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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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天下- 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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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长林笑道:“守信有这股心气是好的,但心气高也不绝不能轻忽大意,你和守义两人驻过的寨子不够险峻,兵力也不够多,我准备将你们都撤回主寨来。”

“什么,大哥,你要放弃左右两寨?”这一下不仅是陈守信,便是陈守义也惊讶起来。

“对,你们两个寨子都只能驻扎不到一千人,开战伊始,对方铁定要先扫清左右两寨,以对方的战斗力,即便你们再勇猛,也不可能守住,与其白白地在那里损耗人手,不如撤回主寨,凭借主寨不可逾越的天险,我们与李清耗下去,耗得他受不了。他的兵再勇猛,在我们集中五千人防守的主锋面前,我要让他感到打下去得不偿失不得不放弃”万长林双眼发亮。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沉默的凶悍

第四百四十二章:沉默的凶悍

往常的这个时候,天应当已经大亮了,但今天,却有一层薄雾,飘飘荡荡,眼前便有些朦胧,九刀峰陡峭的锋刃便显得愈发险恶了些,薄雾飘过,很轻易地便被撕裂成一段一段,露出发白的岩石来。

薄雾的远处,传来一声声沉闷的鼓声,整齐划一,单调,但却显得一往无前,随即,一列列的士兵从雾中走出,站在九刀峰主峰之顶,依稀可以看清远处的队伍伴随着隆隆的脚步声渐渐逼近,约有数千之数。只所以声音如此之清晰,完全是因为数千人踏着整齐划一的步子,随着鼓点同起同落,每一次脚步踏下,地面似乎也随之颤抖。

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没有疯狂的喊杀,只有无边的沉默和令人压抑到了极点的肃穆。九刀峰上的万长林手微微颤抖,他本身便是一员悍将,全州统帅廖斌更是长以治军,但看到定州兵的兵容,他仍然忍不住战栗,这便是冠绝天下的定州兵么?峰上数千九刀寨士兵,也仿佛受到了传染,嘈杂声渐止,慢慢地寂静无声。

轰隆隆,轰隆隆,一个个的步兵方阵到了山脚下,沉默地停下,远处,更大的轰鸣声传来,那是马队,一杆李字大旗穿透薄雾,出现在众人眼前,随即,一队队的骑兵飞奔而来,列阵于步兵方阵之后。

那大旗之下就是大楚的传奇李清么?万长林睁大双眼,竭力想要分辩出对方,但双方距离实在太远,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什么也看不清。

鼓声停了下来,嘹亮的号角声清晰地传来,峰上峰下,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号角之声在空中回荡,万长大听得出,对方在吹一首曲子,曲子由开始的平缓渐渐高昂起来,隐隐似有金戈铁马之音。

鼓声忽地响起,这一次似乎有数百面大鼓同时敲响,每一次敲击都恰恰落在号角渐低之处。鼓号相合,曲调之中充斥着一股悲壮的气息。

“杀”

“杀”

“杀”

沉默的方阵忽地爆发出震天的吼声,随着步兵方阵的怒吼,身后的马队举起长长的斩马刀,一片雪亮的刀锋斩破雾霾,“杀”

随着声声呐喊,弥漫的薄雾似乎受到惊吓,哗啦一声,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阳光陡地刺破云层,映射在山下的军阵之上,为其蒙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连喊数声杀的步兵方阵,战意已凝结到最高点,随即又陷入沉默,坚定的目光看向那条蜿蜒曲折,通向山顶的唯一道路,上天注定,这将是一条即将被鲜血浸泡的死亡之路。

一名云麾校尉毫不犹豫,越众而出,手里提着一大盾,走向那数步宽的小径,在他的身后,两排士兵紧紧跟上,每人都是一手提盾,一手拿刀。走出数步,校尉开始小步奔跑,速度越来越快。

随着他跳跃的身影,身后的鼓点再一次响起。

万长林脸色铁青,回望着身后的士兵,沉声道:“抱必死之心者方能活命,面对如此强兵,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弟兄们,想要活着的,便大胆地面对死亡吧”

陈守信从跟着万长林开始干土匪那天起,就是一个敢于亡命的家伙,胆大如斗,从不知怕为何物,但今天,他却是有点发毛,紧握的手掌湿漉漉的尽是汗水。面对敌人,他见过狂吼乱叫犹如疯子的,见过眼睛发红横冲直撞不要命的,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

沉默,沉默的前进,沉默的跑动,战斗已经开始,却听不到那让他沸腾的喊杀声,反而是让他有些心悸的沉默。

他是九刀峰第一道卡口的守将,手下约有数百人。看着渐渐接近的那名定州军官,陈守信从对方那仰视的目光中似乎看到轻蔑,虽然他知道,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但陈守信就是这么觉得,那名军官的眼中根本没有他。

“准备滚石”他吩咐道,“我倒要瞧瞧,你们死的时候会不会叫一声”他咬着牙,捶着关卡的墙头。

打磨的溜圆重达近百斤的石球被推到关口,阵守信再瞧了那个定州军官一眼,“放”几个士兵一发力,石球立即顺着小道骨碌碌地滚将下来。

校尉眼中那石球越不越大,越来越近,脸上微微变色,却巍然不动,将手中的巨盾猛地用力砸向地面,随即一腿后撑,成弓箭步状,侧过一边肩头,用力顶住盾牌,他要以血肉之躯硬扛这石球的冲击。

身边人影晃动,是他身后的数名士兵抢到了他的身前数步之处,同样的动作,却将他们的指挥官挡在了身后,更多的士兵挤了上来,盾牌立地,人随即撑上去。

轰隆一声,石球重重地砸在第一排的盾牌上,盾碎,前面的士兵筋骨俱碎,口中鲜血狂喷,软软倒下,但却成功地将石球最猛一击挡下,石球碾过他们的尸体,再一次击打在第二排的士兵盾牌上,格格声响起,盾牌向内凹现,可以清晰地听到肩部骨折的声响,但后撑的腿却不曾有丝毫晃动。石弹停了下来,立即有数名士兵一涌而上,一齐发力,将那石弹掀到一边。

身后的士兵立即狂涌而上,飞速向前挺进。

陈守信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硬挡石球的冲击,就是自取灭亡,没有谁能挡得住如此的冲击力,但这些定州兵居然坦然地,好整以遐地迎接死亡,以最小的代价挡住了他。

“放,连接不断地放”他声音颤抖地吼道。

“弓箭手,射”

同样的故事情节在这条不足百米的道路上重复上演,鲜血染红了小径,甚至可以看到那红色的液体在流动,可以听见那嘀哒嘀达的声音。定州兵以生命为代价,一步一步地向着第一道关卡挺进,再挺进。

陈守信终于看见那名第一个踏上这条路的云麾校尉倒下,再距离关卡约二十米处,他被一枚羽箭射中面门,看着那名校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似乎压抑许多的郁闷随着这个校尉的倒下而消散许多。

“准备接战”一口气刚刚吐出,他便觉得整个关卡晃动了一下,那是定州兵冲了上来,撞击关墙的缘故。

因为地形地势,九刀峰上的关卡都不高,大都只有约五六米,但由于进攻者需要仰攻,困难反而更大。人都挤在了关下,滚石已完全失去了作用,陈守信捧起一块十数斤重的石头,狞笑着站上墙头,大吼一声,“砸他娘的啊”

刚刚喊完,还没有来得及将手里石头砸出去,嗖嗖数声,下面传来破空之声,陈守信一阵剧痛,手里的石头脱手掉了下去,传来一阵闷响,陈守信一个翻身跌了下来,胸前插着两支羽箭,一跃而起,随手拔掉插在盔甲上的长箭,鲜血跟着标出,陈守信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的,什么玩意,老子这盔甲也射得穿。也幸好他的盔甲极好,要是质量稍次一点,以这两箭的着点,便要了他的命去了。

城墙不高,虽是仰攻,但后面涌上来的弓箭手完全放弃了对自己的防护,拉开手中的一品弓,将破甲箭雨点般地射上城去。这些弓箭手身上盔甲极好,能挡住一般的箭矢,但无论如何也是挡不住石头的硬砸的。一个射手最多射出一到两箭,便会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但关卡之上,陈守信的部下也开始出现在大面积的伤亡,这些士兵的盔甲可挡不住定州的破甲箭。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陈守信再也不敢大意,藏身在墙后,举起自己的强弓,瞄准着城下的定州兵,进行着逐个点射,他弓硬箭疾,虽然定州兵身上盔甲极好,但顶不住他箭法高超,每一箭都直奔咽喉面门,一箭射出,便会夺走一条人命。

城下尸体渐渐垒高,陈守信也付出了近两百人的代价。

嗡嗡的疾响声让陈守信吓了一跳,关卡之上布置着八牛弩,但在城下,如此地形之下,对方怎么可能有八牛弩?

他站了起来,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浑身躁热,他**的,原来还能这样用的。

十数个定州兵将八牛弩抬在肩上,前面的人屈膝跪下,后面的人站直,便形成了一个人为的平台,八牛弩便有了稳定的射击面,看着定州那特有的一射四发的长弩,陈过信心中发毛。

猛地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将一个角上抬八牛弩的人射倒,此人刚刚倒下,旁边一人立即补了上去,将八牛弩重新抬起,与此同时,数面大盾立了起来,挡住了抬弩的士兵。

嗡嗡声疾响,陈守信下意识的一缩脖子,夺夺数声,这一排四支八牛弩擦着城墙射了上来,射避不及的士兵惨叫声中,被射得倒飞而出,远远的落在关后。

夺夺之声不绝于耳,转眼之间,对方在关前便架起了三架八牛弩,一支支粗如儿臂的弩箭狠狠地插在城墙之上。紧跟着,便有定州兵如同猿猴一般,将刀含在嘴中,双手交替,沿着那一支支插在墙上的矛杆爬了上来。

关卡之上第一次出现了近身的肉搏战,虽然这名士兵很快便被劈死在城头之上,但却代表着攻城战的另一个阶段开始。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血战九刀峰(中)

第四百四十三章:血战九刀峰(中)

过山风率两万余步骑压向诸暨,提防诸暨守军增援九刀峰,或者出兵攻击己方侧翼,身在诸暨,心却尚在九刀锋战场,他心里清楚,攻略全州,最为关键的便是这一仗,九刀峰打下来了,不仅会让全州士气受到极大的打击,以后的战事也将不会再有如此艰苦的战役,不论是野战还是城池的攻防,过山风相信,全州都不足以对定州军再形成大的威胁。

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有一名信使从九刀锋方向驶来,向过山风禀报战事的发展,虽然预料到进程会分外艰苦,但打到这个份上,仍然让过山风心惊不已。

熊德武的海陵营足足打了一个上午,才终于拿下了第一道关卡,陈守信率领着数百士兵,抬着伤兵,撤入了数百米后的第二道卡子,由他的兄长陈守义镇守。

“疯子,他**的这些定州兵都是疯子”陈守信骂骂咧咧,盘坐在地上,随军大夫小心地剪开他的衣服,一个上午的激战,陈守信多处受伤,血液凝结,将衣物也牢牢地粘在了伤口上。

雌牙咧嘴地忍受着钻心地疼痛,“你他**轻一点”

陈守义沉默不语,上午的战斗他看得很清楚,定州兵舍生亡死地攻击让人触目心惊,弟弟近一千守军只带回来了一半,而且个个带伤,一小部分人将失去战力,虽然对方的伤亡更大,但在陈守义的心目中,己军占有如此的优势,伤亡比率双方应当维持在一比十左右方才正常,但现实是,目前的伤亡比率最多有一比三,定州军攻下第一道关卡,伤亡约一千余人。照这个打法,对于自己这方是不利的。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巡视准备,想必下午对方又会上来了”陈守义对弟弟道。

“大哥当心”陈守信关心地道。

“放心吧我这第二道卡子攻击的覆盖率比你第一道卡子要更远更长,对方想要攻到关下,付出的代价绝对会更大”

九刀峰下,熊德武一脸的懊恼,儿郎们不是不勇敢,不是不竭心尽力,舍生忘死,但这该死的九刀锋也太险峻,地势于己方也太不利了,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才打下第一道卡子,是熊德武自从军以来碰到的最为艰难的一战,而且这还仅仅是开始,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第二道卡子,比第一道更大更险峻,可想而知,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激烈,回望着营中正在吃饭的士兵,熊德武咬着嘴唇,这一仗下来,也不知还有多少熟悉的面孔会再也看不到了。

后勤辎重兵们正将阵亡的士兵一个个地抬下来,在营里一排排的安放好,熊德武走在这一排排熟悉的面孔中,鼻子忽地有些发酸,这其中,有很多是他从海陵带出来的老兄弟啊

“这仗不能这样打了”李清坐在帐中,看着熊德武,沉声道。

“大帅,给我一个下午,我一定能拿下第二道卡子”熊德武有些发急,如果就这样放弃或者换其它部队上来,海陵营上午的牺牲就打水漂了。

李清站了起来,走到熊德武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你看到了吗?九刀锋的防御重心就在第二道关卡之上,如果打下第二道关卡,主寨反而更好打一些,也更有利于我们展开攻击队形,可想而知,第二道卡子里一定驻扎重兵,照上午这个打法,就算你打下第二道卡子,海陵营也将不复存在了,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你也要做吗?”

“大帅”熊德武语塞。

“我不是说不打,而是说再不能这样打”李清看着对方的眼睛,“想想法子,如何遏止对方的优势吧今天下午休战吧回去后和部下好好地商量一下。”

看着熊德武出帐,唐虎道:“大帅,实在不行,让我们亲卫营上吧”

李清摇摇头,“海陵营的步战并不比你们差多少,他们吃力,换了你们上去也是一样。明天再看吧万长林真得很聪明,果断地放弃了二三号峰的防守,集中兵力与主峰与我们打消耗,仗得就是这险恶的地形,如果他坚持守二三号峰的话,我们反而要好打一些”李清有些遗憾。

“要不,我们困死他们”唐虎又道:“派兵堵住他们,我们自顾自地去打全州,我就不信,我们将全州全境都打垮了,这万长林还会死守在九刀峰上。”

李清失笑道:“怎么困死他们,这九刀峰上打有深水井,不愁水源,粮食储备也充足,即便没了粮,这大山之中,可供他们吃的东西多着呢?我们用多少人来堵他们,我们本就人手不足,多了我们拿不出来,少了不是对方一盘菜吗?你看到没有,这万长林的部下很难打啊”

唐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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