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无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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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无婚论-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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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周立刚顿时开了口,大声说:“你不是说我吧?!”

“哈哈哈……”俞俪放下筷子,捂着嘴巴笑了。

小餐馆的老板走了过来,说店里没有鱼了,要我们把点的清炖鲤鱼换一道菜。

俞俪不等周立刚吱声,主动说:“不要了吧,还有这么多呢,吃不完浪费。”

我看了看桌子上散乱摆着的五六盘菜,微笑着给周立刚递了个眼色。他马上对那老板说:“那你把菜单拿来,我们看换个什么菜。”

俞俪看着周立刚,摆着手说:“不要了,退掉吧。我已经吃饱了,桌上还剩着不少呢。你们俩没吃饱吗?那你们再点个?”

我笑着说:“我吃得差不多了,就看……”

周立刚抬手打断了我,然后说:“那就不要鲤鱼了,把过油肉上快点!”

这顿饭就吃饭的本意来说吃得很痛快,虽然有违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

我和俞俪先出了餐馆,“下午第一节好像是柳姐的课?”我问她道。

“是啊,我们吃饭时间有点久了,得赶紧去学校了。”

“柳姐家好像离学校很远。”

“不算远吧,我们两家是邻居,我都经常去她家里玩的,周末的时候,我和小芸有时候会一起去。”她看着我,说到“小芸”两个字的时候,嘴角隐约显现出一点笑意。

“哦,原来是这样。”

周立刚结完帐跑了出来,有点试探地对俞俪说:“我骑摩托车先送你回学校吧?”

俞俪笑着答道:“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骑着自行车来的。再说你那技术,速度都控制不好,坐你的车,我害怕。你们俩一路回去吧,路上开慢点。”

周立刚嚷道:“嘿!你这是小看我!我技术好得很,天天载着詹雨飙车……”

我打断他道:“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技术不好,不要再辩解了,去帮俞俪挪下自行车。”

俞俪轻盈熟练地跨上自行车,白衬衣的衣襟轻轻地飞舞着,在我们凝视的眼神里飘然远去。

“别看了,我们也赶紧回学校吧。”我说。

“跟你认识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哪天生日呢?!”周立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8月24号,你难道会送我礼物?”

“你做梦吧!”

很久以后我才有意去搜集星座方面的知识。我们经常为了一个荒谬的真相而去求证,然而求证的过程比那个真相本身更为荒谬,因为我们都知道,真相就是我们自己。

四、再过十年

晨跑是我和周立刚共同喜爱的运动项目。学校安排有早自习课,因此我们习惯每天早上6点半在公园门口碰头,然后一起跑步去学校,早自习课结束后再一路跑步回家。

公园是我们争执良久选定的见面地点。最初确定的方式是拿一张县城地图以我们两家为点,连接线段然后取中心点,结果是教育局,我们都认为这个地点很是不妥。

于是又从中垂线上选,最终选定了公园门口,虽然两人跑去见面的路程加长了,但是距离还是相等的,公平的。通过这件事情,我们俩充分认识到了学习几何的重要性。

早晨6点过的公园空气很清新,有不少大爷大妈在打太极、练跳舞。周立刚今天迟到了几分钟,他在背后喊我的时候,我正跟在一队老大爷后面比划“白鹤亮翅”。

跑出公园拐两个街角就是通往学校的路,这个时间车辆稀少,我和周立刚在路边并肩跑着。

跑过当初被我们淘汰掉的教育局之后,前面是一处住宅小区的出口,突然,一辆摩托车带着巨大的轰响和刺耳的鸣笛从里面高速冲了出来,我急忙刹住脚步,然后伸手去拽周立刚的胳膊。

几乎是在被我拽住手腕的同时,周立刚也一个大撤步后跳,也几乎是同时,摩托车就在我们前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与我们贴面而过,然后毫不减速地扬长而去,我看清了那是一辆黑色的本田跑车。

“我**的,你开那么快急死投胎啊——”周立刚挥舞着指头跳脚朝着摩托车远去的方向大叫。

我劝他说:“别骂了,人都走远了,你骂他又听不到。”

周立刚怒气难消地说:“我认识开车那孙子,是职校的混混,整天开个破车装鸟样,一副不得了的样子。他要是有事撞我手上,我非整死他!”

年轻人总是很气盛,周立刚也有一辆摩托车,嘉陵125。

小餐馆聚餐之后的第六天。

接连几天的模拟考试和周末补课让我倍感疲劳,苏小芸几乎整个上午都在用纸条和钢笔提醒我不要上课打磕睡。我强撑着眼皮坚持到第三节课下课,终于再也忍耐不住,随便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爬在课桌上补觉。

朦朦胧胧地又感觉到苏小芸的钢笔在点我的手肘,铺天盖地般的睡意让我决定不予理睬。钢笔的触点开始变的有节奏,这种轻微的动作竟然在我枕着胳膊的耳朵里造成了清晰的声响:“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你发电报啊?”我睡姿不变,懒散的声音贴着桌面传出来,形成一种梦话样的音调。

“睡吧,你要成睡神了!”发报员停止了工作,我感觉到苏小芸把头往我的位置靠了靠,她声音低低地说。

“睡神就睡神,好歹算是个神仙。又是你封的啊?”我音调不变。

“我封的,圣旨明天就邮寄来了。你等着。”这种类似调侃的话我已经习惯了,苏小芸现在能每天平均对我说两到三句。

“你有没有办快递啊?普通信件很慢的。”我回了句。

她用钢笔用力杵了我一下,说:“不要耍嘴,‘春困、夏瞌睡、秋打盹、冬眠’你知道吧,搁你身上真的是条条都符合。不过,像你这样睡的话,入冬之前你肯定得增肥。”

我说:“要论耍嘴,我哪有您老人家优秀啊,整天讽刺我。冬天还早,谁知道今年冬天在哪。我先睡会……”

“咯咯,是啊,高考一过就各奔东西了,等到冬天,您老人家说不定在哪个大学里滑雪呢。时间过的是快啊,不知不觉马上就到高考了……”

苏小芸今天话多得有点反常,我都几乎要被瞌睡虫折磨到精神崩溃了,她却还在一边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耍嘴皮子斗嘴现在成了我们两个每天的固定科目,苏小芸的嘴皮子功夫日新月异,我评定说这是她本身自带的天赋,她反驳说是受我“调教”的结果,我反驳说潜能是先天的而发掘是后天的,她于是给我定了个“师傅”的职称,并趁附近同学不注意给我来了个抱拳拱手的礼节。

就这样平白无故地称呼为“师傅”,让我十足的哭笑不得,我担心这个称谓是一种不详的预兆。这令我回想起高一研究过的那些武侠著作,我也曾经借鉴其中的精彩内容改编为“周立刚和小狼女”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过程笑料迭出,结局感人至深。因为我始终认为杨过和小龙女是一出悲剧,原著的结局只不过是一种更显苍凉的注脚。

世俗伦理的大河大山或许是造就神仙眷侣的训练场,但是我更喜欢山边耕田、河中打鱼、林间砍柴的凡人生活。

“师傅”这个称谓代表着伦理上的隔阂,使用到苏小芸和我之间显然是极其不恰当的,那换成“师兄”如何?但是我又瞬间想到了令狐冲和岳灵珊,但凡喜欢上小师妹的大师哥,有几个结局圆满的?于是,我对苏小芸丢来的“师傅”奋力抗争,只要她喊,我就沉默以对。

经过我无数次的抗争之后,苏小芸把“师傅”演化成了“您老人家”。我迫使自己相信苏小芸新换的这个称谓是花了心血的,单看“您老人家”这四个字是没有伦常辈分的含义的,仅仅是包含了些许尊敬之意,不局限于前后辈,大可用于忘年交。

对此演化我不好再做抵抗,苏小芸也没有忘记“师傅”这个原词,偶尔也拈出来吸引我的注意力。我无奈之下,只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要她使用这两个词喊我,我就喊还回去。于是“您老人家”、“师傅”便成为了我们之间使用频率超高的词汇,大有代替第二人称“你”的趋势。

我顺着苏小芸关于时间的话题,说:“时间过得是快是慢,我们又管不了。但是有句名言说的好——时间就像水面上的海绵,只要吹吹,总是会漂的。”

“你真能瞎编。我能不能请教您老人家一个问题,你说要是再过10年,我们会是什么样子?”苏小芸提问题经常会套用一个征求性的语句,但是一般都不会等我发表意见。

“10年?太遥远了,我从来不去想那么远的事情,我只想现在睡个觉。”

她根本不管我的瞌睡状态,继续说:“不遥远啊,其实我们从七八岁到现在不也就是个10年吗?你是不是感觉过的很快?再过10年应该也是这种感觉。你说呢?”

“那可不一样,这个10年都是在学校安安稳稳地学习啊,生活有父母管,读书有老师教,玩耍有同学陪,自己无忧无虑的,当然会感觉过的快。”我的睡意开始退去一些,接着说:“要是再过10年,我们肯定就都进入社会了,说不定都成家有孩子了。”

“呀,你都想到结婚了呀。”苏小芸很直接地来了招断章取义。

我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她,说“结婚又怎么了?还不是很正常,人一辈子难道能不结婚?”

她笑着看着我,飞快地摇了摇头,说:“我可没想过,我宁愿一直读书,能读到什么时候就读到什么时候!”她的额头发亮,额前的那绺刘海轻轻地摇晃着。

“读书又不能读一辈子……”我回了一句,然后想不到该说什么了,于是把脑袋换枕到另一边,背对她。苏小芸也没有再说话,于是沉默了。

时间、10年、社会、结婚……刚才我们的对话怎么会提及这些字眼?我向来很少和别人讨论人生未来之类的大道理,和周立刚他们偶尔说起都是只言片语,并且会尽量附加些玩笑的意味。我一直觉得这些话题距离我们很远,也就从来没有认真深入地去思考过这些。但是,今天这段对话给我带来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完全胜过了铺天盖地的睡意。

苏小芸说她想一直读书,这个女孩的想法一向古怪,让我难以判定她说的究竟是玩笑还是认真,只是她这种说法让我感觉很是失落。如果她选择一直读书,那我该选择什么?

苏小芸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只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很靠近我的位置,我甚至听得到她的呼吸。这时我突然感觉脖子上面好像有蚂蚁之类的东西在爬,正想要伸手去摸,突然感觉又消失了。

紧接着一团热气移动到我耳朵很近的位置,我没有动,只听见苏小芸轻轻地说:“再过10年,我们会不会就死了呢?”

我“腾”地直起身子,动作很大,差点把课桌弄翻。

苏小芸歪斜着身子看着我笑,眼睛里透出一种似乎是狡黠的神采,额前垂下一缕长长的头发,几根发丝在得意地舞动。

我皱起眉头,低沉着声音说:“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叫‘死了’?整天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看到我的表情像是在发怒,就止住了笑,说:“生老病死很正常嘛,万一有个意外啥的……”

“你还说!”我打断她,同时抬手,指着她。

她盯着我的手指,慢慢地瞪大了眼睛,眉头也渐渐地皱了起来,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动作有点不礼貌,于是马上收了手,开始尽力恢复若无其事的样子。

就听她说道:“样子很厉害嘛,是不是想打我啊?我就是要说,怎么样?”

“你想说什么是你的事,但是你不要当着我的面说,我不想听那个字。”我也不服软,把话顶了回去。

“不想听什么字啊?”她又把脸凑近了过来问。

我看着她,一副无奈,于是她就“哈哈哈”地得意地笑了。

第四节课,我偷偷地打了会瞌睡,苏小芸终于没有再打扰我。

下课后,我整理课桌准备回家,她又凑过来,有点神秘地问:“你真的想……10年内就结婚了?”

我没有细想,顺口答道:“是啊,再过10年都快30了,不结婚等什么?”

她说:“那……要是……我那时候还在读书呢?”

我有点发懵,脑袋里掌管思考的细胞飞快地运作,想弄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没有得出明确答案。只好回应说:“那你可以等读完书再结婚嘛……”

“哦,原来你连10年都等不得!”她说完,不等我答话,拿书包起身就往外走。

我没有答话,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话,我只看见灿烂的阳光照了过来。

五、需要心灯

距离高考还剩下不到70天。

同学们堆放在课桌上的书本资料都在努力地提升海拔,这让我在值日擦黑板的时候从讲台上体验了一番“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回到座位,我从课桌里抓出几本书摞到我的“书山”上,然后开始傻笑。

“您老人家拣到什么宝贝了?”一旁的苏小芸皱着眉头问我。

“什么都没有,刚揉了些珍珠粉,你要不要试试效果?”我抬起沾着粉笔灰的双手伸到苏小芸的桌子上空,作势要抖。

苏小芸抄起一本书把我的手架开,同时瞪了我一眼,说:“您老人家最近怎么老喜欢欺负人啊?”

“没有啊……”我急忙把手收了回来。

“哎,以后要是经常这样被人欺负,我估计就要去当尼姑了……”苏小芸自打提出“再过10年”的问题后,近些天经常发出这样的感叹,她接着说:“找个青山绿水的地方去修座尼姑庵,没人打扰,清清静静,生活肯定不错。你说是不是?”

我说:“那你一定得在庵旁边留块地方,好让别人来建和尚庙。要是没有和尚做邻居,谁愿意去当尼姑?”

她白了我一眼,说:“好吧,那等我以后修好了庵,就通知你过来盖庙!”

我坏笑着说:“我才不去,我又不想当和尚。再说,哪个不要命的和尚敢把自己的庙修在灭绝师太的家旁边?”

苏小芸斜眼瞄着我,嘴角挂着冷笑。然后突然伸手在我后腰的位置掐了一把,动作快如闪电,我根本没有反应时间,估计后排的同学也没有看到。

我们平时传递纸条是秘密进行的,调侃说话时也都会自觉地压低声音,也完全没有打闹的动作,我最多是用手肘去碰苏小芸的胳膊,她最多是拿钢笔捅我的手肘。但是这次,她居然动手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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