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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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女女-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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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晨心一紧,就听她轻轻的叹息:“你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人莫勉强;他从来没逼着你做过什么,妈也没,所以,这个选择,你不必考虑家里。”

“我的选择一直是她,可是……”

可是何欢晨没法无视,自己的选择对父母的影响,这才是他最头痛的地方。

“我不是都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那么相对的,我们做父母的,自然有我们的造化;欢晨,你爸爸妈妈经历过的事情,不是你能简单想象到的,我们也曾经顶着各种压力迎难而上过,所以到了这个年纪,很多事情就看淡了,最重要的,还是子女的幸福。”

她揭开砂锅盖,拿勺子一点点漂去翻滚的白沫,神态语气有着过来人的安宁平静,但终归是做父母的,最开始的时候她也关心则乱,彻夜不眠,和丈夫一晚一晚的通着话,商议着,讨论着,甚至争吵着,终归还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叫儿子自己选择。

“只是——”

稍顿,她迟疑道。

“妈……萌萌也会努力的,她不会轻易放弃,我也不会,我们的婚姻,会经营好。”

何欢晨好像看出何妈妈的担忧,淡淡的接了话,眸光闪闪,神采奕奕,最后抱着何妈妈后腰,低低的说了句“谢谢爸妈理解”。

何妈妈看看砂锅里白汤翻滚,笑了——她本来还打算拿这煲汤和爱情做一番长篇大论呢,看来根本是不需要的,这会儿就有点自豪了,因为何欢晨在感情上面一向迟钝——在幼时就体现出来了,比如说他四岁的时候,何妈妈看书眼睛困了,就躺床上眯瞪一会,然后就流眼泪水了,小欢晨就会傻傻的过去问‘妈妈你流口水了……’之类犯二的话;

上学的时候,尤其是夏天晚上,总被女同学找借口约出去,回来问他什么感觉,他就说身上痒——女同学说啥他没记住,就记住在户外被蚊子叮了多少包;

……

随着年龄渐长,迟钝的体现倒是没那么明显了,可这么多年,也总难听见他说声‘老妈辛苦了’‘老妈我爱你’之类的话——何爸爸倒是不介意,他觉得蜜里调油的孩子心思多,不好;可何妈妈性子爽直,就一直纳闷为什么对何欢晨教育了那么多年,竟然没得她的真传。

现下他有了爱人,竟然也懂得去经营了,她本来是要提醒他——他和艾萌萌的事情,最重点的问题不在她和他爸那里,而在艾萌萌那里——她有没有足够的承受能力,嫁进他们家?将来的婚姻要在众人的流言蜚语里,是摇摇欲坠,还是风雨无阻勇往直前,作为一个家庭的准女主人,她能够做好准备吗?

他有没有足够的信心,相信未来面对艾萌萌身上出现的一系列蝴蝶问题,还能心平气和的去解决,去安慰妻子,在事业受挫的时候,不会说出怨怪对方的话?

或许还有更为紧迫的一点——萌萌父亲现在的情况对她打击到底会有多大,谁都吃不准,她还能接受欢晨吗?

很多人恋爱的时候甜蜜如斯,可真正到了过日子反而出现了种种问题,不管是不是心智不成熟的问题,还是没做好准备,或者是需要磨合期,可大部分小年轻遇见繁琐的家务事后,就变得郁郁寡欢,话不投机,以至于影响到感情。

尤其像自家儿子这样的,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们只去设想未来的美好,俨然,那些零零总总的未来问题,儿子一定是想过了,或者一点都不比他们做父母想的少——何妈妈更欣慰的就是这里,儿子在对待在意的人身上,半点都不会马虎。

既然他相信艾萌萌,那么她也愿意相信他,相信她看准儿媳妇的眼光。

☆、第 42 章

“今晚回去住吧;你爸也回来;别老待在外边;叫我们跟着瞎操心。”

“好好好。”

何欢晨连连答应;两人关灯下楼;他取了车从车库出来;刚拐过绿化带就猛地刹车停下;事发突然,前面车轮都杵过了隔离墩。

不远处站着的何妈妈一个激灵忙往过跑;就从挡风玻璃上隐约看见儿子身子前倾,一手正抱着头;她吓得大惊失色,边喊着:“欢晨,怎么回事?”,使劲的往开拉车门,结果没开,火急火燎的就拍车窗。

何欢晨车上设置了车门自动落锁,他没抬头,摩挲着开了门,探出去的手很快落在他妈手里,她抓的他特别紧,想要扳开他扶着脑袋的手,何欢晨不放手,只是说没事。

然后何妈妈才发现他一直捂着的不是脑袋,是眼睛。

她声音好像不受控制的大了起来,又尖锐又带着颤音,“你眼睛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停车的,是不是眼睛难受啊?”

何欢晨揉揉了眼睛,脸上露着浅笑,手安慰性的反握了她的手,“妈,我真没事,眼睛里面突然飞进去东西了,你让我缓缓。”

“那我给你吹吹。”

何妈妈一颗心终于落实了,要给他吹,他笑着拦下:“又不是小孩子了,待会就没事了。”

何妈妈又建议拿矿泉水冲冲,何欢晨也不用,片刻后,他说:“妈,你开吧。”

“嗯,好……你真没事?车里怎么跑进虫子了,是不是有什么吃的东西落在车上,坏了生虫子了?”

何妈妈嘀咕着上了驾驶位。

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何欢晨也真像他说的那样,一会儿就睁开眼睛没事了,只是眼睛里面有点红红的。

其实他心里是不安的,可这种不安、按着他平日里的性子,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把车刚开出通道不远,眼前就猛地模糊了,还隐约有着刺痛感,然后就紧急刹车——这种刺痛感和类似突然失明的境况,他在前一段时间有过一次,那还是和艾萌萌出门前,他在浴室里猛地就这样,当时是真的没放在心上,他倒是听说过,神经什么的由于挤压,眼睛会暂时性血液循环不通畅,造成视觉模糊,而且吧,他觉得自己最近够神经紧张的,这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不过,为了了解身体健康程度,他打算第二天去医院一趟——不然萌萌那边还没怎么着呢,他这边要是出问题了,还怎么照顾好她?

晚上三集连播的情感大戏一播放,何妈妈就守在沙发前了,何欢晨平时对那个半点兴趣都没,可也陪着他妈看了好一会,然后他发现男人看这些电视剧,其实是有很大帮助的——了解家庭冲突症结,女人和男人思维不同具体表现在哪什么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发现婚姻中,很多女人的智商是很高的——拴住男人的心的技巧五花八门,各有所长,虽然有点狗血,可事实证明,管用!

——然后他就思忖着,自己也是不是该备好后路,万一萌萌到时候回来了,不能原谅他的隐瞒,不能接受她父亲能跟自己勘察的案子有关什么的,那自己该如何?

——他年龄不小了,也不想再因为这个‘意外’那个‘事出有因’搁浅这段感情,在者老话说夜长梦多,让他放任她可能‘中止’两人的感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何妈妈看到剧情搞笑部分,再回头时候,自家儿子已经不见踪影了,何爸爸说他啊,早上楼休息去了。

何妈妈说:“你给我拿个苹果吧。”

何爸爸不疑有他,弯□子从茶几上拿,猛地后背一沉,妻子就从后面攀着他脖子趴了上来,没把握好力度,差点把他身子给掀前去。

还在他耳边埋怨的悄声道:“不服老不行吧,以前你在厂里当干部,还背过百十来斤的水泥,这会儿,背我都腿脚都发软呢吧?”

“恩,我都老了,那咱们也是老夫老妻了,你还不下来,叫欢晨看见了,像什么话?”

何爸爸赶紧催促她往下走,又怕往后摔她,把他老腰闪了得不偿失,就严肃的呵斥着。

“装什么装,你手把着我腿呢,我怎么下去?”

何妈妈轻笑着戳穿他正儿八经面具,双腿夹着他后背更紧了,感觉到丈夫后背一紧,也就顺坡下驴的撒着娇说背背我吧,以后就没机会了什么的,反正那招是百试百灵,何爸爸莫可奈何,只能驮着她回屋。

何欢晨瞅着时间打电话,国内这会儿是十点多,萌萌那边也就差不多早上九点多。

一接通电话他就本着先发制人策略,有意的主导了谈话内容,尔后表达万分想念萌萌的心情,提起近期会办理签证,赶着平安夜和萌萌在异国相聚。

艾萌萌将信将疑的答应了,还要问他什么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了嘀嘀嘀的呼叫提示音。

她问:“……你那边有人打进来了?”

他假装瞅了一眼,说:“恩恩,是我爸。”

叹气,“那我先挂了……待会你早睡吧。”

“好。”

稍顿,他轻轻的说:“爱你。”

“嗯。”

挂断电话的同时,他一直伸在被子里的手同时挂断另一支手机——何妈妈的手机,先前借来的。

然后就觉得后背汗津津的,很难受;果然,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填充,甚至连一通电话,他害怕她过多的询问,生怕自己或失言或哑口无言,可是又想听到她的声音,两人之间隔了千山万水,她的声音此时是他唯一的慰藉。

他鄙视自己这样卑劣的行径,却又莫可奈何的玩着这样小聪明。

想着何妈妈正常情况下电话比较多,何欢晨也怕耽误事,就下楼送手机去了,不过走到父母房门前的时候就打消了那个念头,随手把手机放在了柜子上。

何妈妈发现手机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了,正是要去浴室,她按按手机,发现儿子借的那段时间,只打过一个号码,然后皱皱眉头,嘟囔:“这孩子闷得慌,拿我手机给他手机上打电话玩儿呢?”

何爸爸蓦地耳根红红的,瞄了她一眼,率先去沐浴了。

彼时,太平洋彼岸的那个国家里,艾萌萌正沐浴在晨光中翻看大都会美术馆最新展览的一期画报,表哥业务繁忙,时常不在,倒是小抒学业不重,常来这里小住几天。

何欢晨说要来的消息,她是打心眼里高兴,就放下画报,思忖着制定一份两人旅游计划,那边小抒奔出来,说是表哥来了,跑出门口接去了。

艾萌萌心里不是滋味,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表哥神经兮兮的,和她说话也是虎头虎尾,心不在焉,还总限制她做这做那——她手机卡一到了国外就没信号了,按理说全球通业务面对的就是全世界啊,再说了她提前开通了国际长途和国际漫游,钱也充的足足的……不得不怀疑是中国移动和米国通讯公司解除合作了?

叫表哥帮忙找下问题症结所在,他倒好,每天拿工作忙来搪塞她,然后吧,她现在基本和网路没啥联系了,简直就好像完全脱离了人类进步时代,完全进入了原始活动……表哥说带她去阿拉斯加滑雪,倒是滑过了,然后就说待在这里挺好,要是做米国最后一块净土上、一个快乐的破冰捕鱼人,也不错,结果他走了,把她留下了!!留在不知名的小镇里,住宅外到处是大片大片没法消融的雪地,只能和房东太太的雪橇犬、画册画板作伴。

表哥是由房东儿子带过来的,两人裹着大粽子般的走进来,带着一股寒气,艾萌萌跟表哥没说几句话,两人就言语不合起来,她句句质问他:为什么把她留在这么个偏远地带,他火爆脾气一上来,就想向以往似的,抬起手掌就朝着她脑袋拍去,手掌还是硬生生停在半空里了。

她剪水瞳子泛红,又委屈又不解,这么些天来怕父亲在那边担心自己,每次通话也都是报喜不报忧,倒是她爸也忙,次次只嘱咐她几句听表哥的话;这会儿见表哥对着自己又来这招,就梗着脖子瞪他。

小抒看的心惊肉跳的,背后掐了表哥一把,表哥手掌落下来,轻轻拍了拍她脑袋,艾萌萌鼻子一酸,掉转头就回到了屋子里。

“有话不能好好说?偏偏要叫她不开心。”

小抒埋怨他道。

表哥摸摸耳朵,缓缓低语:“你不了解她,她那些小手段忒多,心里要是怀疑了,就会不动声色的套人话,我说话直,保不准就说漏了嘴,这会儿只能跟她这么相处了……”

小抒听得头痛,嘟囔着:“你们各个心眼多,这么藏着掖着,还不如跟她提提,叫她也有个心理准备……”

表哥瞪了他一眼,小抒撇撇嘴角,没再往下说,去厨房烫热茶的时候,隐约听见他在那儿低喃着:明明知道那样的结局,选择说出来,或者装作不知道,千万不要欲言又止……

小抒愣愣,想起一句话:有时候留给别人的伤害,选择沉默比选择坦白要痛多了。

☆、第 43 章

飞北京的某架飞机上;所有人都好像感受到机舱里;弥漫着淡淡的悲伤。

临窗的姑娘侧着头;长发披肩遮挡了她大部分面孔;露出的一点鼻尖泛着红;身侧的小伙子双手耷拉在双腿上;一副无措又凝重的模样。

轻微的抽泣声不时从那儿发出;时高时低;断断续续,夹杂着隐忍的抽噎;又像是水滴声,像是珠玉落地般;滴答滴答的、坠在人心头,沉甸甸的。

“……萌萌。”

表哥稍微靠过去,想要安慰几句。

艾萌萌摆摆手,制止了他,长发撩开,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孔,只是长睫下,双目红肿的厉害;她喘了口气,又低下头,拿纸巾掩饰性的、不断擦着小脸,眼睛……

而萦绕在心头的阴晦、难受,像是天空黑沉沉的压顶阴雾,不断被复杂的情绪,扭曲着破裂又不断的聚拢着。

她和父亲的通话并不多,两个多月,也不过打过八通电话,最开始并没觉察什么。

一来,艾立国为人儒雅安静,每每通话也只问问她身体好不好,饮食习惯不习惯之类的惯常话;二来,他最近每次说在忙,通话也只限于三二分钟就挂断,她倒是习惯父女两这么寡淡的相处,可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头莫名的不安却由对表哥的疑惑,不知什么时候转移到了和父亲的通话上。

总是觉得怪,又联系起自己回国的时间被一再的推后,林阿姨的莫名离开,表哥不时的闪烁其言,甚至……何欢晨细微的,不易发现的那些敷衍等等。很多事情或许从表面来看,平静无澜,可任何事情,或许是经不起人怀疑后,反复的推理思忖。

有时候她觉得空茫的脑子里,有什么突然闪现出来,然后一闪即瞬,又恢复了先前的空茫,可那种茫然更加叫她无措起来,像是人的失忆般的,抓不住某些片段,就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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