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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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说你-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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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知道。”她答应的有些含糊。
  我对栾春的最初印象非常不好,感觉她是一个精于算计并且社会经验丰富的女孩,不知道梁小舟那种喜欢把自己化妆成色狼处处希望表现自己深厚阅历但实际上却头脑简单的,成天抱着漫画书的“猪样男孩”是出于什么目的找了这样一个女生谈恋爱。
  大学里谈恋爱其实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有几次在黄昏,我去水房打开水回来的路上,看见梁小舟在人来人往的杉树下肆无忌惮的亲吻一个姑娘,只从他的身边走过,我能感觉他们的激情四射,似乎有一次在我走过很久之后,梁小舟从背后叫我,“柴火妞,过瘾不?”
  我被他的流氓行径激怒,转身骂了他一句,“傻逼!”背后梁小舟和那个姑娘一起哈哈大笑。
  我之所以说梁小舟是一个单纯的家伙不是没有根据的,他每次见到我都会用几乎调戏的语气跟我说话,惹得他的同伴或者我的同伴一阵大笑,让我感到不好意思,但当我们单独遭遇的时候他常常都是不知所措的。大学里,有一段时间学校整修浴室,只有临时的一个大浴室男女共用,通常都是五点到六点女生洗澡,六点到七点则是男生的时间,有一回我去得很晚,等洗完出来的时候已经有男生在浴室外面排队了。我在拐角的地方碰到梁小舟,他睡眼惺松,站在人群后面打着盹,我对他怒目而视,梁小舟显得十分腼腆,甚至紧张,似乎他的大脑转动了很长的时间,觉得应该跟我说点什么,憋了好久,在我已经快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慌乱中冒出了一句,“嘿,张元,洗澡啊……嘿嘿,里面人多吗?”我笑得岔了气。
  此时此刻,我坐在我的朝阳的小书房里,窗外桃花别样粉红,听着老狼的歌,思绪起伏。
  我想,我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容易被感动,离开学校之后的这些年里,我无数次的回忆,在梦里,在旅途中的火车上,在人群的喧嚣和夏天的榕树底下,我回忆大学里的生活,甚至我曾经在佛祖面前长跪不起,祈祷他能让我做一个完整的梦,重温我和梁小舟我们在大学里度过的每一天,过去的时光就像我们拉出的大便一样,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去到一个永远不能再回来的地方。
  这么多年,我依然喜欢听老狼,许巍,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他们在CD机里不知疲倦的为我高歌,找回遗失在岁月当中的大学往事。
  此时,老狼在没完没了地絮叨:  这些仰起的低垂的陌生的熟悉的脸,  这些欢畅的惆怅的修长的歌唱的岁月,  这片望不穿的秋水,这片城市落下的灰,你躲在角落里等谁于是相遇了相许了相依着想不起时间,  然后风来了雨来了人来了等来了转变,一片年轻时落下的叶,  落到地面已是昨天,捡起来吧我们昏黄的容颜,  天空里的风雨飘摇和不能承受的夕阳,  你说这样吧去看海洋,看我们被风吹的模样,  你说来吧看秋水春江,还映着当时的月亮……
  奇怪,那个名叫高小松的小子好像在北京念了一个什么鸟大学,他是如何知道我们发生在燕山大学里的那些往事呢?海洋和秋水春江以及映着的月亮。
  第二章
  在芥末坊里遇到唐辉的那天,我俩一块把靓仔给灌醉了,他趴在桌子上昏睡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唐辉的,他说:“大哥你为人真叫爽快,一会儿你受累把帐结了。”这小子最近也学会鸡贼了。
  我跟唐辉一块把靓仔送回了家。他住在一个高尚的社区里,一百三十多平米的房子,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户让唐辉羡慕得直咋舌。他替靓仔扒去了外衣给他盖上被子,出来跟我嚷嚷说饿了,我进到厨房去扫了一眼,还有一箱子牛奶和七八袋方便面,我洗了两个西红柿开始煮面,一锅面我放了六个鸡蛋,面煮好了,我到客厅找唐辉,哥们儿正在厕所里享受着靓仔那进口的桑那浴房,我心里想,这哥儿俩还真不拿彼此当外人。
  吃过了面条,唐辉接了一个电话,问我:“张元,你最近有什么新作没有,有个台湾的出版公司要个小说。”
  “没问题呀。”我说:“我给写个充满伤痕的,正赶上我最近点儿背,写出来的东西非让读者眼泪哗哗的。”
  “你不是一直挺幸福的嘛?”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哇!”我忍不住唏嘘起来,“从今以后哥们儿我又得横眉冷对千秋了。找个大款很难吗?”
  “不啊。”唐辉眼珠子立刻瞪起来,“你打算批发还是零售?”
  “扯淡,都是他妈的扯淡。”我忽然很想哭,怀疑地看着唐辉“我就这么叫人甩啦?”
  唐辉跟个二百五似的看着我,“不是我说你呀张元,人呐,该豁达的时候就得洒脱点,什么情呀爱呀,说穿了就仨字儿,瞎扯淡。”他嘴里说着三个字,却夸张的对我伸出了两个手指头,呈剪刀状,“说点正经的,我有个朋友,是个航空公司的老板,跟我说好几回了,叫我给他弄一部反映他们生活的剧本,我最近忙啊,要不你去吧,挣点儿钱才是真的,说句不好听的,咱自己有了大把的人民币想玩什么样的没有!”
  唐辉说的话句句在理,也句句都是废话。我听了他说的这个正经事,心想我这是怎么了,跟航空公司干上了,刚被个飞行员给放了单儿,这会又巴巴地给人家写本子,我一口回绝了唐辉。
  我跟唐辉从靓仔的家里往外走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两点,走到小区门口打车,刚要走,远远的我看见梁小舟刚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后边跟着一个女的,不高,长发,瘦,模样看不清楚。我跟唐辉赶紧躲进阴影里。
  “那不是你那飞行员吗?”唐辉也看见了梁小舟,他们见过,在一帮文痞的聚会上,那天回来梁小舟还跟我说起唐辉,他形容唐辉带去的一个女友:“这女的长得真是太好认了,我保证全北京找不出第二个,丑,不是一般的。”梁小舟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地盯着唐辉看,“不至于呀,你们文人都穷到这份儿上了。”他最后说的这句话我是四个小时以后反应过来的。
  他们神情紧张,步子迈得又快又急,走过我们隐藏的阴影的时候,我看着梁小舟搂着女孩的肩膀,“别着急,别着急”的安慰她,女孩的全身都在抖动,在哭。
  我心里恨恨的,立刻就想蹿出来抽梁小舟两个嘴巴,这个念头在我的心头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反而,我的心里充满着好奇。
  他们在靓仔住的那个单元门口停下来,连续按了几次靓仔家的门牌号码,大概靓仔醉得太厉害了,一点反应也没有。说起来,这种所谓的高尚公寓就是好,安全,保险。我看见梁小舟掏出手机来打靓仔家的电话,他焦急的神情令我也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呢?我把我所认为的可能性全都一一排除掉,最后认定,是那个女孩出了什么问题,有了重要的事情会在这个钟点儿来找靓仔的只可能是家人,于是我肯定了,这个跟梁小舟在一起的女孩就是靓仔的表妹雪峥。
  梁小舟仍然在不停地拨电话,等待,再拨,再等,门一直也没有打开。
  雪峥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了下去,双手抱住头,脸埋进膝盖里,肩膀还在抖动,梁小舟也跟着坐下,把雪峥整个搂在怀里,过了一会,梁小舟跟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嗖的一下从台阶上起身,掏出电话。我正在思考靓仔为什么还不接电话的时候,我自己的手机在口袋里颤抖了起来,我立刻想到是梁小舟给我打的电话,心想真是万幸我把手机调成了震动。
  我跟唐辉像耗子似的蹿出阴影,飞也似的穿过大门的灯光,又耗子似的蹿过马路栏杆,紧跑了几步冲进了小区对面一个24小时营业的永和大王。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及不耐烦的声音跟梁小舟说话。
  “梁小舟找我干嘛?”
  “哪呢?”
  “外边。”
  “嘛呢?”
  “喝酒。”
  “靓仔呢?”
  “回家睡了,高了。”
  听说靓仔喝醉了,梁小舟立刻沉寂了下来,半天也没有说话,连呼吸的声音也听不到,我以为他已经挂断了电话,正准备也挂断的时候,听筒里传来梁小舟沉重的一声叹息,“唉,”
  他似乎已经到了实在无计可施的地步,出于一个我非常想知道却无法打探的理由。“张元儿,你想办法给我借八万块钱。”从他的声音里我听得出来,他心里也没底。从我跟靓仔一起出了门开始,他用脚丫子也能猜到靓仔跟我说什么。
  我的大脑飞快飞快地转动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看了唐辉一眼,他正伸长了脖子听着电话里的动静。
  “你不是知道存折在哪嘛?”
  “我现在就要。”
  “现在?!”我眼珠子差点掉脚面子上,“大哥你这不是逗闷子嘛?现在?两点多了,大晚上的,你让我上哪给你找那么多钱?”
  “你道儿深,想想办法,我这等钱救命呢。”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个钟点儿,那么多钱,肯定是出了大事儿了。
  “你怎么了梁小舟?”我感到大脑缺氧,难怪梁小舟以前总说我这个人扛不了大事,只是听他这么一说我就已经开始害怕了,“梁小舟,你说话呀,怎么了你?”
  “不是我,是,是靓仔的大姑,心肌梗塞,不给押金医院不收……”
  靓仔的大姑不就是雪峥她妈?大半夜我找人借钱就为了她?我他妈的有病!
  几天之后,蚊子从新加坡回来,给我带了一双皮鞋,她进来的时候吃了一惊,因为房间十分凌乱,堆满了梁小舟还没搬走的东西。
  我书房的窗户上挂着厚厚的大窗帘,外面的天气怎样我一点也不清楚,看了表,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了,我最后一次吃饭是昨天中午,到现在我已经在电脑前坐了超过24个小时,走出书房,我的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条线,因为屈光。
  蚊子是个导游,她天南海北的到处乱跑,大中国被她跑了个遍,前年她考到了英文的导游证,隔三差五就出趟国,美国,英国,欧洲背上书包说走就走,更别说新马泰了。蚊子跟方蕾一样,是我的高中同学,她很瘦,如果靠着墙站直了,你会怀疑是她的照片挂墙上了。
  “这不是你们家蝙蝠的行李吗?这家伙又要到国外去腐败了不成?”蝙蝠是蚊子给梁小舟起的外号,来源于一个笑话。话说一只耗子被一只蝙蝠给甩了,失恋的痛苦叫她无法自拔,她的同类开导她说,别伤心,他不就是一只蝙蝠吗,跟咱不是一个路子,瞧他长得那操行,耗子不是耗子,鸟不是鸟的,趁早叫他滚蛋算了。耗子小姐听了却更加难过,反驳她的同类,你可别这么说,好歹人家也是咱耗子当中的飞行员哩!于是梁小舟这个飞行员成了蚊子口中的大蝙蝠。
  我乜斜着眼睛看着蚊子,大半天,我说:“爱人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难道是我?”蚊子同时张大了眼睛和嘴巴,几乎要把我给吞下去,“恭喜恭喜,这回我又得破财了,说吧,你打算要个空调还是冰箱啊?”
  “空调?冰箱?”
  “要不这么着吧,张元,我送你们俩海南往返机票外带五星级酒店招待券,吃住全免。
  怎么样?“
  “那哪成啊?”
  蚊子一挥手,“你就别客气了,这么些年在一块,谁跟谁呀?”
  “不成!我坚决不同意,凭你现在的财力,怎么也得新马泰呀!”我头摇尾巴晃地说完了,惹得蚊子吐了我一脸的口水。
  在蚊子来找我之前,我是打定了主意要告诉她我跟梁小舟目前的情况的,我心里一万遍地告诉我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梁小舟单方面已经向外界宣布了我们感情的破裂,我就算不同意也于事无补,到了这个时候,我甚至已经无心去追究一下感情破裂的根源。如今这个世道,再没有抛弃这一说了。
  多年以前,我养过一条狗,我管它叫晃悠,因为它走起路来常常东摇西晃。这家伙在一个月大的时候被我抱回家里,每天用牛奶和钙片以及一切对狗来说具有营养价值的食品来喂养它,因此它长得飞快,那段日子里,梁小舟拼命从公司往家里顺牛奶和牛肉,用他的话说,我们家的晃悠比头等舱的乘客吃得可好多了。其实我想表达的意思并不是小狗的伙食,我只是想说,我的确是对它很好,它也十分的依恋我,向我撒娇,对着我摇尾巴,在每一个梁小舟不在家的夏天的风雨交加的夜晚,我的晃悠从来不睡觉,因为我害怕雷电,我不知道它是如何知道我的这个弱点,我从来也没有刻意教导过它,每当雷电交加的夜晚,在我醒着或是熟睡的时刻里,我的晃悠它都是张大了眼睛守在我的床边,那时候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我的晃悠恐怕是对我最最忠诚的生物了。
  我的晃悠在它长到一岁半的时候被一个搬家的邻居带走了,因为我和我的邻居总是拎着各自家中的小狗在公园里散步,他们家是一只漂亮的母狗,我的晃悠是公狗,一来二去的,晃悠彻底爱上了那条优雅的母狗,只要我不留神打开了门,它准顺着门缝钻出去,到邻居家去挠门,当我去找它回来的时候,它几乎藏遍了邻居家所有狭窄的角落,晃悠的表现让我感到心冷,难道爱情的力量真能让它舍弃我给它精美的食物与呵护?还有我给它那些母亲一样的爱,我敢不害臊地说,在晃悠初来我家的日子里,我几乎是比母狗还仔细地照料它的!就是这个小东西,在我的邻居搬家带走了那只小母狗之后,我的晃悠开始不吃不喝,每天都趴在门口的地方,只要我一开门它就疯了似的跑到邻居家已经狗去楼空的门口,拼命地挠门和叫唤,甚至我还看见它掉过眼泪,最后我给我的邻居打了一个电话,希望她看在我们家晃悠对他们家的母狗一往情深的面子上能够收留晃悠,并且好好待它。
  邻居欢喜地把晃悠接走了,那天上午,我把给晃悠定做和买回的四季穿的“狗服”以及它洗澡和梳洗的用品,还有吃剩下的零食装在一个纸箱子里叫邻居一起带走了,晃悠舔着小母狗的屁股乐呵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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