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云深处亦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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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深处亦沾衣-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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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惊呼还未冲出口,耳听砰的一声巨响,竟是他们实打实地对了一掌!再瞧那两人,身子都晃了一晃。

荣哥笑道:“好掌,好腿,好身法!许久不曾遇到阁下这样的对手,我们再来打过!”

李归鸿道:“不劳你说!”进身攻上。

这两人拳脚翻飞战在一处,我瞧了半晌也没看出谁占了上风,这时真恨自己学艺不精,他们攻守间微妙的得失我是全然看不出的,至于明显的优劣,此刻似乎还没分出来。正想着,忽觉眼前一花,两条人影一叠,好象又对了一掌,可却没听到刚才那种气劲相交之声,电光石火间,猛见李归鸿飘身出一丈开外,在原来他站立的位置上,荣哥气定神闲,负手而立。

李归鸿道:“何须如此。”

荣哥道:“你收早了。”

李归鸿冷冷道:“非是为你。”

“我知道,”荣哥微微一笑,“你我再战?”

“接招!”

困惑,他们在说什么?不及细想,眼前的战局已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虽然我刚才就觉得李归鸿身法灵动非常,我还暗叹他轻功似乎又长进了些,但这时他好象换了新的拳脚套路,这一路功夫,出招迅疾,身法飘逸,舒展中带着刚劲,杀意中隐着优雅,进退之间颇有谪仙之态,明明是夜行黑衣,蒙面黑布,此刻居然给人以白衣翩跹、衣冠胜雪之感,趁了冰轮玉兔,明净清辉,直看得人目眩神摇,遐思万里,几乎不知身在何方。

饶是如此,那一道明黄,却依然没有失色半分。

荣哥的招式尽管不及李归鸿的隽美秀逸,但一招一式大开大阖,气势刚猛,纵横奔放,自有动人心旌之处。

战了许久,我仍没看出哪一方明显落了下风,最诡异的是,除了最开始的惊慌,我现在居然可以平静面对他们的对阵,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两人就好象只是在切磋武艺,而非性命相搏。

不知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猛听站在远端的黑衣人一声娇叱:“怎地还不出剑!非是让你来与他比武!莫要忘了须得取他性命!还要耗到几时才罢?!”

循声望去,正是李归鸿的师姐蔚霓裳!

我明白了,想是因为荣哥身上没有带剑,李归鸿不肯占这

只想着以拳脚胜他,所以腰间的宝剑才一直没有出鞘

我用目光狠狠砍她,这女人太讨厌了,用得着你提醒他吗!

听了这话,李归鸿虽然还是没有用剑,但手上动作加快,一招快似一招,出手越发狠辣,我几乎已看不清他出掌,眼前只觉臂影挥动,好似有无数的拳掌、无数的人影同时在攻向荣哥!而荣哥的动作却越来越慢!越来越缓!!我吓得心惊肉跳,他莫不是气力尽了?!这可如何是好!!……诶?他动作虽然凝重,但掌风凛冽,罡气源源不断地送出,李归鸿的拳脚每每被荡开去,倒底连荣哥的衣袂也没碰到一片。

原来如此,大约他用的就是这种以慢打快的策略吧,擦汗,吓死我了。

耳听仓啷一声,蔚霓裳青锋出鞘,喝道:“由不得你了,你我并肩解决这厮便是!”

我怒:“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两个打一个,居然还是用剑打人家赤手空拳!你师父就这么教你的?你懂不懂江湖规矩!!”其实我也不知这时代的江湖有什么规矩,只是觉得这么说出来比较有气势,想来但凡有些自尊心的人都不屑如此的。

果然李归鸿急道:“你莫要出手!”

蔚霓裳叫道:“你、你……”你了半天,突然对我吼道:“水性杨花的贱人,我与你单挑不算倚多为胜罢!”

我还未搭腔,就听李归鸿一声怒喝:“你敢!”

呃,我看正在缠斗的两人,荣哥的表情看不清,但以他的聪明,会不会猜到李归鸿的身份?白白蒙了面来,恐怕还是暴露了……

再瞧蔚霓裳,好象还真被李归鸿震住了,隔着蒙面黑巾,脸上神情看不见,但看她提着剑颤颤立着,当真没扑上来和我“单挑”。

羞愧得抬不起头,即便这时候,他也还是护着我的……

……

忽然眼角余光里闪出一个小小的白影,我转头看,在旁边宫苑的地面上,一个小孩正仰头看上来。

是柴宗训!

我强抑惊呼的**,飞快转过脸扫扫李归鸿和蔚霓裳,暗中祈祷,上帝保佑,希望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让这完全可以成为筹码的小P孩赶紧回到房里去!

可惜,我的祈祷并未被理会,只见对面的蔚霓裳嗖地跳向庭中!我一直在全神戒备,她的身形才一晃,我也发力跃过去

她的速度较快,我的位置较近。

身在空中,我大喊:“宗训,快过来!!”

柴宗训表情兴奋,张开小手向我跑过来,我一把抄起他,借冲下来的惯性又向前狂奔几步,耳后寒意逼人,蔚霓裳已到了身后!

我绕着廊柱一转,只听咄的一声,她的剑没进红漆柱子里,趁她拔剑的当口,我提气向斜刺里跑开,总算又拉开几步的距离,回头看,那女人拔出了剑,如影随形地再次追了上来!

本来我的轻功就不如她,手里又抱着人,只靠着迂回折返稍微拖延些时间。摸摸怀里,心中大悔,最近过得太平静了,居安忘危,我已经没了随身带暗器的习惯!就连我那把削铁如泥的乌金匕首也没随身带着!诶?!匕首!摸摸柴宗训腰上,呃,他大约是直接从床上跑下来的,只穿了中衣,根本没系白天的腰带!更别说别在腰里的小刀了!无意中一低头,却见他一只手里银光闪闪!我大喜,喝一声“给我用用!”一把夺过,回手连刀带鞘向后掷出去!

蔚霓裳一声冷笑,头略一偏就闪躲开飞刀攻击,虽是阻缓了片刻,可这点距离实在算不得什么,她目光一阴,骤然发力,挺剑飞身向我直刺过来!!

……

恍惚似又回到了那年的澶州,在李家的庭院里,在同样的月光下,她脸上挂着绝美的笑,她红衣似火,丰姿曼妙,衣袂翩跹似娇花在暗夜里妖娆盛放……

青锋森冷,凝了月光,眨眼已近在咫尺!

我腾身在半空,无处借力,避无可避,一叹,只得略转身子,把脊背对着她……

   兔起鹘落间,猛听身后“当”的一声刺耳,伴随着如中败革的闷响,回头看,正见蔚霓裳的长剑被李归鸿架飞,而她的身子,不知为何居然软软地倒下了,哦,是荣哥到了她身后,出了一掌。

四外大乱!无数脚步声向这里汇集过来,想必是宫中巡逻执勤的侍卫,李归鸿看了我一眼,俯身抱起蔚霓裳,纵身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苍茫夜色里。

那一眼,含了万语千言。

……

柴宗训惨呼一声:“我的刀!”挣扎着从我怀里跳落,跑到旁边廊柱底下去找被扔出去的小刀。

我的视线追逐着他的小身影,心里忽有些羡慕,还是小孩子好啊,完全不识愁滋味呢。

   一抬眼,就见荣哥立在不远处,目光深幽,静默地凝望着我……

……

玄青五  第15章 却恨青蛾误少年

呼吸一滞,无尽的愧意涌上心头,霎时只觉被捉奸在床。。。。。

他的目光幽邃如秋潭,仅一个深深的注视,便凝固了这一刻的时光。~~~

我听见自己的心噗通噗通大跳,在他的凝视中,我无所遁形。

夜风擦着我的面颊轰鸣而过,对视,似乎有天荒地老般漫长,抑或只有交睫的一刹那,他向我伸出手……

无须思考,脚下已自动走上前,把我的小手放进他的大手里,一如平时。

身子突然被他拽过去,他重重地抱我,一个释然的叹息滑过我的颈窝。

惊诧只有一瞬,旋即平复,我闭上眼,手臂攀上他的腰,慢慢收紧,让我的怀抱被他的身躯盈满,不留一点缝隙。

听,耳畔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伴着我的,一下一下,在这静谧的暮春夜里震颤和鸣。

……

片刻,他低沉的声音盘桓在我头顶,“无事了,都退下罢。”

诶?睁眼,从他怀里向四外看,好多好多人啊……都是闻声赶来的殿前侍卫,这下,真的被围观了!!挣扎,箍着我的手臂纹丝不动,我无奈只得把头深埋进他怀里,希望不要被太多的人看到脸,这也算是退而求其次的英明决定吧……

支起耳朵。听得那些侍卫们纷纷退去。渐行渐远。我才松口气。一抬头。正对上他含笑地眼睛。

我尴尬撇开视线。咦。那是……远处角落里。一把长剑戳在地上。清冷地月光在三尺秋水上颤颤流动。大约就是刚才蔚霓裳被架飞地那把剑。

荣哥随我望过去。沉吟道:“适才我那一掌实为围魏救赵、攻敌所必救之策。她或闪或挡皆可化解。却不想她不闪不避。竟生生吃了一掌……”

   我回想刚才。李归鸿以自己地剑架开蔚霓裳地剑。荣哥在她后面出掌。被这两大高手夹击肯定是后果凄惨。所以刚才她倒下也不算意外。但现在细想。李归鸿仗着身法快抢到了前面。不过他出剑只是格挡。并没攻击她。而听荣哥地意思。虽然一掌拍出。其实也只是为了瓦解她对我下毒手。她要是想躲。应是可以躲开地吧?……她就那么恨我?拼着自己挨一掌也要刺我一剑??

……

“那她会……很严重吗?”还是忍不住问。

荣哥道:“其时我已看出她手中剑是留不住了,为防她有甚连环招数才出了一掌,她不闪避倒是有些可疑,我中途便收了劲力,半实半虚,未下杀手,不过她一时半载怕是缓不过来了。此人这般狠辣,便是折损几年功力也是罪有应得。”

哦……

忽听远处一声欢呼“终于被我找到了!”转头看,柴宗训举着他那把银吞口绿鲨皮鞘的小刀兴高采烈地跑过来。

荣哥沉了脸,叱道:“你在仁智殿禁足,跑出来作甚?!纵意顽劣,险些酿成大祸!”

柴宗训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紧抿着嘴,眼睛里盈起两片水泽,偏又倔强地不让它们流下来。

我忍不住看了荣哥一眼,这家伙文治武功无不高人一筹,怎么在对付小孩方面这么初级啊……

暗中掐了他一把,我蹲下身子,平视着那两颗水汪汪的黑曜石,以狼外婆的语气甜蜜道:“宗训拿了刀出来是想帮忙对吧?真勇敢,”摸摸他的头,“不过你现在还小,学过功夫吗?貌似没有,你看,大人打架你也帮不上忙,而且你父皇看到你还会分心是不是?所以在你长大练好武功之前,再有这种事,想看也要偷偷地看,不能让敌人现你,不能让敌人识破你的身份,否则她就可以抓你去要挟你父皇了,明白了吗?”哎呀,对儿童的灾难教育也很有必要的。

柴宗训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美人姐姐,”咦?新称呼,哈哈,他眨掉眼中水迹,“美人姐姐的功夫好生了得,方才从那房上飞下来就跟仙女一般好看,你教我功夫吧!”

呃,我讪讪瞟一眼荣哥,这小子是故意的吧?他自己老爸是当世高手,居然要来找我这种口口口口学功夫?不过……他似乎并没说我厉害,只是说我飞下来好看……泪!还是花拳绣腿!

荣哥轻嗤道:“让你扎马步,扎不了一时便跑去顽闹,还提学甚功夫!量你也是说说罢了。夜深了,还不回去睡觉!明日莫要让老师等你!”

柴宗训鼓着脸,满脸不乐意,我摸摸柴宗训的头,笑道:“是啊,早睡早起身体好,”荣哥这风格……有空得提醒他一下,我站起身来,“我也回家睡觉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你要回去?”荣哥一把握住我的手,“今夜就留在宫里!”

“啊?什么!你、你说过我可以来去自如的!”要不我才不来呢,肉包子打狗的事谁要做!

他顿了一下,缓缓道:“你现下回去,我怎能放心……”

“可是……”我嘟嘴,“留在宫里我还不放心呢……”

他深深看着我,我不示弱地挑眉睇他。

正僵持着,就觉有人拉我的袍襟,低头一看,柴宗训仰着小脸,露出一颗小虎牙,“美人姐姐,我房里有一块极好看的小石头,你随我去看看可好?我轻易不与旁人看的。”

失笑,我接住他伸过来的小手,斜靠在荣哥耳边轻笑道:“我去陪你儿子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荣哥略一迟疑,倒底还是无奈一笑,“罢了,我送你过去……”

……

翌日,天没亮透我就醒过来,宫里的床睡着就是不踏实啊……

我唤过外间的宫女取水洗漱,跟她们打听了一下,果然通常每天这时候荣哥已经起床了,练几趟剑,用过甘):朝……难怪他总笑我起得晚……

不光是他,文武群臣都是这种作息时间,朝中大臣若是住的远点恐怕起的还得早,赶上一个勤政的皇帝,当臣子的也偷懒不得啊!

其实在贫乏的两餐时代(我所在的这时候顶多算是两餐向三餐过期),这种作息很普遍,每日申时(15点至17点)吃T(19点至21点)即是通常说的一更,人们就可以洗洗睡了,所以“起五更”本身并没多离奇,尤其是对于劳动人民(皇上与朝臣也是劳动人民?……),加上后半句“睡半夜”才BH。

不过要是遇到明神宗那种皇上,虽说大臣偷懒方便了,可国家也完了。我常想,那也就是在明朝,朱翊钧若生逢乱世,比如五代十国时期,武将篡权、士兵哗变频的时代,别说是昏君,就是稍微平庸些的皇位继承人都难保自己的帝位!所以象他这种几十年不上朝的“政绩”是绝不会出现的——早被兵变赶下台了。

昨晚柴宗训给我看了他那“极好看的小石头”,那是一块带着些螺旋纹路的红色石头……指不定是从那个角落的土里刨出来的,他居然还先把他老爸打走才肯拿出来给我看……话说,这宫里就算节俭也不至于没有金玉玩器,难怪教育专家说小孩最爱的永远是自己做的玩具呢!

宫女撤下洗漱用品,问我要不要传早饭,我想了想,还是先离了这地方才放心,过去的阴影总还有些残存的,于是我婉言谢绝了,赶在旁边正殿里的小死猪还没起床前出了宫。

很久没呼吸到黎明清新的空气了,咳,我出了晨晖门,伸个懒腰,心情大好。刚才那门上的武士看了我的金牌竟连句多余的盘问都没有,嘻嘻,既然这玩意这么好使,那么以后我有情绪时再来玩一下倒也无妨啦。

宫城东侧,北有晨晖门,南有东华门,分别是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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