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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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沧桑-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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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的美式武器,这些新式武器只发给了王家善亲信部队特务营(从战士到军官全是原来巴彦抗日游击队的人)一部分,全是师部军官亲属的警卫连更换了新式武器。

在待遇上,王家善正式为国民党的少将,营以上的军官都提了一级,赵杰由少校提升为中校。我呢,赵杰跟师长说想让我研究研究军事,师长说那就让他上参谋处吧,军衔也提到了中尉。说句心里话,这警卫连我一天没去,一下子又变成了中尉,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步登天,那时没有理由说不干了,同时我也想当这个中尉,因为中尉的响钱比小学校长还要高许多。

部队的编制工作完了后,赵杰每天和师部的人忙于参加军事会议,部署军事防线,检查市区的防务工作。而我趁没有到参谋处报道的空把营口市溜达个遍。

营口市虽然自然环境优美动人,历史悠久,但是战争给这里带来的却是千疮百孔:残破的城墙,即将倒塌的老式房屋,一条条堆满垃圾散发着臭味的小巷,子弹和炮弹的痕迹比比皆是。

大街上很少有人走动,独九师的士兵们在来回的奔忙。店铺闸板禁闭,偶有几家开张的顾客也是寥寥无几。只有大街小巷横躺竖卧的乞丐随处可见,有的盖着油渍麻花的破被,有的披着破麻袋片佝偻在避风的旮旯里,发出痛苦的呻吟。有时还能见到壕沟旁、垃圾堆上盖着破炕席露着僵硬手脚的死尸。码头上的商船已经极少;渔船也都靠在岸旁;只有几艘国民党的军舰不时地拉起汽笛,使人们想到这还是个港口。

看着大自然的美丽风光。瞅着营口市民的凄惨景象;我溜达的兴致没有了;有的是心里的酸痛;于是我准备到参谋处报道。

晚上,赵杰陪师长到沈阳东北战区司令部开会回来,走进我俩临时找的一家杂货铺的平房宿舍。看着屋里堆着的破破烂烂的货物和在地下来回乱窜的老鼠,闻着那呛鼻子的发霉气味,赵杰皱着眉说:

“喜山哪,咱不能总这个样子,你看这多遭罪啊!”

“六哥,这营口市政府怎么不给咱们安排房子?”

“咱们是后娘养的;你看52军28师加强营的军官,就连小排长都住上了日本人的小洋楼。咱们来了已经六天了,别说咱俩,就连师长、参谋长他们的家属还都住在师部的后院里。今天我陪师长到沈阳开会,杜长官讲,东北的战事暂时平稳,咱们的部队需要休整。因为东北的仗一时半会打不完,必须保存力量,养精蓄锐,一旦时机成熟一举消灭林彪匪部。民主联军的部队也在北边休整,这战事恐怕能消停一段。再说咱们现在在大南边,就是打起来,民主联军的部队一时半会也打不到这,这是往最坏处想。因此我想让你回趟家,把玉莲和你六嫂接来,对咱俩生活上也好有个照顾。正好趁你没正式上班有闲空,一旦上了班就没时间了。”

“你这想法倒是对,可是黄鱼圈我不敢回去。”

“清剿队那帮人问题到不大,你穿军装回去。同时明天我给你办个证件,他们也不敢把你咋地。关键是八路军那边的人,抓着你可惨了。一看这工作队的王班长又参加了国民党部队,还是个中尉。好,立场不稳枪毙!”

赵杰的话虽然是带有说笑话的意思,但那个时候的情况也真就是如此。不穿军装清剿队抓住够呛,穿军装带证件,八路军碰着也没好。那时也不知道这黄鱼圈现在是谁的占领区。

赵杰看我犯了愁,嘿嘿地笑了:“咋样,没辙了吧?这事我都想好了,我有个拜把子的兄弟在特务营当排长,姓高,家在乌拉街住。让他陪你去,你在乌拉街等着。他到黄鱼圈把她俩接到乌拉街,你们再一同回来,你看这样行吧?”

“还是你考虑周全。”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我就出去找房子。那时候营口的房子很难找,这老百姓都给当兵的造害怕了,谁也不愿意招当兵的住户。我费了一上午的劲才给赵杰找了一个独门独院,房东只一个人是个瘸腿老太太。

下午我这房子就难找了,问一家不行,再问一家还不行。你多给钱他也不干,我问“为啥呀”,他们好象合计好了似的,异口同声地说:“当兵的咱不敢招,钱多钱少不说,麻烦大。”到了傍晚的时分,我才好说歹说地在一家筷子厂找了一间半下屋,这下才放了心。

第二天早上;我和高排长坐火车赶往长春,那时候的火车慢,动身的第三天晚上我们才到了长春。

下了火车刚出站台,那些打扮的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蜂拥而上,这个问“长官住宿不;咱那条件好;价钱便宜”,那个说“两位长官,玩一玩呗,保证叫你高兴”。这些人粘呼起来没个完,拉拉扯扯的连烟都不叫你抽,把我烦得直招呼高排长快走。他可倒好,忙得不亦乐乎,摸摸这个胸,捏捏那个脸。好不容易我才把他叫走,在站前找了一家旅馆住了下来。

住店的时候,依我想法两个人住一间房省点钱。可高排长不干,说两个人在一个房间他睡不好觉。我问他:“你在部队的大铺都能睡好,两个人一个房间你倒睡不好了,咋回事,是不是想歪门邪道?”他嘿嘿地笑了。

晚上我确实睡个好觉,第二天早上我发现高排长两眼通红,哈气连天,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早上我们简单地吃了点饭,费了好大的劲才找了一辆两匹马的小马车,经土门岭,过孤店子,从哨口过江,傍黑的时候到了乌拉街。

这高排长的家在乌拉街侯府的前街,是一座青砖青瓦的老式四合院。虽然大门朱红油漆斑驳,但门口的一对大石狮子仍然威风凛凛。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家有钱的大户。

高家的人对我的到来非常热情。第二天高排长去黄鱼圈的时候,还专门派了个家人陪我溜达。

晚上后半夜的时候,高排长领着马瑞芳她们坐着马车到了乌拉街高家。

马瑞芳进屋就说:“你六哥这个没良心的还行,想着接我,我没白惦记他。”

玉莲说:“上次你幸亏走啦!我的信你看了?”

“看着了。”

“你走的第二天,江西半拉山子清剿队的人就过江来抓你,我看这都是你得罪的那些人搞的鬼。”

“现在怎么样?”

“现在倒没人打听你。不过咱那地方可乱透啦!今天八路军的部队过来,明天江西国民党的军队又过江来;有时两伙军队隔着江开枪,屯里的人吓得都不敢出屋。”

“沈区长他们有动静没?”

“有啥动静?农会也散了,区政府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高家的人执意不让我们走,可把马瑞芳急得够呛,非得要走。我一想这高排长大老远的回趟家不容易,就对他的家里人说:“这样吧,高排长先在家住几天,我们先回去。”高家的人十分高兴,临走的时候还给我们带了些钱。我领着她俩坐着从长春雇来的小马车往长春赶。那时候天已刹冷,玉莲叫穿上她带来的棉袍和耳包,这一下我和老百姓的打扮一样了。

老板子回家心切。两匹马也缓过了劲,速度比来的时候快得多了。傍黑的时候马车就进了长春市区。

第 六十八 章 知恩图报

 一进市区马瑞芳坐在马车上就不消停了。东瞅瞅西望望,一惊一炸的直吵吵。看见个大汽车就喊,你说这是啥车不用马拉,几个轱辘自个就转转。看着个小汽车,就瞪大眼睛喊“唉呀妈呀,这是啥玩艺,像个地出溜(身材矮小而且走路还比较快的人)似的跑得这么快。”看着个黄包车也大惊小怪说这是个啥车不用马拉用人拉,上面还坐着个老板子。这老板子可挺好,不用拿鞭子,拉车的自个就知道往哪跑,这城里人咋这样呢,这不是拿人当牲口使吗?你说这地方可真怪,道挺光溜咋就没有咱那块的花轱辘(木头轱辘)车呢?她的这一通吵吵,惹得走道的人都回头瞅她,就连我们赶车的老板子都偷偷地笑。我说:“六嫂啊,你不会小点声吵吵。”她说:“那管啥地,这地方还不叫人大声说话呀!”

到了站前的旅店打发了马车,简单地吃了点饭,没等休息这马瑞芳就非要出去溜达溜达,这一溜达可就出了热闹事了。

在旅馆饭堂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她瞅着棚上的电灯发愣,但不知什么原因也没好意思问,过了一会,她偷偷地摸了一下,灯泡嘴里嘟囔着说:“这可真怪了,咋摸不着火苗?“

一出旅店的门。她就装不住了,扯着大嗓门看啥都吵吵。

看到外面灯火通明的样子她大惊小怪地说:“你俩快看,这都是些啥灯啊,没有灯捻,也看不着油,它咋就亮了呢?”

“这是电灯。”

“电是啥油?”

“电不是油,电就是电。”

“那咋亮了呢?”

“我也不知道。”

“这城市人可真不会过日子,这乍黑天就点灯,又不做活,多费呀!”

看见霓虹灯,她更觉得稀奇了,左端详、右端详,自言自语地说:“这灯可真怪,火苗怎么还带色?城里人也真是,风把火苗吹得一闪一闪地也不安个灯罩?还是咱家的马灯好,一直亮着。”

从对面过来一个身穿绿棉旗袍的女人,旗袍上镶着彩色玻璃片,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地发着亮光。马瑞芳一看可真觉得希奇了,走到哪个女人身边伸手就人家抓住了,吓得哪个女人尖叫起来,使劲一挣把她造个趔歪。女人撒腿就跑,我们喊都喊不住。

好不容易追上了哪个女人,女人瞪着惊恐的眼睛问她:“你想干啥?”

她说:“我想看看你衣服上挂的是啥玩意,这么好看。”

那个女的笑了起来,说:“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

在我们刚往黑水路走的时候,从道边的墙角外过来一个身披麻袋片、大约六七岁模样的小姑娘。在路边的灯光下,她蓬松着头发,上面沾了些茅草,小脸脏兮兮的,伸出黑乎乎的小手跟马瑞芳说:“太太,行行好给两个吧。”

马瑞芳一看这热心的劲就上来了,嘴里叨咕着:“这是谁家的孩子,死冷寒天的真够可怜的。”说完从棉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元的中央纸票给了这个小姑娘。小姑娘接过钱转身就往墙角跑,这时从墙角的拐弯处呼啦一下子跑出来十多个小要饭的。这个说“太太行行好吧”,那个说“太太给俩吧”,马瑞芳刚想掏兜不知从哪又出来七八个。这二十多个小要饭的把马瑞芳围在中间,七吵八嚷地要钱,有的伸手去她兜里掏。马瑞芳这下可着急了,一只手死死捂着口袋,破拉三声地招呼我们。

我和玉莲原来以为这些要饭的小孩也够可怜的,她爱给就给俩吧,所以站在一旁唠嗑。没想到呼拉出来这么一大帮。听到她不是好声地招呼我们,我俩赶紧过去撵跑了这帮孩子,再一看马瑞芳的新棉袍造得脏了吧唧,旁边的兜也扯开了线。好在钱包没被抢走,她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地方,小孩子都成胡子,不给就抢!”

长春车站东边的黑水路,那时候是个夜市。虽然已到深秋的天气,仍然十分热闹,各种小吃摊摆满了路的两旁,各摊的马灯把黑水路照得像白天一样。我们买了点炒花生、瓜子连唠再看着夜市的景色。马瑞芳看着看着来了嗑,叨叨咕咕:“这城市的人可真怪,白天不赶集,下晚黑来了忙,这不是黑白颠倒吗?”我俩没敢搭茬,怕她再说出叫人笑话的话。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半打小子往马瑞芳身上一靠,我见他飞快的从马瑞芳的棉袍兜里掏出钱包,装作没事似地往自己兜里一揣。马瑞芳没有发现还在东张西望地四处卖呆,我喊了一声“六嫂,小偷”,马瑞芳听着一楞,手往兜里一伸说了句:“哎呀妈呀!”那小子撒鸭子就跑,我在后边紧紧追赶。

就在我眼看就要追上他的时候,从道旁的小巷里过来一个警察,用手拦着我问;“咋回事?”

我指着前边飞跑的小子说:“他是小偷,刚才掏了我嫂子的兜。”

“谁嫂子的兜?”

“我嫂子的兜!”。

“哪个小子干的?”

我指着眼前就要没影的小子说:“就是那小子!”

“哪个小子?”

我刚想再指呼,那小子已拐弯跑没影了,气得我直跺脚。

这时候,马瑞芳跑了过来告诉我:“拉倒吧,别撵了,我那钱包里不到一块钱。”那个警察听了以后,还来了劲说:“以后说话利索点,什么这个嫂子那个嫂子的,你说他是小偷不就得了!”气得我干咔巴嘴说不出话来。

警察转身走后。旁边摆摊的小贩说:“他们都是一伙的。”

马瑞芳来了气说:“行啦回去睡觉吧,咱也别溜达了,这是啥地方净事!”

回到旅店以后,掌柜的问:“溜达得怎么样?”我把碰到的事一学,他叹了口气说:“这社会算完了,一天不如一天!”

那天晚上天气挺冷,旅店里又没有生炉子。我怕着凉犯胃病,没敢脱衣服裹着棉袍躺在床上,上面盖了一层棉被。

闭上眼睛刚眯着,旅馆的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店掌柜的问:“谁呀?”外边答道:“查夜的,”掌柜的小声嘟哝:“天天下晚查,有啥查的呢,真是的!”然后把门开了开,只听“噼里扑通”地进来了一帮人,随着响起了房间的开门声、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吵骂声。

隔壁马瑞芳她俩住的房间也响起了“邦邦”的敲门声,马瑞芳问:“干啥呀?”

掌柜的说:“太太,是查夜的!”

“我们就俩个女的有啥查的,明天再说吧。”

屋外一个声音喊道:“别他妈废话快开门!”

“什么玩艺呢,张嘴就骂人,你妈养活你的时候,嘴巴没擦干净啊!”然后把门开了开。

我知道这马瑞芳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赶紧起来开开门走到她们的房间。

这时一个警察正在问马瑞芳:“你俩是哪的?”

玉莲说:“舒兰法特的。”

“唉呀,那地方是八路军的地盘,你俩来干啥来了?”

马瑞芳气囔囔地说:“八路军的地盘咋地,八路军地盘的人就不兴来呀?”

“我看你们俩是八路的探子!”

马瑞芳愣了一下,扭头问玉莲:“啥叫探子?”

“就是来打听情况的。”

马瑞芳一听,这脸呼地一下变了色,指着那个人骂道:“你他妈的是放屁,老娘上你这打听啥情况,我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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