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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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 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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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衮学通《诗》《书》,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尊事耆老,惠训蒙幼,临人之丧必尽哀,会人之葬必躬筑,劳则先之,逸则后之,言必行之,行必安之。是以宗族乡党莫不崇仰,门人感慕,为人树碑焉。
  有四子:怞、蔑、泽、捃。在泽生,故名泽,因捃生,故曰捃。蔑后南渡江,中兴初,为侍中。蔑生愿,安成太守。
  孙晷,字文度,吴国富春人,吴伏波将军秀之曾孙也。晷为兒童,未尝被呵怒。顾荣见而称之,谓其外祖薛兼曰:“此兒神明清审,志气贞立,非常童也。”及长,恭孝清约,学识有理义,每独处幽暗之中,容止瞻望未尝倾邪。虽侯家丰厚,而晷常布衣蔬食,躬亲垄亩,诵咏不废,欣然独得。父母愍其如此,欲加优饶,而夙兴夜寐,无暂懈也。父母起居尝馔,虽诸兄亲馈,而晷不离左右。富春车道既少,动经江川,父难于风波,每行乘篮舆,晷躬自扶侍,所诣之处,则于门外树下籓屏之间隐息,初不令主人知之。兄尝笃疾经年,晷躬自扶侍,药石甘苦,必经心目,跋涉山水,祈求恳至。而闻人之善,欣若有得;闻人之恶,惨若有失。见人饥寒,并周赡之,乡里赠遗,一无所受。亲故有穷老者数人,恆往来告索,人多厌慢之,而晷见之。欣敬逾甚,寒则与同衾,食则与同器,或解衣推被以恤之。时年饥谷贵,人有生刈其稻者,晷见而避之,须去而出,既而自刈送与之。乡邻感愧,莫敢侵犯。
  会稽虞喜隐居海嵎,有高世之风。晷钦其德,聘喜弟预女为妻。喜戒女弃华尚素,与晷同志。时人号为梁鸿夫妇。济阳江淳少有高操,闻晷学行过人,自东阳往候之,始面,便终日谭宴,结欢而别。
  司空何充为扬州,檄晷为主簿,司徒蔡谟辟为掾属,并不就。尚书经国明,州土之望,表荐晷,公车径征。会卒,时年三十八,朝野嗟痛之。晷未及大敛,有一老父缊袍草屦,不通姓名,径入抚柩而哭,哀声慷慨,感于左右。哭止便出,容貌甚清,眼瞳又方,门者告之丧主,怪而追焉。直去不顾。同郡顾和等百余人叹其神貌有异,而莫之测也。
  颜含,字弘都,琅邪莘人也。祖钦,给事中。父默,汝阴太守。含少有操行,以孝闻。兄畿,咸宁中得疾,就医自疗,遂死于医家。家人迎丧,旐每绕树而不可解,引丧者颠仆,称畿言曰:“我寿命未死,但服药太多,伤我五藏耳。今当复活,慎无葬也。”其父祝之曰:“若尔有命复生,岂非骨肉所愿!今但欲还家,不尔葬也。”旐乃解。及还,其妇梦之曰:“吾当复生,可急开棺。”妇颇说之。其夕,母及家人又梦之,即欲开棺,而父不听。含时尚少,乃慨然曰:“非常之事,古则有之,今灵异至此,开棺之痛,孰与不开相负?”父母从之,乃共发棺果有生验,以手刮棺,指爪尽伤,然气息甚微,存亡不分矣。饮哺将护,累月犹不能语,饮食所须,托之以梦。阖家营视,顿废生业,虽在母妻,不能无倦矣。含乃绝弃人事,躬亲侍养,足不出户者十有三年。石崇重含淳行,赠以甘旨,含谢而不受。或问其故,答曰:“病者绵昧,生理未全,既不能进敢,又未识人惠,若当谬留,岂施者之意也!”畿竟不起。
  含二亲既终,两兄继没,次嫂樊氏因疾失明,含课励家人,尽心奉养,每日自尝省药馔,察问息耗,必簪屦束带。医人疏方,应须髯蛇胆,而寻求备至,无由得之,含忧叹累时。尝昼独坐,忽有一青衣童子年可十三四,持一青囊授含,含开视,乃蛇胆也。童子逡巡出户,化成青鸟飞去。得胆,药成,嫂病即愈。由是著名。
  本州辟,不就。东海王赵以为太傅参军,出补辏а袅睢T鄢跽蛳纶疵尉9院嫌萘睢W豕芍小⒇┫喽蠹谰疲鑫籼亍6踅ǎ匀逅伢菩胁固又惺樱ɑ泼攀汤伞⒈局荽笾姓⑵锍J獭⒋笏九Tヌ炙站Γ馕髌较睾睿菔讨校饪ぬ亍M醯嘉屎唬骸扒浣褫懊ぃ蜗龋俊贝鹪唬骸巴跏λ甓嗷楹模媳比ê谰赫杏问常准曳幔词轮恰G业闭髦泼牛狗刺锷#曛洌罨Ц俗悖缙淅窭郑怪髟住!焙蚨卸鳎鞫芏希灰酝隆5继驹唬骸把展谑拢馊肆彩忠印!蔽粗伲次讨小Q俺蛹谰疲由⑵锍J蹋ü饴谎阅昀涎肺弧3傻勖榔渌匦校图佑夜饴淮蠓颍攀┬新恚痛舱时蝗欤诽偎氖敝律牛檀遣皇堋
  于时论者以王导帝之师傅,名位隆重,百僚宜为降礼。太常冯怀以问于含,含曰:“王公虽重,理无偏敬,降礼之言,或是诸君事宜。鄙人老矣,不识时务。”既而告人曰:“吾闻伐国不问仁人。向冯祖思问佞于我,我有邪德乎?”人尝论少正卯、盗跖其恶孰深。或曰:“正卯虽奸,不至剖人弃膳,盗跖为甚。”含曰:“为恶彰露,人思加戮;隐伏之奸,非圣不诛。由此言之,少正为甚。”众咸服焉。郭璞尝遇含,欲为之筮。含曰:“年在天,位在人,修己而天不与者,命也;守道而人不知者,性也。自有性命,无劳蓍龟。”桓温求婚于含,含以其盛满,不许。惟与邓攸深交。或问江左群士优劣,答曰:“周伯仁之正,邓伯道之清,卞望之之节,余则吾不知也。”其雅重行实,抑绝浮伪如此。
  致仕二十余年,年九十三卒。遗命素棺薄敛。谥曰靖。丧在殡而邻家失火,移棺绋断,火将至而灭,佥以为淳诚所感也。
  三子:髦、谦、约。髦历黄门郎、侍中、光禄勋,谦至安成太守,约零陵太守,并有声誉。
  刘殷,字长盛,新兴人也。高祖陵,汉光禄大夫。殷七岁丧父,哀毁过礼,服丧三年,未曾见齿。曾祖母王氏,盛冬思堇而不言,食不饱者一旬矣。殷怪而问之,王言其故。殷时年九岁,乃于泽中恸哭,曰:“殷罪衅深重,幼丁艰罚,王母在堂,无旬月之养。殷为人子,而所思无获,皇天后土,愿垂哀愍。”声不绝者半日,于是忽若有人云:“止,止声。”殷收泪视地,便有堇生焉,因得斛余而归,食而不减,至时,堇生乃尽。又尝夜梦人谓之曰:“西篱下有粟。”寤而掘之,得粟十五钟,铭曰“七年粟百石,以赐孝子刘殷。”自是食之,七载方尽。时人嘉其至性通感,竞以谷帛遗之。殷受而不谢,直云待后贵当相酬耳。
  弱冠,博通经史,综核群言,文章诗赋靡不该览,性倜傥,有济世之志,俭而不陋,清而不介,望之颓然而不可侵也。乡党亲族莫不称之。郡命主簿,州辟从事,皆以供养无主,辞不赴命。司空、齐王攸辟为掾,征南将军羊祜召参军事,皆以疾辞。同郡张宣子,识达之士也,劝殷就征。殷曰:“当今二公,有晋之栋楹也。吾方希达如榱椽耳,不凭之,岂能立乎!吾今王母在堂,既应他命,无容不竭尽臣礼,使不得就养。子舆所以辞齐大夫,良以色养无主故耳。”宣子曰:“如子所言,岂庸人所识哉!而今而后,吾子当为吾师矣。”遂以女妻之。宣子者,并州豪族也,家富于财,其妻怒曰:“我女年始十四。姿识如此,何虑不得为公侯妃,而遽以妻刘殷乎!”宣子曰:“非尔所及也。”诫其女曰:“刘殷至孝冥感,兼才识超世,此人终当远达,为世名公,汝其谨事之。”张氏性亦婉顺,事王母以孝闻,奉殷如君父焉。及王氏卒,殷夫妇毁瘠,几至灭性,时柩在殡而西邻失火,风势甚盛,殷夫妇叩殡号哭,火遂越烧东家。后有二白鸠巢其庭树,自是名誉弥显。
  太傅杨骏辅政,备礼聘殷,殷以母老固辞。骏于是表之,优诏遂其高志,听终色养,敕所在供其衣食,蠲其徭赋,赐帛二百匹,谷五百斛。赵王伦纂位,孙秀重殷名,以散骑常侍征之,殷逃奔雁门。及齐王冏辅政,辟为大司马军谘祭酒。既至,谓殷曰;“先王虚心召君,君不至。今孤辟君,君何能屈也?”殷曰:“世祖以大圣应期,先王以至德辅世,既尧舜为君,稷契为佐,故殷希以一夫而距千乘,为不可回之图,幸邀唐虞之世,是以不惧斧钺之戮耳。今殿下以神武睿姿,除残反政,然圣迹稍粗,严威滋肃,殷若复尔,恐招华士之诛,故不敢不至也。”冏奇之,转拜新兴太守,明刑旌善,甚有政能。
  属永嘉之乱,没于刘聪。聪奇其才而擢任之,累至侍中、太保、录尚书事。殷恆戒子孙曰:“事君之法,当务几谏,凡人尚不可面斥其过,而况万乘乎!夫犯颜之祸,将彰君过,宜上思召公咨商之义,下念鲍勋触鳞之诛也。”在聪之朝,与公卿恂恂然,常有后己之色。士不修操行者,无得入其门,然滞理不申,藉殷而济者,亦已百数。
  有七子,五子各授一经。一子授《太史公》,一子授《汉书》,一门之内,七业俱兴,北州之学,殷门为盛。竟以寿终。
  王延,字延元。西河人也。九岁丧母,泣血三年,几至灭性。每至忌日,则悲啼至旬。继母卜氏遇之无道,恆以薄穰及败麻头与延贮衣。其姑闻而问之,延知而不言,事母弥谨。卜氏尝盛冬思生鱼,敕延求而不获,杖之流血。延寻汾叩凌而哭,忽有一鱼长五尺,踊出水上,延取以进母。卜氏食之,积日不尽,于是心悟,抚延如己生。延事亲色养,夏则扇枕席,冬则以身温被,隆立盛寒,体无全衣,而亲极滋味。昼则佣赁,夜则诵书,遂究览经史,皆通大义。州郡礼辟,贪供养不起。父母终后,庐于墓侧,非其蚕不衣,非其耕不食。属天下丧乱,随刘元海迁于平阳,农蚕之暇,训诱宗族,侃侃不倦。家牛一生犊,他人认之,延牵而授与,初无吝色。其人后自知妄认,送犊还延,叩头谢罪,延仍以与之,不复取也。年六十,方仕于刘聪,稍迁尚书左丞,至金紫光禄大夫。聪死后,靳准将作乱,谋之于延,延不从。准既诛刘氏,自号汉天王,以延为左光禄大夫,延又大骂不受,准遂杀之。
  王谈,吴兴乌程人也。年十岁,父为邻人窦度所杀。谈阴有复仇志,而惧为度所疑,寸刃不畜,日夜伺度,未得。至年十八,乃密市利锸,阳若耕锄者。度常乘船出入,经一桥下,谈伺度行还,伏草中,度既过,谈于桥上以锸斩之,应手而死。既而归罪有司,太守孔岩义其孝勇,列上宥之。岩诸子为孙恩所害,无嗣,谈乃移居会稽,修理岩父子坟墓,尽其心力。后太守孔廞究其义行,元兴三年,举谈为孝廉,时称其得人。谈不应召,终于家。
  桑虞,字子深,魏郡黎阳人也。父冲,有深识远量,惠帝时为黄门郎。河间王颙执权,引为司马。冲知颙必败,就职一旬,便称疾求退。虞仁孝自天至,年十四丧父,毁瘠过礼,日以米百粒用糁藜藿,其姊谕之曰:“汝毁瘠如此,必至灭性,灭性不孝,宜自抑割。”虞曰:“藜藿杂米,足以胜哀。”虞有园在宅北数里,瓜果初熟,有人逾垣盗之。虞以园援多棘刺,恐偷见人惊走而致伤损,乃使奴为之开道。及偷负瓜将出,见道通利,知虞使除之,乃送所盗瓜,叩头请罪。虞乃欢然,尽以瓜与之。尝行,寄宿逆旅,同宿客失脯,疑虞为盗。虞默然无言,便解衣偿之。主人曰:“此舍数失鱼肉鸡鸭,多是狐狸偷去,君何以疑人?”乃将脯主至山冢间寻求,果得之。客求还衣,虞投之不顾。
  虞诸兄仕于石勒之世,咸登显位,惟虞耻臣非类,阴欲避地海东,会丁母忧,遂止。哀毁骨立,庐于墓侧。五年后,石勒以为武城令。虞以密迩黄河,去海微近,将申前志,欣然就职。石季龙太守刘徵甚器重之,徵迁青州刺史,请虞长史,带祝阿郡。徵遇疾还鄴,令虞监行州府属。季龙死,国中大乱,朝廷以虞名父之子,必能立功海岱,潜遣东莞人华挺授虞宁朔将军、青州刺史。虞曰:“功名非吾志也。”乃附使者启,让刺史,靖居海右,不交境外。虽历伪朝,而不豫乱,世以此高之。卒于官。
  何琦,字万伦,司空充之从兄也。祖父龛,后将军。父阜,淮南内史。琦年十四丧父,哀毁过礼。性沈敏有识度,好古博学,居于宣城阳谷县,事母孜,朝夕色养。常患甘鲜不赡,乃为郡主簿,察孝廉,除郎中,以选补宣城泾县令。司徒王导引为参军,不就。及丁母忧,居丧泣血,杖而后起,停柩在殡,为邻火所逼,烟焰已交,家乏僮使,计无从出,乃匍匐抚棺号哭。俄而风止火息,堂屋一间免烧,其精诚所感如此。服阕,乃慨然叹曰:“所以出身仕者,非谓有尺寸之能以效智力,实利微禄,私展供养。一旦茕然,无复恃怙,岂可复以朽钝之质尘默清朝哉!”于是养志衡门,不交人事,耽玩典籍,以琴书自娱。不营产业,节俭寡欲,丰约与乡邻共之。乡里遭乱,姊没人家,琦惟有一婢,便为购赎。然不为小谦,凡有赠遗,亦不苟让,但于己有余,辄复随而散之。任心而行,率意而动,不占卜,无所事。司空陆玩、太尉桓温并辟命,皆不就。诏征博士,又不起。简文帝时为抚军,钦其名行,召为参军,固辞以疾。公车再征通直散骑侍郎、散骑常侍,不行。由是君子仰德,莫能屈也。桓温尝登琦县界山,喟然叹曰:“此山南有人焉,何公真止足者也!”琦善养性,老而不衰,布褐蔬食,恆以述作为事,著《三国评论》,凡所撰录百许篇,皆行于世。年八十二卒。
  吴逵,吴兴人也。经荒饥疾病,合门死者十有三人,逵时亦病笃,其丧皆邻里以苇席裹而埋之。逵夫妻既存,家极贫窘,冬无衣被,昼则佣赁,夜烧砖甓,昼夜在山,未尝休止,遇毒虫猛兽,辄为之下道。期年,成七墓、十三棺。时有赙赠,一无所受。太守张崇义之,以羔雁之礼礼焉。卒于家。
  史臣曰:尊亲之道,礼经之明训;孝友之义,诗人之美谈,是知人伦之本,罔兹攸尚。盛翁子立行淳至,素蓄异才,流恸致其感通,含哺申其就养,戴昌赏其清韵,陆云嘉其茂德。王裒隐居不从其辟,行己莫逾其礼,枯柏以应其诚,惊雷以危其虑。永言董蔡,异时均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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