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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焕，真的是你？！你何时到的扬州？为什么不去找大都督、督师？姐姐来了扬州，你为什么不去找我？”朱媺娖已经泪流满面，拉着少年边哭泣边问道。
“姐姐，你也逃出来了？”少年呐呐说道，话并不多。
众人一听，这个少年竟是永王朱慈焕，均是大吃一惊。
罗剑反应最快，大声说道：“今天这里的消息任何人不准说出去！大家听见没有？”
史可法在原地呆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几步嘴里说着“史可法拜见永王殿下！”说完就要对少年拜下去。
正在哭泣着的朱媺娖一看，站起身拦住了史可法，哭泣着说道：“督师万不可如此，慈焕他受不起啊！”
罗剑见事出意外，赶紧让护卫分开众人，拉着史可法和公主姐弟俩去了刘为民的小院。
小刘从实验室赶了回来，见永王朱慈焕就在瓜州，也是吃惊不已，这个俊秀的少年自己见了很多次，竟不知他就是永王。
终于大家都坐了下来，公主也停止了哭泣，拉着朱慈焕细声问道他是如何逃到扬州的。
十三岁的朱慈焕坐下了之后，才慢慢把他的经历给大家说了出来，少年的口才还真不错，一五一十说得十分清楚，众人听了也是唏嘘不已。
朱慈焕随着大顺军离开北京城后，不久就从军中被冲散，不过并没有象历史上那样流落到浙江，而是随着逃难的人群往南京方向赶来。
一路上聪慧的朱慈焕隐姓埋名，慌称自己是一大户人家的公子，在山东差点没能逃出来，后来扬州军攻打徐州时，不少山东的清兵都集结在充州，放松了封锁，朱慈焕这才随着一群流浪的少年一起逃到了淮安。
当时的淮安还是刘泽清在管辖，朱慈焕并不敢表露身份，最后逃进了淮安造船厂，被一家造船师傅收留，再后来罗剑把淮安造船厂全数搬到了扬州，造船师傅一家也随着到了扬州，那天罗剑在淮安造船厂外送行的时候，朱慈焕就在其中。
到了瓜州后，造船师傅见宋应星在招收弟子，又见收养的朱慈焕知书达礼，也把他推荐来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慈焕，这一路你可吃了不少苦啊！你可知晓你几个哥哥的下落？”朱媺娖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同他们在北京城外就散了，我也不知道。”朱慈焕轻声说道。
“公主不要再伤心了，现在你们姐弟团圆可是大喜事，不知公主对永王如何打算？我的意思是为了永王的安全，咱们找到永王的消息暂时还得进行封锁，不知公主意下如何？”罗剑说道。
“当是如此，如果让南京城里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变故呢。”史可法也是点头说道。
“姐姐，我就想在瓜州跟着先生学习，这段日子慈焕过得可快活呢，我可是跟着先生学了不少东西了。”朱慈焕从身边掏了一个厚厚的本子，打开翻给公主看着，公主一看，上面记得密密麻麻，显然朱慈焕学得极为认真。
罗剑低头认真思考着，永王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也没有跟史可法仔细商量处置的办法，仔细思考了一会，这才开口说道：
“公主、宪之兄，咱们尊重永王的意思如何？就让永王继续跟着宋老学习，我们派几名护卫暗中保护即可，你们看怎么样？”罗剑斟酌着说道。
“这怎么行？永王是先帝唯一的血脉了，就是不公开，也得去扬州建府，兴华，见到永王，我总觉得愧对先帝啊！”史可法叹了一口气说道。
“大都督、督师、姐姐，我再也不做什么永王了，我就叫朱焕就是了。你们都不用管我，我在这儿每天都能学到新东西，比在皇宫里快活多了，我求你们了。”十三岁的朱慈焕显然比他的年龄要成熟得太多。
听了朱慈焕的话，史可法不禁黯然落泪，公主听了也是默然不语。
“督师、公主，你们就尊重孩子的意见好吗？孩子现在在我这儿学得很好，也是我的得意弟子之一，倘若你们非要他去承担他不想承担的责任，那又何苦呢？”宋应星也是怜惜地看着朱慈焕说道。
朱慈焕听了宋应星的话，站起身走到宋应星旁边靠在椅子上，说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跟着先生。”
“那就这样定了，慈焕暂且在瓜州随着宋老学习，有什么情况以后再说，小刘，你要保证慈焕的安全。”罗剑见事已至此，做了最后决定说道。
“首长放心好了，这些厂都是保密做得最好的，慈焕的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对了，慈焕，你如果学习中遇到了问题，也可以来找我。”刘为民赶紧接着说道。
“真的？先生几次让我去找你，我都不敢去呢，这下好了，我又多了一个先生。”朱慈焕高兴地说道。
“行，这个事情就这样，宋老，你回去跟今天在场的人都打个招呼，一是要他们严格把住口风，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二来要他们象平常一样对待慈焕，不要把他孤立起来了，也不要给他特殊的待遇，照常就行。”罗剑把宋应星拉到一边交待道。
宋应星明白罗剑的意思，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都督、督师、姐姐，今天我不想回去了，我想留在这儿陪慈焕一天，你们看行吗？”朱媺娖有些扭捏地问道。
“你自己做决定就好，小刘，把公主的住宿安排好了。”罗剑招呼着。
小刘赶紧招呼李月去给公主准备房间，罗剑和史可法也离开院子朝火药厂去了，一路上史可法仍是唏嘘不已。
朱媺娖把朱慈焕拉进房间里，姐弟两人开始窃窃私语。
“慈焕，到了瓜州以后你没再吃苦了吧？”
“姐姐，到了瓜州以后可好了呢，这里的人都好，没到扬州前慈焕老是被人欺负，到了扬州后就再也没人欺负我了。”
“慈焕，你想没想过以后要登上大宝，把父皇未做成的事情做完？”说这话时，朱媺娖声音压得很低。
“姐姐，你想什么呢？慈焕这一路走过来看到的东西可多了，我看父皇在时，日夜不休，天下也治理不好，到扬州一看，大都督和督师把扬州治理得太好了，我才不想去当什么皇帝呢，我就喜欢学新东西。”
“唉，慈焕，姐姐来扬州也有大半个月了，姐姐也觉得在扬州的这些日子过得最快活了，你还是多学些东西好，万一有一天他们非要你再登大宝，你可要有些准备。”
“姐姐，你想多了，你没看过报纸吗？大都督他们连南京城的皇上都不爱搭理，我看他们是不准备再要有皇帝了，没有皇帝扬州不一样治理得很好吗？大都督真要当了皇上，我看也不错，只要老百姓生活好了，我非要坐那位置干嘛？”
“弟弟，这些话你出去可不要乱说，这是要掉脑袋的事，你可得把口风把紧了。”朱媺娖一听，吓得捂住了朱慈焕的嘴说道。
“姐姐放心好了，慈焕这一路吃了这么多的苦，有些事情我可明白了。”朱慈焕扳开姐姐的手说道。
姐弟两人在屋里说着悄悄话，史可法在路上也是长吁短叹。
“兴华，先帝只留下这点血脉了，你可得把他保护好了。”
“宪之兄，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吗？”罗剑在史可法话里听出话外之音。
第一百七十一章 微妙的平衡
“兴华，你不要怪我多心，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别人怎么想的，咱们又怎能全都清楚呢？”
“呵呵，宪之兄可是担心黄袍加身的事情？”罗剑干脆直接说了出来。
“宪之兄，我早就说过了，我对那个位子没有丝毫的兴趣，一丁点都没有，以后你就知道了。”罗剑接着说道。
史可法听了默然不语。
二人到了火药厂，找来管事的仔细询问，得知具体情况后，二人都有些紧张起来。
原来火药厂的产量就不太高，最近商船出海，带走了几乎全部库存，而一师出征又带了不少，现在生产已经跟不上了，最关键的是硝石矿来源不足了。
听了管事的话，罗剑仔细想了想，中国最大硝石矿在新疆，目前根本没有办法，其次就是陕西，那儿现在也在满清治下，而扬州境内的硝石矿都是零星的小矿，目前已经开采得差不多了。
“兴华，怎么办？咱们的火器部队靠的就是这东西，万一断了货，咱们麻烦就大了。”史可法听了也是忧心不已。
“无论如何先把一师需要的先供应上，有多少供应多少，这一仗咱们还没达成战役目的，不能断了他们的供应。”罗剑想了想，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应急了。
厂里管事答应了下来，二人默默离开火药厂回扬州去了。
沂州城外一师的营寨里，黄得功呆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我说老刘，咱们干脆直接攻城得了，咱们把沂州城拿下再说，这都在城外呆了半个多月了，我老黄都呆烦了。”
“老黄，实话跟你说吧，咱们打不了，目前弹药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咱们还得防着清兵反攻，如果扬州再不给咱们补充，咱们只能退兵了。”
刘肇基把黄得功拉到一边悄悄说道。
“还有这回事？你这些家伙消耗也太大了。”黄得功说完也不再说了。
正说着话，有人进来报告说扬州的补给已经到了，黄得功比刘肇基还着急，拉着刘肇基急急赶了出去。
外面大车小车来了不少，刘肇基接过带队管事手上的物资清单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问道：“火药和炮弹为什么这么少？”
“报告刘师长，这些已经是火药厂全部的库存了，大都督命令全部运到这儿来了。”
刘肇基听了皱着眉头看向黄得功，黄得功也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咱们再坚持五天，如果五天还没有弹药补充来，咱们只能撤回了。”刘肇基想了想说道。
罗剑和史可法也在扬州焦急地等待着南京城的消息，前两天张成已经传出消息说满清又悄悄派了使者来了，马士英封锁了消息，大家都还不知道。
此时南京城里马士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遏必隆到了之后，直接给皇上递交了国书，严厉质问扬州军为什么不顾和约，擅挑战衅，南明朝廷必须负责，否则大清将在湖南和江西向大明发起进攻。
马士英找了一帮大臣商议了很久也不得要领，带着李沾几人今天又跑到皇宫找皇上去了。
赶到皇宫一看，阮大铖也在，正在和皇上说着什么。
马士英几人上前拜见之后，这才把来意说了，朱由菘傻傻地看着马士英，意思说你看怎么办？
“皇上，为今之计，还得请皇上下旨，让扬州军撤军啊。”马士英有些无奈地说道。
“要朕下旨倒是可以，扬州军会听吗？”朱由菘并不傻，知道他的圣旨对扬州并不起作用。
“朕早就说过，扬州军的军饷不能少了，这不就出事了吧？”朱由菘心里明白得很。
“皇上，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益，得尽快让扬州军撤回来才行啊。”马士英见朱由菘又扯到以前的事上，着急地说道。
马士英转头看了看阮大铖，阮大铖也看着他，过了良久马士英才开口说道：
“圆海兄，怕这次又得辛苦你跑一趟了。”马士英思前想后，派谁去扬州都不合适，能跟扬州说上话的，朝里只有阮成铖和钱谦益了，钱谦益现在关起府门，一天到晚在家吟诗作赋，基本不大理朝政了，请他去扬州自是不行，只有请阮大铖出面了。
“马阁部，你让我这就这么空口白牙地去扬州，我也是无法。”阮大铖很干脆地说道。
“行了，朕的宫殿暂且不修了，你们把扬州军的军饷送去吧。”朱由菘皱着眉头说道。
“皇上不可，此时不修宫殿，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刘孔昭在旁边接着说道。
“是啊，皇上，扬州军乃是自挑战端，皇上自可严旨令其撤军就是了。”李沾也在旁边说道。
“行啊！那你俩去扬州传旨吧，只要扬州军肯撤军，朕的宫殿建造就是了。”朱由菘不满地看着李沾。
李沾和刘孔昭一听，都是一缩脖子，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皇上，臣这就让户部把饷银准备妥当，请阮尚书辛苦一趟如何？”马士英在旁边说道。
“那就这样吧，你们都下去吧。”朱由菘看着眼前的一帮臣子，不满地说道。
阮大铖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就押运着饷银出发了，出发前还派人快马到扬州提前通知罗剑他们。
罗剑接到阮大铖的报信，哈哈一笑，招呼参谋部的参谋说道：“马上通知刘师长，一师撤回扬州，五师做好新沂的防守，这地方不能再扔给满清了。”
史可法得到消息，急忙赶到大都督府，着急地问道：“兴华，事情成了？”
“成了，阮大铖已经押运饷银出发了，我已经命令一师撤回扬州了。”罗剑高兴地说道。
“兴华，咱们这么做到底好不好？”史可法听了并不太高兴，有些犹豫地问道。
“宪之兄，你觉得这些银子放在南京让他们挥霍好，还是在扬州咱们用来搞建设好？”罗剑笑着问道。
“兴华，我咋觉得现在咱们成了三方了呢？现在看来竟然有些似三国时期呢。”史可法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现在三方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平衡，只要咱们扬州不主动出击，这种平衡暂时不会打破，咱们扬州也需要时间啊。”罗剑总结道。
史可法听了点头称是。
等参谋部派的人赶到沂州城外时，恰好到了刘肇基说的最后一天。
“刘师长，靖南侯，大都督令，命令一师立即撤回扬州，新沂的防守由五师负责，这地方不能再还给满清了。”参谋简要地传达了大都督府的命令。
“事情办成了？”刘肇基问道。
参谋使劲点了点头。
“这下咱们撤军撤得也安心啊！”刘肇基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