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绿水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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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绿水人家-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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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青冷眼旁观,不予置评。这些人里有大部分从来的那天起,眼睛就像长在头顶上,对她的恭敬都是流于表面。她想,如果不是有袁天刚的嘱咐,他们恐怕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更别说对她以礼相待了。

此时,只见卞老走到东方语面前,执礼甚恭:“小公子别来无恙,可还记得老夫?”

东方语点点头:“您是叔父麾下第一谋士,小子怎会不记得?卞老,不知我叔父他如今怎样了?”

“唉,公子呀……”

高青像个局外人看着眼前相谈甚欢的场面,撇撇嘴,转身向外走去。一直留意她举动的韩文谦和东方语同时出声:“小弟(你)去哪儿?”

高青摸摸耳垂,灿然一笑,声音清脆悦耳:“梁王大驾光临,我怎么也该整治一桌好菜表示欢迎呀!否则义父知晓,定会说我不懂待客之道,怠慢了贵客,对吧?”

其他人包括卞老,则是齐齐被韩文谦的称呼和态度吓得打了个冷噤。此刻众人再看向高青的眼神,已经收起了傲慢和轻视,变得无比慎重起来。

高青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冷笑连连,他们若不是跟了袁天刚多年的老人,她才懒得搭理他们呢!而且,他们是袁天刚给韩文谦、东方语布置的特别“功课”,可轮不到她来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答完话,高青头也不回地走出堂屋大门。如今的黑龙寨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喂的猪、鸡、兔不见丝毫踪影;朗朗的读书声、整齐的口令声全都销声匿迹;十五座木屋、暗哨、安全警戒全部由那些军人一般的武林人士接手;原来的难民除了极个别留下外,其他的都已经去了“青山农庄”。

原来,当这百多号人一来,高青无奈地发现,黑龙寨已不适合高杨等人跟那些难民居住了。好在“青山农庄”里已经建起了大批简易的住房,所以,高青让傅琛、孙武、王文等人安排难民们开始往山下搬迁,方子硕、高杨、秦皓、楮喜鹊等人随同前往。那二十几箱金银珠宝则让南宫睿和夏澜通过密道藏在一个只有他们三人知晓的地方。高青没有下山,是因为一要等韩文谦的到来,二要安排这一百多人的吃饭问题。

高青向厨房走去的脚步格外轻盈,如今她终于可以把这些“烫手山芋”给甩脱了,而且她正想着,该怎么从韩文谦手中要点实惠的东西?

韩文谦和东方语见高青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不由得面面相觑,眼里同时涌现一抹无奈和欣赏,她还真像先生(叔父)信中所言,洒脱率真,不卑不亢,冷凝端方。

酒足饭饱之后,韩文谦、东方语又应付了众人半天,才有机会与高青单独说话。三人刚坐下,高青就把一张清单明细表递给韩文谦。韩文谦接过一看,竟然是这一百多人三个月来吃掉的米粮、蔬菜,用掉的笔墨纸砚、布衣鞋袜以及住宿等费用的帐目,总计纹银一千两。

摸摸鼻子,韩文谦想起先生还说过的关于高青的话:不肯吃亏,有便宜就占,但极有原则,最喜欢的东西~钱;最喜欢干的事~做生意赚钱!他愁眉苦脸地看着高青:“呃…小弟,哥哥先打个欠条可行?”

高青杏眼圆瞪:“你堂堂梁王,连区区一千两也没有吗?”

东方语在旁边笑着解释:“梁地有许多地方都是穷山恶水,根本不适合种植作物,也就是近几年才好些。但去年一场洪灾,让整个王府内库消耗了近一半,所以现在是能省则省,能欠着就先欠着,你看……?”

斜瞥东方语一眼,高青抽回清单:“先欠着也行,不过黑龙寨这些人你们得接手,我还要做生意,可没有时间长期管他们的吃喝。”

韩文谦点点头:“那是自然,这一路上山,东方告诉我,那些木屋是按照七星北斗阵布置,而且黑龙寨易守难攻,是个绝佳的练兵、藏兵之所,因此我们打算将巨台县的县令换上我们的人,也好便宜行事。”

“什么,你不仅要欠我钱,还要抢我的黑龙寨?王爷,这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哟!”

韩文谦不自在地清咳一声,示意东方语说话。东方语摇头苦笑,这不肯吃亏、不畏强权的性子还真像叔父!遂开口说道:“鹰山方圆十里的土地全部归你,凡是你名下产业,三十税一,满意吗?”

高青低头沉思,现在梁地赋税听说是十五税一,自己如果三十税一,岂不是少交一半?哈哈,赚翻了!她双眼发亮地抬起头,直直看着韩文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口说无凭,击掌为誓。”说完伸出手掌,静等韩文谦的动作。

韩文谦“哈哈”大笑,二话不说就跟高青三击掌,兴味十足地说道:“痛快!真乃女中豪杰呀!既然你是先生的义女,你我兄妹相称如何?”

高青眉毛一跳,心中一喜,这可是将来的终极大*oss,此时不抱更待何时?当下连连点头:“好啊,好啊,那我以后就叫你大哥啰!”接着摸摸耳垂,语气略带不满和抱怨:“义父他老人家还跟你们说我什么了?不会是事无巨细,叙述详尽吧?”

见到高青不经意展现出的小女儿娇态,韩文谦和东方语都是笑着沉默以对,先生(叔父)说的可不少,不然也不会引起他们俩人强烈的好奇心,非要亲自来看个究竟不可。但是相处下来,她比先生(叔父)信上描述的更可爱、更率真、更令人心喜!

两个人的一言不发让高青明白,袁天刚肯定是将她的事情全都透了个底朝天,不然韩文谦和东方语也不会对她有这样的态度。唉,透了就透了吧,于她来说也是好事一桩!因此高青丢开此事,同韩文谦、东方语说起黑龙寨的事情来。

第二天,高青包袱款款,离开了生活才一年的黑龙寨,住进“青山农庄”。韩文谦和东方语一直在黑龙寨盘桓了十天,才起程回了梁地。临走时,他们到“青山农庄”找高青,但被告知高青去了县城外的庄子,两人失望而归。

七月末,楮昱然的来信让高青心急如焚,慌乱不堪。因为袁天刚偶感风寒,身体急转直下,现已病入膏肓,很可能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在得知这一消息后,高青急得头顶直冒烟,她不顾一切地将事情全部推给蒋昕,然后就带着十个黑衣卫,在南宫睿的陪伴下向京城赶去。

一路向北疾驰,每天最多休息两个时辰,换马不换人。高青就算全身疼得又痛又累,她也咬紧牙关坚持下来,不多言、不抱怨。这让那十个黑衣卫看得钦佩不已,要知道,就是他们这些大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急行军”,何况才年满九岁的高青?

十五天后,高青一行终于赶到了袁天刚所在的地方,京城祈山脚下的大相国寺。就在他们前脚进寺,东方语后脚也跟来了。同时,余红瑶和仇荣的身影也出现在通往大相国寺的官道上。rs

第一四零章:伤逝

高青他们到达的时候,隐在寺院周围的黑衣卫就通知了楮昱然。因此高青一进寺门,一个候在门边的小沙弥就将她径直带到了袁天刚客居的清幽小院。

南宫睿背着高青一踏进院子,浓郁的桂花香气扑面而来,楮昱然站在门廊下正哀伤地看着她。高青腿脚发软,但她还是强撑着下了地,一看到楮昱然,未语泪先流。压抑的泪水在听到房里传来的阵阵咳嗽声时,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高青想用衣袖把泪水擦干,但怎么擦也擦不完,楮昱然见她这副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快进去看看吧,他好像知道你要来,一直等着呢!”

哭得泣不成声的高青用手捂着嘴点点头,快步往房间里走去。南宫睿刚想跟上,楮昱然伸手一拦:“让青儿和他单独待会儿,咱们就在外面等一等。”

南宫睿默然不语,但也没有进一步动作,缓缓闭上双眼,巍然不动。

高青在房间门口停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迈了进去。房间里窗明几净,光线充足,温暖如春,药香缭绕,但躺在临窗火炕上的人却是一副形削立骨,华发遍生,油尽灯枯的样子。

高青害怕地裹足不前,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慌与无措。袁天刚笑意融融地看着她,声音沙哑低缓:“被义父的样子吓到啦?否则怎么会不上前来让义父好好看看呢?”

高青“哇”地一声扑到袁天刚身前,哆哆嗦嗦地伸出双手,握住他瘦骨嶙峋的手。语不成句:“义…父,义…父,您这样…值得吗?呜呜…值得吗?”

袁天刚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边抚摸高青的头边说:“义父的青儿长大了。也变得爱哭鼻子了,唉!再哭下去,义父这儿就要被水淹了。”

“义父!!”高青一个娇嗔,终于不再哭泣。但晶莹的泪珠却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泫然欲滴。

看着高青已经初具少女风韵,梨花带雨的模样,袁天刚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与不舍。他轻轻地用手指揩去高青的泪水,慢慢问道:“听说你在巨台县‘混’地是风生水起,快意逍遥,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是真的吗?”

摸摸耳垂,高青嘟起嘴:“您听谁说的呀?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就是个劳碌命。哪有可能过得逍遥自在?现在我是天天想着怎样才能囤积更多的粮食。更多的药材。好为今后做准备。”

“唉!”袁天刚慨然一叹:“青儿,你怨义父吗?”

“啊?为什么要怨您?大蔺朝早已经是千疮百孔,腐朽不堪。它的消亡是历史的必然,您只不过做了其中的推手而已。何况。我能见证一个新朝代的诞生,还得向您说声谢谢呢!您呀,真是想太多!”

袁天刚“呵呵”低笑,没成想引得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站在门外听了半天的东方语再也忍不住推门而进。他的到来让高青惊讶,让袁天刚怒不可遏:“混帐!谁准你私自离开梁地,离开梁王的?还不给我滚回去!”

这一幕是高青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见袁天刚的情绪越发激动,高青忙上前边帮他顺气边替东方语说话:“义父,您别气,是我非要东方哥哥跟着来的。我还骂他狼心狗肺,冷血无情呢!因为您都病成这样了,他还不来看您,也太不孝了,对不对?”转过头向东方语挤挤眼,又高声朝门外喊道:“楮伯伯,快来看看义父。”

楮昱然应声而进,南宫睿与他同行。给袁天刚扎了针,他缓过气,却是再也没有力气吼东方语了。东方语慢慢跪到地上,深情地唤了声:“叔父!!”“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袁天刚疲惫地闭上双眼,楮昱然示意高青和他一起出去。高青正要转身跟着走,袁天刚突然出声:“青儿和语儿一起留下,我有话要说。”

高青有些错愕,直觉告诉她袁天刚要说的话绝不是她喜闻乐见的。这时候,南宫睿往前一跨,悍然挡在高青身前,幽深蓝瞳盯着袁天刚,迸发出丝丝冷意。袁天刚陡然睁开双眼,东方语快速起身,站到袁天刚身前,无声地与南宫睿对峙起来。

突然的变故让高青和楮昱然有些措手不及,见南宫睿的冷意越来越盛,杀气四溢,高青忙将他的手一握:“呃…那个…义父,您先休息一会儿,有什么话等您精神好些了再说,怎么样?”

宛如地狱魔神一般的南宫睿让袁天刚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挥挥手:“语儿留下,青儿下去好好歇息吧!”

等房里只剩东方语,袁天刚惋惜道:“本想趁我在世的时候将你和青儿的婚事定下,可没想到那个像野兽一样的小子防得这么紧,看来想让青儿做咱们东方家的媳妇是不可能了。”

东方语微怔,他没想到叔父竟是这样的打算,语带哽咽地说道:“叔父,您身体康健是语儿的最大心愿,所以您现在要好好养病,其他的就暂时不要多想了。”

“傻小子啊!算了,你这次来得正好,呐,这是咱们安插进六部的人员名单,记熟后烧掉。我跟你说……”袁天刚迫不及待地就今后的筹划安排交待起来,直到他再也坚持不住。

高青他们的到来,让袁天刚的精神变得出奇的好,傍晚时还喝了一碗清粥。但高青知道,这只是袁天刚的回光返照,他的时间不多了。果然,当晚子时刚过,袁天刚就陷入了昏迷,滴水不进,怎么叫都叫不醒,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子时末,袁天刚慢慢地呼出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口气,溘然长逝!

老天爷好像也在伤心他的英年早逝一样,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发出了“呜呜”的悲鸣!高青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与袁天刚相识后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出现,到最后心力交瘁,哭晕在南宫睿怀里。

东方语、楮昱然站在袁天刚的遗体前,看着他仿佛是睡着一样安详的面容,心里的哀痛无以复加。三十几个黑衣卫笔直的站在院子里,任雨水冲刷着他们脸上的泪水,沉痛悼念着主子的离世。

待到高青悠悠转醒,已经是第二天的辰时。通过楮昱然,她才知道袁天刚早有遗言,他死后就葬在祈山脚下,对外不要声张,丧事一切从简,他的坟前立一块无字石碑就可。不要高青和东方语给他守孝,只要他们两人每年清明来给他上炷清香,烧点纸钱就行了。黑衣卫甲一至甲十跟着高青,剩下的全都跟着东方语马上离开回梁地。名下所有产业给高青,但希望她竭尽全力襄助梁王起事,那样他定会含笑九泉!

于是,按照袁天刚的遗言,在停灵三天后,绵绵细雨中,高青他们准备悄悄的将他的棺椁运往相国寺一百里外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葬,那里有个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名字,叫红枫舞秋。

这两年,高青的个子蹿得很快,不知是营养充足还是遗传自高大山,身量已经有一米四三了。因此当她梳着垂鬟分肖髻,头上别着一朵小白菊,穿着一身细麻孝服出现时,她的清新脱俗,楚楚动人,让南宫睿和东方语看了好久都没有回过神。

高青对此无知无觉,她扶着棺椁,轻轻地说了声:“走吧!”马车起动,缓缓向“红枫舞秋”行去。

与此同时,因大雨阻路,停留了两三天的余红瑶和仇荣也再次启程,往相国寺而来。余红瑶骑着马跟仇荣并肩前行,仇荣嬉皮笑脸地看着她:“表妹,都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没找到他,还不死心吗?我听说姨父准备让你嫁给兵部尚书之子,是不是真的?”

狠狠地瞪了仇荣一眼,余红瑶粉面含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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