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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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如珏传-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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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华章叹道:“是我太过迂腐了,若真有什么事被他们遮掩了,酿成了大错,倒是我的不是了。”

严华章走上前去,揭开了那蒙着的尸单,卫珏从袖子里拿出块帕子,示意他蒙在口鼻之上,严华章接过了,看着那绣了青竹梅花的手帕,却有些迟疑,见卫珏直盯盯地望着他,只得将那帕子折成三角形状,蒙上了口鼻。

卫珏道:“有些你不方便的,我来吧,你只在一旁看着便成。”

她走上前去,把那揭开的尸单卷起,因安佳怡尸身上的外袍已然除掉了,只剩下了中衣,她便将中衣揭起,严华章略有些尴尬,便转过了脸去。

隔了良久,卫珏道:“行了,你且看看她这里。”

严华章转过身来,只见那尸身头脸蒙住,只露出中腹部一块洁白肌肤,便没有那么不雅了,心底暗暗感激卫珏的体贴,他便走了几步,就着灯光看下看去,只见那苍白的肌肤之下,真如卫珏所述,有针孔密布,那针孔比毛孔大不了多少,如果不仔细观看,却看不出来,他道:“多这些施针的部位来看,倒真是几处禁忌要穴,都是流胎必定要施的部位。”

卫珏心底沉了沉,“难道说他们没瞒我什么?是我自己多心了?”

严华章便俯下了身子,顾不得腌臢,仔细察看,噢了一声,伸出手去,按了按尸身的小腹,只觉其小腹微微鼓起,坚硬如铁,他直起腰来,似有疑难不能解决,皱紧了眉头道:“我以往只擅医治活人,从没见过死去之人的模样,因此,并不知道有孕之人死了之后,会是何种情形,未见实证,实不敢依书上所述猜测……而且,你说过,孙辅全派慎刑司仵作查验过,从她的身上,我倒是看出了有后面加上的针孔痕迹,而且反反复复,有数十针之多……”

卫珏道:“你有什么疑处,便一起说了出来,咱们一道参详。”

严华章脸有为难之色,转脸朝卫珏道:“只怕要请你动手,查验一下她的下身,以证我的猜测。”

卫珏闻言,脸上也有些尴尬,但转瞬便定了神色,道:“行,我来查验,你且告诉我,怎么查看便罢了。”

严华章向她点了点头,细细地述说查看步骤,他转过身去,卫珏便依言进行,隔了良久,才查验完毕,卫珏将尸身上的衣服一一穿起,将查验结果告诉了严华章。

听了这结果,严华章却良久没有转过身来,声音沉沉,“原来是这样。”

卫珏见他背脊僵硬,急问:“怎么样?”

严华章这才转过身来,脸上隐有怒气,“咱们都被骗了,怡主子,根本没有身孕……”他声音当中有有压抑不住的愤怒,“怡主子尚是处子之身,又岂会有孕,只怪我一开始没能查得清楚,倒让你白白担忧竟向皇帝求情……”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幸而他答应了……”

卫珏听了这话,只觉如晴天响了一个劈雷般砸在她的头顶,她喃喃地道:“真是这样?他们真在瞒着我?”她见严华章满脸愧疚,便道,“这也不怪你,事出突然,你以前只学过医术,且纸上谈兵的多,哪能抵得过那些人刻意隐瞒?”

她忽然间明白了孙辅全与索额图之间打的眼色,仵作显然将查验的结果禀报了两人,他们却掩盖事实,只等着她犯错儿,如果她真的因为此事向皇帝求情,弄得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么,安佳怡的名声便是她弄坏了的,她便会好心办了坏事。

她一直走在悬崖边上,既使知道她在悬崖边上行走,他们也只在旁边看着。

她想通了前因后果,身上忽地出了一身冷汗。

忽有些感激皇帝,她出了这么大的错儿,去求他宽限时日,如果不是他答应了,把此事暂压了下来,真不知会弄成什么样的后果。

严华章也明白了其中的决窍,看她脸色苍白,不由心痛,道:“如今连他们都想着站在一边看笑话,我却帮不了你……”

卫珏忽尔笑了,抬起了头,定定地望着窗棂,低声道:“这么多年了,我都不是这般走过来的么?”

她小巧精致的脸在灯光照射之下显出几分坚毅来,眼底更现出磐石般冰冷的神色,严华章便知道,她用不着别人的宽慰,已然下定了决心了。

如以往许多时侯一样。

看着她纤弱的肩膀,严华章无言地伸出手去,想要将她揽进怀里,可指尖尚未触着她的衣服,却忽然间醒起,便缩回了手来,道:“既是知道了原委,我们有了准备,便好办了。”

卫珏脸上恢复了些血色,“没错,我就知道佳怡不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的,咱们一定会弄清楚,她生前到底遭遇了什么,定不会叫她白白枉死。”

严华章道:“没错。”

屋间里的烛光燃烧着,哔啵一声,爆出了火光,有风从窗隙中吹进,将那摇摇欲熄的烛光吹灭,天际染了些亮光出来,天就快亮了。

孙辅全与索额图在小厢房里相对坐着,坐了半晌,见窗棂边染了白色,孙辅全站起身来,推开了窗子,朝对面望去,见卫珏跟在严华章的后头,走出了那厢房,便轻叹一声,“倒也是个有情有义的,真守了一晚上。”

第二百四十五章 慎重

他转过头去,朝索额图望着,“索大人,劳烦您了,也让您在这儿呆了一晚上。”

索额图圆圆的脸没了往日里的和善,如染了冰霜,他抬起头来,道:“事儿既是办得差不多了,下面的,便听孙公公的了。”

孙辅全垂了眼眸,“皇上可是交待了,让我们听珏主子的吩咐办事,奴才可不敢擅作主张。”

索额图站起身来,语调冰凉,“这主意,可是孙公公出的,孙公公别半途上打了退堂鼓,到时侯弄得大家颜面上都不好看。”

孙辅全脸现慎重之色:“索大人,奴才怎会是那等出尔反尔之人?这件事,关系到奴才的身家性命,奴才现如今和索大人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蚱蜢了。”

索额图死死地盯了他一眼,脸上冰色未改,“孙公公想得明白便好,宫里面么,您到底比我熟悉一些,宫里的仵作也都听您的。”

孙辅全笑道:“原来索大人担心这个?你且放心,孙某在宫里头权力虽不大,但胜在年头多,那些人,还是会给孙某几分面子的。”

索额图道:“这样便好,你且使人注意着她的动向,依我所见,她定不会这般轻易相信,定会自己找了仵作查证。”

孙辅全抬起眼皮子望了他一眼,“索大人,想不到您的心这般的狠。”

对他的讥讽,索额图脸上一丝儿表情都没有改变,只嘴角现了丝苦笑,道:“怪只怪她锋芒太露,太过让皇上抓心挠肺了,在皇上的心底,竟不给别人留一线地方。”

孙辅全叹道:“说得也是,要说这珏主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可她碍着了别人的路,成了别人往上通道的一颗大石头,不搬走怎么成?”

索额图此时脸上才现了丝尴尬,可眨眼之间,那丝尴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底现了丝狠色,“没错。”

孙辅全便向他拱了拱手,道:“索大人,奴才这便去安排,说到底,她也只是孤身一人,既使有个严华章帮她,又成什么大气侯?”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往房门口走了去。

索额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底露出一丝痛苦,轻轻地道:“可怨不得我。”

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和家族的利益联系在一起的,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小的妃嫔,占据了皇帝的心,不能看着,赫舍里丽儿暗底里悲伤,如果不能将卫珏的身影从皇帝心中拔出,那么,便让她消失吧,这样,皇帝才能将其它人略放在心底。

赫舍里丽儿才会有机会。

他负了手,慢慢走出了厢房。

……

慈宁宫内,太皇太后手里拿了一只西洋棋,含笑望着对面坐着的皇帝,道:“皇帝,你都坐在那里坐成了一尊佛了,什么时侯才能落子?”

皇帝望着眼前的西洋棋,犹豫不决,听了太皇太后的话,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皇祖母,你就欺负孙儿,明知道孙儿连棋子都闹不清楚,偏要我来下!”

太皇太后哈哈大笑,“这怎么叫欺负呢,你往日里和我下那象棋,才真叫欺负。”

苏茉儿掩着嘴在旁边直笑,“难怪皇祖宗这几日死记硬背的,把棋谱背了下来,原来是想拿皇上作筏子。”

太皇太后脸现得意,“这是个新鲜玩艺儿,我得敢上这新鲜劲儿,要不然,等皇帝学会了,就没办法再赢他了。”

皇帝哭笑不得,无可奈何放下手里的棋子,道:“行了,这次就算皇祖母您赢了。”

太皇太后心满意足地拍了手站起身来,苏茉儿便收了桌上的棋子,放进棋盒装好,退了下去。

皇帝扶着太皇太后在屋子里走了几步,松了松筋骨,再扶着她坐到了榻上,把案几上的汤婆子递到了她的手里,太皇太后接过了,道:“人老了,便是这样,天气略微不好,身上便发冷,穿多少衣服都不成,总觉得那寒风仿佛从衣服缝隙里直钻了进来。”

皇帝便道:“内务府新贡了一张紫狐袍子,全是取了腋下那一小撮皮毛所制,最是暖和了的,我叫人送了来,给祖母制些套手套脚,这便不会冷了。”

太皇太后笑了,拍了拍他的手,“我这宫里好东西还少了么?老了便老了,气血不畅,再好的东西用在身上,也是枉然。”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榻上,“孙辅全说的事儿,都是真的?”

皇帝便端正的面容,点了点头,“没错。”

太皇太后叹道:“看来咱们几次的行动,并没有把那些人清理干净,才消停了几天功夫,他们便又蠢蠢欲动了……”她的脸上现了些郁色出来,“也不知道这一次,又要作什么筏子……那死在井里的,叫安佳怡吧,哀家记得,入宫之前,和赫舍里家的关系很好,听闻进京之时,还在她家里住过好长的时间,既是出了事儿,便要查个清楚,看看是不是那期间出了问题……她是一个知府之女,其家族和宫里边可没有什么关联,唯一有关联的,便是那段时间了。”

皇帝点了点头,“朕已叫孙辅全与索额图协同去查了。”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索额图?他也是赫舍里家的人,理应避嫌。”

皇帝心底一凛,垂头道:“是朕考虑不周。”

“这件事,你先压了下来,倒是对的,首次选秀,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说出去于皇家颜面有损,只是这安氏,却不可估息,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这是在打皇家的脸!”太皇太后语气渐渐变得冰冷,眼眸当中闪出些利色来。

皇帝知道她已动了真怒,道:“皇祖母请放心,孙儿定会严加彻查。”

太皇太后扫了他一眼,“听孙辅全说,你让那卫珏挑了大梁?”

皇帝脸色未变,点了点头,“前边她好几次都转危为安,因此,孙儿觉得……”

太皇太后笑了,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皇帝不用解释这么多。”

皇帝听出她语气当中的打趣之意,脸皮子发热,却也松了一口气,“皇祖母,您不怪我自作主张便好。”

太皇太后道:“你既是赏识她,我倒有一层疑虑,怕你将她抬得太高了,你是知道宫里头这些人的,伺侯皇帝您的,象那孙辅全,眼底里只容得了你一个人,哪能容得了他人?”

“皇祖母是担心,出头椽子损得太快?”皇帝道。

第二百四十六章 玉琢

“给她些历练倒也无可厚非,玉不经琢不成大器,但有一样,琢得太猛也难免会废掉,此次之事,皇帝可要多盯着些。”太皇太后道。

“皇祖母不用担心,朕派了孙辅全与索额图两人共同协助,让他们互相牵制。”

太皇太后道:“索额图不能参与此事,他算是涉案之人,将他调了出来吧。”

皇帝道:“皇祖母,您是担心……?”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那些风言风语已经传进宫里来了,皇帝别问我从何得知,但无风不起浪,咱们绝不能让此事败坏皇家声誉!”

皇帝脸上现了慎重之色,点头道:“皇祖母放心,朕这便去安排。”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去罢。”

皇帝便向太皇太后告辞,往殿门口走了去。

等皇帝走后,太皇太后唤了苏茉儿过来,道:“传这消息的人,别让她到处再走动了。”

重工织金的锦袍底下,太皇太后的脸阴冷厚重,看在苏茉儿的眼底,心底起了股寒意,她低声应了,“奴婢这便去办。”

太皇太后闭了双眼,倚靠在十方大软枕上,似是睡着了一般,苏茉儿将薄被搭在她的身上,轻手轻脚往外走,来到殿门之外,才叫了两个宫婢来,低声吩咐,“那个人,用了雨浇梅花吧,凡是跟着她传的,都暗地底控制了。”

那两个宫婢眼底露出惊恐之色,垂了头道:“是,姑姑。”

苏茉儿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抬起头来,见远处屋脊之上,有乌云翻涌,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要起风了。”

……

紫初将菱镜摆在瓜尔佳启月的后脑勺处,使她从前边的镜子可以看得到后边梳好的发髻,笑道:“主子,您瞧瞧,您的头发多黑,又光亮,奴婢给您梳头,滑溜得都差点儿抓不住呢。”

瓜尔佳启月望着镜中花容月貌的自己,轻轻叹了口气,“不用掩着容貌了,却还是这样,被人压了一头。”

紫初道:“主子,您何必着急,这才刚刚开始呢,晋封之后,才显真彰,你前边虽有两位比您大的,但到了最后,鹿死谁手却不得知。”

瓜尔佳启月打量着镜子之内的自己,抚着吹弹可破的面颊,轻声道:“也不知那日,他看清了我没有。”

紫初笑道:“主子这般的沉鱼落雁的姿容,奴婢既便是远远从后背处望着,也觉得美艳不可方物,皇上怎么可能没有瞧见,奴婢想着,皇上定是眼睛眨都不眨地望定您。”

瓜尔佳启月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倒不在意这些,只要能让阿玛如愿以偿便成,咱们瓜尔佳氏,可不能落在人后,只可惜,我的出身没有大姐姐好,让阿玛为难了。”

她轻皱着眉头,却使得精巧的脸更添了几分动人。

紫初轻轻地笑了,“主子请放心,这次晋封,早在老爷的预料之中,这也是祖宗的规矩,无论日后是为后还是为贵妃,都要从低等妃嫔开始,您是从六品贵人,虽比那五品嫔少了两级,但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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