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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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科玉律-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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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缘有些不高兴,郑离暗暗捏了她的手心,反而与门房婆子笑道:“不去什么地方,见两位妈妈在这儿闲聊的高兴,过来歇歇脚。”

两个门房婆子不约而同松口气。只要不出去就好!

她们俩忙抽自己的凳子摆在郑离,花镜面前,更不忘用手掸去浮尘:“姑娘坐!”

郑离谢过坐下,花缘仍旧陪站着。

“两位妈妈是府里的老人儿?”

“就算是吧!泰和九年进的府,至今也有十余载,算是个半新不旧的老人儿。”

郑离笑道:“在这儿小院里当差,可还辛苦?”

两个婆子见郑离只闲聊家常,便不以为意,顺口便道:“也没什么辛苦,一年下来就是看看院子,咱们这儿本就少人来往,都是主子的恩典,赏我们一个养老的地儿。”

郑离举目四望,高墙底下竖着一排葡萄架子,此时恰是“花绽新红叶凝碧”,偶然窜出几根蔓儿,有结青葡萄的意思。再往下瞧,地上似乎开的是一道道的垄沟,可惜如今被数十盆盛开的月季压的结结实实,看不出种的是什么东西。

再说离着稍远些的西墙角,原有一口水井,不知什么原因用了块大石头堵着。

郑离纤指一挑,状似好奇道:“两位妈妈,既然有水井,干嘛还堵住?那样打水岂不是更费力?”

再看两个婆子的笑意,就透着那么几分不自在了!

115、更险

郑离只顾着说自己的话,对两个婆子的变色置若罔闻。

“我瞧着那月季花底下似乎开了几垄菜畦,若是这个时节种上些鹅仔菜,芫荽,想必极好。”

那两个妈妈连连陪笑道:“一听郑姑娘的话便知是侍弄过农活儿的,这个光景,可不就是芫荽最茂盛的时候?可惜啊!咱们这儿不是乡下,管院子的几个小姑奶奶头一个就不准咱们随便种菜!”

其中一人朝着内室的方向撇撇嘴,似有抱怨:“喏,我们也偷偷种过些,去年剩下好些菜籽儿,今年开春儿才冒出了嫩芽,全被那些小姑奶奶踩的踩,拔的拔。这还不算。。。。。。”

另外一人抢话道:“还扣了我们一个月的月钱。”

郑离轻轻一叹气:“那几位姐姐看着也都是娇惯金贵的,哪里知道农妇们一年到头的辛苦!这菜畦看着不大,一年到头,也能省下好多嚼用呢!”

“可不正是这个理儿!”两个婆子纷纷附和起来,她们是粗人,和院子里每天描眉画眼的丫鬟们说不上话,那些小姑奶奶们嫌她们粗鲁,她们还看不惯对方的扭扭捏捏呢!

不如眼前这位郑姑娘顺利。

人长的漂亮,说话更爽利暖人心。

“郑姑娘刚刚不是问那水井怎么回事儿嘛!”一婆子凑到郑离近前,半捂着嘴,轻声道:“我们俩老婆子在这客院儿里当差也足足三四个年头了,忽然前几个月来人。说那井里有些不干净,恐冲煞着了正房里的客人。这鬼神之事向来都是大忌讳,我们不敢多问,只好眼睁睁看着人用石头添堵住了井口。”

花缘害怕的往郑离身后躲了躲。刚刚说话的那婆子忙笑嘻嘻着安慰:“姐儿别怕,没事儿!我们老姐俩住这许久,一天在那井里四五回的取水,也没说冲到吓到,姐儿这么金贵的人儿,神佛保佑着,更不用怕!”

郑离单只用右手做了个礼佛的动作:“阿弥陀佛,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婆子讪笑了笑,屋中王府里的丫鬟便出来寻郑离。

“郑姑娘。该换药了!”

郑离起身。冲两个婆子微微含笑颔首。那老姐俩忙不迭回礼,惹得丫头不解的多瞧了两眼。

一时回屋另换新药,郑离见桌子上有刚刚外面送进来的新鲜果子。便给花缘使了个眼色。花缘鬼机灵,心中会意,便背着王府的丫鬟悄悄拿了两个最大最水灵的香梨,在花镜的掩护下偷偷又折返了出去。

等丫鬟换药结束,花缘早干净利索的办完了差事,若无其事的站回原地。

“郑姐姐,两个老妈妈谢你的果子。我走后又偷偷回去瞧了瞧,她们俩正争论不休,说这果子该不该交给院里的大丫鬟。”

花缘说完,心中略带不解:“这偌大的郡王府。。。。。。不会连吃个果子也管的厉害吧!”

花镜不明就里。只笑她:“你当人人都有你的好福气?御膳房的黄爷爷拿你当半个孙女,自然不缺你的零食。难道别人也一样?主子赏块糖都是极难得的!”

花缘不服气,在她心里,襄阳王府虽然比不上宫中,可两个甜梨总还有。况且那梨子又不是这个季节稀奇的玩意儿!

“郑姐姐,你评评理,看我们谁说的在理儿!”

郑离似笑非笑,低声道:“你们谁说的都不对!”她神色一凛:“依我看。。。。。。咱们仨是大难临头却还不自知呢!”

花缘、花镜大骇。

两个小丫头初逢大难,死里逃生,刚刚惊魂稍定,又听郑离这一番话说出,心立即提到嗓子眼处。

“若我没猜错,这儿多半不是襄阳王府!”郑离压低着嗓音道:“郡王府有礼部颁发的定制,正院用什么规格,客院用什么规格,出格儿一分都会被御史弹劾。可看咱们这间院子,不过寻常,或者说。。。。。。寻常太过,就显得有些不寻常了!”

几句绕口令似的话让两个小姑娘有些迷糊,待理清之后,花镜轻声问道:“郑姐姐是说,郡王府再寒酸落魄也不该把客院布置成这样?”

花缘忙接道:“何况襄阳王府老王爷还是先帝的表兄弟!哪里会寒酸?更不要说落魄!”

郑离笑着点头:“不错。据我说知,襄阳王府这样的门第,礼部每年都会拨款进行修缮。你们瞧这间屋子的木梁!”

她伸手一点,两个小姑娘忙站到屋子正中间,仰着大脑袋往上瞧。

幸好光线足,木梁看的清清楚楚。

普普通通,只用红色的釉油密密的刷了,并没有寻常王府里常见的那种雕花刻画。

郑离见她二人恍然的模样,又道:“再有,刚才在角门处所闻所见,也都印证了我的猜测。这里若是郡王府,断不会应允底下的婆子私自开垦菜畦。”

“郑姐姐说的时候,那俩妈妈还说菜畦长了新芽呢!”

郑离笑着丫头,低声道:“你细回味回味她们二人所讲的每个字。”

花缘闷着头,板着脸冥思苦想,不大会儿,忽然低呼道:“我想通了!她们说的是。。。。。。菜籽是去年剩下的!这说明,俩守门婆子在此种菜绝不仅仅是今年而已。”

花镜不解的看着她二人。

刚刚郑姐姐带着花缘出去散步时,她正在屋子里牵绊着几个大丫鬟。

郑离冷笑:“不错,是去年的种子!试想,襄阳王府是什么样的地方!世子妃两次来瞧咱们,丫鬟婆子无不屏吸静立。可见他们家的规矩大着呢!若真是两个妈妈私下偷偷种菜被发现,正经该被揪出去发落。而不是用几盆花压住就能了事,更不要说只扣一个月的月钱这样轻松。我提到水井时,两个妈妈的语气十分不屑。屋中的丫鬟,外面的婆子。相处时间肯定不长,所以彼此看不顺眼,这也是一大破绽!”

两个婆子是泰和九年在这儿当差,因为少有,或者说从来没有客人住这儿,加上井水方便,她们索性在这院子里种起了蔬菜。

泰和九年,距今十余年,和这客房的老损程度倒也契合。

花镜心中迟疑:“若姐姐聊想错了呢?或许婆子是这院里的婆子,丫鬟却原在世子妃身边当差。不过看姐姐是皇后身边的人。特意打发来。与婆子们关系不大和睦也情有可原。”

“不,若你细想想就不难发现,”郑离道:“世子妃根本记不住那几个丫头的名字。若是身边心腹。岂有这样的事儿?再有花缘刚刚所言,两位妈妈为个梨子都要商量着去问,大有东风压倒西风之势。谁强孰弱,一眼便知。最重要的是。。。。。。”

郑离故意顿了顿,花镜会意,忙站到门口。

屋外并无人,那些大丫鬟多半认为院门紧锁,什么人也出不去,所以放心大胆的回去午睡。

“郑姐姐放心,没人盯着。”

郑离颔首:“最重要的是。我们若在客院,必定是后宅内院。”

“这是自然!”花缘、花镜都赞同此观点,换了寻常人家接待女客,也是在后宅安置。

郑离淡然一笑:“我记得襄阳王妃好听戏,当日是世子妃亲自所言。”

花镜也记得这件事:“那天送芸香县主回来时,似乎唱的是《太平乐》!”

“不错,可从我们仨住进郡王府以来,谁听过有一丝一缕的戏曲儿传来?”

两个小姑娘的脸色可着实不大好看,别说曲子,就是锣鼓点儿也不曾听闻。

“咱们别忘了,这儿是郡王府,不是亲王府。又坐落在胜业坊这样寸土寸金的地儿,土地注定有限。”

戏子们的声音或高亢洪亮,或婉转悠扬,她们若真住在襄阳王府,总会听见一星半点儿的动静。

花缘有些害怕,小胖手紧紧攥紧了花镜的衣角:“郑姐姐,我,我们不在襄阳王府,这里又是哪里呢?”

郑离环视着四个屋角,午后的日光安详柔和的射进轩窗,这种静谧无形中安抚了她焦躁的心绪。

花缘问的好,就算这里不是襄阳王府,两宅之间的距离也不会太远。

胜业坊里住着的又非尊即贵,可恨她们现在没办法出去瞧瞧大门口是哪家的牌匾!

郑离长叹一口气:“事已至此,急是没用的,不如静观其变。”

两个小姑娘呆呆的点点头,不敢再多议论。

当晚就寝,郑离歇到三更梆子声一响便从床榻上慢慢起身。

窗外一片宁静,风吹树叶沙沙作响。从郑离所在的这个方向看不到角门处,却能瞧见紧锁的正门。

什么人也没用!

郑离只穿着单衣,架着绑了绷带的胳膊,缓缓推门而出。

草窠里时而传来蝉鸣,院中确实空无一人。她才想迈脚下台阶,就听得身侧传来一阵低语:

“郑姑娘这么晚,要去那儿?”

郑离浑身的汗毛和冷汗都下来了,就算早有准备,她也绝想不到人声就从自己耳朵根子旁边传来。

难道是从屋子里跟着自己出来的?

似乎是听见郑离上牙打下牙的哆嗦声,那人轻轻一笑:“郑姑娘别怕,我是夜间巡院儿的妈妈。姑娘不认得我的声音,总该记得我这张脸吧!”

郑离猛回头,见月色下映衬的那张惨白的脸,几乎没再度昏死过去。

“怎么是你!”

116、身陷

那人只在冰冷的月色下粲然一笑:“看来郑姑娘对奴婢这张脸印象颇深。。。。。。”

郑离见她前进两步,忙往后倒退三步,待脚跟抵在台阶边缘处,这才忙站稳,冷笑道:“印象怎会不深?尊驾先是青萝巷岳家的暖姨娘,再来便是东宫里炙手可热的冯妈妈,现在又成了夜间巡院的粗使婆子,这辗转几次变化,真叫人不敢小觑!”

“郑姑娘是个聪明人,从我在岳家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瞧出来了。”暖姨娘的笑声尖刺,就像每个音节里都戳着冰碴,割破着郑离每一条血管。

“岳临墨那呆子,偏说当晚在秋叶湖八角亭里的人只有小结巴,唯独我看的分明,是你和你那个叫芬儿的丫鬟躲在暗处!”暖姨娘笑意渐收,扬着下巴斜眼扫着郑离:“郑姑娘不用不承认,你们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芬儿一个字不差的全都告诉了我们。真是个好丫头,可惜。。。。。。知道的太多了!”

“你们捉了芬儿?”

“郑姑娘先别激动,你正经该谢谢我们。要不是我们,贵府那个萱姑姑早偷偷抱走了逸哥儿,是我们夺下孩子,还不计前嫌的帮着郑姑娘养活呢!”

暖姨娘说的轻巧,郑离却已能想象到这之中的凶险。

“阿译还小,只是个孩子,暖姨娘犯不着和他过不去。”郑离淡淡道:“既然话已经挑明,还请暖姨娘屋中说话。”

暖姨娘大笑:“我就喜欢郑姑娘这爽利的性子。”她前身微倾。逼近郑离,几乎贴在郑离的脸颊旁:“郑姑娘早这样明智,咱们何必大动干戈,还叫郑姑娘受这伤痛的委屈!”

说完。先大踏步迈进了屋子。

这时,西厢等三间屋子点燃了灯火,窗户前有人影晃动。

郑离心里微沉,那几个大丫鬟就住在西厢,看来就如自己所想,她和花缘、花镜的一举一动都在严密监视中。等她再看东厢,反而是两个小丫头睡的沉沉,这么大的说话动静还未清醒。

郑离无奈的折身跟进了屋中。

暖姨娘早点了灯火,正端坐在主位上,笑意融融的说道:“郑姑娘与咱们合作。咱们保证贵府二少爷平安无恙。不但如此。还会把那个包藏祸心的萱姑姑双手奉上。任郑姑娘或杀或剐,悉听尊便。”

郑离捡了稍远的一张椅子坐下,这个位置背对烛火。巧妙的遮掩了她脸上的表情。

暖姨娘轻蹙娥眉,却没说什么。

“萱姑姑的事儿暂且不急,郑离倒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暖姨娘。”

暖姨娘嘴角微微上扬:“郑姑娘客气。”

“我已经猜到此处不是襄阳王府,可你们大费周折做了这种种,原因又是什么呢?”

“郑姑娘或许还不知道,自你失踪这七八日,皇后娘娘凤颜大怒,金吾卫派出百余人上街搜寻你的下落,连右千牛卫也不能幸免。可惜呀。金吾卫本就是我们的人,皇后娘娘白费心思,想要寻姑娘出去,不吝于大海捞针。”

郑离冷笑:“这么说,除非暖姨娘开恩,否则我们姐妹仨非要老死在这儿?”

“老死谈不上,可郑姑娘要还是这么不老实,三更半夜往外跑。。。。。。多住上一年半载倒也无妨。宫里的规矩学不明白,就在这儿学学什么是三从四德。主子见你勤恳认真,说不定提早肯见你一面,这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我竟不知,渠勒这等番邦也精通什么三从四德。还是说,正因为贵国静园公主的规矩学得好,所以才被派来做媚上差事?”郑离不等暖姨娘发怒,又接道:“怎么说,她也是一国公主,早知如此,当初倒不如托生在个普通的人家了却残生。”

暖姨娘怒视冷哼:“你懂什么!公主之举感天动地,是我们渠勒的骄傲。待整个大雍后宫尽归公主手中时,看哪一个还敢小瞧渠勒女人!”

郑离不知该笑这个女人天真,亦或是赞叹她的决心之大。

四更梆子声从院外闷闷的传来,暖姨娘款款起身:“郑姑娘累了,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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