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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司徒姚牵着秦榕的手，不时问着秦榕一些问题。
秦榕不说话，一直小口小口地舔着冰淇林，嘴边上扬着一个淡淡的笑容，眉眼上挑，犹如偷乐的猫儿。司徒姚看着觉得好笑，拉着他进商场的时候，伸手捏了一下他微微鼓起来的脸蛋，手感挺好的。
“你吃得太多了吧。给我吧，该扔掉了。我们该去吃午饭了。”
秦榕顿了顿手中的动作，抬眼望了她好一会儿，才把剩下一半的冰淇林交给她。司徒姚扔掉冰淇林，又递了湿纸巾给他。
“谢谢。”
每次司徒姚对他好点，他都会说这句。司徒姚也没说什么，拉着他往饭香的源头走去。却在转弯的地方，出乎意料地，她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人。
“司徒……”
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没再唤熟悉的称谓，司徒姚挑了挑眉头，瞧了眼前的人一眼，眼睛更是不着痕迹略过那人勾着另个人的手臂。
“楚阳。”
她淡淡地唤了声，掏出张湿纸巾，将男人手上沾到的冰淇林细细地擦掉。男人微微一愣，想缩回手指，她没让。“别动。”
楚阳挽着阮文心，笑容很艳丽，却在瞧见司徒姚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他身上，反而是专注在另个男人身上，那笑容渐渐有些僵硬，转之变得冷冽。
“司徒，这是你爸的亲戚么？”楚阳的语气带着嘲弄，瞅着站在司徒姚身边的秦榕乡巴佬的样子，嘴角的嘲讽更是加深。
司徒姚还是没应楚阳的话，反倒把男人一直捏在手心里的结婚证书拿了过来。
“这本就在袋子里，你拿着也不觉累呢。”
男人被她这么一说，睫毛抖了抖，看了还在自己手里的红本子，愣了下，才松手给司徒姚拿过去。楚阳的笑容早已在看到男人手里捏着的东西彻底僵硬，再也笑不出来了。不顾一旁的阮文心的眼神，不敢置信地问道。
“司徒，你竟和他结婚了？”
声音里带着颤音。
司徒姚终于抬眼，正眼看他，开口，一字一句，很缓慢又很清晰地告诉他。
“是啊，他是我的对象秦榕。”
“这么快？”
阮文心也忍不住出声问道，就在离婚不久，就再婚，任谁也不相信，何况这人还是司徒姚，这个冷心冷面的人。
“不快了，差不多一个月多了。”
她扯了嘴角，淡淡地笑了。确实不快，进程还很慢。她的眼睛扫了身侧的人一眼，她和他还处于一个新婚又兼之一个恋爱的阶段。眼睛很快又看向眼前的两个人，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虽然这一个多月她没在公司，但她也知道她的前夫和自己的上司阮文心在公司算得上是双宿双栖了，更兼之闵夏楠不时打电话过来发牢骚，肆意吐槽她的前夫这一对的嚣张姿态。而当她告诉闵夏楠她把结婚的对象从乡下接到城里来了，闵夏楠在电话那头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久久没回上一句话，只有一阵杂音和闵夏楠的咳嗽声。她的闪婚连闵夏楠也吓到，更别提眼前这两位了。
她说完话后，男人见大家的视线都转移到他身上，他只是淡然地站在那里，任他们打量。司徒姚看他这个样子，又是一笑。扭头对他说道。
“秦榕，你可能不认识他们吧。这位是我的前夫楚阳。”明知道伸手指人是不礼貌的，她故意装作是无意，手指指着楚阳，随意地介绍他。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楚阳，眉头微皱。也记起了司徒姚之前在医院对他的坦言，包括她离婚的事情。他轻轻点了头，表示知道了。
她又伸手指了楚阳旁边的阮文心。“这是我曾经的上司，不过，你也不用专门记得，反正他们对于我们来说，没什么关系的。”
最后这句话，显然是触到了枪口上了，楚阳和阮文心两个人立刻脸色煞白，怒瞪司徒姚，偏生司徒姚似乎没瞧见，领着男人就往前边走去了。
“司徒，你给我站住。”
楚阳低声怒道。司徒姚的脚步没停住，反倒是秦傛微微侧过头，淡淡地瞅着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一片平静，似乎在看闹剧一样。楚阳的手攥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秦傛开口轻轻说了一句话，司徒姚没听清，只有站在他们身后的楚阳看到了。楚阳死命地瞪着秦傛。
那个男人在说什么，他不用猜都知道。他分明看到那男人说着两个字，可怜。竟敢如此说！
司徒姚的父亲住在商场的上面，在楼下遇见了那个人后，司徒姚便没拉着男人的手，有些冷淡地瞅着前方。男人走在她身侧一直没说话，偶尔抬头盯着司徒姚的侧脸，看着她的隐忍，看着她的急躁。尔后，又沉默地低下头，跟着司徒姚的脚步走。
在临进门之时，男人突然出声，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还会生气吗？”
她忍不住抬头，看男人。男人眼神跟刚才一样，很平静，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问题很简单，但她却说不出口。她沉默了，拖下鞋子，换上干净的拖鞋，径直走进屋内。
“阿姚，你终于回来了啊。”
客厅内，司徒父正在准备午饭，见到她走了过来，一脸欢喜，更是期待地瞅着司徒姚的背后。
“恩。”
司徒姚知道自己的父亲在看什么，也没遮掩，反倒把男人从身后轻轻拉到身前，让自己的父亲瞧个够。
“爸，他就是秦榕。”
秦榕白皙的面容微微涨红，朝不断打量着他的司徒父问了声好，又把袋子里的一坛自己腌制的东西给司徒父。司徒姚和司徒父都瞅着这坛子东西，里面依旧黑乎乎的，看不到是什么，而这坛东西还是之前他放在商场的储藏柜的。
“这是什么？”
司徒父果然问了，这问题和当初她问的一样，她嘴角一抽。
“酸梅。”
男人简单地回答道，眼睛低垂着，看着自己手里的坛子。司徒父没接过，反而蹙着眉头，一直在瞧着男人。
“你就是阿姚要结婚的对象？”
司徒姚想说什么，司徒父只是微微转过视线，瞄了她一眼，让她暂且闭嘴。又接着问道。
“应该过了22岁了吧。”
“我26岁。”
男人沉默之下，又平静地答道。
司徒父听着回答，又望了司徒姚一眼，司徒姚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那里，没搭话，她也只是今天才知道男人的年龄的。过了会儿，又听得司徒父说道。
“26配28，倒也好。”司徒父喃喃自语道，又看了眼男人手中的那坛黑乎乎的东西，回头问司徒姚。“阿姚，是不是……有了？”
司徒姚本来有些疑惑，看到自己的父亲的眼神在盯着男人的肚子，这才明白回来，很老实地摇头。
“之前有了，又没了。”
“什么？”
司徒父和男人的眼睛一致看向她。司徒父是痛心，将司徒姚的话理解成另番意思。而男人则是疑惑她说这话的意图，在这种场面下，明显她是有意为之，且是带有很大的令人误解的意思在里面。他的眼瞳晃了下，想起了之前那个孩子。
司徒姚见男人这样子，也明白他是想起之前没了的孩子，握住男人的手，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背，一边应对自己的父亲。
“爸，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和他……结婚了，刚才去领了证回来。”
“什么？”
司徒父很意外，瞪着眼睛看着司徒姚从袋子里拿出那本证，大红的颜色夺人眼目，鲜艳地让他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爸，我饿了，今天还没午饭呢。”
司徒父又气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才终于让他们坐下来吃午饭。
司徒父的厨艺很好，司徒姚自己吃着，偶尔还给男人夹菜，男人比较喜（。。…提供下载）欢吃素菜，对桌上的鱼肉只是勉强吃了几口，司徒姚便把那鱼肉全夹给自己和自己的父亲，又夹了鸡肉给他，男人的脸色微微红了红，小口小口地吃着。
司徒父一直在暗暗瞧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直到把饭吃完了，不等司徒父说话，男人早已自发自觉地收拾桌子，把碗端到厨房里。
“手脚挺利落的呢。”
司徒父和司徒姚站在厨房外面看着，司徒父首先扬起笑容。
“爸，当初楚阳可不会洗碗呢。”司徒姚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
“当初你也没这么速度结婚啊。”
司徒父瞪了她一眼。
“当初你要求可没这么严格呢。”
司徒姚又回嘴。
“当初楚阳可是跟你一个大学的，你再看他，可是从哪来的，从乡下呢。”
“当初楚阳都没生孩子呢。”
“那是人家楚阳还生不……”话说到一半，司徒父猛地顿住，死死地看着司徒姚，司徒姚许久没说话，过了会儿，才说道。
“爸，有件事，其实我一直在瞒你。”她的声音低沉了许多，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厨房里忙碌着的人。
“瞒着我什么？”
司徒姚的手紧了紧，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父亲身上。
“爸，其实，楚阳不是生不出来。”
“难道真的是你们不肯生？”司徒姚没应，司徒父却自己又说道。“你的子我了解，不可能是你不肯生的，难不成是……”
他没再说下去，手却紧紧握着。眉头深锁。
“好啊，好啊，你竟瞒我这么久啊。楚阳也真行啊，这么狠心让我这个老头子等这么久，明知道我急着抱孙女，偏生还这样！我就说嘛，怎么这么久都没动静，原来是这样啊。四年啊，让我白白等了四年啊。”
“所以我和他离了。”
她自然他的感受，将视线又对上厨房里的人，脸上慢慢浮现一个温和的笑容，“爸，所以我把他带回来结婚了。他会给我生孩子的，你会抱上孙女的。”
司徒父没应，他现在一片混乱，需要好好想想。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司徒父想挽留她，但她没答应，她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还没绕过弯来，也只好带着男人回去。
抬头看了下天，她又望了男人一眼，男人刚好抬头看她，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对上了。
“今天的话，你有些是听见了的吧？”
看着男人一如既往平静的眸子，她率先开口。
男人看了她一眼，又侧开头，点头。她没接着说下，牵起他并不粗糙的手，一步一步，缓缓往大街上，人流最多，也最精彩的地方走去。在这个时段，属于城市特有的节奏才开始奏起。许多人都慢慢出了家门到外面逛街，玩乐，夜生活还没真正开始。
“你看过电影吗？”
她牵着他，站在一组大剧照下面。男人抬头，看着通过霓虹灯照出的大剧照，眼睛流光溢彩。
“镇里逢年过节，拜神的时候，会搭个白布，放些片子。”
“好看么？”
“是黑白的电影，有些年代了，有时候放的好像是上一年放过的，没什么人看，有些小孩子会在那里看。”
男人没说自己有没看，只是陈叙着他以前看到的场景。
“那我们去看吧。这不是黑白的，跟电视里的一样，都是彩色的，最新的。”
听到她这话，男人的眼睛有一瞬间亮了。她买了些爆米花和可乐，才带着男人走进电影院里。
她平时不爱看爱情类的电影，今天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买了个爱情的票子。她望着男人的侧脸，清清秀秀的，男人正盯着屏幕上的人物，有些入迷，有些惊喜。看到他嘴角的笑，她也笑了。
然后，她俯在男人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新婚快乐。”
男人刚好在这时候侧过脸，嘴唇刚好贴上了司徒姚的唇。电影院里很黑，只有屏幕亮着，屏幕上的主角也相吻着，秦榕只看到司徒姚黑亮的眸子，然后，他的腰被轻轻环住，整个人往前微倾，更靠近她，也加深了这个吻，他的眼睛越睁越大，脑海一片空白，他什么都不能想了。看着眼前的眼睛，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渐渐被抽走了。
第十五章
许久之后，在电影落幕之时，男人微微抬眼，默默地凝视着司徒姚，直到司徒姚牵着他的手，准备起身的时候，司徒姚突然听到男人开口了。
“你……以后……会打我吗？”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摇头。
“不会。”
“即使我生不出女孩儿？”
男人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在漆黑的电影院里显得黑亮至极。她看得愣了下，仍是点头。
“若我连孩子也生不出，你会跟我离婚吗？”
她一听这话，眉头皱了下，没立刻答话，轻轻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往外面走去，直到眼睛触到光线，她狠狠地吸了空气，才扭头回答他那个问题。
司徒姚看着秦榕的眼睛，一脸认真而严肃，一字一句，当着他的面，跟他说清楚。
“我若跟你离婚，只有两个原因。”
她顿了顿，男人的眼睛犹如一口古井，里面满是沧桑，似喜似悲，沉静若暮年。她皱紧眉头，捏着他的手指，说道。
“一是，你想离婚，我绝不会阻拦你。二是，我死了，我不会希望我的伴侣一世孤单下去。这两个原因，你能接受哪个？”
司徒姚紧紧盯着他的双眼，等着男人的回答。男人微微垂着眸子，看不清神情如何，她却只知道他笑了，笑容很浅，很浅，那弧度上扬得不大，五官却渐渐柔和了许多。
司徒姚也笑了，牵着他慢慢走回家，走回从此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在经过珠宝店的时候，司徒姚的脚步缓了下来，朝着秦榕一笑，拉着他走进去。再次出来的时候，秦榕的手上和她的手上各自戴着一对款式一模一样的戒指。
秦榕默默地看着司徒姚拉着他，一直往前走，他举起手指，修长白皙的手指上面套着漂亮的戒指，在各色灯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亮得他忍不住微微闭眼。
“这……就是钻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