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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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生香-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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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纵使再心静如水,也没有了以往的平静,起了身便不愿在屋子里呆着,直接搬了凳子就坐在院子中。

零散飘荡的雪花悠扬落下,好似天空洒下的一粒粒小水珠,落在手上即刻便化成了水,被一阵微风轻触,很快便干涸消失的无影无踪。

梵音看着院子中的梧桐树已经只剩干枯的枝条,偶有几片仍不肯褪去的落叶在随风摇摆。

昔日的翠绿早已不在,枯黄灰干,晚秋初冬的萧瑟,让梵音的心也跟着沉闷起来。

门外有人来敲门,彩云本在屋中扫着地,听见响声立即从屋中直接跑到门口。

“赵妈妈!”

彩云见到来人惊喜的叫出了声,梵音探头过去,见到赵妈妈也露出惊喜之色。

“您怎么来了?快进屋,院子里有点儿凉。”梵音笑着迎过去,却见赵妈妈指使着后面的挑夫抬了几篮子物件进来,随后付了挑费,便把人给打发走。

赵妈妈没进屋,抓着梵音的手上下仔细打量个遍,“老奴可天天都想着你,您这些天瘦了。”

梵音抿嘴笑了笑,她怎能胖得起来?

前些时日每天都有人来人往的,她还不觉得空寂害怕。

这两天只有她和彩云,连飞进院中的鸟儿都没有,那种感觉是说不出的难受。

“您是从铺子来,还是从张家来?”梵音拉着赵妈妈进屋坐,赵妈妈笑着道:“老奴今儿得了夫人的令,让来探望一下大小姐,顺路去铺子一趟,让人带来些菜肉吃食。”

赵妈妈翻着自己腰中的袋子,拿出了一个小绣包,“大小姐您不知道,这些天您虽然没有去铺子上,阳子也按照您的吩咐每天申时就关店,来吃面的人络绎不绝,越来越多!”

“这不,几天时间就卖了十几两纯利的银子,给您拿来了十两,您先用着!”

赵妈妈说着就往梵音的手里塞,梵音吓一跳,才这么几天就十两银子?

看向赵妈妈的脸,梵音道:“知道您体恤我,这里面有张夫人给的吧?”

“您聪明,不过铺子的纯利的确不少,有六两银子,剩的四两是夫人添的。”赵妈妈怕她不收,安抚道:“夫人也说了,这些时日老爷都不归家,她想问点儿什么,也实在找不到人,让您也别跟着急,总会有办法的,手里银钱多点儿好办事,您可别客气!”

“放心,我不会不收的,给银子还往外推,那岂不成了傻子?”梵音笑眯眯的把钱收好,这不是钱的事,而是一份交情。

彩云也格外开心,揪着赵妈妈问夫人是否有问起她。

赵妈妈叮嘱她几句,也不知还能劝点儿什么,便与梵音说起铺子往后的经营来。

因为父亲的事,梵音几乎把铺子给忘至脑后,如今赵妈妈问起,她不免尴尬的道:“我还没想出来。”

“不急,等着您。”赵妈妈分毫都不在意,如今铺子的生意正当好,她提这件事也不过是让梵音分一分心……

梵音虽暂时找不到更好的法子,但也不能让赵妈妈白来一趟,天色渐凉,梵音便又教了一道热面筋汤,只是这面筋却是个手艺活儿,要练上一练。

赵妈妈用心记,梵音便在厨房中亲自演示着:

“……面团加了水只能朝着一个方向搅,半炷香的功夫便这样的静置一炷香,随后便要两只手不停的爪,直将清水揉成面水,直到它牢牢的抱成一团,便可以备用了。”

“豆腐丝、蔬菜丝、肉丝、葱姜丝、菜丝各备上一些,随后放油爆炒葱姜,随后将肉丝、豆腐丝等菜下锅翻炒,备好的高汤煮开,将刚刚淘好的面筋一点儿一点儿的入锅搅拌,随后将刚刚爆炒的菜调了薯粉汁加进去,再用盐、醋、麻油调味儿即可,若有喜欢口味重的,再淋上一勺新炸的红椒油就齐了!”

梵音说着话,香喷喷的辣面筋汤便出了锅。

赵妈妈吃入口中连连赞叹,“这一个接一个的步骤就是繁琐,味道也香,老奴记了这么半天却还都给忘了,回头得让阳子亲自来学,老奴的记性是彻底的不够用了!”

“无妨,随时都可以来,只是如今的面铺生意火着,他恐怕也抽不出空当。”梵音给赵婆子留了一个台阶,毕竟杨家如今是出事的人家,谁都不愿踏入这个门槛儿。

外面的百姓便罢了,赵妈妈可是知道那件事的。

“您多心了,晚间关店就让他来!”赵妈妈笑着拍拍梵音的手,梵音的笑容浓了些,心里也涌起一股甜。

她忽然发现,她不喜欢安静了。

不似之前喜欢一个人坐在蒲团上静静的抄经,也不喜欢一个人独自的于屋中看书。

热闹的气氛能够平和人心,她这也是一种寻求解脱的方式吧?

吴县丞虽然真病了,可他如今也躺卧不住了。

因为吴灵娅失踪报官,居然一连三日都没有消息,他还怎能躺得住?

以往是装病不见人,如今真病了,他却又要低三下四的去见方县令,这一张老脸早已经丢光了!

想着这两日吴夫人到他房间外的哭号控诉,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派人去打探孙典史家中早已没了人影,而方县令迟迟不传半分音讯,吴县丞呆不住了。

他已经感觉到方县令就是在等着他主动前去服软,而这个软还不能是仅仅几句告饶的话便妥,他要将孙典史彻底的卖了,与自己划清界限才能顺合方县令的意。

将孙典史当成挡箭牌对他来说没有丁点儿压力,他之前对孙典史的提拔培养也不过就是按照这个路子来,心中也已经想好了嫁祸脱身的办法。

可如今把柄攥在了方县令手中,更有自己女儿的命握于他人手中,吴县丞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猫盯住的耗子,只求怎样才能保住一条命了!

方县令是在等着自己辞官吗?

自己辞掉这个官职的话,他又会找谁来填补呢?杨志远吗?吴县丞想到此不免摇头,依照他对方县令的了解,杨志远即便已经投靠他的门下,也绝对不会在短短几个月就被如此重用。

那又会是谁呢?

吴县丞一边想着,一边被下人抬到了方府的大门前。

递了帖子求见,方县令也很快便让他入了门。

吴县丞的心更沉了一分,因为见到他前来,方县令没有任何意外,似乎连他的下人也早已得了吩咐,直接便传进了。

自己的官帽已经不在手中了……

被带入后院,吴县丞扶着自己的伤腰朝着庭中前行,听到那里有叙谈嬉笑的声音,抬头望去却正见方县令与张县尉在此下棋。

“你来了?”方青垣笑着看他,吴县丞连忙道:“县令大人,卑职是来求您了。”

“这话从何谈起?”方青垣看向他,“你既然伤势已经转好,那就来帮本县处理下案子,这些时日一件接一件的事,忙的本县眼睛都花了!唉,吴县丞还是本县的好帮手,你一请休,可是让本县忙乱了一阵子呢,你该罚!”

吴县丞惊了!

好帮手?他……他这是要让自己……

“卑职有罪,让县令大人受累了!”吴县丞的一句寒暄客套,让张县尉起了气,“一句话就拉倒了?你闺女可还被孙贼买凶绑了去,你就不亲自去踹他龟孙子的卵子,还在这里吆喝个屁啊!”

吴县丞被骂的一句话都回不上,方青垣看着他,“这件事本县就交给你了,杨主簿的委屈,还要你来安抚啊!”

“卑职遵命!可孙典史……”

吴县丞一时脑子转不过弯,就算方县令想要让他亲手将孙典史给砍了,也总要有个说法吧?

“什么典史不典史的?咱们县有这个人吗?”方青垣看着棋盘,行车直上,“将军!”

“一个典史而已,连正式的入职都算不上,不过是县令大人忙不过来随口请来的帮手,说他是典史他就是,说他是贼他就是贼,吴县丞,你还是灌点儿凉水醒醒吧!”

张县尉的冷笑让吴县丞眼前一昏。

这一招棋,将死的是他!

第六十一章  尴尬

吴县丞的心里很冷。

因为他以为自己是局外之人,可如今才明白,他才是方县令要除掉的人,孙典史根本没有入得方县令的眼界之内。

即便孙典史之前在他面前上蹿下跳,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不值一提。

他本做好所有随时让孙典史扛罪、他只身而退的各种办法,如今看来一样都用不上。

因为方县令根本不容他退却,反而要让他光明正大的砍了孙典史的脑袋、给杨志远正名赔罪,这可不仅仅是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而是一把刀狠戳他的心。

谁人不知孙典史跟随他多年,是他的马弁?

谁人不知他向来看不惯杨志远的进士功名,一直与他针锋相对?

如若他按照方县令的指示把这件事办了的话,往后他就是臭遍街的耗子人人喊打。

没有人会在投靠于他的麾下……

给杨志远赔罪安抚?多少人会笑掉大牙?

吴县丞的身子抖了,此时他根本顾不得自己的腰伤疼痛,因为他的心窝子更疼,疼的他巴不得昏厥过去。

可惜天不从他,就让他还存有一分意识,行尸走肉一般的应下了方县令的指令。

吴县丞蹒跚艰难的离开了县令府,张县尉皱眉冷哼一声,“瞧他这个死德性!”

“哎,也不能这样说,他有私心归有私心,但还是做了一些事的,否则我哪能如此轻闲悠哉的与你在此下棋喝茶呢?”方县令笑的很狡黠,张县尉问道:“您还打算留着他?”

“终归八品朝官,若动他的话,惊动太大……”方青垣拍拍自己搁置一旁的官帽,“他蹦跶不了多日了。”

张县尉龇了牙,“那接下来打算收网了?”

“自当要收,杨志远受了多日的委屈,再这样下去恐怕也撑不住了。”

方青垣看向张县尉,“你对他们家倒格外照顾。”

“教好了我儿子,我自当要护着点儿,何况县令大人不也只是想挫一挫杨志远的锐气吗?那小子还是您的好帮手!”

张县尉的话让方青垣哈哈大笑,“都说你是大大咧咧的粗人,其实比谁的心眼都多,不过这件事要做好,该斩草除根的人不必留了,原本还想留着他,可却在这时候闹出事端,实在让我心头难忍!”

说至最后,方青垣的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他的笑容夹杂的狠戾是不动声色的。

“吴家的丫头,还给他留么?”

张县尉问起了吴灵娅,按说吴灵娅的确是这件事的意外,谁能想到那群蠢贼没认对人就动了手?

“你想留她当儿媳妇儿?”

“老子家才不要那种烂货!”张县尉站起身,“还是留给您的儿子当个端屎端尿的丫头好了。”

张县尉真有点儿急了,因为之前曾有人传过他欲与吴县丞家攀亲,孰知吴县丞却甩出一句他们府上是书香门第……

这件事在张县尉和吴县丞之间彻底的点了火。

但这把火究竟是谁放的,张县尉心中隐约明白这其后或许有方县令的影子,所以他与吴县丞势同水火。

方青垣指着他哭笑不得,“瞧瞧你这张嘴,半点儿不留人,行了行了,本县收回刚刚的话,只记得,斩草除根!”

“遵命!”

张县尉说罢便离开县令府。

方青垣停留片刻便叫来身边的人,吩咐道:

“告诉夫人一声,安抚杨家的事她该出面了,另外把姓陈的人家送来的礼都退回去,另外让她告诫陈家人,别拿宣府台同知大人的面子来砸本官,他们家还抬不动这么大的旗,本官这顶帽子也受得住!”

方县令发话断案,这件事办的格外迅速。

张县尉亲自出马率众衙役出城将孙典史等人齐齐抓捕,“争斗”中,孙典史为保护吴大小姐被绑匪所伤,失血过多身亡,而、他的儿子孙耀才双腿打折,舌头已断,终身残疾。

只是他的舌头却不是张县尉割的,而是吴灵娅咬断的。

吴灵娅疯了……

她是真的疯了。

被绑出城外之后,她见到了孙典史,随后便是孙耀才,而孙耀才看着她时,不免动手动脚起来。

尽管孙耀才年仅十二岁,还未至成熟之年,但时常听得大人们谈及女人,他的心里早已幻想过各种场景。

所以这几天他都在搂着吴灵娅睡。

吴灵娅虽为人傲气了些,但终归也是八品县丞的嫡女,被人如此侮辱她怎能受得了?

孙耀才强吻之时,她一口将孙耀才的舌头咬了下来,随后被一顿暴打,但孙耀才的舌头也接不上了,成了个哑巴。

除了吴灵娅这一个疯子以及孙耀才一个残疾之外,再没有一个活口。

张县尉将一个又一个尸体摆在了县衙大堂之上,更找出杨志远“丢掉”的卷宗,吴县丞看着各种证据和画押的证词,他只能判了孙典史一个死罪。

“人既然已经死了,就抬出去埋了吧。”

吴县丞捂着嘴,他看到孙典史的尸体很想吐,因为脑中忽然蹦出他自己横尸的模样。

“他才没有死,吴县丞既然下令死罪处斩,那便立即推出去剁头,哪里是死了呢!”张县尉的话让吴县丞瞪了眼,可见张县尉分毫不退的模样,也知道这或许是方县令的安排。

“处……处斩!”

吴县丞说完这一句只觉得浑身发冷,虽然只是阴历九月,但却好比严寒三九的严冬那般冷。

所有的事都已经安排好,处斩之时吴县丞只需走一个过场便罢,方县令是要他出面扔下斩头令的……

如此看来,还需一个事情要办,那便是安抚好杨志远了。

吴县丞的心很疼。

原本投靠他的人如今都已经四散而去,他的女儿迎回来也成了疯子,被囚于家中出不了门。如今他还要去安抚杨志远?

谁又来安抚他?

原本死的应该是杨志远,如今孙典史顶替了他的位子,而杨志远的人呢?

吴县丞四处找寻,却发现杨志远正在县衙中办公,噼里啪啦的小算盘打的很响。

“县丞大人。”杨志远见到他进门,只冷漠的打了一声招呼。

吴县丞不知该怎么开口,指着他桌上的账目道:“杨主簿辛苦了,这是在干什么?”

“冬季了,核对下县衙中的存粮,如若今冬大雪,要为雪困难行的村民做出救灾的预算。”杨志远指了指天,“还有明年开春的种子,也要早早的备好。”

吴县丞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出不屑的嘲讽,“你倒是一颗平淡的心,这等时刻还有心思为百姓谋福,我该说你是位好官了?”

杨志远直挺腰板看着他,“身着官服之日便对天发誓为民造福,只要官衣一日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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