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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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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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宣初嗣霸业,司马子如、韩轨等挟旧怨,言暹罪重。高隆之亦言宜宽政网,去纠察法官,黜崔暹,则得远近人意,文宣从之。及践阼,谮毁者犹不息,帝令都督陈山提、舍人独孤永业搜暹家。甚贫匮,得神武、文襄与暹书千余纸,多论军国大事。帝嗟赏之。仍不免众口,流暹于马城,昼则负土供役,夜则置诸地牢。岁余,奴告暹谋反,锁赴晋阳,穷验无实。
  先是,文襄疑文宣佯愚,虑其有后变,将阴图之,以问暹。暹曰:“尝与二郎俱在行位,试以手板拍其背而不瞋,乃将犀手板换暹竹者,自揩拭而玩视之,以是知其实痴。不足虑也。”帝既锁暹,责其往昔打背。暹自陈所对文襄之言,明己功以赎死。帝悟曰:“我免祸,乃暹之力。”释而劳之,使行太原郡事,迁太常卿。谓群臣曰:“崔暹清正,天下无双,卿等不及也。”初,文襄欲以最小妹嫁与暹子达拏,会崩,遂寝。至是,宴于宣光殿,群臣多在焉,文宣谓暹曰:“贤子达拏甚有才学,亡兄长女乐安公主,魏帝外甥,胜朕诸妹,思成大兄宿志,故欲作婚姻。”乃以主降达拏。暹寻迁中书监,兼并省右仆射。是时法网已严,官司难于剖决,系狱者千余人。暹初上省,便大录囚,旬月间,断雪略尽。文襄时欲封暹,神武亦欲封之,暹并固辞。文宣数出游,多至暹宅,以暹女为皇太子妃,李后不可,乃止。天保八年,迁尚书右仆射、仪同三司。时调绢以七丈为匹,暹言之,乃依旧焉。帝谓左右曰:“崔暹谏我余酒过多,然我饮酒何所废?”常山王私谓暹曰:“至尊威严多醉,太后尚不能致言,吾兄弟杜口。仆射独犯颜,内外深相感愧。”十年,卒,帝抚灵哭之,赠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定州刺史,谥曰贞节。
  达拏温良廉谨,有识学。位仪同三司、司农卿,周御府大夫。大象中使鄴,属尉迟迥起兵,以为总管司马。迥平,伏诛。初,文宣尝问乐安公主:“达拏于汝何似?”答云:“甚相敬,唯阿家憎兒。”文宣令宫人召达拏母入而杀之,投漳水。齐灭,达拏杀主以复仇。暹兄谋开。
  纂从祖弟游,字延叔,少有风概。为东郡太守。郡有盐户,常供州郡为兵,子孙见丁从役。矜其劳苦,乃为表闻,请听更代,郡内感之。太学旧在城内,游移置城南闲敞处,亲自说经,当时学者莫不劝勉,号为良守。正光中,除南秦州刺史。
  先是,州人杨松柏、洛德兄弟数为反叛,游深加招慰,兄弟俱至。松柏既郡之豪帅,感恩奖喻,郡贼咸来归款,且以过在前政,不复自疑,游乃因宴会,一时俱斩。于是外人以其不信,合境皆反。正光五年,秦州城人杀刺史李彦为逆。数日后,游知必不安,谋欲出外,寻为城人韩祖香等所攻。游事窘登楼,慷慨悲叹,乃推下小女而杀之,义不为群小所辱,为祖香等害。永安中,赠散骑常侍、镇北将军、定州刺史。子伏护。
  论曰:崔鉴以文业应利用之秋,世家有业,余庆不已,人位继轨,亦为盛哉!辩器业著闻,位不远到;逸德优官薄,仍世恨之。模雄壮之烈,楷忠贞之操,杀身成义,临难如归,非大丈夫亦何能若此矣!士谦昆弟非唯武毅见重,忠公之称,亦足嘉云。挺兄弟风操高亮,怀文抱质,历事著闻,见重朝野,继世承家,门族并著,市朝可变,人焉不绝。至若宣猷之立入朝赞务,则嘉谋屡陈,出抚宣条,则威恩具举。仲方之兼资文武,雅长谋算,伐陈之策,信为深远。弈世载德,夫岂徒然?昂智足立功,能足干事,霸朝委遇,良有以焉。而谢彼仁心,安兹苛政,晚途遭踬,理其宜也。季舒蹈龙逢之节,季伦受分庭之遇,虽遭逢异日,得丧不同,考其遗迹,而荣名一也,盖所谓彼有人焉。
  
  列传第二十一
  李灵曾孙元忠浑弟子璨璨曾孙德饶公绪李顺玄孙元操李孝伯兄孙谧谧弟子士谦李裔子子雄李义深弟幼廉
  李灵,字武符,赵郡平棘人也。父勰,字小同,恬静好学,有声赵、魏间。道武平中原,闻其已亡,哀惜之,赠宣威将军、兰陵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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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恢袭,以师傅子,拜长安镇副将,进爵为侯,假钜鹿公。后东平王道符谋反,遇害,赠定州刺史、钜鹿公,谥曰贞。恢弟综,事见于后。
  长子悦祖,袭爵高邑侯,例降为伯,卒。悦祖子瑾,字伯琼,袭,位大司农卿。瑾淳谨好学,老而不倦。卒,赠司空。
  悦祖弟显甫,豪侠知名,集诸李数千家于殷州西山,开李鱼川方五六十里居之,显甫为其宗主。以军功赐爵平棘子,位河南太守,赠安州刺史,谥曰安。
  子元忠,少厉志操。粗览书史及阴阳术数,有巧思,居丧以孝闻。袭爵平棘子,魏清河王怿为营明堂大都督,引为主簿。遭母忧去任,归李鱼川。尝亡二马,既获盗,即以与之。在母丧,哭泣哀动旁人,而饮酒骑射不废,曰:“礼岂为我?”初元忠以母多患,专心医药,遂善方技,性仁恕,无贵贱皆为救疗。家素富,在乡多有出贷求利,元忠焚契免责,乡人甚敬之。孝庄时,盗贼蜂起,清河有五百人西戍;还经南赵郡,以路梗,共投元忠,奉绢千余匹。元忠唯受一匹,杀五牛以食之,遣奴为导,曰:“若逢贼,但道李元忠遣。”如言,贼皆舍避。及葛荣起,元忠率宗党作垒以自保,坐于大槲树下,前后斩违命者凡三百人。贼至,元忠辄却之。葛荣曰:“我自中山至此,连为赵李所破,则何以能成大事?”乃悉众攻围,执元忠以随军。贼平,就拜南赵郡太守。好酒,无政绩。
  及庄帝幽崩,元忠弃官,潜图义举。会齐神武东出,元忠便乘露车载素筝浊酒以奉迎。神武闻其酒客,未即见之。元忠下车独坐,酌酒擘脯食之,谓门者曰:“本言公招延俊杰,今闻国士到门,不能吐哺辍洗,其人可知。还吾刺,勿复通也。”门者以告,神武遽见之。引入,觞再行,元忠车上取筝鼓之,长歌慷慨。歌阕。谓神武曰:“天下形势可见,明公犹欲事尔朱乎?”神武曰:“富贵皆由他,安敢不尽节。”元忠曰:“非英雄也。高乾邕兄弟曾来未?”是时,高乾邕已见,神武因绐曰:“从叔辈粗,何肯来?”元忠曰:“虽粗,并解事。”神武曰:“赵郡醉!”使人扶出,元忠不肯起。孙腾进曰:“此君天遣来,不可违也。”神武乃复留与言,元忠慷慨流涕,神武亦悲不自胜。元忠进从横之策,深见嘉纳。又谓神武曰:“殷州小,无粮仗,不足以注大事。冀州大籓,若向冀州,高乾邕兄弟必为明公主人。殷州便以赐委。冀、殷合,沧、瀛、幽、定自然弭从。唯刘诞黠胡,或当乖拒,然非明公之敌。”神武急握元忠手而谢焉。时殷州刺史尔朱羽生阻兵据州,元忠聚众与大军禽斩之。神武即令行殷州事。累迁太常卿、殷州大中正。后以从兄瑾年长,以中正让之。
  魏孝武帝纳神武女为后,诏元忠致娉于晋阳。每宴席论旧事,元忠曰:“昔日建义,轰轰大乐,比来寂寥无人问,更欲觅建义处。”神武抚掌笑曰:“此人逼我起兵。”赐白马一匹。元忠戏曰:“若不与侍中,当更觅建义处。”神武曰:“建义处不虑无,止畏如此老翁不可遇耳。”元忠曰:“止为此翁难遇,所以不去。”因捋神武须大笑。神武悉其雅意,深重之。后神武奉送皇后,仍田于晋泽,元忠马倒,良久乃苏。神武亲自抚视,封晋阳县伯。后为光州刺史,时州境灾俭,人皆菜色,元忠表求赈贷,被报听用万石。元忠以为少,遂出十五万石赈之。事讫,表陈,朝廷嘉而不责。征拜侍中。
  元忠虽处要任,初不以物务干怀,唯以声酒自娱,大率常醉。家事大小,了不关心。园庭罗种果药,亲朋寻诣,必留连宴赏。每挟弹携壶,游遨里辍C垦阅奘常豢墒刮椅蘧疲蝗畈奖崾σ玻咨俑衿畚以铡:笞灾惺榱罡辞笪G洌云溆幸衾侄嗝谰乒省I裎溆梦蜕洌南逖云浞糯锍W恚豢晌蕴ǜ蟆F渥由ξ胖虢诰啤T以唬骸拔已宰髌蜕洳皇ひ评郑欢蜕涫保宋鹨啤!泵垦杂谥词拢颇杲コ倌海蛟谙腥撸匝嗄辏顺羝锎蠼⒁峭尽T蔽南逋跗烟乙慌蹋南灞ㄒ园夔蹋浼椭厝绱恕
  孙腾司马子如尝诣元忠,逢其方坐树下,葛巾拥被,对壶独酌。庭室芜旷,使婢卷两褥以质酒肉。呼妻出,衣不曳地。二公相视,叹息而去,大饷米绢,受而散之。俄复以本官领卫尉卿。卒,有米三石,酒数斛,书籍药物,充满箧架。未及赙至,金蝉质绢,乃得敛焉。赠司徒,谥曰敬惠。初,元忠将仕,梦手执炬入其父墓。中夜惊起,甚恶之。旦告其受业师,占云:“大吉,可谓光照先人也。”竟如其占。
  性甚工弹,弹桐叶常出一孔,掷枣栗而弹之,十中七八。尝从文襄入谒魏帝,有枭鸣殿上,文襄命元忠弹之,问得几丸而落,对曰:“一丸奉至尊威灵,一丸承大将军意气,两丸足矣!”如其言而落之。子搔嗣。
  搔字德沈,少聪敏,有才艺。曾采诸声,别造一器,号曰八弦,时人称有思理。武定末,自丞相记室除河内太守。居数载,流人尽复。代至,将还都,父老号泣,追送二百余里,生为立碑。终于仪曹郎。
  搔妹曰法行,幼好道,截指自誓不嫁,遂为尼。所居去鄴三百里,往来恆步,在路或不得食,饮水而已。逢屠牵牛,脱衣求赎,泣而随之。雉兔驯狎,入其山居房室。齐亡后,遭时大检,施糜粥于路。异母弟宗侃与族人孝衡争地相毁,尼曰:“我有地,二家欲得者,任来取之,何为轻致忿讼?”宗侃等惭,遂让为闲田。
  浑字季初,灵之曾孙也。祖综,行河间郡,早卒。父遵,字良轨,有业尚,为魏冀州征东府司马。京兆王愉冀州起逆,遇害。赠幽州刺史,谥曰简。
  浑以父死王事,除给事中。后以四方多难,求为青州征东司马,与河间邢邵、北海王昕俱奉老母携妻子,同赴青、齐。未几而尔朱荣入洛,衣冠歼尽,物论以为知几。时河北流移人聚青土,众逾二十万,共劫河间邢杲为主,起自北海,袭东阳。青州刺史元世俊欲谋诛之,府人遂猜贰。浑乃与长史崔光韶具陈祸福,由是歃血而盟,上下还睦。普泰中,崔社客反于海岱,攻围青州,诏浑为都官尚书、东北道行台,赴援。社客诸城各自固保,浑以社客贼之根本,乌合易离,若衔枚夜袭,便可禽殄。如社客就禽,诸郡可传檄而定。诸将尚迟疑,浑乃决行。果禽社客,斩首送洛阳,海隅清定。
  天平初,丁母忧,行丧冢侧,殆将灭性。武定初,兼散骑常侍、聘梁使主。梁武谓曰:“伯阳之后,久而弥盛,赵李人物,今实居多。”使还,为东郡太守。以赃贿征还。齐文襄王使武士提以入,置诸庭。浑抗言曰:“将军今日犹自礼贤邪?”文襄笑而舍之。齐天保初,除太子少保。时太常邢邵为少师,吏部尚书杨愔为少傅,论者荣之。以参禅代仪注,赐爵泾阳县男。文宣以魏《麟趾格》未精,诏浑与邢邵、崔А⑽菏铡⑼蹶俊⒗畈椎刃拮3⑽轿菏赵唬骸暗癯嫘〖迹也蝗缜洌还涑拢洳蝗缥摇!毖俺V荽淌贰:笸寥斯参е莩牵侵卸嗍蘧J澈K艟渎贰3悄谙扔幸唬暮岛越撸胝涑硌桑怀煊辏饔恳纭T粢晕瘢κ焙ⅰ;氩墩肚В奏挾肌;腈谥莞烧苫酰猓溆卩挕
  子湛,字处元,涉猎文史,有家风。兼通直散骑常侍、聘陈使副,袭爵泾阳男。浑与弟绘、纬俱为聘使主,湛又为使副,是以赵郡人士,目为四使。
  绘字敬文。六岁便求入学,家人以偶年俗忌,不许,遂窃其姊笔牍用之。未逾晦朔,遂通《急就章》,内外以为非常兒。及长,仪貌端伟,神情朗俊。第五舅河间邢晏每与言,叹其高远,曰:“若披烟雾,如对珠玉,宅相之寄,良在此甥。”后敕撰五礼,绘与太原王乂同掌军礼。魏静帝于显扬殿讲《孝经》、《礼记》,绘与从弟褰、裴伯茂魏收、卢元明等俱为录议,简举可观。历中书侍郎、丞相司马。每霸朝文武总集,对扬王庭,常令绘先发言端,为群僚之首。音祠辩正,风仪都雅,听者悚然,文襄益加敬异。又掌仪注。武定初,兼散骑常侍,为聘使主。梁武问高相今在何处?黑獭若为形容?高相作何经略?绘敷对明辩,梁武称佳。与梁人泛言氏族,袁狎曰:“未若我本出自黄帝,姓在十四之限。”绘曰:“兄所出虽远,当共车千秋分一字耳!”一坐皆笑。前后行人皆通启求市,绘独守清尚,梁人重其廉洁。
  使还,拜高阳内史。郡境旧有三猛兽,人常患之。绘欲修槛,遂因斗俱死于郡西。咸以为化感所致,皆劝申上。绘曰:“猛兽因斗而毙,自是偶然,贪此为功,人将窥我。”竟不听。高阳旧多陂淀,绘至后,淀水皆涸,乃置农正,专主劝课,垦田倍增,家给人足。瀛州三郡人俱诣州,请为绘立碑于郡街。神武东巡郡国,在瀛州城西驻马久立,使郎中陈元康喻慰之。河间太守崔谌,恃其弟暹势,从绘乞麋角鸽羽。绘答书曰:“鸽有六翮,飞则冲天;麋有四足,走便入海。下官肤体疏懒,手足迟钝,不能近追飞走,远事佞人。”时文襄使暹选司徒左长史,暹荐绘,既而不果,咸谓由此书。
  及文襄嗣业,普代山东诸郡,其特降书征者,唯绘与清河太守辛术二人而已。至,补大将军从事中郎,迁司马。文襄以前司徒侯景进贤冠赐绘曰:“卿但直心事孤,当用卿为三公,莫学侯景叛也。”及文宣嗣事,仍为丞相司马。天保初,除司徒右长史。绘质性方重,未尝趣事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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