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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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沧桑-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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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老大一看我们的态度比他还硬,喘了口粗气,把口气缓了下来:“兄弟,你是个念过书的人,别跟大哥一样。我是个大老粗不会说话,你包涵点。这几年我的确做过不少对不起乡亲的事,得罪过不少人,看在我和你哥哥是拜把子兄弟的份上,放我这一马,日后全某必有报答!”

“全老大,放不放你一马我说了不算,这要看你够不够霸气。但是有一条你放心,我们工作队是讲证据的,有的你赖不了,没有的别人按不上!”

“那好,全某告辞啦!”说完后领着他的老婆气呼呼地离开了刘大娘的家。

全老大俩口子走后,我们开始挨家地走访,可是屯里的人见到我们就像躲瘟疫一样。有的我们进屋后,点点头就走,有的连招呼都不敢和我们打。同时村里也出现了一些怪事,全老大的媳妇挨家挨户的串门,屯中有的老乡家的柴火堆接二连三地着火,有的老乡家的牲口不知不觉被人药死,中营甫的人们脸上露出了恐慌神色。

正在这个时候,上营区政府抓获了两个在路上抢劫的胡子,其中一个供出中营甫出现的一系列怪事,是全老大花钱雇他干的。区政府抓捕了全老大,中营甫人的脸上开始有点笑模样,但是由于长期受全老大的野蛮欺压产生了恐惧的心里,对政府怎么处理全老大又不托底,害怕他出来后报复,人们还是不敢讲话。对全老大的罪恶我们还只是略知一二,而且还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怎样才能打开这种局面?有一天我把屯里的人召集在一起,讲起了我家的苦难生活,尤其是讲到干妈的惨死和弟弟被张老三打断胳膊的事时,屯中有很多人都痛哭失声,刘大娘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对大家说:“乡亲们哪,咱们这么些年受日本人的欺压,受屯里恶霸的欺负已经够劲了。现在共产党给咱们撑腰,咱还怕啥?有苦就倒出来,要血债用血还,咱们自己说了算!”

那天晚上刘大娘三番两次欲言又止,我说:“大娘啊,你有啥话只管说,咱在你家住着还怕啥?”

“你们真能治住全老大?”

“别说他,就是比他再厉害的人我们也照样治他,要不咱们这天下咋打呀!小日本子、大绺胡子都打跑了,这恶霸我们还治不了他呀?”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于是给我讲起了她的儿子和儿媳妇被全老大勾结胡子惨遭杀害的经过。

刘大娘早年丧夫,领着一个儿子靠种点地维持生活。她的儿子大名叫大志,小名叫柱子。十九岁那年柱子长成小伙子,人不但长得英俊而且还特别能干,又非常孝顺,这十里八村的人没有不夸他的。保媒的人纷纷找上门,甚至有的大户人家也想招他为养老女婿。他娘俩一合计,还是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吧,省得以后叫人家瞧不起,挑来挑去从东山里榆树沟选了一个叫赵秀芬的姑娘。

这赵秀芬是个佃农的姑娘,人长得好不说,还非常的勤快。家里家外的活拿得起放得下,样样不含糊,是这一带有名的好媳妇。

转过年赵秀芬生了个胖丫头,虽说那年月人人都喜欢小子,可刘大娘看着这粉嘟嘟的胖孙女也是喜欢得不得了。刘家的日子在小两口勤劳的操持下越来越好,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地过着日子。

“九一八”事变后,全德真上山当了胡子,他的家由全老大来住,从那以后,中营甫的人就遭了秧,刘大娘的家也飞来了横祸。

全老大原来是个分文没有的穷光蛋。咋来的时候光杆一个,全德真叫他来看家。这小子来了后,仗着会点武术又有他的弟弟撑腰,在屯里横行霸道。

刘大娘家原来在屯东南沟有四亩开荒地,土质肥沃,而且旱涝保收。全老大早就对这片地眼红,好几次提出要用四亩兔子不拉屎的山坡地和刘家换,都遭到了刘大志的拒绝,于是他就怀恨在心,扬言要叫刘家家破人亡。

在全老大放出风的那年春天,有一天早上赵秀芬到山上去捋野菜,全老大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后,待到没人的山梁子时,将赵秀芬按在山坡上强奸了。赵秀芬从山坡上回来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刘大志,刘大志二话没说抄起斧子跑到全家去拼命,结果被全老大痛打了一顿,回来后一头攮在炕上号淘大哭。

当天晚上从山上下来一帮胡子,把小两口五花大绑地带走了。第四天人们在南山头上发现了他俩的尸体,刘大娘赶到地方一看当即昏死了过去。只见儿子被勒死在树上,媳妇被扒得溜光,两个乳房被割掉,阴部还插了个木棒子,那尸体已经烂得没个样。埋葬了小两口以后,刘大娘发誓就守在这个屯,非要看看全老大的报应。

听到刘大娘痛哭流涕的诉说,我和老杜都流下了眼泪,我心想这样的恶霸不除,老百姓怎么能过上好日子呢?于是我连夜写了一份报告,要求区委将全老大押回中营甫,交由群众处理。区委批准了我的报告,第三天将全老大押回了中营甫。

开会的那一天,中营甫的人全都到了会场。四外屯也有不少人赶来看。当全老大被五花大绑地带到会场时,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在会上刘大娘先讲了自己家的悲惨遭遇,下边的人哭成一片。人们争先恐后地上前控诉,就连他的老婆也挤到前面要求控诉,别人说她:“你帮他没少干坏事,你有啥说的?”

“我也是个受苦人,我也受全老大欺压,也有一肚子苦水要倒!”

全老大低着头瞪一双仇恨的眼睛注视着每一个控诉他的人。

长期被全老大欺压的中营甫百姓,压在心中的怒火燃烧了起来,人们涌上前去对全老大拳打脚踢,全老大在地上来回的翻滚,自始至终一声没吭。待他不动弹时,我们分开众人一看已经气息全无,这个横行一时的恶霸就这样死在了群众的脚下。

当天下午这个屯就组建了农会。第二天开始分全老大的浮财。这个全老大虽然是个恶霸却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几条牛和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之类。他的地因为那时候还没有实行土改,就交由当地农会处理。

中营甫的工作完成后,我和老杜在乡亲们的欢送下,怀着对乡亲们恋恋不舍的心情又深入到正阳地区工作。

第 四十 章 美人施计

 正阳地区和贾家不同,这里四面环山,而且山高林密。山中獐、狍奔跑,野猪成群,黑瞎子经常进屯闲逛,老虎也时常出没在屯边的路口,也是胡子们藏身的地方。

这一地区共有八个自然村屯。伪满洲国的时候,这一带出现很多民族抗日志士。著名的有邢家屯邢二爷邢三爷兄弟俩,抗日队伍马占山的部队也曾经在这里打得日本鬼子闻风丧胆。

在这个地区也有舒兰县出名的恶霸龙家村的龙向海和东安屯的李二虎。这里的老百姓从来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日伪时期饱尝了日本人的横行、土豪恶霸的欺压和胡子们的骚扰,还要经受克山病、大骨节病的折磨,生活真是苦不堪言。

正阳屯西沟有个屯叫龙家屯,这个屯虽然不大只有三十多户人家,但是有一个远近闻名的恶霸叫龙向海,人称“龙爷”。

龙向海在伪满时是村长,小舅子在蛟河县警察局当课长,弟弟在舒兰县政府当差。这龙家是这一带有名的大户,家中有良田百垧,山上有方圆十几里的林子,因此龙向海从小就仗着家里有钱相当的霸气。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经成为这一带有名的恶霸。周边十几个屯子中的土豪恶霸、地痞无赖纷纷投靠在他的门下,就连“四海”这样的大绺胡子都惧他三分。其他的小绺胡子当家的更是不敢打他的主意,据说他在舒兰县城就连日本人都给他面子。

当我们工作队来到上营时,由于当时的上营区委是新成立的,人手少,因此工作队派了两名工作队员小陈和小周到这一带工作。从我来到工作队,消灭了“王四炮”和“豁牙子”匪帮后,他俩一个多月的工作一直没什么进展。于是我根据上营区委的意见把工作队全部调到这里,重点解决龙向海的问题。

刚进屯时,我发现这屯里的人见到我们东躲西藏的,猫在旮旯里用一种不是好眼光瞅我们,实在躲不开的也不敢吱声。我问小陈:“你在这一个多月了,怎么群众对咱们还是这个态度?不是我批评你,你这工作是怎么干的?”

小陈一听我这么说他,脸“忽”地一下子红了,低着头喃喃地说:“这里的群众落后,我有啥办法?”

这个小陈不是从部队下来的,家在舒兰开原住,也是沈队长动员来参加工作的。小伙子只有十九岁,一张椭圆型的脸上还带有孩子气。长得挺漂亮,一米七左右的个,大眼睛、高鼻梁、白白净净的,走路连蹦带跳的没个稳重样。我刚到工作队时就问过沈队长:“咱们怎么叫这么个带娃娃气的小鬼来搞这么复杂的工作?”

沈队长说:“这小伙子是年轻了一点。不过他苦大仇深,父母都叫地主恶霸逼死了,是个好苗子,我就是让他好好的锻炼锻炼。”我当时心想可也是,人嘛都是在实际锻炼中才能成熟,因此也就把他派到龙家屯单独工作。

小陈把我们带到他的家。这家房子是三间土房,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小陈冲屋里喊道:“大婶,我们班长来啦!”

屋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应道:“哟,贵客来临了!”随着声音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只见这个女人身穿一身细棉布黑色裤挂,棉袄的边上绣着红边。脚穿黑里伏呢棉鞋,鞋面上有两个火红色的绒球。这身打扮在这个大山区的小屯实属少见,可见这个女人不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不出所料,这个女人伶牙利齿,刚出屋看到我,用手捋了一下本已梳得溜光的头发,瞪着一双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我,然后笑嘻嘻地说:“班长这么年轻啊!您贵姓?”

当我报上了姓名以后,她说:“唉呀,咱们还是一家人呢!我家那个死鬼姓李,我娘家姓王。咱各论各的,看样子你可得管我叫大姐。大兄弟,你这是到自个家啦,别客气快进屋!”

进了东屋坐在南炕边,我一打量,只见这三间房虽然是土房,但屋里收拾得利利索索。四外墙糊着白纸,条炕上一个老掉牙的炕柜擦得黑里透亮,柜盖上虽然没有什么像样的摆设,但上面的瓶瓶罐罐擦得一尘不染。

“大姐,你家挺干净呀!”

“干净啥,这都是小陈来收拾的。”

“这是我们工作队应该做的。”

她一边给我倒水一边说:“你这话说得也是,听小陈说八路军是咱穷人的队伍,工作队是为咱穷人工作的。要说工作,这小陈可认真了,我们这屯里的人都叫他动员了,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俺都心疼怕他累坏了!”

小陈听到这,打断了她的话:“婶,你瞎说啥呢!”

她咧咧嘴笑着说:“这孩子就是面子矮,一夸就他就好脸红。”

正在这个时候,外边传来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尖细又带点矫嗔喊道:“小陈,你干啥呢,也不出来接接我?”随着声音门一开,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见到屋里有生人,脸一红,舌头一伸坐在了北炕沿上。

这个妇女一见她进屋急忙跟我介绍说:“这是我的姑娘叫小华。”

我点了点头,她转过身子冲小华说:“你瞅你这孩子,一天疯疯颠颠的,来了人也不会说个话。我告诉你,这不是外人,是小陈他班长,也是你王舅。”

我心想,这妇女也真不简单,这么一会就把我变成她娘家舅舅。小华站起来说了声:“王舅好。”我一打量这姑娘,长得不算漂亮,像她娘一样中等身材,长圆型的脸,鼻梁子上有几颗雀斑,坐在炕沿上低着头,不时用眼睛瞄着小陈。我是过来的人,一看这姑娘的举动就明白了几分。原来小陈这小子在搞对象,怨不得龙家的工作迟迟没有进展。

说句实在话,年轻人搞对象我不反对,小陈又正年轻,搞搞对象也是正常的。但是我万万没有料到,大恶霸龙向海正在利用他的这点企图实现一个大阴谋。

当我准备离开小华家要回到正阳农会给我们安排的原伪满村公所时,龙向海的家人来找我说:“我家龙爷听说王班长大驾光临,特打发小的来请王班长到舍上叙一叙。”

我说:“今日天色已晚,告诉你家龙爷改日定登门拜访。”那个家人粘粘乎乎的非得让我去,后来我有点急眼了,他才怏怏地离去,当我走到屯边的时候,遇到了一件事。

龙家屯外河沟子边有一个放牛的老头,当我走到他的身边时,他斜着眼看我一下。这一眼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问他:“大爷,你放牛哪!”

“明知道还问啥!”

“我刚才看你怎么不是好眼睛的瞅我?”

“我这个人眼睛斜愣,瞅人就这样。”

“我是工作队的,是帮助咱穷人过好日子的。”

“知道你是工作队的,帮穷人过好日子的。过什么好日子,你知道这地方是谁的天下吗?”

“是咱共产党八路军的天下。”

“那是瞎扯,这地方哪儿都是龙爷的天下!”

“我们工作队就是要换了这天下,叫它成为咱穷人的天下。”

“说得好听,当官的什么时候都向着有钱人!”他气囔囔地说。

“那不一定,咱工作队就向着穷人。”

“向着穷人,都快成人家姑爷了,还骗人呢!”他自言自语地小声说。

“你这话怎么讲?”

他没吱声,再怎么问,他装聋卖傻像没听见一样。

回到正阳村公所,我和刘庆林说了这件事,我俩的想法基本一致:这小陈的对象和龙向海肯定有关系,要不然放牛的老头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龙家屯的人也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们。要解开这个谜,我和刘庆林商量下一步一定要搞清小华家和龙向海的关系。

第 四十一 章 恶匪行凶

 要说这龙向海确实不简单,这些年正阳地区一带的老百姓叫他欺负得服服帖帖。不管是哪个屯的人,唠别的都挺热乎,但一提龙向海,就没人再说。一提小华家和龙向海啥关系,都摇头说不知道,就连新上任的农会干部对龙向海的事也缄口不谈。甚至十来岁的小孩,你问他:“龙向海这个人怎么样?”他都赶忙用手指一指嘴,四处瞅瞅说:“可不能提龙爷,俺爹知道是要打屁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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