只见眼前一片惨景,李晗浑身赤裸立身跪在地上,胯下充血坚挺竟还染有血渍,墨鸾却衣不避体地缩在一旁发抖。“我杀了你这混蛋!”血涌顶门,姬显大怒只觉肺也要气炸了,扑上去照准李晗面门就是一拳。
李晗本还在犯晕,毫无防备又遭了这好结实一拳,重心失衡,打滑跌进泉池中去。只听“砰”一声响,后脑正砸在池中立起盛放香料澡豆的莲花柱上,哼也没哼一声,就滑进水里去。
那声音太过响了,惊得墨鸾浑身一战栗,眼前立刻清明起来。
姬显却还脑热,就要扑下去揪打。
“阿显住手!”墨鸾拢着衣衫疾呼一声,一面匆忙向宫女们命道,“拉住他!扶陛下上来……”
宫女们这才回神醒来,慌忙上前,拉扯地拉扯,救人的救人。
“他就是个畜生!阿姊你别拦着我!”姬显愤然怒吼,一双眸子似要喷出火来,眼看几个宫女已拽不住他了。
墨鸾一把扑身将他从背后抱住,不断抚着他胸口,声声安抚:“冷静……阿显,冷静一点……”
但这边尚未稳住,那边却又哭起来。
“妃主……”几个去扶李晗的宫女,将之拖出水来,只看了便哭得说不出了。
只见莲柱上,水面上竟皆有血色!一名托住李晗脑袋的宫女,掌心里也满是血红!
墨鸾一见之下顿时气虚目眩,知道阿显方才那一拳把李晗打翻下池去,撞得太狠。出了这么多血……万一……万一出了大事……
姬显本还闹,猛一见这血染景象,不禁愣了。
宫女们也十分害怕,哭成一团。
“别哭了!陛下只是不慎摔伤,一会儿就会醒来。你们都乱什么!”墨鸾唯恐控制不住会闹大,当下喝斥一声。然而她自己也觉得胸腔里蹦得厉害,太阳穴也突突跳得发疼,深吸了两口气,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叠玉呢?”她一手死死拽住姬显,撑着站起身,又沉声唤道。
听得她唤,叠玉才哆哆嗦嗦爬了过来,竟是一副站不起来的模样。
“陛下今日来,带了多少人?”墨鸾望住她问。
“也就……就十几个吧……都是陛下身边的千牛卫……”叠玉到底也在宫中许多年,经得些风浪,但也吓得够呛,应话应得磕磕绊绊。
墨鸾点头又问:“这些人现在何处?”
“在……在前边儿承清殿……休整罢……”
“韩全现在何处?”
“韩公……在嬛……琅嬛阁……”
“好。”墨鸾伸手去摸了摸叠玉,将之拉起身来,稳声道:“别怕,陛下不会有事。你速速请钟御医来。就说是我犯病。切记莫让其他人知晓。快去。”
叠玉得了主心骨,忙爬起身,匆匆就去寻钟秉烛。
“阿显……”墨鸾又唤姬显,“你回去,安排卫军。你是镇守边关退得敌寇的将军,该当如何不用阿姊教你。”
“阿姊……”姬显眸色还有些混乱,不知该不该应。
墨鸾见状将他拉近一把,在他耳旁低声道:“若情势不好,你就带着阿恕走。”
“阿姊!”姬显急得眼红,反拉住她,“不如……不如——”
“别耍孩子脾气!”墨鸾低斥他一声,捧住他的脸,紧紧盯着他双眼,“阿显,你是个男子汉了,做得出,就要扛得起!”
“阿姊……”姬显鼻息一酸,只觉双眼涨得生疼,但他强自忍住了,抹了一把额前面上冷汗,又道:“那……要不要——”
“不要!”不料尚不待他说完,墨鸾已截口将他打断,“你先去,做好你眼下该做的。其余事不许莽撞。”
她说得好生严厉,姬显心上一震,竟再反驳不得,转身便应她所说去了。
安排下这两件事宜,墨鸾才将这汤阁中其余宫女一一打量。她尽量定下神气,一面从容整理衣衫,一面不疾不徐发话:“你们自己想好了,谁若是自以为能逃过这伺候不周的死罪,可能现在就出去喊人。”
那几个宫女早没了主意,只听得“死罪”二字已哆嗦着匍在地上,摇头哭诉不敢。
“好,那你们就跟着我。待陛下醒来,自有我替你们担待,保你们平安无事。”她说着,亲手将几个宫女一一扶起,声如柔水,眸色却凌厉得半点不由人质疑。她命其中几人将李晗抬到一旁榻上躺下,又挑了两三个稳重些的在阁外把守,不许任何外人靠近来。
待暂且安定,她才算是稍稍松了半口气,反而觉出不能自抑地颤抖。
她静静看着躺在榻上的李晗。
此时的李晗双眉拧起,牙关紧咬,面色惨白得不见生气,与方才那残暴逞凶的野兽全然不是一个模样。
她一时心中真恨不得这欺辱他的男人立刻就死了,哪怕要与他玉石俱焚;一时却又想起儿子与弟弟,唯恐他们要受牵连;还有……还有……
她知道阿显方才说的“要不要”是指什么。
他是想问,要不要知会白弈。
然而,李晗只带了这样少的几个人就来了这行宫,想必是私自出来的,此时朝中一定已派大队前来接应。这种时候,若要阿显回去送信,谁来统领卫军安稳局面?若是要别人回去送信,这样大的事,托谁也不敢放心呐……
她心中亦是担忧紧绷,却又不能在面上泄露分毫,叫那些个宫女愈发不安而生怯。唯有在心中暗叹。
唯今之计,只有赌这一把,赌一份灵犀之间看不见的默契。
章七九 换天颜
李晗撞破了脑袋,虽然针灸止血,缝合上药,只是迟迟不见醒来。钟秉烛说他颅内恐怕有瘀血,要慢慢行血化瘀,或许可以醒来。
见事已至此,墨鸾心知瞒得多少人也不可能不叫韩全知晓,便命人去唤韩全。待韩全惊闻陛下负伤匆忙来见时,李晗早已安置于寝殿,泉池浴阁中已打扫得干净,半点痕迹也不见。
墨鸾对韩全说,陛下遣散了侍婢,在沐浴时不慎跌伤。纵然韩全心有狐疑,却也提不出反证,只能痛悔自己一时大意,没能跟随左右。
墨鸾并不过于紧压韩全与那十余名千牛卫,反而将他们尽数召到御前看护。
然而,虽然明面上波澜不惊,但如今这温泉宫中各处关要皆已被姬显统领的卫军不动声色严守,连只鸟儿也别想随意进出。
约摸傍晚时候,右仆射蔺谦亲自领了三百骑赶到温泉行宫,皆是轻装便行,方一落脚,便被墨鸾单独宣入殿中。“陛下遭此意外,妾不敢蛮撞。蔺相亲驾来了最好,还请相公裁夺万金。”她守在李晗榻边,沉声说时,向拜在殿中的蔺谦望去,意味深长。
不言而喻,各自心照不宣。
突遭巨变,天子濒危,这等消息万不可走漏,否则必生变乱。尤其太子年幼,左是外戚权臣,右有拥兵宗室,一旦祸起,必是家国浩劫!
蔺谦心中发冷,上前细观问道:“陛下情形如何?”
“钟御医说陛下颅内有大块瘀血……恐怕……”墨鸾下意识低头掩了半张脸。
李晗狂躁中给她那一耳光也打得十分厉害,面颊红肿难消,她此时留了些许长发垂在颊侧,尽量遮掩着,但仍是不放心,唯恐被瞧出端倪惹人起疑。
但蔺谦却并未说什么,只与她议定,待过了此夜,明日一早护驾还都。
或许事态已然控制住了,并不似想象中那样严重。然而,墨鸾却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隐忧。
如此残暴的李晗,她至今只见过两回。上一回,是谢妍的死。
这样没来由地狂躁,叫人怎能安心以对。
乳娘告诉她,陛下原本还抱着阿恕逗哄,忽然之间便沉了脸。莫非……这人是起了疑心?
墨鸾由不得心中颤抖,愈发湿冷。她其实很害怕,怕李晗醒来依旧是那副模样,不愿放过她、阿显,甚至……还有阿恕……这些年来风风雨雨,她本以为她已经泰然生死,然而,临到这悬崖之地,她才发现,她依然害怕。
若她真是孑然一身倒也罢了。可她还有阿恕,他还那么小,她怎能丢下他不管……?
她必须好好活着。
夜晚的大殿万籁沉寂,烛火纱帷影动。
韩全一直守在殿上,整夜得不合眼。
乳娘抱着阿恕坐在一旁,轻细拍哄,声音若有若无。只有懵懂无知的孩子已经睡得沉了,偶尔咂着嘴。
她从乳娘手中接过阿恕的新肚兜,亲手执针女红,扭过头去,看着榻上那男人眉心的川痕,指尖猛然刺痛。
血珠儿涌出来,浸在红棉的肚兜上,转瞬无踪。
皇帝深夜私自离京,右仆射领人追迎,官面儿上,也只推说作圣体违和。事实真相如何,除却些自有门道知晓的,却是揣测诸多。
吴王李宏近来几次躬亲拜望靖国公殿孝,这是有目共睹,然而李宏此举出自皇帝陛下密旨,却再无几人知晓。外人看在眼中,疑心吴王大有不臣之心故而招募党僚者,也不在少数。
而今陛下,右仆射忽然双双称病,情势诡秘,自然愈发人心不定。
以吴王的人才与声望,再加上兵权、良将,若要有所动作,当真是大有可为。
然而,到底有人比吴王先声一步。
李晗前往汝州当夜,白弈已有所意料:皇帝只带这么几个护卫私自离京,如此良机若是让人有心乘了,足够一剑封喉。若要万无一失,必须先发制人。他一刻也不多耽搁,连夜部署,替换了附苑守卫,待次日早晨下朝,便没让李宏自己迈出太极殿,而是以“探视长沙郡王之名”将之挟往了附苑。多余事一件也不需再做,擒贼擒王,足够了。
“陛下还朝前,难得父子相聚良机,还请大王多多珍惜。”
附苑殿中,两人对面而立,白弈拱手一揖倒地,唇畔微笑温和,仿佛仍带着至诚暖意。
李宏由不得也笑起来。
无需多言。
他没必要义正词严地指责此人何以还能做得仿佛施舍他天大的恩德一般,就好像他清楚地明白着他自己,说什么不愿伤害皇祖母、不愿伤害父皇、不愿伤害大哥与四郎,到头来,却还是伤了个通透。
这就是伪善。
说到底,他也从来都是有私心的。
一场兄弟阋墙的震动,叫他蛰伏六载。那时候四郎想利用他做个出头椽子,再来一招黄雀在后,他终于为图自保,临阵倒向父皇,却搭上了四郎一家阖府多少条性命。
事到临头,他依然还是选择了先保全阿宝和他自己。
这许多年来,四郎一腔热血喷在他面上时那种灼痛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他,挥之不去。
这是他理应承担的愧疚。如果他今番动了手,一旦得逞,阿宝便不用再被软禁,但他却也会再多一桩愧疚。
而面前这个又一次棋高一着的人呢?可是也有愧疚暗藏心中?
“我是否应该多谢你助我良心得安?”他微微一笑,盯死白弈双眼。
“大王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不过了。”白弈依旧笑容和煦,又向他与李飏施一礼,退去地仿佛足有十二分恭敬。
“为什么墨姨姨人那么好,偏有这样的一个兄长呢?”
思绪惆怅间,忽然却听盘膝坐在一旁的李飏如是嘟嚷了一句。
李宏看一眼儿子。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愤愤不满得一眼便可看穿。他由不得苦笑。
他毫不犹豫,总有一日,他定会不可避免地与白弈兵戈相向,当然,包括那个名叫墨鸾的女子。那时候,阿宝呢?这孩子,真能如他所愿么……
返回神都的车队不敢急纵快行,唯恐重伤的皇帝再受到颠簸。由于不便泄露,并未再多安排车障,只将陛下安置在淑妃车内,由淑妃亲自看护。金障掩蔽,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马蹄杂踏与辕轮辙轧之声交叠,在耳畔交织成奇特的呼唤。
须臾神失,恍惚回到童年,陪着阿娘在湖边洗衣,布衣在粗粝青石上磨搓的声响,棒槌敲打的声响,水花声,过路车马声……
那时候,她曾指着镇上谁家娘子的紫帘香车问:“阿娘阿娘,我将来也能坐这样漂亮的车么?”
阿娘抚着她的头发,温柔轻笑:“如果你想,你就一定能。可是,你就很难再回到这样清澈的山水之间了……你真的想么?”阿娘的手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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