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宫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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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宫略-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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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刑杖,那是实打实都杖责在腰杆儿上,莫说八十,就是二十都能轻易要去一条人命。

可这已经是从轻的发落,没人敢有异议。

宁玉华眼泪婆娑的谢了恩典,在宫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郁郁退出仁寿殿。

下次想要再见到她,需得两个月后了。

未等众人暗自喘一口气,关怡满是无情的形容,直径向霍雪臣问,“想好了吗?”

宁玉华是罪魁祸首不假,那些自南巡伊始就莫名传流的谣言未必不是真!

霍雪臣不避不躲,迎上她犀利的眼眸反问,“太后娘娘想要臣下说什么?”

关怡举步走近,轻扫了一眼旁侧的慕容紫,凤目里萦转着刀光剑影,“难道哀家时才的话说得不够清楚?”

霍雪臣掷地有声的再问,“可是臣下有所求,太后就会成全?”

“哀家向来说一不二!”

此话一出,关怡期待的事却并没有发生,相反,竟是在她的眼皮底下,霍雪臣转首专注而复杂的向殿中另一个女子望去——

前一刻,关红翎还在焦心宁玉华被处置罢了,就该慕容紫遭殃了。

可此时,当霍雪臣炙烈的目光不偏不倚的对自己看来,如斯心情当怎样形容?

惊惧?不可思议?措手不及?

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

她暗中晓得如此多的内情,应该早些料到这情景的。

霍雪臣能为慕容紫入宫,为她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只是联合起来诬陷了自己,她不会有事,只姑母那边……

“你——放肆!!”

察觉霍雪臣的意图,关怡恼羞成怒,身形一晃,差点就要气得晕厥过去。

他怎么敢?!!

登时,关怡恶狠狠的将视线钉在慕容紫身上!

好,好……

都是有本事的!!!

慕容渊教出来的好女儿!

这下霍雪臣占尽道理,昂首挺胸的说道,“臣下本无心,更无但求成全之意,只期望能在宫中守护心爱的人,太后何必苦苦相逼,妄自轻信于流言蜚语?臣下若心属慕容大人,早就向皇上请求赐婚,何苦拘于繁文缛节?”

他乃血性男儿,纵使能屈能伸,也不是哪个都能搓圆捏扁的。

直视关怡,他现下就要求个说法!

“是太后允诺臣下在先,莫非太后要食言?”

关怡到底不是宁玉华那等小角色。

她千帆过尽,后宫里比这大了去的风浪都能穿梭自如。

“很好。”屏息之后,她幽转的笑了笑,“那哀家也只问你一句,哀家愿意成全你,那后果,你敢是不敢承担?!”

死寂的静——

霍雪臣不过才显露出极难察觉的犹豫,半瞬间,那个‘敢’字脱口而出时,已然缺少了一丝底气。

零星迟疑的反映都已足够!

关怡满意的抒怀而笑,神情轻蔑的看他。

要与她斗,她们都还不够资格!

在这时,始终稳坐如山的萧氏扬起毫不遮掩的愉悦笑声,“有趣,真是有趣极了!!”

青出于蓝啊……

后宫虽就这么大点,只要你来了,永远都不会让你过得乏味。

相反,某些时候,那异样的度日如年,叫你恨不得掘地三尺,先将自己入土为安,免遭祸害。

“妹妹何以笑得这般痛快?”

关怡回首去,天家威严汇于她一人身上。

她自己也没料到,会被逼得只差大开杀戒。

萧忆芝捧着茶碗,揭起茶盖来动作优美的将浮在表面上的茶叶吹开,缓缓饮下两口,才眉眼带笑的说道,“姐姐莫要多想,妹妹也是才回宫不久,还未适应这说起就起的风风雨雨,今儿个嘛……”

她欣赏的看着慕容紫,夸赞道,“委实叫哀家大开眼界。”

推给她的人情,不是她不想用,而是她不愿意在此时落了这小丫头的圈套。

事关各自背后的利益牵扯,事关大楚兴衰,两宫若要真的斗起来,先前的那些只能算小打小闹。

再说关怡有多少年没被逼得红过眼了?

她看个痛快就好!

“时辰差不多啦,哀家先去看看贤妃吧。”

撂下茶盏,萧忆芝恍如无事发生,领着自己宫的人,一派神清气爽的行出仁寿殿去。

她一走,身后的戏便难唱下去。

关怡当然也知道慕容紫的打算,只当人一旦去到那高位,手握生杀大权,难免不愿再吃任何亏,做半步退让。

倘若萧忆芝不走不避,今日与她斗个你死我活都不无可能。

冷静下来后,她亦扫兴的挥挥手,就此散了。

临了时,来到跪了许久的慕容紫身侧,她顿步,对其寒慎一笑,“从前真是哀家太小看你了。”

慕容紫抬起头颅,回以她恭敬有加的神色,“奴婢不敢在太后娘娘面前班门弄斧。”

“你不敢么?”关怡淡声反问,没有外溢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她不能表露出来。

她怎可能在一个黄毛丫头的跟前乱了方寸?

慕容紫还是那般有度,温温和和的说道,“由始至终,奴婢所求都很简单,太后娘娘应当晓得奴婢心意的。”

关怡牙咬露出狠劲,“非要五年不可?哀家此时就放你出宫难道不好?”

她比她更加肯定,“时机未到,太后不怕奴婢还有回宫的可能?”

到那时,她可就不单单只是一个六局的女官了。

就算给她赐婚,是许给前途大好的文官,还是配与功绩赫赫的武将?

还嫌她慕容家不够势大么?

闻慕容紫这番所言,关怡果真犹豫了。

……

傍晚,落日余辉洒满整个禁宫,血红的一片,不自觉的引得人心惶惶,难以心安。

慕容紫亲自送了宁氏出宫,母女两并没有说太多仁寿殿发生的事。

宁氏自有她的担心,可都已经这样做了,那些利弊无需她多言,女儿应当都晓得清楚。

想来,如此也好罢……

后宫吃人,逞凶斗狠,你厉害一些,那些欺软怕硬的总不会敢踩到你的头上来。

……

天将黑尽,慕容紫去了东边的角楼,霍雪臣早已久候多时。

他背身站在厚厚的城墙边缘,暖暖的热风将他的发丝吹拂得几分凌乱,模糊了分明的五官。

在他举目远眺的尽头,只残留一抹几乎快要消失殆尽的红光,暗蓝的天愈发的黑,仿佛要将所有都吞噬。

见到他的一刹,慕容紫不仅顿了半步,心头也跟着滞顿一刹。

再走到他身后时,语气略显得轻松,“今日的事,多谢霍大人了。”

霍雪臣转脸来看了她一眼,俊朗出尘的脸孔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还与我这么客气?四娘,莫非你以为我真的是个刚正之人,连陪你撒个谎,将后宫这些人设计一回,转身之后需要愧疚许么?”

慕容紫眼中闪过一诧,半开玩笑的问,“难道不是?”

他爽朗的笑了起来,无可奈何的摇头,“当然不是。”

他是霍家唯一的子孙,又是在京城长大,那些争斗,自小看得太多。

‘善良’这一说,其实无非图个心里好过。

你认为一件事做能过得了心头的那关,或者做了之后自己能够得利,便做了。

人都是自私的。

“不过,我很高兴你能把我想得这样善良。”

留下的理由,要多少都有

落日的暖风散去了喧嚣,随着白昼被点滴被吞噬,那风也降下了温度,多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沁凉,人心是道不尽的怅然。

站在角楼上注视夜晚来临,眼底错落有致的宫殿上还依稀覆有一层淡淡微光。

暗夜来临时,那光将宫殿和黑夜区分开来,无数高低起伏的轮廓巍然在视线之中,谁也无法撼动。

慕容紫心中一片清明。

只要入了这座皇宫,不使出浑身解数,怎可能轻易得到好活罘。

不管宁玉华来时多么的野心勃勃,然而当她来到这里,完成了联姻的使命,她也不过与其他女人一样是为帝妃,被困在四面高墙里,想要再出去……难比登天。

潜藏在她身边的高手是北皇赠予她最后的嫁妆,往后她是成仁,还是真正成凰,唯有靠她自己。

慕容紫只是让宁玉华看清了形势,感到恐慌,不得不主动出击殳。

今日一切的结果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不算全胜,也从未想过靠着一次布局就将大局牢牢在握。

故而如斯时候,她并未感到任何欣喜。

也是了,存着心去算计哪个不是她的本意,只她不那么做,别人会先下手为强的。

站在角楼上沉默的望着视线中再无陌生之感的景致,她由心而发,生出感慨,“每次我登上这些角楼,心境都会不同。”

初一回,她刚去过一趟阎王殿,命被侥幸捡回来,楚萧离带她看日出。

那时她满心都是出宫,才不管在这宫里看晨曦美景是不是当世第一,她不稀罕。

可是后来……

心有余嫣的扬了扬弯弯的黛眉,她自嘲笑道,“我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厌恶这里,到老到死都不会改变,不知哪时开始,这里与我而言,竟然都变得习以为常了。”

闻言,霍雪臣转过头去,望住身旁女子玲珑静好的侧脸。

慕容紫有属于自己的动人之处。

她身在世家,骨子里却强迫隐忍着叛逆。

她看似规矩,内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挣扎。

瞧着她举止从容,连走一行路,每个步子都是良好自持的约束。

然而她每走出那一步,或许脑子里都在权衡着该向哪里走,还需要再这样走多少步,就能够无拘无束,重获新生。

她的不动声色恰到好处,不难让人察觉,又毫无威胁可言。

从旁的人看了,就会好奇的继续抱手看下去,想知道最后她是不是真的能够得偿所愿,又想看她摔了跟头,会退缩,还是无怨无悔的勇往直前?

初初时,霍雪臣便是如此。

察觉了她步步为营的小心思,因为不讨厌才没有拒绝。

想看她能做到怎样的程度,想看她能不能说服了他。

不觉深陷其中。

当日的他又怎会料到,有一天会心甘情愿为她入宫,陪她设下圈套,对抗两宫太后。

“讨厌自己了?”冲她温柔的笑了笑,霍雪臣故意洒脱说道,“那随我出宫吧,远离京城,不管这些是非,我们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你看如何?”

如何?

话才说到一半,慕容紫已然换了张侧目的脸孔,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瞳眸里都是揣测和不信。

继而,霍雪臣摆正了脸色,认认真真的与她肯定的说,“我不是同你说笑的。”

她立马奄儿了,连小嘴都撇起来,讪讪地,“我若说‘不愿意’,你可会怨怪我没心没肺?”

“不会。”他依然大度得很,调转了视线,向对面远处看去,话语悠长,“倘若这世上所有的事是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那么谁也不会有烦恼了。”

愿意去成就的人是他,与她没有太多的关系。

轻垂的眉目间不加掩饰的流露出自私的狡黠,他寻思道,“至少我知道,在你的眼中我算得上一个值得信赖的正人君子,若因为你欠下我的人情,我就要你跟我走,我反倒成了卑鄙小人。”

他对她坦然做结论,“如此不划算。”

要她心甘情愿的随他走,那才是划算。

慕容紫埋首低笑,用着余光斜了他一眼。

天都黑尽了,她望也只望得一个威武挺拔的轮廓,单手扶剑,微微昂首的姿态,看不清的脸貌更容人轻易生出美好的遐想。

他可是她最先看上的人,有家世,有才学,有风度,能文善武,脾气还好得不得了,如何都不会输给那个谁。

只要想到这里,慕容紫也委实纳闷得很,何以心思就不能放到他的身上?

强迫收回怪异的念头,她善意的打趣道,“正人君子……难道你不是?”

霍雪臣略作一思,还是那副坦坦然的模样,说,“那要看对谁了。”

慕容紫何德何能?

借了浑浊的夜色,她把随之生出的局促藏得完好,又再问,“值得吗?”

她的计上心头,是在春裕宫第一次见了宁玉华过后。

如何利用两宫太后的矛盾让她们相互争斗,在算计这一切时,她连眼皮都不曾眨过半下。

独独在霍雪臣这里,迟疑了许久才硬着头皮将他拉入战局,为自己经营酝酿许久的好戏。

分明清楚除了苍白无力的‘多谢’二字,她对他无以回报。

“莫问我值不值得。”合拢十指悠闲的置于城墙上,霍雪臣轻松的说,“我不过是随心而为,并非任何人能够强求,且是南巡的流言在宫里越演越烈,借着这一回,关太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视而不见,不是很好么?”

单说这一件,他也是得了利的。

正逢到酉时中,脚下有一队人自御膳房那方向来,恭恭敬敬的往东华殿行去。

角楼上的两个人便也暂且收了声,静静注视下方的动静。

那行人前后都有禁卫军护送,每隔十步还有两两成双的宫婢提着灯笼照亮。

在队伍的中间,每个宫人的手里均捧着精美又具有保温之效的食盒,盒子上贴了封条,到东华殿外后,需由试毒的小太监亲自揭开,逐一试过才会送到里面,给坐拥这天下的那个男人享用。

纵观前后,无一处不是规矩,连脚步声都出奇的一致。

当队伍渐行渐远,慕容紫和霍雪臣默然相视,心有戚戚焉。

今日在仁寿殿里费尽心机的闹这一出,到底是为谁呢……

幽幽深宫,红颜冢。

此处是她的归途,抑或者是……她的坟墓?

抽离了所有的烦恼和思绪,慕容紫喟然道,“或许有一天我真的愿意随你一走了之,只是到了那时——”

抬首对他复杂一笑,她蹙眉,“就算你不嫌弃我,我也会厌极了自己。”

“四娘。”霍雪臣低声唤她,沉厚的嗓音唯有宽慰之意,“帮你便也是帮我霍家,你又怎知道我没有利用你?”

还能说他是正人君子吗?

与其把他入宫此举算成顺应心意所为,不如说阴错阳差,因此归顺了楚萧离,做了他不得不承认的……最好的选择。

这天下是武德皇帝的天下,他是臣子,朝中的大臣要站队,身为御前统领的他也需要。

事到如今,早就与他当初的心意再不相同。

霍雪臣道,“原先我就对你说过,入宫担任御前统领一职,不是为你,至少不全是。带你远走高飞固然是我心之所愿,可人心那么贪,我之所愿并非只有这一个。你不会舍下他,所以便不会有那一天,你又如何对我的话分辨真假?”

他带不走她,她的心已经为了一个人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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