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话？”白宝国问道。
“白道头子的话。”吴师爷模糊的给出了回答。
“你就这么相信别人说的话？”白宝国问道。
吴师爷点点头，很认真的说：“我可以相信所有人，但恰恰，我不能相信你，哑巴相信你，所以他死了。”
“妈的。。。。。你觉得我真是那样的人？”白宝国苦笑道，没有再跟吴师爷他们发脾气的打算，好好说了起来：“我能卖了哑巴吗？”
“来，白宝哥，我帮您回忆一下。”吴师爷露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很温和。
“什么？”白宝国一愣。
“哑巴出事是那天，你在哪儿？”吴师爷拿出烟发给二哥，然后又给自己点了支烟，表情显得轻松无比。
吴师爷知道，在愤怒之后，自己必须要恢复冷静，否则怎么能在精神上把白宝国弄死？
只要白宝国在精神上输了一步，那么他整盘棋也就输了。
“我。。。。。。。”白宝国皱着眉头，看了二哥一眼，说：“我好像是在跟王庆山谈判吧？那天我记得小东北也在。”
二哥嗯了一声，抽着烟，没说话。
“那天一切都很正常，起码看起来是这样，对吧？”吴师爷笑眯眯的说道：“但有的人在中途离席，对不对？”
“有吗？”白宝国一皱眉。
“那天中途离席的人只有一个，如果你想看录像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吴师爷叹了口气，用手揉了揉眼睛，继续说道：“在这个人离席的过程中，哑巴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他就去堵谢长安了，你说巧不巧？”
白宝国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了，这个情况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是压根就没想到吴师爷能找到这些线索。
“哑巴是我的兄弟，虽然他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我看来，他就是我的亲弟弟。”吴师爷唉声叹气的从腰后把手枪抽了出来，当着二哥跟白宝国的面，打开了保险，上膛。
“我曾经以为您能照顾我跟哑巴一辈子，能把我们当成你的弟弟那样照顾，我们也会帮您打下整个新河区。。。。。不，应该是整个海城。”吴师爷把枪口对准了白宝国的脑袋，表情非常的平静，手指头搭在了扳机上：“我跟哑巴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知道吗？”
白宝国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止不住了，整个人的气势都矮了吴师爷一截。
“如果你不害死哑巴的话，我们肯定能维持原样好好的过下去。”吴师爷笑了笑：“我知道你信不过小东北，我也知道你迟早要除掉他，我什么都知道，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白宝国没说话，看着吴师爷，很沉默。
“我可以帮你，我还可以拐着弯让哑巴帮你！”吴师爷怒吼道：“我他妈什么准备都做好了！！！我跟哑巴一心一意的想护着你的江山！！！但是你呢？！！白宝国！！！”
“砰！！砰！！砰！！！”
白宝国在吴师爷扣动扳机之前，忍不住颤抖了几下，似乎是有闪避的想法，但当他发现吴师爷猛地把枪口抬起来时，他就松了口气。
这几枪，都是冲着天花板打的。
二哥往右边走了几步，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直接把手枪抽了出来。
这里都有枪声了，外面的人还不得冲进来？妈的，吴师爷果然是太冲动了！！
像是二哥这样想的人可不止他自己一个。
白宝国也这么想。
但过了近一分钟的样子，外面也没有动静，门更是关得好好的，走廊上没有人出声，更没人冲进来看情况。
“白宝哥，你说，为什么外面的人不进来啊？”吴师爷嘲讽的看着白宝国：“外面保护你的那些人，十有都是跟你多年的老人了，他们怎么还不进来啊？”
话音一落，吴师爷把手枪放在了办公桌上，用手撑着桌面，慢慢把脸凑了过去。
“你说，这是不是你办事太绝的报应呢？”吴师爷笑得有些灿烂：“你把那些对你有威胁的人，你不相信的，你不想留的人，你看不惯的人，全都给做掉了。。。。。。。”
“没人会愿意跟你这种老大的。”二哥插了句嘴。
白宝国浑身颤抖的看着吴师爷，咬紧了牙：“你他妈。。。。。。。。”
“《东和贵》迟早会败在你手上。”吴师爷摇了摇头：“《东和贵》是我的老大白宝国最重视的东西，所以我不想让它毁在你手上。”
白宝国没听懂吴师爷的意思，二哥也是。
“曾经的白宝国，是我最敬重的人。”吴师爷忽然往前站了一步，把自己的椅子给推翻了，然后退后几步，扑通一声跪到在了地上。
这一幕，是白宝国跟二哥都没有想到的，他们根本就猜不到吴师爷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跟哑巴欠了您太多东西，但这些年来，我也尽力还了。”吴师爷说道，恭恭敬敬的给白宝国磕了六个响头，满脸的平静：“这六个响头，三个是我给您磕的，另外三个，是我替哑巴给您的，从今以后，想要赢下去，那就各凭本事了。”
白宝国表情呆滞的看着吴师爷，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
“哑巴的事，我不能不管。”吴师爷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白宝国，以后你小心做人吧，如果我死在你手上，那么我毫无怨言，只能怪我技不如人，要是你死在了我手上。。。。。。。。”
“可能吗？”白宝国在冷笑。
“可能。”吴师爷很认真的点点头：“这些年来，我铁了心想要干掉的人，只要我有了动作，谁活下来了？”
听见这话，白宝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别以为我在开玩笑，你知道的，我不爱说大话。”吴师爷说着，冲着二哥招了招手，然后转过身走向了办公室的大门。
在离开办公室之前，吴师爷给白宝国留下了一句话。
“我必须要给哑巴一个交代，白宝国，你的命我要了，天王老子都保不住你。。。。。。”
第四十章 白宝国，该死了
从办公室里走出去之后，吴师爷跟二哥看见了那些在走廊上满脸惊慌的混子。
“我跟白宝国是私怨，跟你们没关系。”吴师爷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您们几位都是《东和贵》的老人了，都知道我是什么性子，用不着怕我啊。”
“吴师爷。。。。。。。。”
“站好队，才不会挨打。”吴师爷笑呵呵的说道，带着二哥往外走去：“想清楚了，再办事，免得丢了自己的命啊。。。。。。。”
“看什么？”二哥皱着眉头，瞪了一眼那些混子：“你们龙头都快吓尿裤子了，你们还不去安慰安慰他？”
闻言，那些混子都低下了头，假装没听见二哥的话，自顾自的站在墙边，继续充当保镖。
见此情景，二哥笑了笑，用手搭着吴师爷的肩膀，跟他勾肩搭背的走了。
那天二哥并没有把自己的车开回去，而是坐上了吴师爷的车，他想跟吴师爷好好聊聊。
“是不是太急了？”二哥问道。
“我等不下去了。”吴师爷回答道。
二哥皱起了眉头，试探着问道：“你确定你是清醒的吧？”
闻言，吴师爷猛地踩下了刹车，毫无预兆的把车停在了马路中间。
这一下子可把后面的司机给吓坏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猛踩刹车给停了下来，四五辆车全被吴师爷给堵在了路上，在这时候，几乎所有司机都飙起了脏话。
“我操！！你疯了？！！”二哥吓得都快叫出来了。
吴师爷呆呆的看了看方向盘，又抬起头，看了一眼摆放在车头的一张合照，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照片很老了，从泛黄的程度来看，可以看出来有一定年头。
上面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年纪轻轻的哑巴。
一个，满脸笑容的吴师爷。
“你知道我不能给哑巴报仇是什么感觉吗？”吴师爷咬紧了牙，用拳头砸了砸方向盘：“我这个当大哥的连弟弟都保护不了！！！我他妈就是个废物！！！”
“你知道吗！！！哑巴有多信我！！那孩子傻乎乎的谁都不信！！就信我跟白宝国！！！到了头我也没能保住他！！！”
这时候，被堵在后面的那些司机发飙了，都满脸杀气的下了车，骂骂咧咧的开始往二哥他们这里走。
二哥没说话，直接把手枪拔了出来，从窗户把身子探出去，照着后面的马路就开了两枪。
那些司机先是吓了一哆嗦，随即就掉头跑回了自己的车里，一踩油门就从二哥他们这辆车旁边超了过去。
“妈的，直接开过去不就得了么，非得跟我墨迹。”二哥不耐烦的骂着，坐了回来。
见吴师爷还是呆愣愣的在自言自语，二哥叹了口气，把车门打开，自己先下了车。
站在车外面，二哥伸出手，拽住了吴师爷的衣领，把他硬拽到了副驾驶席上坐着，不耐烦的问道：“你他妈喝多了啊？”
吴师爷没说话。
“还是老子载着你回去吧。。。。。。。”二哥唉声叹气的说道，忽然，他发现周围的行人都在远远的看着自己，估计是让那两枪给吓住了。
当然，二哥也不在乎这些，毕竟《东和贵》的总堂就坐落在这条街上，这条街那可不是一般的黑，他是真不觉得有人会报警。
等二哥坐上了驾驶席后，他对吴师爷说：“走吧，我带你去喝酒，消消愁。”
“货都出了吗？”吴师爷冷不丁的问道。
“哟，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事呢。”二哥笑了笑：“放心吧，那边已经搞定了。”
“嗯。。。。。。。”吴师爷用手揉了揉眼睛，苦笑道：“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想起哑巴我就想哭，真的，忍不住。”
“没事，大老爷们谁都有个承受不住的时候，该哭就哭呗，怕啥？”二哥开着车，哈哈大笑道：“哪个孙子敢拿你哭的这事说三道四，老子就撕了他的嘴！”
话音一落，二哥急忙补充了一句：“除了我，除了我哥，除了大傻，除了。。。。。。。。”
“妈的你还不如直接说除了你们堂口的所有人呢。”吴师爷鄙夷的看着二哥。
“那不能，怎么说咱们也是兄弟啊，这种事我是不会拿给那些小弟们笑话的。”二哥义正言辞的说道。
“我操！！你个犊子！！！”
“哎呀，你怎么骂人啊？！但不得不说啊，你这东北腔挺正的！哈哈！！！”
那一天，海城黑道就因为《东和贵》内部发生的事，彻底震动了。
福天海要劫持小东北的老婆，结果被大东北当街打死。
他为什么要有这种找死的举动呢？难道他是觉得《东和贵》里没人能制住他？
不是。
许多人都说，这一切都是白宝国安排的，如果不是白宝国开了口，要福天海去做这事，那么借福天海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乱来！
就在这件大事发生的当天。
准确的说，是几个小时后，吴师爷与小东北去了《东和贵》总堂，跟白宝国见了一面。
他们之间谈话的内容肯定是机密，但很多在《东和贵》总堂混饭吃的混子，都听见了办公室里的怒吼声，还有咆哮声。
这些声音，都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也是那个大家都想象不到的人。
吴师爷。
几乎道上的人都知道，或是听说过，吴师爷不是那种喜欢发脾气的人，他那样的书生啊，看起来就是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范儿。
但这不代表吴师爷不会发脾气。
他发脾气的后果，比许多黑社会大哥发脾气的后果都要严重。
吴师爷发脾气的时候，十有都得死人！
从那些混子嘴里流传出来的消息来看，吴师爷吼出来的那些话，共有两个重点。
第一，福天海劫持小东北老婆这事，确实是白宝国安排的。
第二，哑巴的死，也是白宝国安排的。
可以说道上所有的人都让这两个消息给震撼到了。
在他们怀疑这两个消息真实性的时候，他们又听说了一件惊心动魄的事。
吴师爷在白宝国的面前开枪了，一点不带犹豫的，朝着天花板连开了好几枪，明摆着就是示威啊！就算不是示威也是泄愤啊！！
连吴师爷都做出了这种过激的举动。。。。。。难道那些消息都是真的？！！
我操！！！这不是开玩笑吧？！！白宝国真能做出这种事来？！！他为毛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啊？！！
怎么说小东北跟哑巴都是他手下的猛将啊！！有必要这么做吗？！
甭说是外人了，就是社团内部的混子，也都在为这两个消息犯嘀咕。
在那天晚上，黑兵跟痞子陈见了一面。
“今天这事闹得我不明白了。”黑兵说道，脸上满是疑惑：“妈的，痞子，你说白宝国是不是疯了？小东北这事咱就不说了，我听说哑巴的死也是白宝国一手策划的，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啊？”
“那时候哑巴得罪了姓谢的，恐怕他卖了哑巴，也跟姓谢的脱不了干系。”痞子陈的脑子转得很快，当时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道道。
“难道他们要反了？”黑兵皱着眉头。
“嗯，恐怕是。”痞子陈很认真的点点头。
“咱们要站队吗？”黑兵问了一句，感觉心里有些没底。
他是既不想站在白宝国背后，面对二哥跟吴师爷那一党的人，也不想站在吴师爷他们背后，去面对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白宝国。
黑兵都快纠结死了。
“不急。”痞子陈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到时候，咱们先安安稳稳的做一阵墙头草吧，看戏就行，如果吴师爷他们找上了门来，那就站他们那边，如果白宝国找上了门来。。。。。。。。”
黑兵打断了痞子陈的话，试探着问道：“那就站在白宝国那边？”
“你傻逼啊？”痞子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黑兵一眼，说：“肯定要先把他忽悠走啊，然后站在吴师爷他们的队伍里。”
“闹不明白你了。”黑兵摇了摇头：“为毛不直接站队呢？”
“先看看情况再说，以不变应万变啊，谁知道吴师爷他们反的时候会出什么事呢？”痞子陈苦笑道：“等他们找上门来，咱们也就到了站队的时候了，不站队就是死，那就有点逼咱们上梁山的意思了。”
“站小东北他们的队伍里？”
“嗯，他们的胜算最大。”痞子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