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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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如珏传-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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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珏心底一突,将安佳怡身上的衫裙裉了下来,望向她的小腹,却心底一惊,只见她小腹微微突起,竟象是有身孕一般。

不,不会的,卫珏的心狂跳着,把那衫裙又盖在了安佳怡的身上。

安佳怡才被封为七品常在,尚未承恩,怎么会有孕在身?

如果弄错了,这是何等大罪?

是诛灭九族之罪!

卫珏定了定神,问道:“如此说来,这等手法,也用在了其它地方?”

严华章在屏风后面顿了顿,吞吞吐吐起来,“不错,如若有妇人不幸有孕,不想要那孩子,也会用此方法来流产,只是这方法极为凶险,对女子损害极大,早已经失传多时了。”

卫珏只觉眼前昏暗了起来,她的身子几乎不能站稳,她望向了平静地躺于木板之上的安佳怡,她的眉宇之间,有化不开的愁绪,屋子里的灯光,将她的脸照得明明暗暗……象是在指责着自己,为何你不关心她,哪怕有一句半句的相询都好。

安佳怡,定是将她自己逼到了无路可走了,可这逼着她的人,又会是谁?

她擅长制作美食,卫珏是知道的,可她从来不会什么医术,绝不会将针灸之法用在自己的身上。

严华章听得卫珏长久没有出声,有些担心,“是不是她身上,有这样的针孔?

卫珏猛然惊醒,道:“没错,上半身,到处都有。”

她心底抱有万一的希望,也许不是她猜测的那样,可严华章的回答却浇灭了她的希望,“这等手法,要刺入上半身许多的部位,甚至有些禁忌之位,你且看看,她的乳部,腰骶部、下腹部,是否有同样的针孔。”

卫珏垂下头去,颤抖着手把她的衣服重新揭开,仔细察看起来,她越看,心底便越发地冰凉,严华章所指之处,皆有细小的针孔。

“有的。”

“那便是了,原本针灸之法,禁忌极多,筋肉纠结之处,皮薄之处,女子的腹部,腰骶部,乳部,皆不可施针,但若用于那等用途,便要打破这样的禁忌,用细如毛毡的长针刺进那几个部位,反复施针,便能落下腹内孩儿,可这等手法,太过阴损,我也只要一部古籍之中见过,从来没有见人施用,就连太医院,也已严禁这种施针之法。”严华章停了停道,“她既是这几处有针孔,那便代表着……”

卫珏望着安佳怡平静的面孔,却是道:“不,不会的,不会的。”

严华章叹了口气,“你且按按她的下腹部,若是肿涨如鼓,那便是……”

卫珏抱着万一的希望,按向了安佳怡的小腹,一触手,便觉那里坚硬如铁,心底的一丝希望瞬间便熄灭了下去。

怎么会如此,为什么会如此?

她望着安佳怡皎洁如月一般的面容,似在向她微微地笑,劝着她,问她,这千层馒头好不好吃,如若好吃,我下次便再做些来。

可她没能等到,连安佳怡亲手做的千层馒头都放在桌上。

她想不到,这便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安佳怡,这一次,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珏主子,珏主子?”严华章没有听见卫珏回答,一着急,唤出了她的名字,“卫珏,此事如真如所料,我们不能再插手了,如若不然,会惹祸上身的。”

卫珏一惊,似是醒悟了过来,却是望定了安佳怡,摇了摇头,“不,我不相信。”

严华章在屏风后直着急,听得外头梆子声响,心底更急,道:“珏主子,现在这种情形,哪容得你相不相信?依我看,还是让她归于原处的好,等她再次被找着了,也不过是无头公案。”

卫珏却是笑了,“你让我将她重置于井中?再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在井里呆着?等着她被人发现?发现她这样的情形?让她的家人蒙受那么大的冤屈?”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怒,她从来没有这么对严华章说过话,可此时此刻,却再也不能压抑自己的情绪。

严华章没有怪她,只是微微叹息,“珏主子,不如此,又能怎样?这种事情,对主子们来说,是天大的祸事,她和你好,我知道,但咱们用不着为了她,将自己的命给陪了进去。”

卫珏冷笑,“你害怕了么?”

虽是知道卫珏心情激动,并没有讽刺之意,严华章心底还是微微发苦,“我怕什么?”

卫珏略有些后悔,道:“对不住,华章,我不是这意思。”

“我知道。”严华章在屏风后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既出了这样的事,如若牵连上,那便进入了泥潭之中,再也不能抽身。”

第二百三十三章 枉死

卫珏听了他的话,垂了头去,良久没有出声,隔了良久,才抬起头来,轻声道:“她不一样,她不一样,我不能让她白白枉死,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她就是这样的人,一旦认定了一样事,便一门心思地做到底,而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便至始至终地相信着,对他是这样,对秋儿也是这样,如今,却再加上了安佳怡。

如若是别人,见安佳怡身上出现这等难于启齿之事,为了自己的名声不受牵连,定会接受严华章的提议,事不关已,装聋作哑,生怕被牵连了进去,可她不一样,她虽从来没有说过,为了知已,两肋插刀之类的豪言壮语,但她,从来都是这么做的。

对他,她不也是如此?

严华章的眼窝里直发酸,要强忍着,才不让眼泪跌了下来,他在心底想,他能怎么样?

她要怎么做,他便陪着便罢了。

既使前边是深渊险境,他也要陪着。

他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劝她,只道:“既如此,咱们得找个地方把尸首藏了起来。”

卫珏心底涌起了股暖流,每一次,都是这样,无论她做什么,他都陪着。

“不,藏不了多久的,迟早会被人发现。”卫珏道。

她将案台上的被单拾起,盖在了安佳怡的身上。

“那你准备怎么做?”严华章道。

“我不得不去求他了。”卫珏轻轻地道。

严华章心底一惊,明白了她的话,她要去求的人是谁,后宫之中,能将此事遮盖住的,除了后宫之主,皇帝,还会有谁?

忽然之间,他深深地恨自己,为何他不强大一些,强大的足以能够保护她?

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又是这样,每一次,都要他出手,才能护得住她。

严华章心底忽升起了股前所未有的悲哀,从屏风后边望过去,只觉得卫珏的身影越来越淡,淡得几乎要从灯影之中消逝一般。

她离他,怕是越来越远了,而离他,却是越来越近。

他没有办法阻止,也没有资格阻止。

“你这般的有把握?”严华章道。

“他也不想,后宫之中竟出现这么大的丑闻吧?这如他来说,何尝不是奇耻大辱?”卫珏苦笑。

她丝豪也没有顾忌到自己安危,没有想过皇帝若许会因此而勃然大怒,因这等奇耻大辱而采取非常手段。

也许,在不知不觉当中,她嘴上虽不承认,但心底里已渐渐相信了皇帝。

严华章叹了口气,道:“也好。”

卫珏转过屏风,在门前磕了磕,锦画走了进来,道:“珏主子,有什么吩咐?”

卫珏道:“你暂且使人守着这里,先别声张,我有事先出去一趟,如果五个时辰之内,没有回来,你便想办法将这尸首毁了,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好。”

锦画脸上现了古怪之色,道:“珏主子,有些话,奴婢不知当不当说。”

卫珏道:“你且说说。”

“珏主子,奴婢觉得,无论怡主子是怎么死的都好,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重新入井,让别的人发现她,如此一来,便不会牵涉到方方面面,奴婢还想着,让您劝着我家主子,别理这事儿……”

卫珏眼神变冷,“她既出了事,你家主子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而我,更不可能!”

锦画垂了头去,脸上现了丝尴尬,“珏主子,您别见怪,奴婢眼皮子浅,一心只为了生着的人好……您既是这般决定了,那么,奴婢便听您的吩咐,派人守在这里,怕的就是,遮掩不了多长的时间了。”

卫珏道:“你且放心,我心中有数,决不会让此事连累了你家主子的。”她望定了她,“再有,你家主子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佳怡之事,暂且别向你家主子说,免得她伤心过度,又发病了。”

锦画脸上现了丝严肃,“珏主子,奴婢省得,只是我家主子如若问起,奴婢该怎么回答?”

卫珏道:“你便说还没找到,等我寻个时机,再告诉她吧,先把这头的事办妥了再说。”

锦画点了点头,又唤了两个人来,守住了这里。

卫珏拔脚往前走,严华章一路相陪,走到转弯之处,卫珏才停下了脚步,道:“华章,你且先回去,别惊动他人,我自己去便成了。”

严华章摇了摇头,“我在宫里权柄虽不大,但备个轿子,传递些消息,还是能的,据我所知,皇上现在在御书房,如若你要求见,要经过孙辅全,就怕他暗底里使坏。”

卫珏皱紧了眉头,眼望远处,此时,她才觉得,那至尊至贵之处,离她竟是那般的遥远,他仿佛处于云端,而她,只是地上的蝼蚁而已。

她想要见他的时侯,却是重重关卡,远不能及。

“这可怎么办才好?”卫珏急道,“可瞒不了几个时辰了,管事嬷嬷要点卯。”

严华章道:“如若不然,我便跑一趟,去见见孙辅全,求他把话递进去,让皇上召见。”

卫珏不敢相信,“哪会这么容易,一求见,皇上便会见了?他可是日理万机,哪会理这等小事?”

卫珏有些不确定。

严华章在心底想,如果是别的人,他当然不愿意相见,再如若是她……他轻轻地叹气,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旁人却瞧得清楚,可他心底却隐隐期望,她永远都不明白才好。

不明白皇帝的心思,不明白皇帝对她正挠心挠肺,如此一来,他便可以让她停留在他身边久些,再久些,依赖着他,久些,再久一些。

因他知道,如果她明白了,她便也成了那处于云端的人之一,离他会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得不可触摸。

“总得试试才好,我出入储秀宫,不惹人注目,你则不同,一言一行总有人盯着,若要求见皇上,更是难上加难,说不定还没有出门,便被人以各种借口拦了下来。”严华章道。

卫珏想了一想,无可奈何,“也只有如此了。”

严华章道:“你且先回住处等侯消息,我走得快,半个时辰便会有消息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受伤

卫珏点了点头,严华章便告辞了她,急急地往远处走。

……

“皇上,让奴才来。”孙辅全见皇帝动手去拿笔砚,急眉赤眼地小跑步到来,将桌上的笔砚双手奉着,递到皇帝的跟前。

皇帝瞧了他一眼,他将砚台放下,见皇帝拿了笔蘸了墨写字,欲相劝,可不知道拿什么名目,正着急着,便听皇帝道:“不过手指受了点儿小伤,你当朕是纸糊的不成?”

孙辅全弯着腰道:“都是奴才不好,皇上受了伤,奴才却不在跟前伺侯。”

皇帝道:“被弓弦划破了层油皮而已,隔不了几日便好了。”

孙辅全心底直嘀咕:如果还有那金脂玉露,怎么会隔了几日才好?仅有的两瓶,象水一样的送了出去,也没落了个好儿,那可是上贡的好东西,价值千金,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了,真可谓是珍珠蒙尘,让人心肝儿直痛,弄得皇上自己要用的时侯,没了……

皇帝望了他一眼,道:“你耷拉着个眉毛,正嘀咕什么呢,朕看见你就心烦,去,外边守着。

“皇上,您看您,身边也没个伺侯……”孙辅全道。

皇帝瞧了他一眼,“这满殿里站着的,都是菩萨不成,偏要你守着?碍手碍脚的!”

孙辅全只得往外走,边走边心底埋怨,都是这卫珏不好,皇帝送出去只同心结,没见她眼眉鼻子稍有喜色,他回来照实一禀报,皇帝接连着几日便心情不好,找岔儿发他的脾气,仿佛卫珏没动静,是他孙辅全挑拨的似的。

他这个当差的难做啊,凡遇上卫珏之事,准没好事。

以往他既使差事办得不好,皇帝也没这么多话来斥责于他的,他得承认,皇上骂人……烟火气多了些,可一天骂个三四回,也太多了一点。

今儿个更好了,在骑射场练箭,居然让弓弦把自己的手指给割伤了……皇帝六岁就学骑射,弓弦把自己的手指头割伤,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如果那金脂玉露不没赐给那个不知好歹的,皇上的手指头早就好了。

如果那不知好歹的但凡看见皇上赐的同心结,露出个笑脸儿来,说上两句好话,他怎么会接二连三的挨骂?

如果他不照实禀报,些微犯着些欺君之罪,说些卫珏对这同心结很有几分动容之类的好话,这几日的差,也就不这么难当了。

孙辅全一边在心底里悔着,一边来到外间,便见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的,他心底正一肚子的火没处儿发呢,大怒,一把便揪住那小太监,“想死啊,这是什么地方,再在这儿望,老子弄死你。”

那小太监吞了一口口水,低声道:“孙公公,有人让奴才给您传个话儿,奴才不知道当不当传……?”

孙辅全松了那小太监的衣领,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小太监道:“奴才知道这几日主子烦恼,您也跟着烦恼,这不,有人替您解忧来了……”

孙辅全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袖子,“什么解救的人?”

“您知道那严华章严公公么?他现在正在外边侯着,等着见您呢。”

不提起严华章还好,一提起严华章,孙辅全便一肚皮的气,严华章和卫珏是旧相识,在幸者库就认识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卫珏肚子里的坏水儿有他一半的功劳,对皇上漫不经心也有他一半的功劳。

孙辅全挽起袖子便往外边走,小太监见他气势汹汹的模样,脸上露了丝兴奋,“要不要小的帮手拿一大麻袋来,先把他一麻袋装了,揍一顿再说?”

孙辅全望了他一眼,他很得眼色,屁颠屁颠地便往杂物房跑,去拿麻袋。

孙辅全来到小角门边,一眼便望见严华章站在树荫底下,便上前了几步,招呼道:“严公公,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里打秋风?”

严华章心底正着急,见了孙辅全,忙先行礼,“孙公公,奴才有事相告……”

那小太监手脚极快,不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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