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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子叔是拐子,可也基本是村里唯一一个经常到乡里的人,这因为他是拐子,做不了重活,一些和外面联系的事情交给他最合适不过了,他经常几天几夜步行到乡里,为村子做些通信的活。
从那些人一到村里的那一刻开始,拐子叔其实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妙了,因为他经常在乡里走动,他知道私自持有枪支是犯法的,猎枪都要上交,那些人带那么多枪,明显不是好人,在紧急通知年轻人下山应付情况后,他就随即往乡里跑了,否则以他的性子,肯定第一个跑出来反对买卖村子,因此也肯定是首先遭灾的第一批。
走了一整天了,牵挂着村子的安危,连饭也没来得及吃的拐子叔没有感到一丝疲乏,天色又快亮了,他揉了揉发酸的那条好腿,真想好好休息休息。
突然前面隐约出现数个人影,一个个还穿着熟悉的迷彩,还是全副武装,手里都握有裎亮的枪支……拐子叔一楞,突然有点兴奋了:难道这里也有解放军吗!
“喂,解放军吗,你们是解放军吗!”拐子叔高叫起来。
“老伯,您叫我们?”拐子叔的呼唤将那队人唤住了,开始朝他所在方向跑步过来。
“是解放军吗,你们是不是解放军!”拐子叔喘着粗气,因为他发现这些人和以往部队战士的服装毕竟有些不一样!
第七卷
第九章 … 幕后有手(四)
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扶住了,老拐叔扭头后望,有双眼睛正友善地望着他:
“老人家,您有什么事吗,晚上也在赶路,还这么急……”
“请问,您是解放军吗?”老拐叔还是那句话,巴巴地望着对方。
对方点了点头:“我叫刘海明,您老有什么事情请说吧!”
老拐叔打量着对方,他从10余人的眼睛里好像看出了一 然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解放军同志,救救乡亲们吧,请你们救救乡亲们!”因为哽咽,他一个劲地激动,只顾口里念叨着,对方问了半天也一个字没听见。
“您还要不要救人啊!”一急之下,一名战士几乎吼了起来,声音极其震耳,老拐叔一楞,终于醒过神来了。
“15号,不得无礼!”刘海明神色一变,望着刚才吓到 天保,他们得到消息,头盔团伙在中国的残部聚集在一起,已经钻入了这一带,一路寻踪而来,不想正好碰见出外求援的老拐叔。
“解放军同志,是这样的……”老拐叔稳下神来,将那帮人如何来到村里,如何召集村民要买村子的情况一说,刘海明等人随即明白了过来。
“都是拿枪的吗,有没看见戴着头巾或者头上有种特殊帽子的?”
“没、没有,我老拐子虽然年纪大了点,可记性没坏,我记得很清楚,都没戴帽子头巾什么的……这个。很重要吗!”
“对,非常重要!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刘海明笑着对老拐叔道:“您老放心,我们马上到村里去,为乡亲们做主!”
“就现在,现在就去?”老拐叔怕自己耳朵听错了。
“当然,早一点过去乡亲们就早一步脱离危险!”刘海明眼神坚定地看着老拐叔。
“那感情好,挺好……”老拐叔高兴了一阵,突然猛地摇了摇头:“不不,他们那么多人。你们才……十来个人,这顶用吗!”
“顶用,肯定顶用的!”刘海明笑着,他的轻松感染了老拐叔:“解放军可以一个顶俩、不不、一个顶三?”
“一个顶十也是可以的!”刘海明轻拍了下老拐叔地肩膀:“老人家,您放心吧!”
“那……跟我来吧!”老拐叔好像下了绝大的决心似地,带着刘海明等人,终于风风火火往回赶了,他那条微瘸的腿也像突然间变直,恨不得三两步就把解放军带回村里。
山路崎岖,黎明中刘海明等人的脚步发出沙沙声响。此外难以听见其他的异响,除了早起鸟儿的偶尔鸣叫外。其他动物大都进入了梦乡。
走了一个多小时了,老拐叔算了算,这一个多小时,竟是他老拐子将近半天才走完的路,这些人走路太快了,几乎像在飞,若非有几个战士一直搀扶着自己向前,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么长的路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走完。
“哎,我说解放军同志,你们都是飞毛腿啊。老拐子我走了一辈子山路,就没见过走路这么快的人!”老拐叔喘着粗气,由衷地赞叹着,他越发相信这几个解放军地本领了:以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虚的啊,真正的解放军原来如此厉害!
“老人家您过奖了,我们也是走惯了山路的!”刘海明笑着:“您老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能跑。也很不错啊!”
“不不、我这不是靠你们扶过来的吗!”老拐叔抹了抹大汗:“这被人扶着还喘不过气,乖乖,解放军同志真是好速度啊!”
一边说,脚上的速度却丝毫没有放缓,不知不觉,又是将近一个小时,老拐叔四周望了望,离村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禹村四周高山环绕,到达村里必须翻过一座高山,如今高山已经在望,老拐叔长叹了口气:“山那边就是村子了,只是这山极高极陡,往常出山都要走上一天的!”
“地方还真不错,若非老人家您带我们过来,十天半月我们也未必找得到!”刘海明点了点头:“真有眼力,他们窝在这里原本够安全的!”
“不行、不行地,大家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村子不会让给外人的!”老拐叔似乎有点急了,刘海明淡淡一笑:“老人家,不是这个意思,我地意思,这地方很好躲藏,不容易找到,所以那些坏人才想霸占这里!”
“他们有枪,可我们不会怕他们,他们不会得逞的……”老拐叔言语间有点激动,因为他此刻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不祥感,这
他数十年来好像从未体会过。
突然一阵微弱的呻吟声从山侧草丛中断断续续传出,老拐叔大声叫了起来:“停下、停下,这里有人!”
几名扶着他的战士赶紧停了下来,紧随老拐叔往回赶,刘海明和一侧的徐胜文等人好像也听见了那种声音,老拐叔还没走几步,徐胜文已经大跨步朝草丛中小跑过去。
那是一个坡度较缓的山涧,但周围杂草丛生,怪石嶙峋,徐胜文循声而至,在数十米之外终于停止了,他弯下腰,将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整个地扶了起来。
“是虎子,那是虎子!”老拐叔眼尖,一下就认了出来,虽然虎子的身上脸上尽是鲜血,可作为村支书,他一直在照顾腿脚不便的老拐叔,对于这样一个年轻人,老拐叔能认不出吗。
“我地天呀,虎子这是怎么了!”对方那种奄奄一息的样子使得老拐叔感到震惊,其实他猜也能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他实在不敢这样想。
“至少中了三枪,他目前还有知觉、只是说不出话!”不多久徐胜文终于将虎子带了过来,他淡淡地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斜靠身侧的虎子。
“虎子,你这是怎么了,我是拐子叔啊,我把解放军带来了!”老拐子突然奔了过来,抱住虎子开始泣不成声。
虎子的眼皮勉力动了几下,却终于还是没有睁开,一侧地刘海明突然大叫起来:“水,给他喝点水!”原来虎子的嘴巴也一直蠕动着,只是嘴唇干裂,难以见到一丝生机,想动一下却也是那么地难。
徐胜文猛地摘下水壶,将壶中的水滴在虎子那干裂地唇上,虎子的嘴巴紧跟着动了几动,水越滴越欢,虎子的嘴唇也越来越现出生机,终于瞬地咳嗽一声,连带喉中一股浓血也猛吐一大口出来……
“虎子,好点吗,你好点吗!”老拐叔急形于色,在那焦急地呼唤着,那股浓血分明令他更为担心了。
“我……我好不了了!”突然一阵微弱的声音传出,虎子的眼睛终于睁开了:“解放军同志,你们来了就好了!”除了说不出话,虎子其实一直是清醒的,老拐子和徐胜文他们说的话,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全完了,那些土匪见人就杀,我也不知道……乡亲们到底有几个能脱离他们的魔掌,我是趁夜爬出山的,我要去乡里报信……”虎子说到这里,又气又急之下半晌回不过神来,他强烈地喘着粗气:“我……活不了多久了,解放军同志,不要管我,去救乡亲们,赶快去吧!”
“您放心,我们马上就去!”虎子的话令刘海明感到一阵颤栗,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些亡命之徒为了所谓的保密,势必会将周围手无寸铁的平民灭口,特战队因此丝毫不敢懈怠,企图在此之前将这些歹徒绳之以法,以图尽可能地减少伤亡,想不到还是来晚了。
“解放军同志,你们可要为大家做主啊,这些天杀的,乡亲们好端端的在这里,没招他惹他,他杀什么人啊!”虎子的话令老拐叔也掩面而泣,他从奄奄一息的虎子身上看到了其他村民的惨状,平日里熟得不能再熟的众乡亲一下子突遭横祸,他老拐子怎么也无法接受。
“报仇,一定替你们报仇!”刘海明默默安慰着两人,大叫一声:“来几个人将他们带上,给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禹村!”
“不、放下我,我活不了多久了!”虎子大叫着,拼力挣脱过来扶他的战士:“解放军同志,留点力气打土匪吧,他们人多!”
“不差那点力气,您别担心……”刘海明扭过头来,刚想劝说两句,发现虎子的脑袋已经耷拉下去,嘴唇边流出了一泓黑血。
“报告,他咬舌自尽了!”一名战士惋惜地叹了口气:“真是个要强的汉子!”
“虎子,虎子啊!”老拐叔眼泪翕然而下:“禹村最好的青年,最年轻的支书,村里唯一的党员啊!”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又不想拖延时间,所以干脆咬舌自尽了!”刘海明淡淡说道:“他想让我们早点到村里,那样可以多救几个村民!”
“一个纯粹的共产党员!”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感叹,众人默然,徐胜文过去,轻轻将虎子圆睁的双目抹上,这个人是他从山涧救上来的,但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之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第七卷
第十章 … 幕后有手(五)
村子静得近乎诡异,遍地的尸体和鲜血告诉人们这里刚刚经历了一番屠杀。
特战队员们一个个绷紧着神经。和头盔作战,即使是溃匪,也不能过分轻敌,丝毫的懈怠都将招致杀身之祸,虽然从老拐子的形容词里找不到头盔的影子,可一个普通百姓对歹徒的了解是那么地有限,特战队员们当然不敢太过在意。
古老的旧砖房空荡荡的,敞开的一扇扇大门仿若一张张裂开的龇牙,在等着人们的进入,刘海明知道,在情况未明之下,任何一个鲁莽的举动都将使自己陷于两难境地,他在想,要能找到个活着的村民就好多了……
老拐子早已泣泪满面,一名战士牢牢地封住他的嘴,生怕他一不小心发出了声。
刘海明面对徐胜文, 合矩形的手势,他的目光随即又转向侧方,那是一个较大房子的窗户,徐胜文明白,刘要他从窗户进入,进入这种地方,通常都有想不到的意外,那需要反应极为迅速,用枪极为准确的人方能最大限度地规避危险。
徐胜文默然点头,他的手在窗户边上摸索了几下,随即拾起一块石头往里丢去,那叫投石问路,古代的侠客经常用的普通招数。
里面没有一丝动静,这使得徐胜文紧绷的心松懈下来,他弓着的腰猛地直起,嗖地一下,如离弦之箭一般往里窜去。
“谁!”突然里面一阵颤动,一块门板嘣地一声倒在地上。
一双恐惧的眼睛一眨不眨盯住徐胜文。那身躯却分明在颤抖。
“你是这里的村民?”徐胜文神色开始缓和下来,扣住扳机地手不由自主放了下来:“别怕,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此刻天色早已大亮,外面的光线透过窗户直射进来,徐胜文依稀发现对方是个30上下的女子,所不同的是那女子不光身上的衣~ 连脸上头上也是脏兮兮的,紧绷的神经告诉徐胜文,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自报身份而放松警惕,两只眼睛放出愤怒的光芒。分明是在发出警告,她不欢迎任何人来到这里!
徐胜文扫了一下四周,确认再无其他异样,猛地靠了过去,那女子果然极不合作,拾起一块断砖就朝徐胜文猛砸过来。
徐胜文早有防备,只是稍微一让,女子的手就落空了,他再一把将女子强行拉过,背了起来:“别闹。我们是解放军,来救你们地!”
女子犹如什么也没听见。双手猛地砸在徐胜文身上,但就她那力度简直就是挠痒痒,徐胜文干脆任其挣扎,瞅准窗户,猛地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一跃而出。
“里面就这一个人,没别的!”徐胜文转身,将女子放到了地上。
“老乡,我们是解放军!”刘海明轻声对女子道,但没料到女子好像没听到一样。双目愤怒地望着自己。
刘海明一顿,眼神望向了徐胜文。
“她躲在里面,也一直这样瞪我,我把她强行背出来了!”徐胜文淡然道。
“红姑。你还活着,我是老拐叔呢!”直到老拐子站到女子的面前,情况才似乎有了改观。那被叫红姑的先是一楞,随即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抽噎起来:“老拐叔,这可怎么办啊……”她这一声之后再也止遏不住,声音迅即提高,唬得周围几名队员迅速将她嘴巴蒙了起来:“老乡,声音这么大,别把敌人引来了!”连说了几声,那被叫红姑的这才点了点头,但犹自抽噎着。
“以前你们也不知道解放军是个啥样子,今天为救乡亲们,我将他们带来了!”老拐子脸上也是泪珠连连:“快说吧,村里现在到底怎样了!”
“死了,都死光了!”红姑长叹一声:“您吹哨子的时候我还在洗澡,等我洗完刚想出门,就听到了一阵阵沉闷的响声,然后我看见好多人拿着猎枪在追杀村里的人,家里男人都出去了,也不知是生是死,我害怕得紧,就赶紧躲进了房里,我一直不敢出来……”
“房子乱成那样,他们冲进了您家里吗?”徐胜文接过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