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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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科玉律-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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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帝十分感慨:“宫中许久没有好消息传出,这一下就是两人有喜,免不了辛苦你。朕想着。。。。。。武贵妃在行宫闭门思过也算小有成效,这次就叫她一并回去与你协理六宫。”

宣帝打量着皇后神情,看其是否有不喜之色。

然而皇后早有了心理准备,此刻皇帝刻意试探,她又哪里会露出半点破绽?就听皇后莞尔笑道:“万岁想的就是比臣妾周全,一来雁妃妹妹年纪不小,怀孕更艰难,若仍旧叫她帮臣妾打理六宫事务,难免要疏忽调养。二来武贵妃经验更足,臣妾也能多分出心思来照料余氏。”

99、赏罚

宣帝对皇后这种识大体行为十分欢喜,天家最重皇嗣的传承,可惜宣帝的女儿虽然众多,但儿子却没几个,除了元后所生的文皇子,东宫太子,以及武贵妃的敬皇子,余下还有个生来就跛脚的,不能堪当重任,所以宣帝早早打发他去了封地,只有个中安郡王的称号,也是希望他平庸平安,能顺顺利利成人。

宣帝骨子里又有些重男轻女,对几位公主并不上心,所以特别希望这些后宫妃子们能开枝散叶,最好能一连添两个儿子才好。

众人侍奉着宣帝进了内殿,雁妃和余美人忙起身要跪迎。宣帝哪里舍得,他一手搀住雁妃,一手拉了余美人,左右打量,脸上泛起浓浓的喜色。

虽然两人同时被诊出有孕,但雁妃的风头完全压过了余美人。

几个宫妃们窃窃议论着,雁妃也算是苦尽甘来,先有太后撑腰,现在又有了身孕,若真生个儿子,怕今后宫中就要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

郑离远远看着这些等级略低的小妃子们忧心忡忡的盘算,似乎在琢磨今后是仍旧抱着皇后的大腿,亦或是改投雁妃名下,又或者此刻雪中送炭,与武贵妃拉近关系。。。。。。

都说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些漂亮的女孩儿们在进宫的第一天或许还抱着种种美好的憧憬和幻象,可熬到今天,恐怕那些幻象早都已经破灭。唯独支撑她们挺下去的,只有活着这一个信念。

宣帝与太后的赏赐流水一般送进两个孕妇在行宫的住处。

雁妃抱怨了两句,说现在住的暖香阁太闷热,宣帝便立即命人从宫中搬来了白玉屏风。这屏风用天山上采集的白玉精心雕刻做成,上面勾勒着八仙过海的图样,后面却是七仙女献蟠桃。若放在卧室内可自然生凉,却又不似冰块那样寒意逼人。加上美玉养人,对孕妇和胎儿最好。

这白玉屏风是当年萧大将军破了天山之围,缴获的西夷贡品。宣帝十分喜欢,每逢盛夏都会拿出来摆摆。

雁妃得了此物,腹中胎儿越发显得金贵,太医院几位妇科能手都被安置在这儿,每日三次诊脉,由掌院亲自审阅脉案。

反观余美人这儿,赏赐倒也不少,可皇帝却不肯再往她的屋子再多来一步,倒是刚刚抵达行宫的鲁婕妤一跃成为宣帝新宠。

这日郑离正听皇后聆讯,徐云匆匆走了进来。郑离瞧他脸上的肉紧绷,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两眼冒出的寒光像把锥子要刺人。郑离便猜是出了大事,忙要躬身告退,徐云却先开了口。

“娘娘,大事不好!余美人不慎落水了!”

皇后大惊:“什么?人可救上来了?”才诊出脉象就不慎落水?皇后下意识是什么人在做手脚。

徐云低着头,声音越发低沉:“人无大碍,可受惊不小,太医说余美人心中郁结太深,若不及时开解,恐伤了胎儿。”

皇后怒斥道:“这个余氏,本宫看她往日也不是粗手笨脚的,怎么好端端的人却掉进了水里?幸而今日发现及时被救了上来,若真有个好歹,本宫如何与万岁解释?”

“奴才刚开始也这么想,可打听后才知,并不是人家余美人不好,而是新进宫的鲁婕妤推了余美人下水,这才险些酿成惨剧!”

皇后一顿,声音放缓,目色犀利:“皇上可知此事?”

“这个鲁婕妤倒乖觉,知道大事不好,已经先去给皇上请罪了。”

皇后闻言冷哼一声,遂领着郑离、云裳等浩浩荡荡往余美人的香花馆来。馆中同住的三个美人正低声安抚着余氏。这余氏惊魂未定,整个人蜷缩在床角,湿漉漉的头发也不准宫女擦拭,谁靠的近她便冲谁尖叫。

床榻上都是水渍,这样下去余氏肯定要生病。大伙儿急的团团转,太医也束手无策,唯恐伤了余美人腹中的胎儿。

皇后一进来便瞧着这狼狈的场景,不觉大怒:“还不找两个人架住她!”

其中一个美人委屈的伸出手背,上面微微泛红有几道抓痕:“皇后娘娘瞧,余妹妹见人就挠,大伙儿又怕她肚子有个好歹,谁敢上前!”

郑离就站在皇后身侧,她凝神看着床榻上余美人的每个细微举动。身子虽然蜷缩,但两手始终护着肚子,可见她并没丧失理智,还知道孩子的重要性。再瞧她背靠着墙壁,目光警惕的盯着每一个人。

徐云附在皇后耳边悄声道:“娘娘,万岁爷的御辇正往这边来呢!”徐云担心宣帝一进来看见这种景象,会把责任全怪罪在娘娘身上。余美人虽然不及雁妃受皇上更多器重,但好歹也怀着皇家的龙种,此刻像个疯婆子一样,万岁爷看了肯定心里难过。

皇后微微点头,正要叫云裳去按住余氏更衣,忽然见郑离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皇后不禁泛起嘀咕:难道她有什么好办法?

“郑离,你去劝劝余氏,她有委屈,本宫自然会做主,可不准她这样疯疯癫癫失了皇家体统。”

郑离应声,愀步走向床榻前,几个离着近的美人怕余氏再犯浑冲过来再抓伤她们,纷纷避开站的更远。

余美人究竟是不是真的疯了,其实很好判断,郑离从她看自己的眼神里找到了一样东西。

求救!

余美人孤身进宫,还没来得及培植起自己的心腹时就被诊出有孕,如果余美人还不太笨,就该明白她的这种境况十分危险。迫切需要援手是余氏的首要任务,而进宫这些日子,她始终在皇后面前谨小慎微,所以郑离相信,余氏不会拒绝自己的好意。

或者说,不会拒绝皇后娘娘的好意。

果然,郑离小心翼翼坐在床沿的举动并没有招来余氏的厌恶。

“余美人,咱们皇后娘娘心里惦记着你,生怕你受委屈不敢说。美人放心,有皇后在,是不敢有人再对你下毒手的。”郑离试着去拉余氏的手,余氏闪躲了一下,却不像前番那样见人就抓。

“听说鲁婕妤已经在皇上面前请了罪,咱们皇上为人公正,定不会被谗言所打动,可美人也该收收收拾自己,”郑离接过云裳递来的铜镜:“美人瞧,您现在这样狼狈,见了皇上也是不雅。更何况您还要与皇上说说自己的委屈呢!”

余美人渐渐放下心防,皇后连忙命人给余氏换洗。也不敢叫太多的人围着,只吩咐云裳和郑离两个精心侍奉,务必在皇上来之前稳定下余氏的心绪。

屋中人多闷热,徐云紧着搀扶着皇后去外厅歇息,几个小美人作为主要人证,心知皇后还有话要问,一个个都不敢叫累,乖溜溜的站在窗户前预备聆讯。

宣帝赶来时,余美人已经换上干净的衣衫,除了面色苍白些,头发湿漉漉些,一切倒也还好。

余美人本就娇弱,现在更显单薄无力,让人心生怜惜。可宣帝已经偏心了一个雁妃,此时就不能再叫人看出他重视余氏,否则两个女人就都成了箭靶子。宣帝只好狠下心肠,说着冷漠的话:

“朕已经审过鲁婕妤,鲁婕妤虽然荒唐些,可本性并不坏。余氏落水,七成责任在鲁婕妤,三成却也是她的不对。”

皇后等人静静的听着,无人敢驳斥宣帝的话。

“待回宫后叫鲁氏闭门思过,为安抚余氏,加封其为婕妤,此外,还要皇后派个稳重的人亲自照料余氏和胎儿。”

宣帝一赏一罚,看似公平公正,其实并非如此。

皇后心中不愉,鲁婕妤并没褫夺封号,虽然是思过,却是要等回宫之后。而余氏的封号迟早会有,皇上不过提前了而已,这样一来,看着像是安抚余氏,实际上还是偏袒了鲁菱悦。

皇后昨日还有些迟疑,要不要保住这个孩子。可今天发生这样的事,皇后已经下定决心要用余氏肚子里的胎儿对抗雁妃。既如此,就要选个稳妥的人来帮自己盯着余氏。

想来想去,皇后不禁与宣帝笑道:“万岁觉得这孩子如何?”她一点侍奉在旁的郑离:“陛下不要小瞧这孩子年纪轻轻,可若论稳重,臣妾身边还真找不出几个像她这样可靠的。”

宣帝瞥了郑离一眼,郑离忙垂首肃立。

“既然皇后觉得稳妥,朕自然无话可说。”宣帝又安抚了余氏几句,遂领着众人出了香花馆。

郑离新晋封为余氏的“贴身保姆”,也有替她不值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更有人悄悄建议郑离走走徐云徐公公的路子,可郑离一概不理会,当天下午便带着被褥,领了花缘、花镜住进香花馆。

余氏的大宫女早被皇后以护主不忠的罪名打发去了浣衣局,现在还剩下两个二等小宫女,和花缘年纪差不多,也是选秀结束后被分配来的,竟也是新安苑出身,所以郑离说什么,她们俩全都拍手赞成,不敢起坏心。

用过晚膳,郑离打发花缘去门外守着,又让花镜领那两个小宫女在窗户外的回廊上打络子,以便于警惕来往路过的人偷偷趴在窗户下窃听。

花缘、花镜是两个精明的小丫头,郑离只一说,她们就明白了书女的用意。

“郑姐姐放心,我们当差,不叫一只蚊子飞进来!”花缘一拍肉呼呼的小胸脯,模样十分豪爽。

花镜嘿嘿笑道:“你千万别倚在门槛上睡着就阿弥陀佛了!”

花缘脸一红,小短胳膊往腰间一插:“别小瞧人!郑姐姐给我的差事,我哪一次办砸了?”

100、明哲

屋子里清的干净,连余美人从宫里带出来的那只鹦鹉也被丢去了外面让小太监喂食。郑离随手在屋中点了根安神香,又将桌上已经散去热气的珍珠沫端在掌心,方慢慢踱步到余氏的榻前。

“这是娘娘叫太医熬的汤药,有安神,明目消翳的作用。”郑离将杯盏轻轻递去,余美人却犹豫半天也没接。

郑离淡淡一笑:“美人放心,这里面只有竹叶、谷芽、独脚金和羚羊角等,对美人腹中的胎儿并无半点危害。如今美人有皇后娘娘做靠山,就算牛鬼蛇神也是不敢靠近您的。”

余氏困兽一般焦躁:“鲁婕妤,鲁婕妤她是要置我于死地!这次我侥幸没死,可下一回呢?郑书女,你帮我和皇后娘娘求一求,鲁婕妤真的疯了,她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郑离牢牢攥住余氏的手腕,镇定的问道:“你和鲁婕妤素来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杀你?”

“她说。。。。。她说我偷了她的东西!”余美人心里冤枉的要死,“我就算出身寒微,可也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鲁婕妤分明含血喷人,还说我不把东西交出来,就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你一害怕,才跌进水中?”

余美人怯怯的一点头,唯恐郑离不信自己的话,连忙补说道:“鲁婕妤也确实推了我一把。”

郑离赶紧把汤药塞进她手里,“先喝下这个压惊,我们慢慢说。”余氏这次倒也没拒绝,闭着眼睛将一碗苦汤灌进了嗓子眼儿里,速度甚至太快,汤汁还顺着碗口淌到了衣襟上。

褐色的汁液瞬间在藕粉色的衣衫上绽开星星点点的小花儿。。。。。。

太医院的掌院确实有几分门道,这味珍珠沫灌下去不觉间就叫余氏稳住了心神。她停了半刻,这才低声与郑离道:“在承欢宫时,武娇娥处处针对我时,鲁婕妤还曾出手帮过我,我们两个虽称不上亲密,却也是见面客气,从没产生过口角。思来想去,鲁婕妤说我偷了她的东西,这件事怎么也说不通!不过。。。。。。我倒是记起一件事,不知鲁婕妤说的是不是这个?”

郑离忙问是什么?

“萧姐姐送我那根珠花的时候,鲁婕妤似乎也在场!”余美人迟疑道:“你说,她指的东西可是这个?”

郑离心弦陡然一颤。

她忙招来门外的花缘:“你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悄悄去打听打听,如今鲁婕妤进宫,身边伺候的都是什么人?”

花缘办事利索,不大会儿就得了消息回来:“鲁婕妤身边的大宫女是家中带进来的,皇后娘娘另外安排了四个小宫女伺候,两个大太监是御膳房出身的江云、江海俩兄弟。”

江云,江海!

就是那日在萧婉彤屋外的石榴树下鬼鬼祟祟的二人。

郑离可不以为这种安排是巧合。

余美人见郑离面色肃然,心中急切不安:“书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离便将那日所见略略的告诉了余氏,只瞒去了自己在医馆的经历。

余氏果然神色大变:“这么说,那根珠花果然有问题?”

“看来萧小主的死不单单和御膳房逃走的师傅有关,这根珠花也非同凡响。我记得,萧小主死后,她的衣物都被细细查验过,并没发现毒源,所以矛头才全部指向御膳房。而这根珠花偏巧又是在面见太后的前两天送给你。。。。。。”

郑离下面的话不用细说,余美人也明白了里面的含义。

萧婉彤表面上看是好心送余氏一件首饰充门面,暗中却是在转移众人视线。等她毒发后,这个黑锅就回转移到御膳房,甚至牵连英国公府。

而萧家虽然死了一个女儿,可得到的确实皇上心中的愧疚,以及萧大将军重新获得圣宠。

一个容貌才情皆不佳的女儿,和整个家族的再度昌盛。。。。。。

这样的买卖怎么做怎么划算!

可萧家唯一要警惕的是,事后绝对不能叫人发现萧婉彤的死不是外人下黑手,而是萧家自编自演的好戏。

“如果我没猜错,这根珠钗上必定含有慢性毒药,至于怎么使用咱们且不知。御膳房时不时送去的九色汤大约可以催化毒药。按照和萧家的约定,萧婉彤死前应该将珠花埋在石榴树下,方便江云、江海趁着没人时发挖出来。”

余氏心中不解:“可萧姐姐为什么不埋起来,而是给了我?”

郑离深深看了余美人一眼,低叹道:“若我是萧婉彤,怕也不甘心年纪轻轻就死的不明不白吧!”

余氏一震,随即明白了郑离的意思。

被自己的家族利用,到死那一刻也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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