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 第308部分

徐大磊心中一跳，隐约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当下喝道：“把人带来，我亲自询问。”

第357章　圣湖公主

土蛮汗，也就是图们札萨克图汗，后世有专门给异族呵卵子的专家说天朝喜欢丑化别族的英雄，譬如奴儿哈赤的老爹大明叫做＇他失＇，专家非要叫＇塔克世＇，奴儿哈赤的儿子＇黄台吉＇，专家非要叫＇皇太极＇，并且振振有词，少数民族为何要攻打中原，就是因为我们汉族侮辱了少数民族，所以说，专家的脑子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大明还叫＇把秃猛可＇为＇小王子＇呢！专家们却视而不见，故此，这类人，和阎虫年那奴才差不多，股子里头都透着奴才气，估计大脑回路形成的图案都是跪在地上的奴才。

土蛮汗无意中虏掠了一伙人，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商队，不曾想，他手下有个好男风的部落首领，唤做卜福哲·真火捅死，这个鞑子名字有特色，不知道后世会不会有专家考据，毕竟这个名字类似于镇压邪魔外道，就像是＇奴儿哈赤＇专家非得叫＇努尔哈赤＇一般，好像叫这么个名字就可以证明他很＇努力＇而不是＇奴才＇。

这个卜福哲拖了一个俘虏进自己帐篷，弄了一个背后插花，捅进去筛了七八下以后才发现，这人前头没货，当下大惊，匆匆拔出来，拎着裤子就去找大汗，把情况一说，土蛮汗立刻觉得其中有奥妙，前头没货，那就是宦官了，这是个什么来头？

一番皮鞭严刑拷打后，审讯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这些人都是大明朝的太监，是御马监管事太监吕远手底下的，吕远被派往辽东镇做监军……这些都还不算重要，关键的是，几个太监透露，武清侯世子，也就是大明皇太后亲哥哥的嫡子，带着一万人的神机营出塞，里头全是北京城的少年勋戚权贵。

土蛮汗正问到关键的地方，忍不住也有些狐疑，这人不是庸才，可是史书上记载＇大入昌黎、抚宁、乐亭、卢龙，游骑至滦河，诸将莫敢战＇的牛人，脑子可不会如专家那般冒傻气，忍不住就要想，辽东监军手下的太监们，为何会深入瀚海？是不是明人的计策呢？

土蛮汗是会汉话的，很多蛮夷都会说大明话，就像是扶桑，僧人们最重要的学问就是汉书正音，朝鲜，最关键的学问也是这个，土蛮汗虽然是鞑子的大汗，但却也会说一口流利的北直隶官话，他让人把那些俘虏带下去后，就寻了几个身边用老了的汉人官员，让他们来议一议，这到底是一个诱饵呢？还是真的？

往日不同今世，那个时代，在国内混不下去的土鳖才跑去蛮夷那边厮混，若能在大明中举人中进士，娶娇妻坐官轿，出入八抬，还能刮得天高三尺，何必跑去瀚海大漠喝西北风？故此土蛮汗手底下几个所谓汉族谋士，也不过就是个把秀才，有一个甚至连秀才功名都是伪造的。

倒不是说秀才就没主意，但是，这等事情，一旦说错了，是要担莫大的干系的，而这几个所谓谋士，并非土蛮汗身边缺一不可的那种人，说白了，混口饭吃，又怎么能当真敢断言呢？

故此，几个谋士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名堂来，还是卜福哲满不在乎道：“大汗，您是控弦四十万的雄鹰，不就是一万明军么，一口吃掉好了。”

土蛮汗就有些犹豫，他之前率十万大军伏击单赤霞、董一元、麻贵这三位总兵官的队伍，骑兵在大漠上冲锋，结果反被单赤霞用车阵破之，损了一万多人，虽然不算伤筋动骨，却也的确吃了大亏，率部回到老巢，结果有几家部落王公听说了土蛮汗大败，就有些蠢蠢欲动。

他若是再次中伏，恐怕，就控制不住那些王公们了，蒙古人可没什么忠诚不忠诚的说法，谁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故此犹豫。

正在斟酌的时候，大帐的帘子被掀起来，从外头进来一个蒙古贵女打扮的少女，一进来，数步走到大帐中间，嘟着嘴唇就冲上面的土蛮汗道：“父汗，布延哥哥又欺负我，你要为马琳做主，若不然，马琳就拔父汗的胡子……”

满帐的部落首领一个个避过眼神不敢多看，几个汉人谋士也是低下头来数着地上的羊毛，心里头却不免要想：古书上说，绿睛回回多美人，古人诚不我欺也。

这位蒙古贵女有一双湛蓝如大海一般的眼睛，蒙人的帐篷，上头是开着天窗的，阳光从上面照射下来，只见她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着异样的颜色，似乎每一缕发丝都是黄金精雕出来一般，真是美艳不可方物，似乎造物主的神奇都钟灵与其一身。

土蛮汗瞧见女儿，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蒙古大汗的正式妻子可称之为囊囊，也就是汉语娘娘的意思，除此之外还可有无数女人，这个女儿就是他最宠爱的女人宝宝哈屯所生，这宝宝哈屯原本是莫斯科公国的贵女，被俘虏后辗转落到土蛮汗手上，土蛮汗惊为天人，留在了身边，珍爱有加，宝宝哈屯的意思，就是辉煌的大汗夫人，从这个名字便可见是多么受到土蛮汗的宠爱。

土蛮汗的正妻囊囊早就死了，如今做主的，就是这位宝宝哈屯，宝宝哈屯和土蛮汗只有这一个女儿，故此土蛮汗真是爱如掌上明珠，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凉了，宠上了天。

至于这少女口中的布延哥哥，便是历史上的布延汗，土蛮汗的长子。

“我的贝加尔达拉伊，来，坐到父汗身边来。”土蛮汗这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哪里还是名声可止大明九边十三镇小儿夜啼的恶鞑子，这贝加尔达拉伊便是贝加尔湖，意思是海一样的湖，或者，圣湖。

所以，这位贵女也可称之为，圣湖公主。

圣湖公主撅着嘴巴气呼呼就走过去坐在土蛮汗身边，土蛮汗笑眯眯道：“我的贝加尔达拉伊，布延又怎么惹你生气啦？告诉父汗，父汗为你做主。”

“父汗，布延哥哥抢我的刀。”圣湖公主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这一瞬间，下面众人失神，这一刻，大漠瀚海的碧空都要失却颜色。

土蛮汗满脸的笑，“哦！我的小马琳有很多把刀，到底是哪一把啊！”这位圣湖公主颇有些不爱红妆爱武装的意思，拜了大漠上最悍勇的武士为师，学得一手好刀法，几乎没人能在她手上走过三回合。

“就是我问父汗刚讨来的那把刀。”圣湖公主嘴巴撅得可以拴住一头奶牛，土蛮汗顿时脸色一沉，那把刀是一把倭刀，但是用的大明装，裹着鲨鱼皮鞘，极为华丽，原本是乖官赏给手下悍勇之士的。

这刀又是如何落在土蛮汗手上的呢！土蛮汗伏击赤霞老爷的大军，被斩了一万多人不假，可赤霞老爷手下的兵也是血肉之躯，不可能说土蛮汗的人死了一万多赤霞老爷手下一个没死，这把刀就是一个悍勇的昆仑奴首领所用，当初在乖官手底下就很有勇力，随着昆仑奴被拨到赤霞老爷帐下受训，更是厉害，一个人带着数十个昆仑奴，就杀进鞑子人群中，当真披靡，直冲土蛮汗的大帐，把土蛮汗吓得差一点出丑，若不是膝盖中了一箭，未必会死，这位勇士死了之后，所用的宝刀就落到土蛮汗手上。

圣湖公主说到这把刀来历，土蛮汗忍不住就又想起那天的危险，鞑子大汗亲冒矢石也不是甚稀奇的事儿，那天还真是危险，故此脸上变色。

“那把刀啊！”土蛮汗勉强一笑，“那把刀有些不吉利，你布延哥哥拿去了，肯定也是为你好，你是父汗的贝加尔达拉伊，万一伤到哪儿，可就要了父汗的老命啦！”

“不行不行。”圣湖公主跺着脚撒娇，伸出手就去拽土蛮的胡须，当着下面诸部落首领，土蛮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整个大漠都知道，大汗最宠爱这个圣湖公主，却是翘着下巴，被牵住脖颈绳索的老狗一般，连连讨饶，“好好好，我的小马琳，一会儿父汗就让你布延哥哥把刀还给你……”

安抚下这个调皮捣蛋的圣湖公主，土蛮却不知道，他的贝加尔达拉伊是因为那把刀上头的刀铭而喜欢那把刀，刀铭曰：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圣湖公主今年十五岁，已经情窦初开了，她下意识便认为，这把刀的原主人，定然是一个英俊的少年，听到土蛮汗说让布延哥哥把刀还给她，忍不住脸颊上就露出微笑，这一笑，帐内顿时颜色消，众人又是一呆。

干咳了两声，土蛮汗又有些得意又有些悲伤，女儿大了，似乎，到了给她选择＇额及格台＇的时候了。

“好了，咱们再说说，这一万明军神机营，到底是打，还是不打，是诱饵呢！又或者是偶然……”

圣湖公主抿着唇低头笑了好一会儿，听到父汗所说，下面意见不一，忍不住就说了一句话，“父汗，为什么不请瓦赤尔达喇来做决定呢？”

瓦赤尔达喇，亦做金刚持，也就是第三世达赖喇嘛锁南坚措，前年因为俺答汗之死，应即位的僧格都棱汗也就是俺答之子黄台吉所邀请，前来大漠瀚海诵经祈祷，又在密教黄教祖师宗喀巴的诞生地塔尔寺坐床，声威日盛，土蛮汗邀请他前来说法，这时候正在土蛮汗的地盘上。

第358章　怀春的公主

锁南坚措这时候不过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五年前，和俺答汗勾搭成奸，互相吹捧，俺答送给他一个＇圣识一切瓦赤尔达喇达赖喇嘛＇的尊号，也就是后世达赖喇嘛转世系统之始，他追赠根敦嘉措为达赖二世，根敦朱巴为达赖一世，从此确立了达赖转世的制度，而锁南坚措为了答谢俺答，送了一个尊号＇咱克瓦尔第彻辰汗＇给俺答汗表示答谢，＇咱克瓦尔第＇是梵文转轮王的意思，＇彻辰汗＇便是聪慧之主，意思说俺答是人间之主、佛教圣人。

这互相吹捧的话当不得真，俺答这厮娶了外孙女钟金哈屯为妻，他若是圣人，菩萨都要笑了，无非就是政治上头的那些龌龊事儿，不过，锁南坚措安抚了蒙元很多部落，这个倒是真的，连大明朝廷都借用过他，万历六年的时候，他就给当时的首辅张居正写过信，朝廷答应了他通贡的要求，按照大明礼制，国师才有这个待遇，所以说，锁南坚措虽然没有被上尊号，但实际上是享受国师待遇的，相当于后世的所谓处级干部享受部级干部待遇，这么一个意思。

这位达赖三世到了大帐，听了土蛮汗的话，云里雾里说了一番话，最后，做了一首偈语，＇但使侬骑花背稳，请君驮上法王家＇，便飘然离去。

神棍们都是极擅长这一招的，大帐内众人参详了片刻，倒是圣湖公主，听了就有些窃喜，这偈语似乎是说，我将会碰到一个心上人？一时间就有些痴迷，自己未来的心上人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呢？他肯定是一个桀骜不驯的赤乌纳（狼王），有着飞扬的双眉，深邃的眼睛……一时间，怀春的公主脸颊都淡淡红晕起来。

土蛮汗就有些皱眉头了，这瓦赤尔达喇说的也太含糊了，不过，蒙元鞑子大抵都相信藏传佛教，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议了一下午，土蛮汗也没下定决定，可晚上的时候，下面人通报，那些俘虏中有人逃跑了，临走之前，还杀了其余的人，土蛮汗就面临一个选择，信，还是不信，必须立刻决断，不然，等对方惊觉了，机会可就跑掉了。

这时候，卜福哲就对土蛮汗说了，大汗，您的智慧像是天上的太阳，可是，大明又怎么会舍得拿这么多的勋戚来做诱饵呢？换了我，我可舍不得拿家里儿子和一堆头人们的孩子出去做诱饵，这岂不是把头人们全部得罪干净了！

土蛮汗就觉得卜福哲说的有些道理，忍不住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老了，若是以前，早就下决断了，怎么今天这么迟疑呢？

这时候圣湖公主从布延手上拿回了那把刀铭＇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宝刀，王子布延也是心疼妹妹，这个妹妹整天抡刀抡枪，虽然说，蒙古贵女不似那些汉人家的女儿，讲究什么大门不出，可妹妹未免也太野了，尤其那把刀有些邪性，死了几百人……鞑子信这个，故此布延这才抢了她的刀，可父汗发话了，他也只好苦笑着把刀送过去给妹妹，还得小心陪笑脸。

握着鲨鱼皮裹着的刀柄，圣湖公主微微一拔刀，看了看刀簇上的刀铭，忍不住微笑，当下就对土蛮汗道：“父汗，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土蛮汗本待拒绝，可是，一想到对方不过一万没见过血的京师神机营，里头又塞满了养尊处优的勋贵……他纵横几十年，这时候下了决断，自然就坚定了心姓，当下哈哈大笑，“好，父汗就带着我的贝加尔达拉伊……”“父汗，你真好。”圣湖公主忍不住就把倭刀往腰间一插，然后抱着土蛮汗的胳膊撒娇，土蛮汗顿时大笑，声音爽朗，这一刻，枭雄本色又回来了。

第二日，土蛮汗让长子布延坐镇老营，自己就带着三万骑兵，疾驰南下，直奔大宁地区。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话说神机营左营副将徐大磊亲自询问，被救回来的自然就是刘菊人刘百户，他杀了吕远公公手下的那些小公公们，趁机就逃了出来，给别人未免就成了宁愿灭口也不能多说的假象，当然了，那么多勋戚和权贵家的孩子，真相假象根本无所谓了，乖官就不信了，那土蛮汗也是一时的枭雄，这样的好机会，他会不来么？肯定不会的。

刘菊人又不是瀚海土著，怎么会认识路呢？这其中就有个讲究，其实，他逃出来，根本没走远，实际上，等土蛮汗大军出动了，这才拾缀在后面，等快到大宁了，这才拼命超过去，土蛮汗的大军固然有探马，但他到底是这个时代一等一的隐避高手，若不然，乖官何必用他。

等刘菊人把话说了，当然，话是有选择的说，绝不能说，我是国舅爷爷跟前的人，要用你们做诱饵呢！自然是说自家是辽东的使者，路上碰到土蛮汗大军，自己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土蛮汗离此顶多五十里，徐大磊脸色顿变，对方的身份是真是假暂且不说，若是真的，土蛮汗三万大军说话就到，在这大漠上，逃无可逃，逃只能是死路一条，又没有城池可守，坚守的话，怕也是伤亡颇大……

他脸色阴沉，这时候，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立刻喊过手下，大军扎营，车阵首尾相连围成圆圈，把那些少爷们赶紧先劝进车阵中。

下了一系列的军令后，他看了看刘菊人，就道：“先要委屈阁下了。”转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