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寻芳:香散舞衣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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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寻芳:香散舞衣凉-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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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问了萧宝溶这段时间的经历,原来那晚我在相山出事的第二天,他便赶了过去,发现我不见了,只猜疑可能是萧彦劫了去;而萧彦那边假扮的山贼不曾劫到人,又在疑心是惠王府藏了起来。两下里彼此试探,又各有顾忌不敢翻脸。懒

直到除夕之前,萧宝溶才得到我和初晴一起沦陷在青州的消息,遂再与萧彦联手,派人到青州救我。但青州附近驻扎了大量兵马,我的身份又太过惹眼,几乎每夜留宿于重华殿,萧宝溶派的韦开和萧彦派出的宋琛等人混入青州许久,都找不到机会下手。

萧宝溶久久不见动静,却听说了拓跋顼就是我当日所苦苦寻找的少年,再也放心不下,遂在京中做了些布置,令沈诃若带了五千兵马到江北接应,自己亲身到青州来安排救我之事,不料刚到城外就听内线传出我在重华殿被拓跋兄弟折辱掌嘴之事,差点急坏了;好容易等到机会准备将我们盗出行宫,谁知接应到的只有初晴郡主。

后来悬松谷之战,宋琛先行带了初晴郡主顺利撤逃,而萧宝溶所部因为群龙无首,大都牺牲在谷中。虫

“其实当时我并没有在谷中,即便拓跋顼不留余地,也伤不了我。”

萧宝溶向我叹道,“初晴逃回后,我担心你因此给拓跋轲疑心,所以一接应到初晴,我就先行带了近卫混入了青州城,打算万不得已时冒险让这些身手不错的近卫半夜入宫强行抢人。还好,内线传来的消失,你虽被魏帝冷落,倒也不曾拿你怎样。”

他素来心地柔软,恩怨分明,如果真的受了拓跋顼的救命之恩,也未必会拿他怎样。

而如今……拓跋顼完全算是敌国皇子,放出去便是出笼猛虎,随时可能噬伤自己,萧宝溶便是杀他也不为过。

迟疑片刻,我倚在萧宝溶肩上,轻声道:“三哥,其实拓跋顼对我很不错。”

萧宝溶微微蹙眉,黑而浓的眼睫垂下,连投在颊边的淡色阴影都很柔和,话语却是不屑,“他?对你很不错?”

我也有些索然,道:“他喜欢我,也喜欢他的权位和他未来属于的大魏江山。大部分时候,他的江山要比我重要多了;不过这一次,他的确把我看得比江山重。”

唯一的一次,他愿意将我看得比江山重;可我已没有把握,下一刻,他会不会再次为了江山放弃我,甚至再次将我推入地狱。

而萧宝溶,却一定可以带我做回我的文墨公主。

即便不能如十六岁前那般快乐无忧,有萧宝溶相依相伴,我的日子会很踏实宁静。

我依然怀念那段一生中最美好的情感,但我不知道拓跋顼还是不是那个纯净如水的少年。

我不敢再去赌,只能凭着直觉走回到能让我觉得安全的原地。

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摩挲着我左手被砚台砸伤后留下的疤痕,揉捏着我曾经折断过的手指,萧宝溶低低道:“阿墨,你是要三哥放了他么?”

放了他?

放了他,他一定死心塌地回去帮拓跋轲,说不准因为我这次反目相向,而将我和萧宝溶恨入骨髓,从此处处和我们针锋相对。而他的身手……

我打了个寒噤,道:“不能放。拓跋轲对这弟弟还算疼惜,留着做人质……也不错。不过,别太……为难他吧!”

萧宝溶柔声道:“嗯,你说怎样,便怎样吧!”

再问他派内线送治盲聋的解药时,萧宝溶竟茫然不知。

“不是我。”他答道,“悬松谷大败后,我虽无恙,但兵马损折了很多,只能收缩人手,虽然行宫中你那里的动静还算能打听得清楚,可根本没法子再给你寻解药了。”

我纳闷着,忽然想到拓跋轲第二天来见我,如此肯定地认为我在装作看不见听不到,忽然明白过来,失声道:“啊,是了,瞧如今模样,下毒害我又聋又瞎的人,一定不会是拓跋顼,而是拓跋轲。他既对我下毒,自然有法子解毒。解了我的毒,再逼着我承认故意装着聋瞎来欺骗拓跋顼,好寒了他的心,不再理会我。”

萧宝溶沉吟片刻,道:“哦……既然拓跋顼能救你,你喝毒酒后应该没有离开过他。如果是拓跋轲下的毒,拓跋顼没理由不知道。我想着,会不会是你体内毒酒余毒未清,才让你一时失聪失明?拓跋轲只是找来了解药,以我的名义骗你服下,正好可以借机看你会不会继续对拓跋顼装下去,以辨识你对拓跋顼是不是真心?”

我机伶了一下。

如果那药是拓跋轲送来的,他是以怎样轻蔑的冷笑,在看着我演戏?

至于到底是余毒未清,还是他另外下的毒,我无从得知,也便懒得理会了。

我只知道,拓跋轲这人太过可怕,想报仇雪耻,怕是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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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午四点前偶会再更一章~~~~~这几天偶通宵啊通宵!泪奔~~~

··第二日下午,我们便到了广陵以北的一处镇子,被林诃若率军接住。我便知我噩梦般的生活,终于结束了。

虽然仍在江北,但此地基本已是齐国辖区,即便拓跋轲发现弟弟被劫,想赶来救援,一时也鞭长莫及了。懒

“王爷,进入宁都以前,最好先打听一下朝中动向。”

林诃若却似并不乐观,回到军营中时,如此提醒我们,“护送初晴郡主虽然重要,但萧彦的目的应该在于文墨公主。宋琛弃王爷于险地,自行先离开,末将总觉不妥。”

“是我让我先行离去的。已经打草惊蛇,再想动手救阿墨不太容易。当时我也想搁一搁,先回江南稳一稳政局再来设法。后来……唉,还是不敢离去,也幸好没离开,不然阿墨也不知会给拓跋顼带到哪里去。”

萧宝溶沉吟着,“我尽快赶回去吧,不过拖宕了十余日,希望没出什么变故才好。”

萧彦居心叵测,他的心腹大将又提前回了宁都,难保不在京中动什么手脚。萧宝溶素来聪慧,自然晓得轻重,后来却耽搁了没有回去,一定是听说拓跋轲赐我毒酒,又将我害得耳聋眼瞎的事,怎么也忍不下心舍下我了。虫

我问道:“京畿附近,应该还有不少咱们的兵马吧?大皇兄春秋正盛,萧彦……他敢怎样?”

萧宝溶有些不自在,叹道:“大皇兄么……这一向身体不太好。”

沈诃若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是惠王爷全力辅助,也不知宁都会乱成什么样了。”

萧宝溶皱眉沉思片刻,对沈诃若道:“你率军依旧驻扎于江北,等我命令行事。如果京中有异动,你可便宜行事!”

沈诃若应了,转身离去时,忽又回头说道:“这宋琛真是可恶,末将本想将初晴郡主留下,待接应到了王爷,再一并护送回京,他居然不答应,都没在营中停留,便带了初晴走了。”

萧宝溶莞尔:“我知道了。”

待他走了,我笑道:“沈大哥还想着初晴姐姐呢!”

萧宝溶拍拍我的肩,道:“甭管别人了,你快休息去吧!明日……我们加紧赶路,总不能让萧彦有机可乘。”

我应了,径回隔壁我自己的小帐蓬里休息时,却见有人在外守侯,正是萧宝溶手下最得力的近卫韦开。

因他武艺高强,行事稳重,我特地嘱了,让他亲自看守着拓跋顼,不让他逃了,也不许为难他。

“公主!”韦开上前禀道,“那位……拓跋公子,没吃东西。”

我怔了怔,道:“你和他说,现在在路途上,没什么好的,让他将就些。等到了宁都,他要吃什么,我都叫人弄去。”

韦开迟疑道:“他……他似乎是不想吃。”

我很迟钝地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拓跋顼,在绝食。

韦开的确没敢委屈拓跋顼。他甚至给单独安置在一顶帐篷里,只是周围侍从防守极严密,个个如临大敌。

慢慢走进去时,心中像被抠住般一点点紧了起来。

跳动的烛光里,厚厚的毡毯上,安静地向里卧着那个秀颀瘦削的身影。牛筋索已经解去,却带上了精铁制的镣铐,不会碰着伤口,但也最大程度地限制了他的自由。

他的衣衫已经换过,同样的一套烟黄色袍子,几处受伤的地方渗出了暗红的血迹,无声刺痛着眼睛。

旁边除了清粥和几碟小菜,还有一碗安神补血的阿胶芝麻核桃羹,显然是特地做来给他的,却一筷也没动过。

蹲下身去,正要拍他的肩,只听他吃力地咳了两声,很低,很压抑,不知怎的就让我眼眶又热起来,轻轻地握了他手臂,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阿顼,为什么不吃东西?伤口疼得厉害么?”

拓跋顼没有转身,身体却颤动起来,沉闷地喝道:“走开!”

我慢慢将手缩回,沉默片刻,坐到毡毯上,低声道:“你想死么?”

拓跋顼没有回答,右手却抓紧了手下的毯子,后肩处便有鲜红在原来的暗红上慢慢洇染开处。

新伤叠旧伤,总是疼得很。

我克制了自己去帮他包扎止血的冲动,慢慢地说道:“第一次落到你的好皇兄手中时,我什么都不懂,怕得要命,只知道记着我三哥的话,藏了自己的真性情,处处示人以弱,等他来救我。我是父皇母后以及哥哥们捧在掌心里长大的,想都没想过会过上那种日子。可就是那样,我也没想自己死,只想别人死。我总希望我活着回到三哥身边,然后……将欺负我的人碎尸万段。后来,除了我最想杀的拓跋轲,辜负背叛我的人,全都得到了报应。”

“第二次被捉到拓跋轲手里时,我一样没想死。我甚至打算向拓跋轲强颜欢笑,把他哄得欢欢喜喜的,我逃走的机会便会大些。直到发现,你是他的弟弟。你甚至和我最仇恨的男人联起手来,一起欺负我,把我践踏到污泥里,逼得我生不生,死不死,人不人,鬼不鬼。我是你们擒来的猎物,把我慢慢折磨死,大概是你们的乐趣吧?可我偏不死,该死的是你们,为什么我要一心求死?”

··我笑着,望着他紧闭的眼,却颤动着的睫,“我一直想你们死,特别是你,阿顼。只要想到我们在相山的誓言,我恨你比恨你的禽兽哥哥还要厉害!你所做的事,根本不像是一个男人做的!你想死就死吧!你死后,我会用一张猪皮裹了你送还给北魏,并告诉拓跋轲,你不如我,落到敌人手里,你连活下去都不敢;而大魏皇帝也不如南齐惠王,惠王救得了妹妹,魏帝却救不了弟弟。你们兄弟俩,不过是一对无用猪猡,白白一身好武艺,能耐只能用在欺负女人上!”懒

看着他起伏的胸膛,我冷冷一笑,曳着裙裾走出去,高声吩咐:“来人,去宰一头猪,剥下猪皮备着,明早好给魏帝的弟弟装裹尸首!”

下人应诺时,帐篷内也传来一声镣铐撞击的脆响,应是里面那男子狠狠一拳击在了地面。

除了在他哥哥跟前,他一向很是骄傲,我倒要看看,他怎能忍受死后还让自己和自己的国家兄长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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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登车起程时,拓跋顼也正被押着上了另一辆车。虫

手足被锁,他走路的姿态有些狼狈,但身形保持着挺拔,散乱的栗色长发下,容颜苍白淡漠,并不往我们这边看上一眼。

悄悄传来韦开问时,昨晚我走之后,拓跋顼果然自己动手将那备着的羹汤吃得光光的。

我笑着遣走韦开,转身在萧宝溶肩上蹭着眼睛。

萧宝溶心疼道:“想哭就哭,还怕三哥笑话你?这样憋着才伤人呢!……还有额上的伤,小心别再蹭破了。”

温柔的指肚,小心的触摸着我在涵元殿用苦肉计欺骗拓跋轲时自己撞的额。其实已经开始结疤了,并不疼痛,但给他轻轻抚摸时,我更想掉泪了。

在魏宫,我伤得再深再重,都不会有人安慰一声。

即便是那个据说想和我做一世夫妻的拓跋顼,也只在我差点给毒死时心软过,平时为了讨好他的皇兄,对我不是视若无睹,就是火上浇油,生怕我伤不了,也来刺我几刀。

“我才不哭呢!”我哽咽着笑道,“现在么,我只是太想笑而已!看来恨一个人,比喜欢一个人更能支持人活下去呢!”

萧宝溶沉吟了好一会儿,抚着我面庞柔声劝慰:“论起这人的容貌才识么,其实也配得过你了。如果你真喜欢得紧了,待他性子给磨掉些,三哥再来设法,看能不能成全了你们吧!”

萧宝溶有时比我还天真。

且不说我和萧彦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口头婚约在身,就说拓跋顼这样的性情,又和南齐萧氏有杀父之仇,哪会是肯轻易屈服的人?何况我也不要强求来的姻缘。

傍晚到了江畔,早有四五条船备好,送我们和数十名近卫前往江南。拓跋顼并非普通囚犯,因此被押了和我们乘了同一条船。

我虽是一万遍地提醒自己,不用去理会他,不用去细想我和他根本不该发生的过去、现在和将来,可吃了晚饭,到底忍不住,抬脚便往拓跋顼住的后舱行去。

小小的舱中,四名守卫坐在地上值守着。

拓跋顼倚在弦窗旁坐着,正用左手端着酒杯,慢慢地喝着酒;他面前的小案上,放着几样菜肴,和我与萧宝溶刚才吃的一模一样,却没有动过一筷。

弓着腰站在舱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身后传来萧宝溶温和话语:“阿墨,你要走动怎么不拿个灯笼叫人陪着?这江水夜间风浪不小,摔下去不是玩的。”

我不好退出去,只得走入舱中,萧宝溶也随之走了进来,手中尚提了只灯笼,笑意微微。

拓跋顼眸光沉寂,淡淡扫了我们一眼,继续发挥他视若无睹的独特本领,继续喝着酒,一口,接着一口。

萧宝溶微笑道:“殿下,你的伤势未痊,不宜饮酒,更不可多饮酒。”

拓跋顼瞧都不瞧他一眼,将手中的酒水饮尽了,又取了酒壶,自行倒酒,仿佛根本不曾听到萧宝溶的话。

他对我视若无睹我还可忍受,但这样无视萧宝溶,顿时让我恼起来,一把抢过酒壶,“当”地扔到一边,叫道:“我三哥和你说话呢!”

拓跋顼冷冷看着我,顾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便靠在壁上把玩着空空的酒杯,不再说话。

萧宝溶拍了拍我的头,柔声道:“这脾气改一改罢,女儿家还是温柔些的好。”

他虽这样说着,眼底的温柔和宠溺却满满地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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