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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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科玉律-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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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先不说老夫人,只说我大哥哥。”

“大少爷?”

“是!既然咱们进京,没有不叫大哥见见阿译的道理。”

萱姑姑为难的搓着手:“可,可大少爷。。。。。。”

大少爷恨二少爷克死了夫人,早摆明了不愿意理会的态度。

郑离便叹气:“大哥进长安的时候,我还不懂事。身边这些旧仆散的散,逃的逃,除了姑姑,没人能堪当大任。我的意思,姑姑先偷偷去会会大哥,哄了大哥回心转意,我再抱了阿译去见他。”

萱姑姑既想立即答应下来,又怕这个任务太过艰巨,自己难堪大任。

翠儿是个快嘴的,便拿一大通好话奉承萱姑姑,把萱姑姑哄的险些分不清东南西北:“我和芬儿常私下里说。姑姑面儿上不显,却是芭蕉开花儿,与咱们姑娘一条心。我们倒是想给姑娘解难解困,可惜。。。。。。是饭蒸背后摇拳。没那个本事。姑姑可不一样,要资历有资历,要能耐有能耐。姑姑不出头,我们可就活活被困死在这儿了。”

萱姑姑一惊,忙与郑离到:“哎呦呦,我就说,这两三天古怪的很。既然姑娘信得过我,我就辛苦辛苦跑一趟。”

郑离就叫芬儿去拿二十两银子:“姑姑去武家走动,免不了要打点。这些钱先拿去应应急,若不够。我再想办法就是。”

萱姑姑不客气的收了。回去与乳娘交代。又恋恋不舍的摸摸小阿译的头,这才悄悄出了后门。

萱姑姑对长安还有些印象,出门一路打听。在车马行雇了头毛驴,在小伙计的帮助下好容易找到了英国公府。

萱姑姑留了个心眼,并没直接登门去报号,而是辗转打听了国公府后街上一户人家。这家女主人和萱姑姑是年轻时的姊妹,也是闷不吭声的,这些年过去,在武家仍旧是个三等浆洗婆子。

萱姑姑一去,两个老姐妹好不亲热。待说明来意,那女主人也不矫情,留了萱姑姑小坐。她亲自帮忙去打探消息。

日头渐渐偏西,萱姑姑几乎要坐不住的时候,这女主人才回来。

“表少爷要见姑姑呢!”

萱姑姑又惊又喜,口中喃喃道:“我就知道,大少爷不是那无情无义的人。”抬脚就要随了去。

她那朋友忙将萱姑姑按在椅子上:“你先别急,我和你说实话吧,如今表少爷的日子没那么好过,出来一次不容易,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萱姑姑急的要哭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朋友关紧房门,悄声道:“你们郑家的家产也不是个小数目,二爷回来就一直把持着不肯还给表少爷。表少爷仗着老太太喜欢就去闹,结果反被老太太数落了一通。如今表少爷连宗学也不能去,被拘在小书房里念书。老太太还说,今年若考不上,来年就送他回老家的书院去静静心。”

萱姑姑的心凉了半截。

老太太哪里是叫大少爷静心,分明就是要截了大少爷的生路啊!

她忙问:“不是说老太太最疼我们姑奶奶吗?大少爷是姑奶奶的命根子,老太太就算看在姑奶奶的面子上,也不该这样做!”

“萱姐姐,你可真糊涂!老太太在疼爱姑奶奶,不是还有儿子们孙子们嘛!”那朋友便啧啧:“谁都没承想,姑爷一个小小的县令,家产竟那么丰厚,连二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不禁红了眼。何况。。。。。。”

友人附在萱姑姑耳畔:“何况家里没外面瞅着那么光鲜,正是举家之力去供应宫里面的娘娘和敬皇子呢!”

友人说完赶紧躲开,忙道:“话我已经说到这儿,还是瞧着咱们老姐妹俩过去的情分,多的,我便不能讲了。表少爷叫我偷偷告诉你,明儿他借口去买书才能出门,你带着你们家那位二小姐,悄悄地在云中茶社等着。”

萱姑姑魂不守舍的回了怀贞坊,将事情始末说与了郑离听。

萱姑姑心情十分沮丧,一面说还一面抱怨武家的无情无义。

反观郑离,心下一片清明。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这个便宜大哥郑斌若一心投靠武家,郑离还真没办法,叫萱姑姑去也不过就为使用点哀兵之策。没想到却得来这么个喜人的消息。有了分歧好啊,有了分歧,她才能从中做点手脚,她和阿译才能在夹缝中生存。

郑离立即与翠儿道:“你去告诉彭先生,明日咱们要出门。”

翠儿犹豫片刻:“姑娘,那彭先生若问咱们去哪里呢?”

“你放心,先生是聪明人,萱姑姑一出去,怕就有人盯上了,若真是问,你索性大大方方告诉就是。”

翠儿转身去通禀,彭晏爽快的应下,一句质疑都不曾有。

次日刚过巳时,郑离就领着萱姑姑和翠儿共乘一辆不起眼的蓝帷马车,哒哒的出了怀贞坊,一路向南直奔曲江。

曲江算是半个皇家园林,园林一半在城内,一半在城外,原本是个天然湖泊,因为南北长而东西短,西岸弯曲,所以便称之为“曲江”。

车夫轻快的摔着鞭子,一面赶路一面也帘子内的人说话:“姑娘瞧远处,那儿就是行宫,紫云楼,芙蓉苑,西面还有杏园。都是咱们老百姓不能去的地方。唯独那慈恩寺,虽说是皇家寺院,可太祖时候就下了旨意,准咱们平民百姓去祭拜。来了长安,若不去见见慈恩寺,倒也白来了一场。”

郑离吩咐翠儿掀开帘子,外面的阳光大把大把撒进来,道边繁花簇簇,都是说不出名字的小花儿。

邻近曲江,车内三人纷纷惊叹。怪不得长安的文人雅士都喜欢来这儿吟诗作赋,景色实在美的像画儿一般。

碧波红蕖,烟光水媚。

夏日虽热,那些世家子们便在大树下捡了阴凉处,命家仆们用彩色纱幔围了圈儿。圈中男女嬉笑声不断,却只在外面能看个影影绰绰,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

萱姑姑脸一红,赶紧把帘子又合上:“姑娘不该看那些,咱们还是早早赶路的好。”

翠儿好奇的看着萱姑姑:“姑姑,那些说笑的都是世家小姐?”

萱姑姑啐道:“什么世家小姐,不过是平康教坊里出来的东西,姑娘小小年纪,不知道的为好。”

平康教坊,整个长安城里最大的歌舞坊。

郑离笑笑没有说话。车夫紧忙把马驾的飞快,不多时就停在了云中茶社前。早有店小二搬了下马凳,萱姑姑一提郑斌的名号,那小二立即笑道:“郑大少早来了多时,这位姑姑随我来!”

店小二一面说,一面拿眼睛偷偷的瞄郑离。

作为当红外戚武贵妃的娘家外甥,郑大少爷也算是个人物。虽然比不得那些世家子弟,但一些读书人听说郑大少爷的父亲是宣帝泰和七年的进士,也都愿意与之交往。

云中茶社是郑大少爷的常来之地,店小二也没少收人家的打赏,自然就更用心。可每次与郑大少爷打交道的不是那个酸腐的老儒生,就是某位年少有为的秀才公子,从来没见过和女眷打交道的。

莫非。。。。。。

店小二觑着帷幕下看不清容貌的郑离:难道这是平康教坊新来的姐儿?

瞧着腰身倒是苗条纤细。

店小二一面偷乐,一面引了人往二楼雅间去。

且说郑斌已经吃了三四碗茶,始终不见萱姑姑来,耐性失了大半。时值正午,便想叫碗面。正要吆喝小厮,萱姑姑却先一步走了进来。

“大少爷!”萱姑姑仔细打量着久未谋面的郑斌,心疼不已:“大少爷怎么消瘦成这样!”

郑斌不敢贸然相认,认真辨别良久,才模模糊糊觉得像是母亲曾经的陪嫁。毕竟,萱姑姑在郑家的时候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

郑斌张望张望三人身后,有些失望:“怎么没把二弟带来。”

萱姑姑不知所措的瞧了郑离,郑离摘下帏帽,轻轻盈盈一欠身:“妹妹见过大哥。”

郑斌低头看着,心绪复杂。

虽然是亲兄妹,但郑斌和这个庶出妹妹却没什么交集,尤其是母亲生的大妹妹夭折后,郑斌越发厌恶起小妾生的这个郑离。

离,取自《诗经》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

是母亲为庶出小妾取的这个名字。她的出生让母亲的境地越发艰难,母亲也是用这个名字来警醒,郑家的嫡出大小姐早夭的命运。

60、劝说(二更)

就因为父母一辈人的不愉快,郑斌待这个庶出妹妹没有半点情意。

乍一听父母过世,老太太拦着郑斌不准他去锦川,郑斌还当是外祖母心疼自己,可渐渐就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二舅舅只领着巨额家私回了长安,却不见刚刚出生的弟弟。郑斌并非没有头脑的夯货,等想透彻这里面的纠葛,郑斌也就明白了,自己多半成了外祖母家的傀儡。

他偷偷叫人去打探郑离姐弟的情况,然长安到锦川山高水长,消息并不灵通,回来的人只告诉他,说郑家的姐弟俩被青州知府岳云接去,后面就没了下文。

郑斌启蒙时跟在父亲身边,时而就会听父亲提及此人,因而渐渐安心。可再转眼的功夫,人却跟着新晋大理寺少卿彭晏上京了。

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郑斌仗着是长兄的身份,故意板了脸呵斥郑离:“你还将我看做是大哥?那为何进京这样大的事也不与我提前商议商议。二弟。。。。。。二弟今在何处?”

郑离微微一笑,并不将郑斌的凶恶口气放在心上:“大哥的话叫我这做妹妹的听了不舒服。咱们兄妹虽不是一个娘生的,却是至亲骨肉。哥哥教训是理所应当,然而说我和阿译不把你放在心上,擅自进京,却叫人寒心。”

萱姑姑忙打圆场:“是啊,这点姑姑敢担保。姑娘心里惦记着大少爷呢,知道大爷处境艰难,忙叫了我去打听。”

郑斌懊恼,面有难堪:“萱姑姑休要胡说,我哪里会艰难!”

“咦?不是说。。。。。。”

眼瞅着郑斌的遮羞布要被萱姑姑揭下来,忙笑道:“姑姑和翠儿去楼下吃盅茶解解渴,叫我们兄妹好好叙叙旧。”

翠儿比萱姑姑机灵,强忍着笑意推了萱姑姑出去。

“萱姑姑心直口快,大哥别往心里去。”郑离自己捡了个舒服的绣墩坐了“现在没有外人,妹妹有几句不中听的话,不说也要说。”

郑斌黑着脸不答腔。

“我是个女儿,又是庶出,按理说不该惦记郑家的产业。可要说父亲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底儿被武家拿去。。。。。。心口堵的难受。然而话又说回来,大哥要是能学父亲,白手起家,我这个当妹妹的只有赞成高兴,没有扯后腿的道理。”

几句话把郑斌说的没了脾气。

郑斌若真有乃父之风,也不至于到今天还只是个秀才。

白手起家,说的容易。

当年的郑父也是靠着媳妇丰厚的的陪嫁才让家业慢慢有了起色。

郑斌闷声道:“放心,你虽然只是姨娘生的女儿,但该给你的嫁妆不会少一分。这些都不打紧,我只想问,你究竟要把二弟怎么办!”

郑离收起笑意“请大哥看在一家子骨肉的情分上,可怜可怜阿译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吧。”她遂将武家强要夺人,自己即将进宫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了郑斌。

郑斌指着郑离,结结巴巴道:“你,你要进宫?”

他“啪”的一拍桌子,起身怒视:“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咱们郑家投的是武贵妃门下,你眼下却要去侍奉皇后娘娘,是不是成心和我作对!”

郑离冷笑:“大哥别动怒,究竟谁没长脑子,细想想就明白了。父亲若真投靠武贵妃,怎么贵妃不提拔提拔父亲?干了十几年还是个小县令。原本我还糊涂,武家明摆着不喜阿译,忽然提出要接去,完全讲不通啊!现在看来,是大哥你挡住了武家的道儿,武家老夫人又舍不得父亲留下的东西,只好换个更容易拿捏的在身边做傀儡!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婴儿,总比大哥你这样有主见的好掌握。”

郑斌被兜了一盆冷水。

郑离又道:“大哥想想,阿译真被送去武家,武家就再难有你的立足之地。孰轻孰重,大哥不要糊涂。”

郑斌心乱如麻,来之前明明打定主意,不要轻信这个庶妹。但是对方一来就揪住了自己的七寸,让他不信都不行。

郑斌叫郑离先回去等消息,阿离也明白不能将郑斌逼的太紧,遂起身告辞,与满心疑窦的萱姑姑、翠儿出了云中茶社。

下楼时,萱姑姑几次开口要问,都被翠儿死死拦住。

三人乘了马车欲回怀贞坊,才行不多时,车夫便在外面高声道:“姑娘,前面有人闹事,咱们是暂且等等,还是绕个远路?”

郑离将车帘掀开一条小缝,远处正如车夫所言,闹哄哄一群人挤着,分不明谁是谁,就见个个轮着拳头往别人脸上挥。

车夫为讨好忙笑道:“姑娘若没注意,不如就等等,这是长安城里面的富家子弟,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呢,等会儿便有人来劝架。”

郑离见那些人鲜衣怒马,隔着这么远还能听见恶声恶气的咒骂声,便叫车夫暂且将马车安置在道边。

和她们一个想法的不在少数,那些人家似乎司空见惯,并不抱怨,反而有些人站在道边兴致勃勃的议论着。更有人家的小厮跑去探听消息,好回来供主子们八卦。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郑离打缝隙中去瞧。就见十几匹黑色骏马飞驰而来,地上卷起的尘沙呛的人眼睛疼。这十余人皆是黑衣打扮,腰间悬着长刀,缀后两人更是背上斜挎弓弩,箭筒中不下百余支翎毛羽箭。

刚刚还嬉笑看热闹的人耗子见了猫似的,纷纷躲在车后,将大路让了出来。

那十余骑骏马不偏不正,刚刚好就停在彭家的小马车旁边。

郑离将窗口的帘子撩起一条缝隙,外面光线刺目,却不妨碍郑离一眼瞧见了被围护在中间的特殊人物。

玄音大师?

一身白衫的他在黑衣人中分外惹眼,由不得郑离不去关注。

玄音禅师这队威风赫赫的护卫和三昧禅院的简陋形成鲜明对比。

就见铁骑中前奔出二人,直冲闹事人群。郑离赶忙落下侧面的帘子去揭门帘,两名黑衣人从腰间抽出长鞭,问也不问就抽。那些世家子弟哀声遍野,立即四散逃命去。

前方道路立即一片清明,黑衣铁骑不做停留,迅速消失在前方官道上。

“大叔,刚刚那些是什么人?好大的威风!”郑离开口问着,车夫忙笑道:“郑姑娘不知他们,那是精骑卫,皇上的贴身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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