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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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 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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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园。城崩,压死者百余人。
  命石宣祈于山川,因而游猎,乘大辂,羽葆、华盖,建天子旌旗,十有六军,戎卒十八万,出自金明门。季龙从其后宫升陵霄观望之,笑曰:“我家父子如是,自非天崩地陷,当复何愁,但抱子弄孙日为乐耳!”宣既驰逐无厌,所在陈列行宫,四面各以百里为度,驱围禽兽,皆幕集其所。文武跪立,围守重行,烽炬星罗,光烛如昼,命劲骑百余驰射其中。宣与嬖姬显德美人乘辇观之,嬉娱忘反,兽殚乃止。其有禽兽奔逸,当之者坐,有爵者夺马步驱一日,无爵者鞭之一百。峻制严刑,文武战栗,士卒饥冻而死者万有余人。宣弓马衣食皆号为御,有乱其间者,以冒禁罪罪之。所过三州十五郡,资储靡有孑遗。季龙复命石韬亦如之,出自并州,游于秦、晋。宣素恶韬宠,是行也,嫉之弥甚。宦者赵生得幸于宣而无宠于韬,微劝宣除之,于是相图之计起矣。
  麻秋又袭张重华将张瑁于河、陕,败之,斩首三千余级。枹罕护军李逵率众七千降于季龙。自河已南,氐、羌皆降。
  石韬起堂于太尉府,号曰宣光殿,梁长九丈。宣视而大怒,斩匠,截梁而去。韬怒,增之十丈。宣闻之,恚甚,谓所幸杨柸、牟成曰:“韬凶竖勃逆,敢违我如是!汝能杀之者,吾入西宫,当尽以韬之国邑分封汝等。韬既死,主上必亲临丧,因行大事,蔑不济矣。”柸等许诺。时东南有黄黑云,大如数亩,稍分为三,状若匹布,东西经天,色黑而青,酉时贯日,日没后分为七道,每相去数十丈,间有白云如鱼鳞,子时乃灭。韬素解天文,见而恶之,顾谓左右曰:“此变不小,当有刺客起于京师,不知谁定当之?”是夜,韬宴其僚属于东明观,乐奏,酒酣,愀然长叹曰:“人居世无常,别易会难。各付一杯,开意为吾饮,令必醉。知后会复何期而不饮乎!”因泫然流涕,左右莫不殻ъぃ蛩抻诜鹁帷P寡顤取⒛财ぁ⒛渤伞⒄陨仍但J猴梯而入,杀韬,置其刀箭而去。旦,宣奏之。季龙哀惊气绝,久之方苏。将出临之,其司空李农谏曰:“害秦公者恐在萧墙之内,虑生非常,不可以出。”季龙乃止。严兵发哀于太武殿。宣乘素车,从千人,临韬丧,不哭,直言呵呵,使举衾看尸,大笑而去。收大将军记室参军郑靖、尹武等,将委之以罪。
  季龙疑宣之害韬也,谋召之,惧其不入,乃伪言其母哀过危惙。宣不虞己之见疑也,入朝中宫,因而止之。建兴人史科告称:“韬死夜,宿东宫长上杨丕家,柸夜与五人从外来,相与语曰:‘大事已定,但愿大家老寿,吾等何患不富贵’。语讫便入。科寝暗中,柸不见也。科寻出逃匿。俄而柸与二人出求科不得,柸曰:‘宿客闻人向语,当杀之断口舌。今而得去,作大事矣。’科逾墙获免。”季龙驰使收之,获杨柸、牟皮、赵生等。柸、皮寻皆亡去,执赵生而诘之,生具首服。季龙悲怒弥甚,幽宣于席库,以铁环穿其颔而锁之,作数斗木槽,和羹饭,以猪狗法食之。取害韬刀箭舐其血,哀号震动宫殿。积柴鄴北,树标于其上,标末置鹿卢,穿之以绳,倚梯柴积,送宣于标所,使韬所亲宦者郝稚、刘霸拔其发,抽其舌,牵之登梯,上于柴积。郝稚双绳贯其颔,鹿卢绞上,刘霸断其手足,斫眼溃腹,如韬之伤。四面纵火,烟炎际天。季龙从昭仪已下数千登中台以观之。火灭,取灰分置诸门交道中。杀其妻子九人。宣小子年数岁,季龙甚爱之,抱之而泣。兒曰:“非兒罪。”季龙欲赦之,其大臣不听,遂于抱中取而戮之,兒犹挽季龙衣而大叫,时人莫不为之流涕,季龙因此发病。又诛其四率已下三百人,宦者五十人,皆车裂节解,弃之漳水。洿其东宫,养猪牛。东宫卫士十余万人皆谪戍凉州。先是,散骑常侍赵揽言于季龙曰:“中宫将有变,宜防之。”及宣之杀韬也,季龙疑其知而不告,亦诛之。废宣母杜氏为庶人。贵嫔柳氏,尚书耆之女也,以才色特幸,坐其二兄有宠于宣,亦杀之。季龙追其姿色,复纳耆少女于华林园。
  季龙议立太子,其太尉张举进曰:“燕公斌、彭城公遵并有武艺文德。陛下神齿已衰,四海未一,请择二公而树之。”初,戎昭张豺之破上邽也,获刘曜幼女,年十二,有殊色,季龙得而嬖之,生子世,封齐公。至是,豺以季龙年长多疾,规立世为嗣,刘当为太后,己得辅政,说季龙曰:“陛下再立储宫,皆出自倡贱,是以祸乱相寻。今宜择母贵子孝者立之。”季龙曰:“卿且勿言,吾知太子处矣。”又议于东堂,季龙曰:“吾欲以纯灰三斛洗吾腹,腹秽恶,故生凶子,兒年二十余便欲杀公。今世方十岁,比其二十,吾已老矣。”于是与张举、李农定议,敕公卿上书请立世。大司农曹莫不署名,季龙使张豺问其故。莫顿首曰:“天下业重,不宜立少,是以不敢署也。”季龙曰:“莫,忠臣也,然未达朕意。张举、李农知吾心矣,其令谕之。”遂立世为皇太子,刘氏为皇后。季龙召太常条攸、光禄勋杜嘏谓之曰:“烦卿傅太子,实希改辙,吾之相托,卿宜明之。”署攸太傅,嘏为少傅。
  季龙时疾瘳,以永和五年僭即皇帝位于南郊,大赦境内,建元曰太宁。百官增位一等,诸子进爵郡王。以尚书张良为右仆射。
  故东宫谪卒高力等万余人当戍凉州,行达雍城,既不在赦例,又敕雍州刺史张茂送之。茂皆夺其马,令步推鹿车,致粮戍所。高力督定阳梁犊等害众心之怨,谋起兵东还,阴令胡人颉独鹿微告戍者,戍者皆踊挻蠛簟A憾磕俗猿平鞫蠼手诠ハ菹卤纾普琶蠖级健⒋笏韭恚匾蚤鞒怠0参髁跄园捕ɑ髦蟀芏埂G亍⒂杭涑鞘薏淮菹荩抖な罚で8吡Φ冉远嗔ι粕洌坏笔嗳耍湮薇祝诼影傩沾蟾┮徽煽拢フ饺羯瘢虮览#浣运嬷戎脸ぐ玻谝咽颉F淅制酵跏闭虺ぐ玻∪窬嘀徽蕉堋6克於鲣兀缏宕ā<玖岳钆┪蠖级剑写蠼拢澄谰藕囟取⒄魑髡帕肌⒄髀彩傻龋什狡锸蛱种U接谛掳玻┦Σ焕S终接诼逖簦┦τ职埽送吮诔筛蕖6慷榆簟⒊铝糁羁ぃ玖缶澹匝嗤跏笪蠖级街型庵罹拢示镆煌颍骋佟④藓榈然鞫坑谲舳蟀苤抖渴锥梗制溆嗟常∶鹬
  俄而晋将军王龛拔其沛郡。始平人马勖起兵于洛氏葛谷,自称将军。石苞攻灭之,诛三千余家。
  时荧惑犯积尸,又犯昴、月,及荧惑北犯河鼓。未几,季龙疾甚,以石遵为大将军,镇关右,石斌为丞相、录尚书事,张豺为镇卫大将军、领军将军、吏部尚书,并受遗辅政。刘氏惧斌之辅政也害世,与张豺谋诛之。斌时在襄国,乃遣使诈斌曰:“主上患已渐损,王须猎者,可小停也。”斌性好酒耽猎,遂游畋纵饮。刘氏矫命称斌无忠孝之心,免斌官,以王归第,使张豺弟雄率龙腾五百人守之。石遵自幽州至鄴,敕朝堂受拜,配禁兵三万遣之,遵恸泣而去。是日季龙疾小瘳,问曰:“遵至未?”左右答言久已去矣。季龙曰:“恨不见之。”季龙临于西阁,龙腾将军、中郎二百余人列拜于前。季龙曰:“何所求也?”皆言圣躬不和,宜令燕王入宿卫,典兵马,或言乞为皇太子。季龙不知斌之废也,责曰:“燕王不在内邪?呼来!”左右言王酒病,不能入。季龙曰:“促持辇迎之,当付其玺绶。”亦竟无行者。寻昏眩而入。张豺使弟雄等矫季龙命杀斌,刘氏又矫命以豺为太保、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加千兵百骑,一依霍光辅汉故事。侍中徐统叹曰:“祸将作矣,吾无为豫之。”乃仰药而死。俄而季龙亦死。季龙始以咸康元年僭立,至此太和六年,凡在位十五岁。
  于是世即伪位,尊刘氏为皇太后,临朝,进张豺为丞相。豺请石遵、石鉴为左右丞相,以尉其心,刘氏从之。豺与张举谋诛李农,而举与农素善,以豺谋告之。农惧,率骑百余奔广宗,率乞活数万家保于上白。刘氏使张举等统宿卫精卒围之。豺以张离为镇军大将军、监中外诸军事、司隶校尉,为己之副。鄴中群盗大起,迭相劫掠。
  石遵闻季龙之死,屯于河内。姚弋仲、苻洪、石闵、刘宁及武卫王鸾、宁西王午、石荣、王铁、立义将军段勤等既平秦、洛,班师而归,遇遵于李城,说遵曰:“殿下长而且贤,先帝亦有意于殿下矣。但以末年惛惑,为张豺所误。今上白相持未下,京师宿卫空虚,若声张豺之罪,鼓行而讨之,孰不倒戈开门而迎殿下者邪!”遵从之。洛州刺史刘国等亦率洛阳之众至于李城。遵檄至鄴,张豺大惧,驰召上白之军。遵次于荡阴,戎卒九万,石闵为前锋。豺将出距之,耆旧羯士皆曰:“天子兒来奔丧,吾当出迎之,不能为张豺城戍也。”逾城而出,豺斩之不能止。张离率龙腾二千斩关迎遵。刘氏惧,引张豺入,对之悲哭曰:“先帝梓宫未殡,而祸难繁兴。今皇嗣冲幼,托之于将军,将军何以匡济邪?加遵重官,可以弭不?”豺惶怖失守,无复筹计,但言唯唯。刘氏令以遵为丞相、领大司马、大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加黄钺、九锡,增封十郡,委以阿衡之任。遵至安阳亭,张豺惧而出迎,遵命执之。于是贯甲曜兵,入自凤阳门,升于太武前殿,擗踊尽哀,退如东阁。斩张豺于平乐市,夷其三族。假刘氏令曰:“嗣子幼冲,先帝私恩所授,皇业至重,非所克堪。其以遵嗣位。”遵伪让至于再三,群臣敦劝,乃受之,僭即尊位于太武前殿,大赦殊死已下,罢上白围。封世为谯王,邑万户待以不臣之礼,废刘氏为太妃,寻皆杀之。世凡立三十三日。
  于是李农归请罪,遵复其位,待之如初。尊其母郑氏为皇太后,其妻张氏为皇后,以石斌子衍为皇太子,石鉴为侍中,石冲为太保,石苞为大司马,石琨为大将军,石闵为中外诸军事、辅国大将军、录尚书事,辅政。暴风拔树,震雷,雨雹大如盂升。太武、晖华殿灾,诸门观阁荡然,其乘舆服御烧者太半,光焰照天,金石皆尽,火月余乃灭。雨血周遍鄴城。
  石冲时镇于蓟,闻遵杀世而自立,乃谓其僚佐曰:“世受先帝之命,遵辄废杀,罪逆莫大,其敕内外戎严,孤将亲讨之。”于是留宁北沭坚戍幽州,帅众五万,自蓟讨遵,传檄燕、赵,所在云集,比及常山,众十余万。次于苑乡,遇遵赦书,谓左右曰:“吾弟一也,死者不可复追,何为复相残乎!吾将归矣。”其将陈暹进曰:“彭城篡弑自尊,为罪大矣。王虽北旆,臣将南辕,平京师,擒彭城,然后奉迎大驾。”冲从之。遵驰遣王擢以书喻冲,冲弗听。遵假石闵黄钺、金钲,与李农等率精卒十万讨之。战于平棘,冲师大败,获冲于元氏,赐死,坑其士卒三万余人。
  始葬季龙,号其墓为显原陵,伪谥武皇帝,庙号太祖。
  遵扬州刺史王浃以淮南归顺。晋西中郎将陈逵进据寿春。征北将军褚裒率师伐遵,次于下邳,遵以李农为南讨大都督,率骑二万来距。裒不能进,退屯广陵。陈逵闻之,惧,遂焚寿春积聚,毁城而还。
  石苞时镇长安,谋帅关中之众攻鄴,左长史石光、司马曹曜等固谏。苞怒,诛光等百余人。苞性贪而无谋,雍州豪石知其无成,并遣使告晋梁州刺史司马勋。勋于是率众赴之,壁于悬钩,去长安二百余里,使治中刘焕攻京兆太守刘秀离,斩之。三辅豪右多杀其令长,拥三十余壁,有众五万以应勋。苞辍攻鄴之谋,使麻秋、姚国等率骑距勋。遵遣车骑王朗率精骑二万,以外讨勋为名,因劫苞,送之于鄴。勋又为朗所距,释悬钩,拔宛城,杀遵南阳太守袁景而还。
  初,遵之发李城也,谓石闵曰:“努力!事成,以尔为储贰。”既而立衍,闵甚失望,自以勋高一时,规专朝政,遵忌而不能任。闵既为都督,总内外兵权,乃怀抚殿中将士及故东宫高力万余人,皆奏为殿中员外将军,爵关外侯,赐以宫女,树己之恩。遵弗之猜也,而更题名善恶以挫抑之,众咸怨矣。而又纳中书令孟准、左卫将军王鸾之计,颇疑惮于闵,稍夺兵权。闵益有恨色,准等咸劝诛之。遵召石鉴等入,议于其太后郑氏之前,皆请诛之。郑氏曰:“李城回师,无棘奴岂有今日!小骄纵之,不可便杀也。”鉴出,遣宦者杨环驰以告闵,闵遂劫李农及右卫王基,密谋废遵。使将军苏亥、周成率甲士三十执遵于如意观。遵时方与妇人弹棋,问成等曰:“反者谁也?”成曰:“义阳王鉴当立。”遵曰:“我尚如是,汝等立鉴,复能几时!”乃杀之于琨华殿,诛郑氏及其太子衍、上光禄张斐、中书令孟准、左卫王鸾等。遵凡在位一百八十三日。
  鉴乃僭位,大赦殊死已下。以石闵为大将军,封武德王,李农为大司马,并录尚书事;郎辏究眨刂荽淌妨跞何惺樽笃蜕洌讨新任惺榧唷
  鉴使石苞及中书令李松、殿中将军张才等夜诛闵、农于琨华殿,不克,禁中扰乱。鉴恐闵为变,伪若不知者,夜斩松、才于西中华门,并诛石苞。
  时石祗在襄国,与姚弋仲、苻洪等通和,连兵檄诛闵、农。鉴遣石琨为大都督,与张举及侍中呼延盛率步骑七万分讨祗等。中领军石成、侍中石启、前河东太守石晖谋诛闵、农,闵、农杀之。
  龙骧孙伏都、刘铢等结羯士三千伏于胡天,亦欲诛闵等。时鉴在中台,伏都率三十余人将升台挟鉴以攻之。临见伏都毁阁道,鉴问其故。伏都曰:“李农等反,巳在东掖门,臣严率卫士,谨先启知。”鉴曰:“卿是功臣,好为官陈力。朕从台观卿,勿虑无报也。”于是伏都及铢率众攻闵、农,不克,屯于凤阳门。闵、农率众数千毁金明门而入。鉴惧闵之诛己也,驰招闵、农,开门内之,谓曰:“孙伏都反,卿宜速讨之。”闵、农攻斩伏都等,自凤阳至琨华,横尸相枕,流血成渠。宣令内外六夷敢称兵杖者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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