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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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狐狸精-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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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王动还没说出口,见黑白无常忽然冉冉从地平消失,好像是钻进泥土里。王动喃喃自语,“天,传说中的地狱,而我却成了妖。不知道这里会不会岀一个除妖降魔的孙行者。”

王动想回罗娜的住处,但是想到那里有个脖子酥软被他掐死的阿桂姐的尸体,他有点挪不开脚步。耳边清晰可闻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嘎拉”声,还有,脖子被他掐断时,那软皮皮下垂的触感。他象麦克白夫人似的一直看着自己的手,五脏六腑使劲抽搐。杀人,他竟然杀人了。他都想不明白他当时怎么会有那么大劲,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可是,阿桂姐的脖子还是“嘎拉”了。想到阿桂姐死鱼般的两只眼睛,王动再次蹲在地上,胃部痉挛。

6

初晨的阳光终于淡淡地照射到王动身上,透过他的身体,投射到地面,地面,没有阴影。

他刚想起身,迎面却冲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小孩捧着一大包糍饭团,直直地穿过王动的身子,钻进旁边一处桥洞。王动虽然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也不痛不痒,可总是不能适应被人如此“穿越”,忍不住想回头白了小孩一眼。不料却看到一个成年乞丐冲出桥洞,喝一声“这么慢,死哪去了”,一脚将小孩踹地上,抓起糍饭包分食。王动才想着乞丐吃得不算差,准备穿过桥洞过去桥那头。没想到一个老乞丐一把抓来一个小女丐,伸出黑糊糊的指甲片狠狠刮开小女丐脸上的血痂,几缕鲜血立时流淌下来,那成年乞丐过来就把糍饭团塞小女丐嘴里,塞住她的呼叫,差点噎死小女丐。

王动惊骇环顾,见桥洞俨然一个丐帮,几个成年乞丐,五个少年乞丐,除了出去买糍饭团的小丐完好无损,其他小丐莫不断手折脚,情状可怜。王动立刻想到曾经有报道说恶丐“制造”伤残小丐博取同情,骗得更多钱财的事。更见成年丐发完糍饭团,动手捆绑一个先天畸足小男孩,痛得小男孩脸色青白,冷汗直流。王动按捺不住激动,转身岀外,但在温暖的朝阳下还是犹豫了,思来想去,在无人处变岀实体,走去找IC卡电话报警。但他还是尽责地回来桥洞,打算盯住那几个成年恶丐,直至警察过来。

桥洞口两个成年恶丐看到一个英挺帅气的年轻男子走近桥洞,一致抓起身边大石块大喊:“滚开,不许过来。”作势欲扔。王动闻言只冷冷一笑,他现在是谁?他还会怕两块石头?他目中无人,大步跨入桥洞阴影下。

阴寒的桥洞里,王动冷眼看着几个,正确地说是五个恶丐挥舞石块缓缓逼近,他忽然心头生出一股豪气,长笑一声,长手如猱,分毫不差抓住最近一个恶丐的脖子,“嘎拉”一声拧断那丐脖子。其他恶丐一见不妙,四下逃散,王动哪里肯放,双眼精光闪烁,身形如电如魅,接着四声“嘎拉”接踵而至,五个小丐张大小嘴眼看着平日里欺压他们的恶丐一个个全部哼都来不及哼,土包似的摔在地上,死了。王动杀完人却是愣住,不能置信地又看住自己的双手,什么,他又杀人了?

耳边传来警车声音,王动来不及多想,反方向大步离开。他很惊恐,总觉得体内有一股什么力量在左右着他,

让他不经意下就杀了人。难道是墨鸦的血?

他无心回去罗娜那里,虽然知道清晨起床后看到阿桂姐尸体的罗娜家肯定一团乱麻,而罗娜需要有人安慰。但是,他自己心头也是一团乱麻,他害怕,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暴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得暴力,他很怀疑,自己会不会脑子一个混乱,就把罗娜也“嘎拉”了,他不敢见人。

想到两个无常告诉他的话,他赶紧隐身四处乱找,可心急易出错,中午才找到城东一处土地庙,迫不及待地掩进悄无人息的土地庙。抬眼,那泥塑的涂金描彩的土地爷可不正是他变妖后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吗?

忘机看着王动很头痛,怎么办?王动如今杀人的一切症状与当年墨鸦一致,但区别的是,王动大多数时候却是非常清醒,很有理智,不是个暴孽噬杀的妖。如果比照对付墨鸦的办法收拘王动,岂不是对不起性本善良的王动的另一面?神仙也得保持先进性,与时俱进,在现世代,必须把好坏对错一分为二,不能连累好人。

忘机抓了好半天的头皮,差点抓出地中海,才不很自信地道:“我这儿有城隍留给我的一篇经文,好像是什么心经,不如你这几天好好在这里呆着,念几天心经,看能不能抑止心中的恶魔。”

这个妖界的一切都不是他以前学到的有限的科学知识可以解释,不,简直是没有解释。王动现在无计可施,无法可想,只有抓住忘机抓住心经这两根稻草,希望获得稍微正常的、稍微象人的生活。但他心中很是沮丧,他本是多么飞扬骄矜的人,如今,却不仅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而且无法如常人般生活,看着阿乐一家欢乐,他只能旁观,看着自己的儿子哭泣、罗娜受欺负,他也只能旁观,而苏果不念多年夫妻情分,避而不见。他不知

道这种没有同伴,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日子将走向何方,他心中没底。

所以即使读着经文,心头却是翻江倒海如海啸掠过,无法得到一丝平静。心经似是无用。

而市警局的重案组也是翻江倒海。众人都无法置信,那五具尸体死于一人双手发力。如果不是桥洞下五个可怜小丐作证,谁都无法把眼前所见与人手所为联系在一起。局中不乏功夫好手,但即使有人有把握如何摆好角度之下可一举出击致人于死地,可都没法如小丐描述那样,眨眼,只在眨眼间,五个大活人的脖子脆如鸡脖,一拧即断。

好在有四五十岁的高级警员还能清晰回忆起二十多年前轰动全国警界的大案。当年,当所有的侦察目关全部聚焦到一个叫墨鸦的人身上的时候,墨鸦却获得强有力的不在场证明。墨鸦洗脱了,可不久,墨鸦也神秘失踪。

当年那个案子不了了之,可在举国上下警员心中留下不灭的影子。没想到,今日重现。

从调动出来的档案可知,当年那起大案的作案手法与今天的何其一致,简直如出一辙。难道是当年作案重犯二十年后复出?可又不像,今天那五个小丐指证,案犯是个二三十岁的帅哥。

重案组组长刘启中迅速草拟一份通告,获得局长授权,急速发往全国各局及上级机构。

没想到,几乎在按下“send”键的同时,又接获一起发生在居民区的类似报警,死者也是被大力拧断脖子。

刘启中二话没说,率领组员携带工具出发居民区。

报警的正是罗娜。她醒来至此才发现阿桂姐异常晚起,她还以为阿桂姐晚上没睡好,有意赖床,也就忍声吞气不去打扰,自己做了早饭来吃。一直到中午还没见阿桂姐,她又没法带着孩子去外面买菜,只好敲门要求阿桂姐起床。没想到……

刘启中看到的罗娜脸色煞白发青一如阿桂姐,她怀里的小孩似乎能感知母亲的无比惊恐,也配合着声嘶力竭地大叫。刘启中几乎没法问话。从有限的几句问话里,大家心里都是无比怀疑,门反锁,窗户装有严实的防盗窗,怎么可能有人进来作案?只有一种可能,屋里有人接应。

但是,刘启中看到眼前这个可怜的妈妈一个劲地只会说,“真的,真的,我没撒谎,真的,真的……”,那么一张娇媚尤存的脸,她说“真的真的”的时候,真的能让人同情她相信她。但是,法律只看到证据。

取证结果,却让在场所有人不敢置信,并不太干净的地板上,除了阿桂姐的脚印,连罗娜的脚印都只止于主卧门口。难道凶手飞进主卧凌空作案?刘启中想到所调阅的二十年前档案中的那些记录,当年那些案子,杀手也似是来无踪去无影,杀人于无形。



因为小孩子时不时需要照料,再加有些有关身份的话罗娜难以启齿,说的时候吞吞吐吐,调查取证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才勉强结束。结合鉴证科送来的最新报告,刘启中们一头雾水。凶手既不是劫才,又不是劫色,难道跟那桥洞凶杀案一样,凶手只是路见不平,出手杀人?想到小丐们形容的凶手的身手,刘启中竟觉得这样高明的凶手悄无声息、不留痕迹地进入罗娜家中行凶也不是没有可能。

自打警校毕业之后,一直战无不胜,人称“刘神探”的刘启中眼睛里闪现岀兴奋的光芒。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还有什么能比战胜强大对手让年轻气盛的刘启中注目呢?

回到警局,刘启中又调出二十多年前的档案,仔细对比两者的作案手法。相同点是,首先,根据目击者口述,两者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其次,作案对象都是有社会劣迹的俗称坏人的人;然后,作案手法干净利落,有且只有一招,即扭断脖子;最后,或者,作案时间是在夜晚,或者是白天阴暗角落。唯一的不同,二十年前的受害者都或多或少与嫌疑人墨鸦之间有社会关系,所以最后把侦察焦点对准墨鸦。而这回的,迄今为止,刘启中还没找出单独被杀的阿桂姐与桥洞五个乞丐之间有什么联系,或者对于某个人而言,有什么相似社会关系。

晚饭过后,刘启中本该回家,他却脚一滑,又回到罗娜家楼下,寻找作案人可能的进出路径,以找寻更多的破案线索。但是,他很快发现一个问题,从地图看,第一作案现场罗娜家与第二作案现场桥洞之间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真走起来,即使翻越小区围墙或者跳楼走捷径,从第一现场到第二现场之间,刘启中即使用最灵活伸手最快速度发足狂奔,不怕路人看见,也整整用了二十多分钟。然后,作案人还曾经走回头路打报警电话,一来一回,又是时间。可是,尸检报告表明,六具尸体几乎同时死亡。几乎同时死亡,说明中间间隔决不可能超过二三十分钟。再结合罗娜的口供,小乞丐的口供,刘启中心头冒出工作以来对嫌疑人最荒唐的评价:非人!

他操着手往回走,想让小区保安配合着再好好找找,小区内部有没有更好的捷径通往桥洞。但才到小区门口,却见罗娜艰难地背着大包抱着小孩出来等车。刘启中心中狐疑,不知道她出门做什么,便在后面悄悄跟上。 罗娜上了一辆穿梭小巴,来到附近一家简单干净的出租公寓,登记入住。刘启中了解一下,这是一居室的小公寓,只具备最简单的居家条件。刘启中拍脑瓜一想,对了,一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家,怎敢单独在刚横死过人的房间过夜。

很快,刘启中刚乡公寓物管了解完情况,又见罗娜抱着孩子下来,刘启中当作巧遇似的迎上去,客气地道:“这么巧。”

罗娜看见刘启中就有点慌张地道:“我只是换个地方住,我没打算……”

“知道,一个人住那个屋子确实可怕。需要回去拿一些生活用品吗?我陪你给你壮胆。”刘启中看看罗娜哭肿的眼皮,心底生出很想逗罗娜这么个小女人开心的冲动。

罗娜因为知道刘启中的根底,不怕,巴不得他陪着过去取东西,连忙感激地说“好”。但刘启中想帮疲倦的罗娜抱孩子,不是罗娜不让,而是孩子怕陌生人。刘启中就笑着说:“小孩子天天跟着妈不出门,胆子给养小了。”

言者无心,罗娜听了却心酸地偏过脸去,留下眼泪。如果是好好儿的,谁家孩子没爹呢?都是自己害了孩子。刘启中却被罗娜的眼泪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是她又想到什么了,还是自己什么话说错了,只好闭嘴不说。回头,拿行动表现,肩头扛一个,手中拎两个,胸口再挂一个,苦力似的几乎将罗娜简单家里的东西搬空。但没完,又问罗娜要了钥匙,彻底帮她将所有东西搬走。还连夜将这间房子退租。

刘启中将退回的押金交到罗娜手中时候,罗娜这回是感激得哭。壮实的刘启中只好手足无措地站在罗娜面前俯视着罗娜的头顶纳闷地想,这个女人怎么跟水做的似的。

好睡一夜,刘启中本来一向早起跑步,但今天却跑进菜场买了一堆荤素,拎着驱车赶到公寓,按罗娜的门铃。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太过分,但他生性豪爽热情,喜好结交朋友,常常一个案子做下来,与证人变成勾肩搭背的好友。他为自己辩护,罗娜一个小女人可怜,照顾好她,是为了方便她以后好好作证。昨晚帮罗娜搬家时候,他看到罗娜的冰箱几乎空空如也。

但是罗娜今天却并不愿意见到刘启中,她昨晚安静下来,睡觉时候才想到,刘启中接近她是想从她嘴里套岀些什么,从她行动中发现什么端倪。她很讨厌刘启中昨天问话时候毫不留情的深挖猛追,将她当作帮凶一般地怀疑。是,她确实做了人家的二奶,可是那并不表明她其他人格也有问题,他们不能如此不信任她,她反感。她几乎可以肯定,刘启中昨晚一直监视着她的行动,否则,哪能那么巧遇?既然如此,她一个小女子无反抗之力,只有让他跟。可是,昨天那样的感谢就免了。人家有目的有动机,而她不过是个被监控的人,人家是工作需要,她不必感激涕零。

看到刘启中从塑料袋里拎岀一堆小排,一大块猪腿肉,两条杀好的鲈鱼,一条一尺多长的草鱼,十几只鸡蛋,四只大鸡腿,一包活虾,几只西红柿几条黄瓜,两盒豆腐,而没有绿叶蔬菜,罗娜抱着孩子在刘启中身后暗暗皱眉,她一向喜欢素淡食物,这种大鱼大肉很不习惯。而且,看那么大的量,显然那刘启中是贪方便,将一周的食物都买好的意思。

罗娜犹豫了半天,才为了孩子大胆说话:“刘先生,我的孩子需要每天吃水果,我能不能下去公寓附近的超市买水果?你们放心,我抱着孩子不可能走远。昨天我搬家不是避开你们的意思,我只是害怕死人。”

刘启中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自己的荒唐行为吓到人家了,难怪罗娜今天乖乖开门远远避开一边。他一张老皮老脸顿时红如重枣,觉得这事儿非常难以解释。好久,才借着洗草鱼的水声,含含混混地道:“我看你抱着一个孩子不方便,保姆又没了……那个……要不你列个单子给我,我中午休息时候帮你把水果扛过来。”

罗娜听了心里凉凉的,果然被软禁了,连水果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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