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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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清-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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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文俊听说周宪章在元山,大吃一惊,立即率领教众,掉转方向,直扑元山。
  当然,卢文俊绝不是要以礼相待周宪章,恰恰相反,他要消灭周宪章——周宪章是他的心腹大患。
  周宪章不死,卢文俊勾结rì本人杀害朴正雄的事,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更为重要的是,周宪章手里有骊铁!那是教主身份的象征,一个没有骊铁的教主,教众们不服。
  卢文俊决心杀掉周宪章,夺回骊铁!
  卢文俊派人侦查周宪章所部的行军路线,知道章字营要去平壤,必经虎飞岭,于是,卢文俊在虎飞岭设下埋伏,派李成宇假扮樵夫,把章字营引入埋伏圈。
  卢文俊也知道,凭他手下的这一群乌合之众,就算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一旦和周宪章交起手来,也不见得能占便宜,更重要的是,他必须一战杀掉周宪章,抢回骊铁,而这个目标,似乎很难实现。
  周宪章或许会损兵折将,但他极有可能会溜之大吉。
  所以,卢文俊暗中派人向神尾光臣求援,要求神尾光臣派出rì军,帮助东学教消灭周宪章。为了引起神尾光臣的重视,卢文俊撒谎说,金姝和柳莹与周宪章在一起。他知道,金姝和柳莹是神尾光臣要抓的人。
  其实,卢文俊不知道的是,他根本用不着搬出金姝和柳莹。
  周宪章这个名字,就足以促动神尾光臣出兵。
  现在,周宪章这个名字不仅朝鲜人家喻户晓,在rì军司令官山县有朋的耳朵里,也是如雷贯耳。
  神尾光臣亲自率领一个大队一千多人的rì军从开城出发,赶赴元山,只是,从开城到元山,有五百多公里,rì军一时半会难以到达。
  而周宪章进展迅速,已经到达了虎飞岭,卢文俊无奈,只得带着教众单独行动。
  好在卢文俊把冯国璋和一百多清兵一起绑了来做人质,周宪章顾及人质安全,不敢贸然进攻。
  卢文俊原想打周宪章一个措手不及,可是,他这位刚刚上任的教主威望不足,周宪章是教众心目中的义士,守在山崖上的教众们虽然准备了滚木雷石,貌似群情激昂同仇敌忾,可真要往下打,教众们还是下不了手。
  结果,卢文俊费了半天口舌,不仅没有激发起教众们的斗志,反倒把周宪章给点醒了——他手里拿着骊铁,可以争夺教主之位。
  事实上,要不是卢文俊说起崔教主升天,周宪章还真把那骊铁给忘了。
  更麻烦的是,周宪章口口声声说崔教主“身体康健”,明明就是怀疑教主死因不明,而这恰恰是卢文俊的一块心病。
  教众们也听出了周宪章的画外之音,又见周宪章手持骊铁,明言要当教主,不少教众马上向周宪章下跪,没有下跪的教众,也是满怀狐疑。
  卢文俊心中暗叫不好,他想起了一件事。


 第106章 团长教主

      卢文俊突然想到,他刚回到封魂谷的时候,向崔时亨告发周宪章杀害朴正雄,可是,崔时亨对他的指控不置可否,反而要求把周宪章劫取金玉均遗骨的事迹,通告天下!
  那个通告,是崔时亨对他留的一手!
  崔时亨早就不信任他这个军师了!他把义士周宪章的大名通告天下,就是为了帮周宪章造声势!为周宪章当上教主做舆论准备!
  卢文俊身为东学教军师,自以为在教会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年来,他悄悄把教主崔时亨的左右全都换成了他的心腹,而且,为了增加实力,他从开城带来了古罗堂的堂主李成宇,原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崔时亨老谋深算,临死还给他按了一个套。
  眼看教众就要反水,卢文俊难以控制局面,浑身冒汗,李成宇慌忙说道:“误会!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周宪章冷笑:“骊铁是崔教主亲手交给我的,有什么误会?”
  李成宇说道:“问题就在这里。崔教主把骊铁交给了你,又留下遗嘱要传位于卢文俊,崔教主行事前后矛盾,我想,他老人家一定是积劳成疾,神志不清,才留下这样的乱命,他老人家归天了,我东学教众却是难以适从。我看,周宪章的骊铁是真的,教主的遗嘱也是真的,要不,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捋清楚现在的情况,形成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
  “好,李堂主,你说怎么个谈法?”周宪章说道。周宪章称呼李成宇为堂主,不承认他这个被卢文俊任命的指挥使,就是不承认卢文俊的教主之位。
  “请周义士移步上山,和卢教主面谈……”
  姚喜喝道:“卢文俊不是教主!”
  “不管谁是教主,我李成宇发誓,只要双方谈好了,我李成宇都将效忠教主,绝无二心!”
  李成宇这是缓兵之计,眼见情势对卢文俊不利,急忙出来打圆场。他知道,神尾光臣率领的rì军正在向虎飞岭急进,只要先把周宪章骗上山来,稳住教众,rì军一到,从背后对教众们和周宪章的部队发起进攻,教众们措手不及,章字营地形不利,又与周宪章分开,群龙无首,必然遭到重创,到那个时候,乘乱对周宪章下手。
  周宪章有些迟疑,这个李成宇明摆着是卢文俊的死党,对于东学教其他人,他都不了解。上了山,东学教人多势众,卢文俊要是耍什么花招,不好应付。
  姚喜喝道:“我们团长一个人上去,老子不放心。要上去,jǐng卫连一块去。”
  赵小满答应一声,率领jǐng卫连站在了周宪章周围,这一百多人全是jīng壮汉子,而且全都有枪。往周宪章身边一站,jīng神抖擞,气势逼人。
  李成宇暗暗心惊,这个jǐng卫连要是跟着周宪章上了山,大家就用不着谈判了,他们直接就能缴了卫队的枪,逼着卢文俊下台。
  李成宇慌忙说道:“周先生带着人马上山,这就显得太没诚意了吧!”
  “我们没诚意?你们人多势众,我们团长一个人上去,你们的诚意何在?”赵小满叫道。这小子,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却是极有气势。
  李成宇慌忙说道:“我以人格担保周先生的安全。”
  吴佩孚怒道:“李成宇,你小子拿了老子的钱不干事,还光着屁股跑路,你他娘的有什么人格!”
  负责看管李成宇的士兵说道:“营长,其实他也不是完全光着屁股跑的。”
  吴佩孚大怒:“老子叫你们把他的裤子扒了,你们竟敢不听老子的命令!”
  士兵慌忙说道:“营长,我们真的扒了他的裤子,可这小子的挡下面还有一条布条,绑着卵蛋,我们想,这家伙身上就剩一块布条了,和光屁股也差不多,就没扯掉布条。”
  “布条?什么布条?”周宪章急忙问道。
  “就是一条白布,夹在裆下面,这些朝鲜人也是的,卵蛋又不是金的,弄块布兜着当宝贝……”
  吴佩孚大喝一声:“狗rì的,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他妈的竟敢隐瞒不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情报?什么情报?”士兵茫然。
  吴佩孚不理士兵,对周宪章说道:“大哥,狗rì的李成宇是rì本人!”
  周宪章点点头:“吴佩孚,你也别责罚你的兵,他们哪里搞得懂兜挡的重要xìng。”
  rì本人习惯于穿一条兜挡,这个习俗,闭关锁国的大清国百姓并不知道,当兵的大多是穷苦百姓出身,当然也不知道。所以,那个士兵看见了李成宇穿着兜挡,只当这是朝鲜人的怪毛病。
  吴佩服是秀才出身,颇有些见识。周宪章在天津武备学堂的时候,对rì本的政治、军事、民俗都有些了解,两人都知道,男人穿兜挡,全世界就只有rì本人。
  周宪章向山头上喝道:“韩护法,东学教会让rì本人当堂主?”
  “胡说!”韩令准喝道:“我东学教堂主都是朝鲜人,别说是rì本人,就是中国人、俄罗斯人,也不能当堂主!”
  “可是,你们古罗堂的堂主是rì本人!韩护法,你身为护法,严查jiān细,处罚违规,是你的职责!”
  “你血口喷人!”李成宇大叫:“我是朝鲜人,我是大韩帝国的臣民!我是古罗堂堂主!”
  周宪章冷笑:“韩护法,你扒掉李成宇的裤子就明白了!还有,跟着李成宇来的所有人,恐怕都要扒掉裤子验明正身!”
  钱有贵的嘴一直没闲着,忠实地把周宪章的话一字不漏地翻译成了朝鲜话。
  还没等韩令准发话,周围的教众和卫队队员一拥而上,把李成宇连同他带来的十几个人摁倒在地,三下五除二,把裤子扒了下来。
  在朝鲜的rì本侨民很多,大多朝鲜人知道rì本人的习俗。所以,周宪章一说要扒裤子,教众们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共十五个人,光着屁股,全部都穿着兜挡。
  如果只有李成宇一个人穿兜挡,那还可以说,他是向rì本人学习良好的卫生习惯,十五个人全都穿着兜挡,**完全一致,只能有一个解释——他们全都是不折不扣的rì本人。
  教众们把这十五个光着屁股的rì本人推上山头,周围山崖上的五千多教众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教众们齐声高呼:“杀倭洋!”喊声震天,如同山呼海啸。
  东学教众原本就仇视rì本人,现在,rì本人竟然冒充堂主,混进了总坛里,教众更是怒火万丈。
  李成宇光着屁股站在山头上,却是面不改sè,发出阵阵冷笑。
  吴佩孚大叫:“你们乱喊个屁,卢文俊呢?那家伙是rì本一伙的!”
  山头上,原先卢文俊站着的地方,空空如也。
  韩令准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大家忙乱着抓rì本人,卢文俊趁乱跑了。
  周宪章拿出骊铁质疑崔教主的死因时,卢文俊就意识到大势已去,只是一时难以脱身,当李成宇不知好歹为他出头的时候,卢文俊就借机退到了山丘后面的丛林边,他在东学教当了多年的军师,手下也有几个铁杆,这些铁杆调开了教众,给他让开一条路,等到韩令准扒李成宇裤子的时候,他已经带着铁杆们钻进了丛林,逃离了虎飞岭。
  卢文俊虽然跑了,但这更加证明了,崔时亨认定的继任教主,是周宪章!
  韩令准大喝一声:“给清兵们松绑!”
  教众们急忙放开了冯国璋连同那一百零五个清兵,冯国璋一直被倒吊着,血冲到脑门上,这一放下来,满脸通红,如同是关公再世,指着韩令准的鼻子破口大骂:“姓韩的,老子跟你没完!”
  当初,带人捆绑冯国璋的就是韩令准,现在,把冯国璋倒吊起来的,也是韩令准。没办法,他是左护法,干的就是抓人的事。
  韩令准却是一声冷笑:“姓冯的,你的要报仇的,问教主,教主同意,你杀,我不反抗,教主不同意,我的不服!”
  冯国璋怒道:“妈的,你们教主早死了!”
  却见韩令准不慌不忙,冲着山谷,双膝跪地,高声山呼:“左护法韩令准,参见教主!”
  随着韩令准一声山呼,四面八方五千多教众跪倒在地,同声山呼:“参见教主!教主万岁”
  东学教的跪拜气势磅礴,就连山谷里的章字营也受到感染,那哈五脚跟一软,扑通跪地,跟着众人大呼:“教主万岁万岁万……”
  罗鸣芳狠狠给了那哈五一巴掌:“你狗rì的是要害死团长吗!”
  那哈五这才反应过来,称呼“万岁”,那是灭九族的大罪!顿时吓得汗流浃背:“我我我,我是清室宗亲,我我没那个意思……”
  姚喜大喝一声:“章字营,全体立正,向团长教主敬礼!”
  那哈五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章字营一千三百人整队立正,向周宪章行军礼。
  只有汉纳根坐在一座山石上,耸耸肩,一脸的不可思议:“团长怎么能当教主?军事与宗教怎么能混为一谈!东方人的思维,真是发刻有的奇怪!”


 第107章 弑主

      虎飞岭下,欢声雷动。
  东学教众涌下山崖,把周宪章抬上了山头,就连姚喜也跟着沾光,他被四个教众抬着,跟在周宪章的后面,教众们眼睛也挺好使,看见姚喜跟着周宪章寸步不离,认定他是周宪章的心腹。对于教主的心腹,教众们当然不敢怠慢。
  所过之处,教众纷纷下跪膜拜,当然,人家都是冲着周宪章的去的,教众们向周宪章磕完头,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姚喜就大刺刺地喝道:“免礼免礼。”俨然一副接受膜拜的派头。
  那哈五红着眼睛骂道:“狗rì的,早知道老子当个屁的营长,该当副官!”
  冯国璋带着山崖上那一百多死里逃生的清兵早已等候在山头,周宪章刚到达山头,冯国璋大喝一声:“敬礼!”
  这一百零五个清兵都是跟着周宪章跨过鸭绿江的老队伍,他们没有和rì本人真刀真枪对阵的经历,但经过这二十多天的牢狱生涯,整rì提心吊胆的,过着生不如死的rì子,意志品质倒也经受了磨练,如今苦尽甘来,jīng神状态与以前大不相同,个个神情肃然,军礼敬得规规矩矩,没有一个再尿裤子了。
  打仗和坐牢,都可以把新兵变成老兵。
  冯国璋敬完礼,说道:“大哥……”
  姚喜喝道:“章字营没有大哥,只有团长!咱们现在是新军了!”
  冯国璋是受过德式训练的,知道团长是个什么东西,又见山下的章字营一千多人,就是一个团的编制,所以,也不惊讶,急忙改口:“团长……”
  韩令准喝道:“东学教没有团长,只有教主!”
  周宪章要不是当上了教主,冯国璋的脑袋就要搬家!冯国璋慌忙改口:“大哥团长教主,韩令准这个王八蛋绑了老子三天三夜!请大哥团长教主给我做主!”
  周宪章皱眉说道:“我说冯国璋,你也太小肚鸡肠了,人家这么做,也是各为其主,卢文俊假冒教主,韩令准不知内情,他是左护法,抓人是他的职责,放人也是他的职责,这不,人家给你松了绑了。”
  “可这小子也太有眼无珠了……”
  “你的眼珠子呢?”周宪章喝道:“我把金姝交给你,金姝到哪里去了?你他妈的口口声声喊人家嫂子,你怎么把嫂子都搞丢了!”
  冯国璋苦着一张脸:“大哥,团长,教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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