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纵横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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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纵横记-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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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勉之又道:“此行不仅完成使命,尚有一喜。”
房简之道:“何喜之有?”
房勉之道:“主公且猜。”
赵矜笑道:“你们就别唱双簧了,究竟什么喜事,快告诉我?”
“主公稍待!”房勉之转身出帐,跑到外面一招手。于是两个健壮汉子,大步进来,冲着赵矜,纳头便拜。
“大王在上!大宋游子孟士孝——”
“孟士信!”
“——参见大王!”
两人这么一拜,眼泪便滚滚地下来。
赵矜吃了一惊,再一想,必是房氏兄弟的至交好友孟氏兄弟了。南宋名将孟珙的族中后辈。赵矜慌忙起身,大步向前扶起二人,见他们如此激动,不由得眼眶也红了:“原来是你们。元度多向我提起。如今你们果然前来投我,当真是不胜之喜!”
两兄弟被扶起来了又再拜倒,诉说渴慕之情。他们是将门出身而无路报国,对奸臣把持南宋国政感到绝望,背井离乡。只因平生爱好兵器,来到兵器之都大马士革,做工匠为生,迄今有十余年了。因他们手艺极好,伊儿利汗国、马木留克朝相继占领大马士革期间皆善待他们,饮食甚好,只是严加看管。他们收到房氏兄弟的信,知道有炎汉这么个国家,早就渴望来投奔。无奈行动不自由,直到现在才得到机会,逃出大马士革,历尽艰苦到了拜占庭。拜占庭有炎汉常驻使节,发船送二人到罗斯托夫,正好碰到房勉之,便一同前来参见大王。
赵矜看孟士孝、孟士信,虽不高大,身体十分结实,由于长年打铁的缘故,脸膛黑里透红。据房元度说,他们武艺高强,而且多读兵书。赵矜曾私问房元度:“孟氏兄弟的武艺谋略,比你如何?”房元度想了一想道:“小臣若说他们不如我,只怕妄自尊大;若说我不如他们,又怕欺君之罪。”赵矜听了大笑:“啊哈!那意思是,差不多?这话说得可跟你平时不同啊,平时你好像都说别人远远胜过自己啊!”房元度咋舌而笑:“小臣固不如众人也。唯有孟氏兄弟,乃小臣至交。既是至交,主公明矣。”
当晚,赵矜设宴招待孟士孝、孟士信,挑灯夜谈。次日一同驰马,讲习武艺。果然他们兄弟武艺谋略皆与房元度相若,相比年轻许多的房勉之、房简之来说,武艺是不可同日而言的。谋略方面,房元度与孟氏兄弟的谋略主要在于兵法,而房勉之、房简之善于政略。
这时格鲁吉亚军、亚美尼亚军正在攻打阿塞拜疆的要塞,阿塞拜疆军竭力死守。车臣、印古什部族在酋长萨米利的驱逼下侵掠阿塞拜疆北部,阿塞拜疆王子额尔钦姆与之交战。汉军主力要等待敌军疲惫再发起奇袭,只管在旷州驻兵。反正有乌达所部入驻阿塞拜疆,料想阿塞拜疆不会有大问题。
在连城府训练水师的房元度接到鸽书,得知孟氏兄弟到达,主公召他前来一聚,十分欣喜,连夜乘船而至。
房氏兄弟、孟氏兄弟汇聚,陪主公喝酒叙话,回忆当年远离南宋的情景,感慨万千,且悲且喜。
原来那时候,奸臣当道,贻误国家。能人智士看破时局,皆觉灰心。房氏、孟氏由于都是名门望族,便有高僧上门,请他们与自己一起东渡日本,求个兴旺发达。
那可是位有名的大和尚,曾是大寺院的住持。随着国土沦陷,他弃寺而逃。因为元朝崇信的是喇嘛教,对于中原佛教并不友好,经常有屠寺杀和尚之举。大和尚曾向元朝的汉族将军示好,无奈对方并不理他。他想想留在南宋很是危险,只有东渡日本,是条很好的出路。自从汉魏、南北朝开始,日本就非常崇敬中国过去的僧人、名士。
大和尚便找到当时相当没落贫穷的房氏与孟氏兄弟,以唐朝时的鉴真、不久前的祖元为榜样,请他们跟着自己到日本去。那么,凭着大和尚的住持头衔,房氏是唐朝名相房玄龄后人、孟氏是当朝名将孟珙族人的身份,到日本一定大大吃香!
孟氏兄弟听了,只是沉默不语。他们从来对佛教没什么好感,对于和尚用名利诱惑他们更觉鄙视。
房氏兄弟倒是笑嘻嘻的,大哥房勤之开口吟道:“鉴真大师德行高——”
大和尚大喜,连忙合起手来,洗耳恭听。
年纪轻轻的二弟房勉之摇摇扇子,接了一句:“背国违令赴倭岛。”
大和尚一愣,听这话,好像是在揭鉴真大师的短?
还满脸稚气的小弟房简之吐吐舌头,接道:“囊中携有数卷经——”
勤之再接:“随身带得几样宝。”
大和尚懵了,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歌颂还是什么。
勉之转个韵,吟道:“官府缉拿寻不见——”
简之笑接:“弘扬佛法到天边。”
勤之再吟:“独善其身忘故土——”
勉之结语:“古往今来一大奸。”
简之拍手踊跃。三兄弟笑得前仰后合。
大和尚目瞪口呆,脸涨成猪肝色。看他嘴巴动了动,终于没有说出话来,大概是因为出家人不得发恶言吧。呆了一阵,大和尚面色铁青,连告辞也没有,拂袖而去了。
三兄弟又大笑。孟士孝、孟士信嘿嘿而笑。笑过之后,勤之便道:“先父临终之时教诲我等:平生只可赞人,莫要骂人。今日这一骂,非同小可。若愚兄所料不差,明日便有那位大师之信徒来围我等寒舍。”
勉之道:“大哥所料不差。我等不若速速离去。”
简之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勤之又问孟氏兄弟:“我等走了,你等走不走?”
孟士孝、孟士信起身道:“既无财产,又无家眷,如何不走?”
就这样,两家五个兄弟洒泪拜别祖先坟墓,从此背井离乡。迄今十余年,来到了今天,恍然如梦。尽管流落外邦,他们依然渴望要为一个汉人的国度效力,“想我兄弟虽逍遥,不如昂然居宇廷。”就是这种愿望的表达。
一同烤着篝火,听他们叙旧,赵矜亦不禁感慨,想起一首自己曾听过的歌《大地恩情》:
河水弯又弯,冷然说忧患。
别我乡里时,眼泪一串湿衣衫。
若有轻舟强渡,某天必定再返。
水涨,水退,难免起落数番。
大地,倚在河畔,水声,轻诉变幻。
梦里依稀,满地苍翠。
但我鬓上已斑斑。
……
那是清末民不聊生之时,被迫远渡重洋的华人的写照。大地恩情,怎能忘怀?“某天必定再返”之誓愿,一世不忘!可是多少人,人不由命,直到白发苍苍之时,也不能重返故乡。
孟氏兄弟从此跟着房氏兄弟加入炎汉,为着重返故土、光复中原之目标,誓死效忠君王。他们明白,故土远在万里之外,奋斗的历程还会很漫长。不过,总算有了一个目标去奋斗,哪怕死也心甘!
(待续本回下节)
第六十八回:孟氏兄弟齐见驾,苎家姐妹皆来朝(下)
牧草枯黄,旷州旷野之上,千余营帐,数百旗幡。这里没有道路,旅行只凭日月星辰定方向。真个是天苍苍、野茫茫。就在深秋苍凉气氛之中,一支商队模样的人马由南方迤逦而来。
他们望见了前方炎汉军队扎下的营寨,望见了大纛飘扬,许多人已止不住热泪盈眶。
当先一名“商人头领”驰马加速,奔向大营。他身边有铁门关守军派来的两名校尉陪同,皆举汉军旗帜。来到营前,卫士喝问:“何方来客,入营何干?”那头领高声应道:“我非客人,我乃裨将军车楚尔良,奉大王旨意远行,今来复命!”
原来这是车楚尔良,两年半以前奉命往华南接取大将军的故人,往返三十个月,终于回归。大将军如今已是大王,车楚尔良也被缺席提升为偏将军。
赵矜正在营中与孟氏兄弟谈论如何提升武器品质之事,听闻车楚尔良回归,内心大为激动,急步奔出帐来。车楚尔良迎拜。赵矜扶起来,握着车楚尔良的手:“总算把你盼到了!一路辛苦!差事如何?”
“大王便随我来!”车楚尔良领着赵矜,驰马出营。赵矜尚顾不得戴个头盔或者帽子,凉风之中,奔得头发零散。
那边大约二百骑,还夹着些驮马、骆驼,看起来俨然是个大型商队,实际上里面除了车楚尔良带去的若干精壮士卒,其余都是赵矜的故人与随从。
“勇士大哥!”那些万里而来的苗家义军见了赵矜,激动地拜泣在地。中间是苎玉贞、苎玉香、奚孔雀、龙猷、关汉卿、黄道姑、朱帘秀、苦儿等人,一个不少,还多了几个不认识的面孔。
呼呼风声,草穗飞扬。赵矜与故人重逢,两边相望,一时悲喜交集,哽咽无声。赵矜见苎家姐妹的脸都有些瘦削了,不禁既怜又痛且感激,想要慰劳,却不知说什么话。
半晌,还是奚孔雀当先扑进了赵矜的怀里:“矜哥哥,你恁地狠心!当日不发一言,竟撇下我每而去!奴甚恼你!”
赵矜苦笑:“对不起,我有罪。饶了我罢,从今往后,我会重新好好地对待你们。”
奚孔雀见赵矜告饶,已经生不起气,便呜呜地哭起来。苦儿上前,拜倒在赵矜脚下,连呼“恩公”,泪流满面。龙猷上前,抱住赵矜的手臂。苎玉贞、苎玉香都控制不住了,拥上前来。赵矜一下子抱住了一大堆的人,作一团喜笑啼哭。
等他们相拥激动了好一阵,关汉卿才得隙在后面施礼道:“区区小可,参见大王!”关汉卿旁边几名文士打扮的人都跟着拜倒,口呼大王陛下。
赵矜慌忙上前一一扶起,对关汉卿道:“老哥莫要客气。你能不嫌荒僻远来我国,我甚欣慰。”又问:“这几位是?”
关汉卿向赵矜介绍,原来他们都是南宋的名士,宋亡之后隐居不仕,因为写诗作文抗逆元朝,在大陆安身不得,逃到琼州避难,因此互相结交。赵矜听他们报过名号:华不注山人周密、须溪先生刘辰翁、文载先生余景仁、水云道人汪元量。
这时候一阵疾风卷来,众人衣袍拂动。赵矜拱手向众人道:“这边不便说话,有请诸位入营,咱们细细再谈。”
当下众人入营。营中军士听说是远道而来的大王故人,赶紧殷勤招待。房氏、孟氏兄弟陪关汉卿等文士们寒暄;虎贲将士们陪车楚尔良一行和苗人义军们喝酒;赵矜与苎家姐妹、龙猷、黄道姑、朱帘秀、苦儿来到自己的大帐中,铺开几块厚厚的大毡毯,席地而坐,中间烤肉煎茶,众人围坐着畅叙别离话儿。
“爱娇,你每过得可好?”赵矜叫起苎玉贞的小名。苎玉贞禁不住眼眶又红了,应一声好,也问:“大王陛下无恙?”
赵矜心中感动,说道:“我很好。你可照原样叫我,不要太生分。我离别你们,来这儿开创基业,乃是宿命,请勿见怪。”说着,不由得当着旁人的面便执起苎玉贞的手来,反正都是故人,并没有外人。
苎玉贞微微含笑,虽不说话,心里早是原谅了。苎玉香挪到赵矜的身边,说道:“哥哥哪里话来?若怪你,我每便不来了。”
龙猷叫道:“我每知大哥必有天命!今番追随大哥,矢志不离!”
苦儿擦着眼泪道:“小人命苦,惟幸得遇恩公大王。恩公大王莫要嫌弃小人,小人情愿执鞭坠镫,死而不悔。”
赵矜起身走过去拍着苦儿:“我哪里嫌弃你了?说起来你还是我的第一个兵!你能到这里来,我很高兴。苦日子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再哭!”
苦儿破涕为笑,众人皆喜笑颜开。
这一叙,话语没有个尽头。赵矜向他们介绍自己国家的情况,他们听说赵矜开创了偌大的基业,有多少州府多少兵马,听得如醉如痴,尽皆欢喜不已。
“矜哥哥,你说你命中与马相冲!如今怎学得这一身好骑术?”奚孔雀没忘记先前赵矜哄她的话。
“啊哈哈!我啊……”赵矜只得又信口胡诌一番:“我现在更有修为了,不相冲矣!你不知道,我现在跟什么都和谐!不管是马,还是牛,还是羊,还是狗,一概和谐。”
这么说着笑着,兴高采烈。丽妃艾婀丽珂、慕妃朝慕依拉先后进来,都很和谐地加入笑谈。苎玉贞、苎玉香明白她们是赵矜的妃子,不过,何必嫉妒?哥哥身为大王,那肯定是有妃嫔的。苎玉香心思纯良,没有要与人竞争专宠的想法;苎玉贞则觉得自己应是赵矜独一无二的贤内助,大可不必把自己摆到与别的妃嫔相同的位置,跟她们争什么?不如大家友好和气,将来还少些闲争、多些欢乐呢。因此苎玉贞、苎玉香与艾婀丽珂、朝慕依拉毫无芥蒂,刚开始彼此还很客气,小心翼翼,渐渐地便亲热起来。
这样和谐,多好啊!
不料,到了傍晚,一件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萧若璎射猎归来,听说大王故人来临,初时也欢喜,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游牧民族多有好客传统,萧若璎心想自己也算主人,带了几个亲随,提着猎物与好酒来帮大王招待。
这下子……两相照面,彼此不免诧异!苎玉贞与萧若璎,很敏感地立时感觉到对方的微妙。萧若璎看到苎玉贞坐在赵矜身边,挨得很近,后面的苎玉香更把双手搭在赵矜的肩膀上。苎玉贞则听到赵矜叫了一声:“阿若,你来了。”
赵矜叫罢,顿时感到气氛有点不对。可是叫都叫了,而且已经叫惯了阿若,总不可能再改口换个生疏的称呼。这下子赵矜心里直打鼓,慌忙对苎玉贞、苎玉香道:“这位是契丹萧氏部族的首领,阿若大人,如今是我的客卿。”
苎玉贞一想就知道萧若璎才不是客卿那么简单,不过不管如何,总不能缺了礼数,于是起身合十施礼道:“大理苎玉贞,拜会阿若大人。”苎玉香忙也跟着姐姐起身,一同合十礼拜。
萧若璎见她们合十,也笑着合十道:“不知贵客到来,萧若璎有失远迎。观音奴、大悲奴,你们都来参见。”
苎玉贞亦让奚孔雀、龙猷参见了萧若璎。这样一来,由于同是佛门信士,彼此好说话了一些。萧若璎见苎玉贞、苎玉香坐在赵矜右边,自己便坐在左边。平时萧若璎颇有些矜持,并不肯太过接近赵矜,这时候不知怎么,坐得特别靠近。
赵矜在两边三个女人的包围下,不免局促起来。大王陛下的自若与威严,此刻竟发挥不出来了。
萧若璎与苎玉贞亲切地叙话。这份亲切里面,却含有无穷的意味。
“你们大理,信的是小乘吧?”属于大乘教派的萧若璎笑着提起。
“非是小乘。我每诵的乃是上座部佛经。”苎玉贞不卑不亢地回答。上座部其实就是小乘,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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