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游泳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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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游泳的鱼-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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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她不需要了解我,她就已经恨我了。”
“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找麻烦?难道我们的麻烦还不够多吗?整天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你生气了?”
“好像惟一让你高兴的事情就是让你跟人过不去?你为什么非要跟所有的人过不去呢?你不要再到处说我,说我胆小,非常听话什么的。”他苦笑。她曾经帮他建立过一个形象,现在又亲手将海海辛辛苦苦积蓄在人们印象里的清高、傲视一一毁去。海海哭笑不得地说,“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因为我喜欢你。可是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你又不喜欢我,你觉得我乏味无趣,又不高大威猛,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倒是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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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我连自己都没有爱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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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一口气,说:“你走吧。”
她却一下子吻住他。难道她没有察觉他对她的烦躁与排斥吗?还是她先他一步替他察觉到那些情感下面,是他对她百般的宠爱与无奈。不是吗?他已经默然地热烈了,伸出他又细又长的臂膀去趋迎她的吻。他突然意识到他又上了瘾,那瘾让他忘记她是毒品,只顾着享受那短暂而可怕的快乐。
而这时她说:“我走了。”女孩子走了,她知道自己的脊梁正牵着一个少年的眼睛跟着走,所以她不走快。
果然,海海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不要现在走。”他的声音几乎是带哭的。他为自己自甘沉沦而难过,而无可奈何。
少女笑笑,他也低下头自己一笑。像他们一切关系中那样紧密相守却又孤独得要死地一笑,自己笑自己。
他们又和好了。好像他与雯妮莎分开的日子,只是养精畜锐,疗养伤痛的过程。他实在是太疲劳、太辛苦,现在经过一段休养生息之后,竟然又皮肉发痒了。
艾丽雅到图书馆时,海海已经跟雯妮莎走了,完全不记得与艾丽雅的约定。
潘凤霞一个星期后再来海的住处,看到这里收拾得异常干净,随处是销毁物证的经心与刻意。她更证实了一点:海与那个美国少女没有分开。美国少女不仅来过了,而且女孩离开与自己到来的时差是海海掐着表计算出来的。房间气味里就有美国少女的气息,还有海身上那股女性的生物气息——更是证实美国女孩对海的亲密。她甚至能看到一份大方厚颜的眼神出现在海清澈明晰的的眼睛里,那不是海自己的,一定是那美国女孩留下的。
董海自那以后总躲着母亲,轻易更不肯回继父家。潘凤霞到他的住处,他也躲到别处。潘凤霞见儿子疏远了自己,一面懊悔不该让儿子搬出去住,现在管教起来更困难;一面暗自伤心,想儿子从来不违抗她的,现在为了一个外面的女人,竟然不顾母子之情。她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也试着把缰绳略松一松。她想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还是先使些手段来笼络儿子吧。
这是后话,先说那天海海跟雯妮莎走了,害得艾丽雅白等一场。第二天在学校董海为自己的失约小心避着艾丽雅,躲着、避着,还是撞上了。艾丽雅一见面就抱怨他的爽约,说:“昨天你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等你。”他被诘问,有个哑口无言的瞬间,突然急中生智,说:“你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等你。”艾丽雅着急地辩解:“我一直坐在图书馆的大厅等你啊。”海海一拍脑门,大呼小叫:“难怪。我一直在阅览室。”“我记得我们说好是在大厅的。”“不对,我们说好是在阅览室。”“是吗?那是我听错了?”“没事。那你后来听讲座了吗?”“去了,还是没看见你。”“我没等到你,就回家了。我不想一个人去听讲座。”“真的很对不起,不仅让你白等了,而且让你错过了讲座。”“没关系。”海海爱怜地点点头,夹带着一点绅士风度,就是对女性习惯性失约的宽容。
海海自己也没料到他撒起谎来如此自然顺当,张口就来,脱口就出,连个准备都不需要。在艾丽雅面前他人也机敏多了,说到底还是因为艾丽雅是个轻信的小女生,他对她撒谎不紧张,撒谎越不紧张,越像是真的。
这时雯妮莎正巧走来,大叫地说:“我的发夹找不到了,昨天我们在一起时,你是不是看见我戴来着?”
“没有。”
艾丽雅看了看雯妮莎,又去看海海,请教海海这一切怎么回事?
“那就算了,那咱们晚上见。”雯妮莎说完就走了。
现在艾丽雅离彻底的困惑又近了一步。
海见状,知道再也躲不过去了,说:“艾丽雅,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子,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别,”艾丽雅打断他,“不要用这种戴高帽的方式来羞辱我。我明白你的意思。”
海想:人们所说的好与不好,在两性关系中并不起主导作用。艾丽雅是多么冰雪聪明的女生,这种泛泛之谈自然是骗不了她的。与其说这些废话,奇 …書∧ 網还不如认真地与她谈论一下那种让他两难的处境。他问道:
“你有没有那种经验喜欢上一个人,你觉得不能爱,可是你没有办法控制?”
“是她吗?是雯妮莎吗?”
海海却又慌乱否认:“不是,我并没有说我和雯妮莎。她并不是特定的某个人,她可以是任何人。”
“你想听真话吗?”艾丽雅犹豫着,让海有心理准备迎接下面的话,“你和雯妮莎不适合。”
“我说了不是问我和她的事情。”
“你问我一个理论问题,而我回答你的是一个现实答案。”
艾丽雅知道海又和雯妮莎和好,心里难过了一段日子,但她毕竟有许多朋友和追求者,于是也没有难过太长,只是以后不再找海上补习班或讲座什么的。但她仍然关心他,从海海入校到现在,所有的根梢末节她都看在眼里,所以担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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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我连自己都没有爱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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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了个机会告诉丁丁,雯妮莎很花心,同时有很多的男朋友,而海又不是那样的坚强。至于山盟海誓,雯妮莎从来没有奢望过,如果有一天她突然冒出那样的话,自己都会笑:我怎么那么逗。那不是属于她的语言。爱情于雯妮莎只能是一个秘密,有时候它甚至是一种伤害。因为背叛爱情是她份内的事。
雯妮莎生日快到的时候,海海趁放学的时候问丁丁:“你说我送雯妮莎什么礼物好?是送一首诗,还是送一个小首饰?”
丁丁看了他一眼,不愿意搭理他,匆匆走路,故意作气喘吁吁的样子。海海在后面追赶,说:“我现在很忙。等我不那么忙的时候,咱们找个机会聊聊。”
“当然你很忙,忙得只知道约会了,只知道帮人家做作业了。
“怎么了?你又对雯妮莎有意见了?又是因为她是白的?”海海匆匆赶上她,“喂,你能不能停下来一会儿?”
“我现在真搞不懂你和你的那些事情。”
“咱们不是说完谁也不管谁的吗?”
丁丁停下来,对追上她的海海说:“我是不想管的,可你是我哥,我不能不管你。”
海海也站住,等他自己的呼吸跟上:“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什么事情?雯妮莎怎么了?如果是关于她,你必须告诉我。”
丁丁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你可能并不了解她。”
“我了解,不就是吸过大麻嘛,又不是海洛英、鸦片。你说美国人当中有多少试过大麻,他们吸大麻的态度就像我们中国人对待香烟的态度,偶尔试试是可以的。我们中国人管大麻叫‘毒品’,他们叫‘DRUG’,那就是药物的意思。我们中国人叫‘吸毒’,一听就很严重,可他们叫‘用药’,性质一下就不一样了。反正她的任何事情都吓倒不了我。她还有什么事?”
“说了怕你吃不消。”
“除非你告诉我她的作业都是她自己做的?这个我会特意外。”
丁丁用鼻子笑:“比这个还意外。”
“说。”
丁丁犹豫着,判断着海海是否能吃得消以下的话,她说:“她有别的男朋友。”
海羞恼得脸红肿,狠狠地说:“你骗人。”
“我也希望是骗你。”
海冻住了,一对大眼空白地膨胀着。他刚和雯妮莎和好,一切正是微醉般的舒适着,那舒适却极为短暂,突然暴风雨降临,浇了个措手不及。就像一个人养伤初愈,伤口刚刚愈合,元气尚未恢复时,却又被人猛地捅了一刀。
海的眼仍是瞪着,只是没有神了。海是在把雯妮莎同很多男人联想在一起,联想使他不支。海拖着虚弱的身体与神经,吸了口气,走了。丁丁望着哥哥背影开始困惑,像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海海终于忍不住了,去问她有许多男朋友是不是真的?他脸上的阴沉一目了然。他原以为自己同她是最近的,可关于她的传闻却总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他看着她,不敢相认。他甚至怀疑他们曾经有过那样的亲密吗?那些可能都是自己幻觉出来的。可是回想起每一次,每一个场地、细节,又都那么历历在目,不容置疑。
“是——呀。”她大大咧咧地说,音调拖着酒足饭饱的哈欠。
“你真的跟他们都有性行为?”海海气息奄奄的容忍,他已是在殊死防御了。
“对——呀。”她还是那种坦荡,好像在回答是不是和他们共进过晚餐。
“你怎么这样?”他的心像是被锋利的刀子捅了一刀。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困难,鼓起的青筋在表皮之下一跳一跳。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他觉得有了她的所有权,有权利跟她摆大丈夫架式,“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我对你怎么样了?”
那真是一种巨大的失望。因为她在他心里像仙女一般,他就是不明白,一个如梦幻中的女子为什么要如此作贱自己矜持和廉耻?除了失望,他还很为她生气,他把她宠到天上去了,而她却如此作贱自己。
“我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啊。他们都喜欢我,都要我。”她嘴上说,她拿眼睛讲:你不是也这样吗?噢,就许你这样,不许别人这样?!
海海“哈”了一声,嘴角兀自含着未去的冷笑很艰涩地痉挛。潜台词是你还真够大方,真够平均的。青春是这么的贱!太阔绰的青春反而无比慷慨,不讲价,尽人拿走。心里不免一阵感伤。原本已经觉出自己的作贱,他在她心目中不如此;现在她竟然这样气昂昂地以自己的作贱杀戮他的尊严。这样想深一层,感觉她也可悲,她真是低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她如此作贱自己,他也难免不作贱她。
“那你第一次是多大呢?”
“十四,或者十五。”她皱皱眉,似乎还不太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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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我连自己都没有爱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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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这种事情还有不确定的吗?看来事情比他认为的要严重。他手指又无意识去揪裤子,手指尖的紧张让她感到他满腹心事,他淡淡嫌恶着。
“那有多少个呢?”海海想自己到底还是一个中国男人,不可能对女友的过去完全不追究。
“拜托啊。”她冷冷一笑。虽然她曾经是一个处女,但从来没有过处女情怀。处女膜对她来说就跟盲肠一样,是早该去除的东西,“这个数字毫无意义。男人通常把这个数字夸大了四倍,而女人通常是缩小了四倍。”她说完就笑了。
“你非常像中国男人。”她又说。
“什么意思?”
“因为你喜欢处女,所以你要问这些。你有处女情结。”
海想好,过去的我都不和你算了,可自从咱们好了以后你总不会还和别人吧?他问:“昨天晚上你真的还和别人出去了?”
“对呀。”
“他操了你?”
“不。”她撮起她肉嘟嘟的嘴唇,像孩子一样坚决地否定一件事情。
海海正为此暗喜,她却给了他更加致命的打击。她平淡地说:“是我操了他。”
海海闭了一下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要知道所有底细,粗着声音问:“在哪里?什么时间?”
雯妮莎头一次见海海动粗,真有点被吓倒。此刻的海海看上去有一点狰狞。海海已经凑近她的耳边,用更粗的声音说:
“告诉我,告诉我你们在哪里操的?”
“在车上。”
“怎么操的?”
讲究口腔卫生的中国男孩海海总是很文明,从来不说脏字。现在他有一种说脏话的痛快,压抑的猜忌终于找到了出口。
“像操你那样的操。”雯妮莎只是把粗口当作很有力的袭击,却不料反而刺激了海,启发了他的想像力。他愈来愈凶狠地说:“我操你。”
雯妮莎的粗口只是为了解气,而海的粗口却有了确切的意义。在这种挫伤与和企图的搏斗间,他的欲望一下升入风口浪尖,一下滑入万丈深渊。海海恶狠狠盯着她款待天下的肉体,他的十指用了劲儿地插入她散乱的长发,使劲地粗暴地揪着。他心里产生一个凶恶的念头,就是弄疼她。这样似乎是一种补偿,一种慰藉。就是这种牵扯中产生的痛让他们刺激出了一种欲望。他破口连串地咒骂:“操你,我操你。”雯妮莎也被激怒,咒骂回:“我操回你。”
海海在这咒骂中更加激怒,就像要与那些男人一比高低。他已经上了身,在她身上一边换着花样动作着,一边问:“你们是这样吗?这样吗?”她就回答是这样的,或是那样的。一边咒骂,一边更凶猛地动作。这种较量与比试中,海海渐渐有了些功夫,把她从床头摆弄到床尾,将她从一个姿势变成另一个姿势。她从一个高潮推向另一个高潮,发出一阵阵“啊啊啊”的浪叫声,就像那幢旧公寓里常听到的。她想原来这些脏故事这么管用啊。
完事了,两个人筋疲力尽地倒在那里,只有那连串的咒骂声像雄厚而低沉的贝斯经久不退地回荡着,具着一种穿透力,缓慢地,不屈不挠地穿透力。
她说:“史蒂文,你现在很棒哩。”
回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海海侧着身,不看她,问:“你爱过我吗?”
雯妮莎想了一下答:“我连自己都没有爱过。”
那时候,海海体会到了真正的孤独。他们的肉体前一刻还是毫无缝隙地结合在一起,现在就已经是这般的生疏。一个苦笑正把海清秀的五官扭了起来。他是在笑自己的样子多么滑稽,从此不再哄骗自己。这么认真做什么?她对你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你就在那里汹涌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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