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已经打开了，剩下的，也只有将大门推开了，
李无伤将双手搭在了门上，肌肉鼓起，憋足了力气之后用力的推向了大门。
纹丝不动……
“那个什么……”镜中人突然传出了声音：“门是朝内的，要拉。”
细微的声音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耳边，让他尴尬的挠了挠头，点头喃喃自语：“那就拉拉看。”
说的轻松，李无伤感觉自己的心理压力大了去了，尤其是在旁边还有一只神秘莫测的死徒之祖盯着的时候。
压力巨大啊。
肌肉鼓起，憋足了力气之后，李无伤双手扶在了把手上面，用力……结果是他感觉自己的腰差点闪了。
出乎意料的容易，简直就像是风吹都能吹开一样，轻松而惬意。
同时，巨响传来，就像是上千年没有打开过，所有的机括都生锈了，令人牙酸的声音从大门的深处传来，数千万的规则在这里凝结成了锁链，然后随着李无伤的动作摩擦了起来，声音巨大。
就连整个天坑战场都能够听到了这一阵巨响。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但是杀戮依然在继续，无穷无尽的人类和异类军团正在相互搏杀，夕阳将这个天空涂成了血红色。
在巨响之中，天空之上出现了宏伟的幻影，巨大的门扉被缓缓打开了，沉重的门扉有着令人惊诧的质感，就像是下一瞬间就会砸落下来一样。
一直陷入沉默之中的最高指挥室之中的气氛终于出现了松动，所有人在看到天空之中巨大门扉旁边那个渺小的身影之时，都略微的松了一口气。
“主啊，宽恕我们。”天坑议会的总秘书长温斯在胸前划出了十字：“我们都是罪人。”
一直看着屏幕，沉默不语的七海无心突然笑了起来：“温斯，你可不记得你父亲教过你把所有的东西都推到神祗身上。”
“我们确实犯下了罪孽，虽然执行者并不是我们。”鸽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回到了会议室之中，表情如同即将风化的岩石一样，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苍老无比：“我一直在思考，我们做的究竟对不对？”
“这种哲学问题去留给别人思考吧。”七海无心冷笑着：“既然已经做出了那种事情，就要面对造成的后果，说不定你的运气背，恰好是那遗憾的二分之一，突然就挂掉了呢。”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鸽子抬起眼睛看着天花板：“我最恐惧的是，我成为了幸运儿，然后活下去，我又怕死，然后这件事一直折磨我到死，或许到时候我还不能原谅自己。”
“我们欺骗他，真的好么？”鸽子低下头来看着室内的所有人：“那个年轻人，什么都不知道，年轻，有才华，勇敢，我们会毁了他下半辈子。”
“得了吧，老家伙！”七海无心提高了嘲弄的声音，面色淡定：“你们毁的又岂止是他一个？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七海，你真的，一点都不内疚么？”鸽子看着七海无心，眼神……很羡慕？
“是啊，不内疚，不后悔。”七海无心冷笑着：“一半换一半，很划算，对不对？”
“可是你的儿子和女儿，那个年轻人……”
七海无心打断了鸽子的话，从椅子上直起身，睁大眼睛看着他：“我的儿子到现在还在仇恨着我，我将我的儿子和女儿丢下，为了权力，让他们挣扎了几十年，濒临死去，几乎永远沉沦在深渊之中。”
“我爱他们，但是我不后悔。”七海无心看着会议室之中的所有人：“诸位，当你们签下那份授权书的时候，你们，就是罪人了。”
“在我看来，我和诸位都应该被钉在柱子上，烤上几十万年，痛苦的不能死去，在煎熬之中沉沦绝望。”
说出了令所有都低下了头的直白话语，七海无心冷笑着：“所以，不要在虚伪的忏悔了，迎接现实吧。”
他抬起头，看着子规不弃，却发现他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充满了淡定和一丝几乎无法发现笑意，似乎知道些什么事情，却没有说出来。
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子规不弃抬了头，童稚的面孔上面一派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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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呢？”
不管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李无伤拉开了那一扇封闭了上千年的门扉，看着其中浓密的黑暗，停滞了一下之后突然笑了起来。
“既然到了这里，还在怕什么？”
他向着下方看了看，微笑着挥了挥手：“我进去咯~”
镜中人沉默的点点头，然后沉默的等待最终的结果。
“你说的确实很对，他跟你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傲慢突然开口，面孔之上的线条弯曲，像是在笑。
“当年的你，无法影响，意志坚决，疯狂的像是一个疯子。”傲慢笑着：“他跟你不一样，有时候影响一个人类的选择，真的很容易的。”
“你想做什么？”镜中人皱起了眉头，空间之中骤然出现了无形的锁链，想要将傲慢桎梏在原地。
迟了。
锁链将简约的线条束缚，封死了它所有移动的空间，可惜倒影只能感觉到，自己捆绑着的只是一个空壳，里面真正的性质，早在他动作的前一瞬间就脱离而出。
突然舍弃了这个费尽心思打造了数十年，替代自身活动的躯体，傲慢的精神在这个世界之上彻底失去了凭依，随风飘散。
就算是精神无法被这个世界所影响，但是只能成为彻头彻尾的旁观者，根本无法借着对这个世界施加哪怕一丝影响！
傲慢……你究竟在做什么……
镜中人的思维陷入了停滞，隐约之中，他意识到了一种不妙的结局。
“他跟你不一样，有时候影响一个人类的选择，真的很容易……”
傲慢所说的话依旧还在他的脑中缠绕，但是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就在李无伤走入门扉之后黑暗的瞬间，视野再一次改变。
出乎意料，门后的空间并不像是大门所展示的那么庞大，相反，和巨人的身体相比起来，也仅仅只是斗室而已的大小。
四周的墙壁游离着斑斓的色彩，像是在染缸之中一般，不断变化，没有一刻重复。
“接下来呢？”李无伤自言自语，观察着整个室内。
“接下来，只要转动你面前的按钮就好……”背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银色的长刀从虚空之中幻化而出，燃烧着黑色的火，撕裂了空间之中斩向了那个暗淡的虚影。
毫无影响，透体而过，如同幻影一样的穿过了，比想象的糟糕结果更加绝望。
“傲慢……”李无伤握紧了长刀，然后崭新的苍青色双瞳之中骤然浮现了噬身蛇的纹章。
“你还是省点力气好……”
面前的虚影笑了起来，看着李无伤：“请放心，我现在，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放弃了承载体之中所有的力量，也不会被任何力量所影响，无法影响到你任何的动作……”
“那么，你究竟想做什么？”李无伤并没有放松警惕：“怎么，来指导我怎么唤醒封印之门？”
“是的。”虚影点头，空洞的声音之中出乎意料的，有一种诚恳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上门送钱的无聊富翁：“我教你，怎么去把握那个东西，没有我的话，你一定很困扰吧？”
“不劳您费心了，如果您能消失的话，我的困扰会少一些。”李无伤反唇相讥：“我真没想到死徒之祖会用这么拙劣的借口。”
“借口？不，不，我说的是实话……”傲慢脸上的线条在微笑：“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为什么不问问那个赤极书留下来的倒影呢？”
空间似乎在愤怒，但是却无可奈何，无形的束缚不断出现，但是却对虚影没有任何的阻碍。
不论如何，镜中人都不是赤极书本人，虽然拥有着和人对话的能力，但是却有着严苛到令人咋舌的规则去拘束着他。
赤极书为了防备自己的倒影在千年之中产生超乎自己预料的影响，所制定下的规则。
没有实体，只能生存在这个空间之中，虽然能够操纵这个世界，但是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力量，而且，不得对前来接管封印之门的人，有任何的欺骗或者阻挠……
这就是其中最最不可动摇的规则，一旦超出了规则，就会自我毁灭。
倒影，终究也只是倒影。
有规则，就有漏洞，傲慢利用的漏洞，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将这个漏洞封死。
“转动那个齿轮，然后封印之门就会启动。”傲慢轻笑着：“就这么简单。”
李无伤死死的盯着他，没有动作，等待着镜中人的回音，但是出乎意料，空间之中传来了无奈而愤怒的声音：“他说的没错，这就是启动封印之门的方法。”
在这个狭小空间之外，大门旁边的镜中人目无表情，但是镜子上面突然出现了一条触目惊心，横贯整个镜子的裂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脑抽了么？被门夹了？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李无伤搞不明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但是直觉告诉他，傲慢说的话是是对的，无可置疑。
“这么犹豫真的好么？每拖延一秒，外面战斗的同族就会死去很多人哟……”傲慢令人愤怒的空洞声音传来：“为什么还在犹豫呢？人类，你拒绝了我的条件，舍生忘死，不是为了如此么？犹豫这种感情，为什么还会出现在你的身上？”
“住嘴！”李无伤咬着牙，缓缓的转身，将手掌按在了巨大的齿轮之上，冰冷的钢铁质感从手心传来，甚至能够感觉得到，齿轮之下已经沉寂了上千年的系统，最后的一道工序正在等待着他去完成。
但是这种不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李无伤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双手扶在了巨大的齿轮之上。
背后再次传来了声音：“但是……”
第五十七章 被隐瞒的真相；李无伤的选择
背后再次传来了声音：“但是……”
李无伤回头怒目而视，傲慢究竟想要做什么？还是有什么东西，他在隐瞒着自己。
“够了！你给我闭嘴！”
“这样真的好么？”傲慢凑近了，身体穿过了长刀，如同幻影：“你清楚转动之后所付出的代价么？你真的意识到，你，在做什么吗？”
傲慢看着他的脸色，笑声越发的惬意了起来：“哈哈，替罪羊先生，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是不是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在狭窄的室内，缓缓的踱着步子，向左走到尽头，折返，走到尽头之后再次折返，像是一个闲极无聊的老人在打发时间。
“你为什么不想想赤极书启动了封印之门之后，所造成的影响呢？”傲慢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的挪动脚步，在室内徘徊着：“好好想想，一定可以想到的。”
瞬间，李无伤的手掌颤抖了一下，刀锋在傲慢的身体之中震动了一下，却令他脸上的诡异笑意越发的茂盛了。
“确是，一旦打开之后，积攒了几千年所产生的力量足以瞬间阻隔空间，彻底的划分空间，将外空间的壁障加强到不可破坏的程度，所有的死徒失去了空间另一头的力量支持，成为了瓮中之鳖，这一堵厚道无法攻破的城墙足以令人类修生养息上万年，上万年……”
“足以令人类进化到和死徒一样的高度，甚至超越……”傲慢竖起了简陋的手指：“但是……”
“代价呢？”
“世间万物，皆有代价，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或者说，那些让人前来的人，敢让你知道么？”
“封印之门，阻挡了我们上千年的东西，确是是伟大的杰作，就算是帝国最高的学者都惊叹为造物之奇迹的东西，但是，等价代换在每一个宇宙之中都是最高的真理。”
“得到1，就要付出1，绝对无法悖逆的事情，那么让这个庞然大物，运行起来，究竟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想一想啊，人类，赤极书启动封印之门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这个世界的规则之树都为之碎裂的代价……”
如遭雷亟，李无伤倒退了一步，裸露的后背接触到了巨大的齿轮，冰冷的钢铁却让他感觉那个东西在燃烧……
内心之中激烈燃烧着一种东西，名为愤怒！
“子规不弃，你究竟在做什么……”李无伤不可置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那个阳光不怎么好的下午，那个时候，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十三还没有死亡，他们坐在了东京的小巷子里，谈论着封印之门的事情。
“一瞬间，全世界三分之一的人就死了。”十三摇着头：“真是厉害的家伙，像疯子一样，那么大的决心。”
二十亿……
当什么东西，大到了亿的时候，都是去了原本的含义了，变成了枯燥的数字。
可是就算是数字，李无伤也无法接受，只差一点点，这个世界二分一人类就会在自己的手掌之下死亡。
或许是毫无征兆的死亡，他们正在聊天，喝酒，吃饭，做爱的时候，就这么死了，然后所有的一切都被汲取，变成了毫无生机的能源。
“言尽于此，如你所愿，我闭嘴。”傲慢轻笑着。
过了良久，李无伤抬起头看着空间，存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道：“他说的……究竟对不对？”
漫长的沉默之后，空间之中传来了声音：“……对。”
“我明白了。”李无伤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巨大齿轮：“我想，我已经能够做出决定了。”
傲慢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手掌缓缓的抬了起来，贴在了封印之门上面，李无伤深吸了一口气，将遭到背叛的愤怒压抑在内心之中。
下一瞬间，钢铁的齿轮分崩离析，银色的刀锋在手臂的挥舞之下瞬间将巨大的齿轮斩切了开来，全力施展之下，黑色的火焰缭绕，轻松的出人意料。
在他呼吸的悠长声音之中，钢铁的齿轮缓缓坠地。
附着着黑色火焰的钢铁齿轮，整个封印之门的最核心，原本是应该在坚硬的地方，但是却出乎意料的脆弱，就这样碎裂了。
被前来启动他的李无伤毁掉。
“抱歉了呢。毁掉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