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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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 第4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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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现在倒是好了,徐谦在这里,来回给杨慎耳光,你这贤王,难道不发一语,别人可以做缩头乌龟,你这堂堂宗室亲王,难道能无动于衷?徐谦这样羞辱杨慎,你既是要代政,难道连站出来制止的胆量都没有,一个如此没有担当的人,也配号令天下。

最重要的是,朱祐槟和杨廷和可谓神交已久,大家一拍即合,虽然没有什么太深的联络,可是为了彼此的利益,勾搭在了一起,杨廷和拥护朱祐槟入京,而将来朱祐槟代政之后,自然也急需拉拢杨廷和来对付新党,甚至于对付徐谦。对付徐谦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铲除朱载基的党羽,只有这样,朱祐槟这代政才能代的安稳,若是一不小心,代着代着做了天子,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嘛,大家守望相助,说难听点是狼狈为奸,大家厮混一起,虽然还没有建立起兄弟般的感情,可是眼下,人家的儿子在这里如此受辱,每一巴掌,打的既是杨慎,同时也是杨廷和,你堂堂一个天下人眼里的贤王,一个将来还要和杨廷和勾搭一起的代政王,此时却是无动于衷,隔岸观火,这像话吗?

所以某种意义来说,徐谦来回打的,就是他朱祐槟的脸。

更可怕的事,百官们受了惊吓,这些人都不是重臣,重臣早就先人一步随杨廷和和徐谦入京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德高望重的角色,唯一一个领头的,还是杨慎这样的愣头青,人家倒是做了先锋了,只可惜是领头挨揍。

再看身边这些杀气腾腾的武夫,所有人大气不敢出,敢怒不敢言,不敢造次。

可是他们心底还存着希望,许多人的目光,不可避免的看向朱祐槟,朱祐槟毕竟是亲王,毕竟是宗室,毕竟在大家心目中,是德高望重之人,益王殿下,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杨公平时可没少说你的好话,让你入宫,据说也是杨公极力在太后面前劝说,可谓操心劳力,你不出来,怎么对得住人家?

看到这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目光,朱祐槟想死的心都有,他只是个亲王,不是流氓,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他虽然是个讲道理的人,可是看到徐谦这可怕的模样,说是不害怕,那是假的,人家显然是要鱼死网破,就等自己跳出来,自己一为杨慎开脱,这厮肯定说自己身为宗亲,也不行大礼,和杨慎狼狈为奸,到时候会不会把巴掌打到自己脸上,那也只有天知道。

这个世上,官大一级不可怕,因为官大一级固然压死人,可是人家终究还是讲道理的,可是遇到这种不顾一切,压根就是要跟你玩命的家伙,你怕不怕?

只是现在这时候,朱祐槟便是想装糊涂也不成了,他只好在众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中排众而出,大喝道:“天子灵前,谁敢造次?”

这一句话,勉强算是中气十足,不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未免心里有点发虚。

结果这个时候,徐谦又是来回两个耳光,狠狠打在杨慎脸上。

朱祐槟呆住了。

其实在出面之前,他想过种种可能,比如说徐谦肯定会反驳自己的话,而自己又当如何反驳他,只要大家讲了道理,一切就都好说了,讲道理嘛,朱祐槟不怕,他读了这么多书,道理还是有的。

结果人家压根就当他是空气,你的声音这么大,人家没听见,反而火上浇油,杨慎还没再说一遍呢,就两个耳光上去,打的杨慎脑袋发昏,满脸的血印子。

这一下子,皮球又踢到了朱祐槟的脚下。他悲哀的发现,自己挺傻的,摆在自己的问题,似乎也很棘手。

如果这个时候,你缩了,别人会怎样看,你好歹是亲王啊,是宗室啊,是贤王啊,姓徐的可以破罐子破摔,可以不顾一切,可是你不能啊,你能忍气吞声吗?你一声大喝,人家理都不理,将你当成了空气,你还能做缩头乌龟吗?一个缩头乌龟,显然是得不到别人尊敬的,毕竟平时你说了这么多的大道理,总不能事到临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吧。

况且你还是要入宫代政的人,说话直如放屁一般,还代什么政,老老实实在建昌府玩泥巴岂不是更好?

人家请你来,是让你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来当空气,若是要做空气,中山王殿下就做的很好嘛,不过人家至少滔滔大哭一声,至少还能让奶娘哄几句。

可要是你恼羞成怒,似乎也欠妥当,姓徐的太凶,看这架势,是要杀人,你要是再说几句重话,说不准人家就真的要一巴掌打在你身上了。

朱祐槟欲哭无泪,他悲剧的发现,京师这趟浑水,实在不是人趟的,早知如此,自己兴冲冲的送脸进宫做什么,还不如在建昌府呢,至少小日子过得舒服自在。

朱祐槟固然是宗室的佼佼者,可是再如何佼佼者,终究还是逃不开宗室的一些规律,他害怕了。

他羞愤的看着一双双愤怒又带着几分希望的眼眸,然后灰溜溜的缩了回去,眼睛一转,瞥到了其他地方,来个眼不见为净。

其实他不是没有野心,不是不晓得这样做很没前途,也不是不知道,这么做只会助长人家的气焰,可是他更明白,前途这东西,似乎是要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朱祐槟倒是付得起,可问题在于,不但需要代价,居然还需要风险,风险这个东西,就不是他能负担的了,他毕竟是有后路的人,他好歹是个亲王,有一条很宽敞的后路,实在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第七百四十五章:杀人

朱佑槟是个很没有节操的人,他的退缩,实在让人寒心。

可是最让人心急的却不是这些失落的百官,恰恰是徐谦。

伤人一千,自损八百,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徐谦打杨慎,不但痛的是杨慎的脸,还有徐谦的手。

他动杨慎,就是要逼朱佑槟,朱佑槟但凡是有一丁点的野心,就会挺身而出,和徐谦反目。

可是结果,这孙子缩了。

杨慎这厮,显然是白打了。

只是虽然缩了,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徐谦却是知道,这件事一定要有个交代。

无论你有没有野心,无论你有没有胆子,朱佑槟既然入了京,既然众望所归,既然得到了杨廷和这些人的极力支持,那么这个人,就决不能留,留下就是祸患,今天他缩了,并不代表他的野心全部浇灭,但凡还有机会,必定还要死灰复燃。

所以,今日非要逼迫益王和自己作对不可。

徐谦冷冷一笑,目光在百官中打了个转,最后目光落在朱佑槟身上,道:“可是益王殿下?”

益王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人,他生长的环境里,是断不会有这样凶恶之人的,就算再凶恶的人,到了他面前,多半也会像小猫一样温顺,人人彬彬有礼。他吓得面如土色,硬着头皮道:“孤王便是。”

徐谦微微一笑,道:“原来益王早就在了,倒是徐某人多有冒昧。”他顿了一下,道:“既然益王殿下在,那么就不妨请益王出来评评理,这杨慎如此胆大妄为,目无礼法,本王打他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虽然封王,可是徐谦从来没有向人自称本王,毕竟大明朝没有异姓封王的先例,自己开了先河,已是破了天荒,自然要低调一些,没必要引来别人的反弹。

可是现在,他直言不讳的自称本王,意思很明白,他告诉朱佑槟,大家是平起平坐的,气势上,就压了益王一头。

朱佑槟脸色苍白,他也清楚,徐谦这是逼自己表态,而且非表不可,因为他看到,徐谦的拳头握的很紧,后头几个校尉,也都更加剑拔弩张。

他长吐一口气,只得道:“杨大人,确实是过分了。”

百官哗然。

虽然都知道益王殿下这是示弱,可是如此轻易屈服,实在让人失望透顶。

百官们本身就是软骨头,欺善怕恶可以,皇帝不收拾他们,他们狂妄一些,摆出一副老子敢骂你皇帝的姿态出来,显出自己很有胆量也可以。可是碰到真正敢动手的徐谦,他们却一下子软了,可他们固然是软骨头,并不代表别人也是软骨头,尤其是益王,至少他们心里,总会有那么几个高大的形象,益王就是其中一个,结果这个形象全然崩塌。

徐谦怒了,他愤怒的地方在于,你这孙子缩的也太快太过彻底,原本他还想挑衅,让益王忍无可忍,自己找个机会,果断办了他,谁知道这家伙是自己说什么他应什么,简直就是把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当做平地。

他脸色掠过一丝杀机,狞笑道:“是吗?益王殿下也觉得这杨慎罪恶滔天,好,很好,来,将益王拿下!”

朱佑槟呆住了,你要讲道理啊,你方才打人,倒也罢了,可是本王一退再退,你还要做什么?

“徐部堂,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徐谦感觉朱佑槟在侮辱自己的智商,自己好歹也是状元出身,连栽赃陷害都不会,还混什么?他冷冷道:“杨慎见了大行皇帝竟不跪拜,行三跪九叩大礼,你既然明知杨慎有错,为何还站在这里,为何不拜?大行皇帝在时,对你颇多照拂,圣恩浩荡,你却是视而不见,站在这里,莫非要等大行皇帝来拜你吗?来,拿下了,立即交由宗令府治罪,届时本官呈报太皇太后,让太皇太后来处置。”

几个校尉毫不犹豫的抢步上去。

朱佑槟惊呆了,这简直就是莫须有的罪名,是强词夺理,只是这个时候,他悲哀的发现,人家压根就不想和他讲理。

朱佑槟连忙后退,甚至转身要逃,只是另一边,又有几个校尉合围上来。

其中一个校尉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朱佑槟二话不说,连忙拿手要去招架。

一直冷眼旁观的徐谦眼眸中掠过了一丝疯狂,随即大喝:“朱佑槟,你好大的胆子,皇家校尉要拿你,你竟敢反抗,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返过身,毫不犹豫的抓住了身边校尉腰间的剑柄,随即刷的一声抽出了宝剑,快步冲上去。

手中的剑在他手中沉甸甸的,可是徐谦抓的牢牢,一双眸子,宛如见血的野狼,恐怖的吓人。

朱佑槟呆住了,浑身冷汗如注,差点要瘫倒在地,他看到了徐谦的眸子,徐谦的眸子里分明在告诉他,这个人,要杀人。

两个校尉已经拿住了他,使他动弹不得。

徐谦毫不犹豫,冲至这朱佑槟面前,而后一剑狠狠刺入他的胸膛。

朱佑槟发出哀鸣,这个素来以仁义着称的王爷,一下子,脸色扭曲起来。

第一剑只是刺进了肋骨,无论如何,都插不进去。

朱佑槟的身子则是在不断挣扎,显然这一剑柄没有致命。

徐谦像是疯了一样,虽然鲜血溅了他一身,虽然他的嘴皮子也在不断的颤抖,虽然他发红的眼睛,已经流露出了几分同情。

朱佑槟无罪,甚至可以说,这个人比起嘉靖天子来说,好了千倍万倍。

可是理智告诉徐谦,这个人必须要死,他不死,自己怎么办,徐家怎么办,新党怎么办,直浙怎么办?一个个人走马灯似得浮到了他的脑海,有他的儿子徐恒道,有他的妻子,有他的老父,有他的恩师,有邓建,有赵明,有张子麟,这一个个人,眼下都将性命寄托在自己的身上。

千万人的身家荣辱,都维系于一身。

既然开启了新政,那么他就注定了他有今天。

徐谦的心里,有一种快感,也有一种痛苦的煎熬,他觉得很痛快,可是他又不想杀人,他不愿意滥杀无辜,可是这一丝理智,终于被疯狂掩盖。

“逆贼人人当诛!”徐谦爆发出一阵怒吼,旋即狠狠将卡在朱佑槟肋骨上的宝剑抽出,旋即,又是狠狠扎进朱佑槟的腰腹:“狗贼,去死吧!”

朱佑槟脸色越来越扭曲,眼睛像要吐出火来,他死死盯着徐谦,发出咆哮。

“本王何罪,本王何罪……本王何罪!”

校尉放开了他,他一下子瘫倒在地,像泥鳅一般在地上来回扭动,地上一滩滩的血水弥漫开来。

最后,他的蠕动越来越勉强,越来越微弱,渐渐的,没有了反应。

呼……

徐谦像是长长的松了口气,解脱了,似乎……一切都解脱了。

他握住自己剑的手,忍不住在颤抖,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可是这却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生出畏惧。

内心的深处,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从利刃扎入朱佑槟血肉伊始就没有停歇过。

本王何罪这四个字,像是重锤,一次次的敲击徐谦的心,他心速跳动很快,每跳动一下,仿佛整个人都有些呼吸不畅。

随即,他紧紧地握住了剑。

他确实害怕了,他意识到,他害怕,既是因为他对朱佑槟抱有同情,同样,他也害怕自己和朱佑槟同样的下场,今日他不杀人,明日就有人来杀他,正是因为对这种下场的恐惧,正是因为这种害怕,所以他才疯狂。

“唯一克制自己畏惧的方法,就是让我的敌人,就是握紧手中长剑,让我的敌人,比我更加害怕。”

咬了咬牙,徐谦深吸一口气,他的眼眸,从冰冷的尸首上移开。

然后,他看向文武百官,百官们早已吓得身如筛糠,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入宫,看到的竟是这一幕。

没有人去看徐谦的眼睛,因为那眼神杀机毕露,让人望之生畏,足以让人从此噩梦不断,大家都在沉默,也绝不敢去看徐谦手中依旧染血的长剑,因为那剑刃上流淌的血水依旧温热,滴滴答答,使人恐惧无比。

徐谦收了目光,淡淡道:“拿手巾来。”

一个胆战心惊的太监,小心翼翼的送上来锦帕。

徐谦将剑还给它的主人,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随即道:“朱佑槟胆大包天,对大行皇帝不敬,大逆不道,图谋不轨之心已是昭然若揭,现在他已伏诛,诸公,有什么话说。”

沉默……

一直弥漫着恐惧的沉默在殿中回荡,谁也不敢发出任何异议,甚至于,连附和的勇气,居然都在大家的身上消失了。

徐谦冷冷一笑,露出轻蔑的笑容,将锦帕丢在地上,道:“很好,该行大礼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抄家

在这深宫,一举一动都需深谋远虑,动手杀人,一是立威,而是彻底的断绝旧党后路,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徐谦要告诉这些皇家校尉,告诉宫外的父亲,告诉自己在锦衣卫中任职的亲族,告诉黄锦,告诉新党,告诉所有人,从现在开始,只有破釜沉舟,走到了现在,断无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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