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剑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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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剑传奇-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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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知道。”
“那娘就走了,换山竹过来服侍你们。”
洛阳王过来时,已是三更,一进门就唤道:“了然!”
素草已睡下了,了然垂手立在门旁,恭敬地喊了一声:“爹爹。”
王爷不像王妃那样,絮叨些家常,对三年前了然的出走只字不提,两人相对默坐了半天,名叫山竹的丫鬟进来添了一遍又一遍的银针茶,缩到角落里,捂住嘴,打了个呵欠。
直到四更,王爷才起身离去,让了然这几日好好休息,再做打算。
洛阳的秋夜寒意森然,再过些日子,只怕会打霜了。山竹将炉子扛过来,生了火,屋里有了浓烈炭香,这故土的第一夜,温暖得恍若一梦。
云真在旅店苦苦等候惊蛰的消息,一看时辰,已过多时,左眼跳得厉害,心叫不好,急匆匆地掩门外出,四下打探。
两名黑大汉快速奔过,云真侧身一闪,发现其中一名很是面熟,稍一回忆,便记起曾被此人追杀过,留了个心眼,尾随其后。
两个大汉拐向附近一家旅店的马厩,用柴草包裹尸体后,赶着马车急出,云真从门口闪过,顺车行方向追去。
马车驶入树林深处,云真迷失前路,寻觅大汉踪迹。怪鸟嘶鸣,风声呼啸,气氛阴森可怖,一张巫婆似的鸡皮老脸从树后探出,云真丝毫不觉,在落叶上继续行走。
老太婆拄着拐杖,跟在云真身后。
云真听到响动,停步观察,拨开前方树枝,两个大汉正在掘坑,马车停在一旁。
云真凑近些,被忽然架上肩的拐杖吓了一跳,扭头一看,面目狰狞的老太婆正盯着她:“你是谁?”
老太婆桀桀怪笑:“你是谁?”
“我看到他们杀了人,就跟过来了……你到底是谁?”
“这里叫乱坟岗,我是这里的主人。”
云真感觉老太婆诡异,摸出银针掷出,老太婆拙步巧躲,用两个指头夹住银针:“我在车马店见过你,还有个公子哥。”
云真知道她所说的是雷惊蛰,恐是有诈,不肯多言。老太婆叹气:“别忘了给他捎话,在车马店丢的东西,去帐房那里讨要!我看姑娘你也挺聪明,你去也行。”
云真闻言,展开身形,飞一般地掠远。老太婆确信她已远去,走回马车旁,看着两个大汉把尸体丢下坑。
“干得不错。”老太婆示意两人住手,走到坑边,对尸体说话:“巡抚大人,你生前多事,死后事多,真是死不瞑目,唉!”
两名大汉惊恐地发现老太婆说的是男声,回头一看,老太婆撕下面皮,竟是群英阁少主吴清风。
吴清风嘿嘿一笑:“二位,你们所葬的是当朝一品大员,愿意当陪葬嘛?”
云真快步回城,来往的人潮如织,不经意听到三名侍卫的年轻人边走边谈:“我说那姓雷的,这回可惨了!”
“就是嘛,扶送于雪萧回府定是想拿些奖赏,结果……”
云真收住脚步,袖中银针发出,人也如银针般掠到三名侍卫身边:“你们说的可是雷惊蛰?”
侍卫诺诺称是。云真放开他们,前去于府与惊蛰会合。
于府院内灵堂中间,放着于雪萧官印,一身孝服的于科和惊蛰默然沉思,铁敖来回踱步。
“都是我的失误,本想……”
于科摁住惊蛰的手:“这怨不得雷兄,我现在着急的是皇上的诏令,你到哪里去找啊?”
“洛阳王想拿我当替罪羊,还想把铁先生也框进去。
铁敖居然还得笑得出声:“你这一诺下去,连我都心惊肉跳哪。”
惊蛰朗笑一声:“早日抓到王爷密谋纂位的确凿证据,皇上也就不必坐立不安了!”
铁敖赞同:“哎,皇上太过宅心仁厚,明知洛阳王有所图谋,仍念及骨肉之情,不然……”
“现在洛阳王狼子野心初露,顺此摸索下去,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只要证据一经查实,即可抓获,皇上也可高枕无忧了!”
于科打断他们的对话:“雷兄真有把握找回家父遗体?”
惊蛰道:“其一,刺客是为借棺木隐蔽接近皇上,目的并非盗尸,其二,我每天晚上都为大人遗体涂一次防腐油,昨晚亦然,由此推断,事故最早发生在昨晚三更后,地点距离此地不过三十里。”
于科喜道:“那还不快快行动?”
“京城的事情太复杂,我又得罪了洛阳王,一出门就会被盯死,因此得先推敲出万全之策才可行事。”
云真从屋顶落下,惊蛰起身迎上去:“云姑娘,你来了?”
赶往于府路上,云真遭到一伙强人偷袭,右腿中镖,鲜血染红白裙,强撑着连奔数十里路,一见到惊蛰,心放下来,晕了过去。
惊蛰察看云真伤势:“是顾青下的手!”
于科啊了一声:“洛阳王手下,顾青是第一高手,我这就去拿止血药。”
惊蛰将云真抱到就近丫鬟住所,刚包好伤口,忽听有人发喊:“灵堂失火了!”下意识地提剑奔出。
临时搭建的灵堂燃烧着,火势并不大,于科督促家丁扑火,铁敖沉吟一下,失声道:“糟了!调虎离山!”
惊蛰反应过来:“云姑娘!”两人跃出,相继扑进丫鬟住所,屋内已空寂无人。
昏迷中的云真被带到洛阳王府私设刑讯室,室内烛焰习习,映出一件件刑具,张牙舞爪。一桶凉水浇上她的面孔,她被激醒,挣扎着探起身,顾青在她身边走来走去。
顾青弯下腰:“哟,小姑娘长得挺标致!”
“你是何人?”云真伸手摸向怀中软鞭,却发现浑身软绵绵,使不出半分力气。
顾青哈哈笑:“没用的,姑娘,叫你来是为朝廷办理公事,说完了就放你走。王爷特别吩咐,不可为难姑娘。”
提起洛阳王,云真就恨得牙齿痒,他明明知道,是自己的生父,偏偏一再为难她,却不知为何!
“将你身上一件物事交出来!”
云真低头看了看衣衫不齐的自己,面颊发红:“你们不是搜过了吗?”
“呵呵,姑娘果然聪明!如此贵重的东西必然不会随身携带,说,你把它藏在哪里了?”
云真想了片刻:“你是说古琴?”
“不!姑娘这么聪明,一定知道王爷想要的绝非此物。再想想,再想想……”
“我只有它了。”
顾青招手叫过两名手下:“这位姑娘不肯吐露实情,但王爷又非得……你们说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手下有意无意地朝刑具望去。
云真不以为然,冷冷地瞧着三人。
顾青语气稍有缓和:“那就容姑娘慢慢想这件宝物吧,我来询问另一桩事。今天你在车马店看到了什么?你要是不说,可就没命了。”
“你不是说,王爷吩咐过,不可为难我么?”
顾青一怔:“如果你一五一十地把车马店和埋人的事说清楚,在下一定恭送姑娘。”
“为了于大人的尸首,对吧?”云真在暗中已调匀气息,恢复部分气力,突然抓起银针,逼到心窝,“我会把秘密带到阴间,谁也别想知道!”
顾青发觉窗外有动静,不动声色地挥退左右:“把她看住了!”
小王爷了然收回目光,刚走两步,顾青出现,两人都一愣。
“不知小王爷驾临,还望恕罪!”
“你们抓那个姑娘干什么?”
顾青道:“回小王爷,只是履行公务。”
“退下!”
顾青答应,却不离开。
了然问:“怎么?”
“这里是王府禁地,小王爷不宜久留!”
了然拂袖离去。顾青得意一笑,一侍卫急急走近,在他耳畔密语。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顾青率一队人马冲出王府,向西而行。
于府车马队疾行而来,行至三岔路口,铁敖、雷惊蛰对视,作一手势,两人单骑分开,各入林间岔道,马车继续向前。
顾青率人马追来,尘土飞扬。
马队奔过,惊蛰策马奔回来路,铁敖走的是另一条路。
顾青猛触心事,急勒马头,喝一声:“停!”
众侍卫停住。顾青指向为首的一位:“你带小队人马跟踪,一有情况回府报告!其余人马跟我返回!”
了然戴上面巾,一身夜行服,持剑顺长廊跑来,边跑边观察局势,轻巧跃过墙头,落在刑房门外。
两名侍卫打着呵欠,似睡未睡,了然趁机点了两人穴道,走进刑房。
云真盯着门口,见是蒙面人,双拳攥紧。了然走到她面前,轻轻拉下面巾,露出半张脸,云真惊喜轻呼:“是你?”
了然给云真松绑,低声道:“云姑娘,随我来。”
几分钟后,了然将云真带入素草卧室。姐妹重逢,分外激动,素草抚摸着云真的脸,眼泪簌簌而落:“妹妹,你受苦了!”
了然背着双手,立在窗边:“云姑娘,我……我替爹爹向你说声对不起。”
云真心里一酸,兄嫂皆在面前,却无法相认。
素草给云真倒了一杯茶水,云真渴极,大口喝下:“……我还有要事在身,小王爷可否送我出去?”
素草、了然同时一惊:“云姑娘受了伤,我们本来打算让你藏在这卧室休整几日再说……”
云真急道:“事不宜迟,我得立刻出去。”见素草不解,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简单解释给她听,素草听后,唏嘘不已,连声道:“惊蛰可吃苦头了!”
了然默然不语,忧心忡忡,显见父亲确实卷入某桩重大事件。
了然命人悄悄备轿,由几名挑灯侍从护卫,走过吊桥。蓦地,火把齐明,侍卫伏兵四出,围住轿子。一名侍从道:“大胆,谁敢拦小王爷大轿?”
侍卫头领很为难:“对不住!按王爷命令,夜间出入王府的车、马、轿,一律接受例查。”
双方争持不下,了然下轿:“住口!”
顾青催马上前,了然掀开轿帘,里面空空荡荡:“请仔细搜查!”
顾青道:“岂敢!”转向侍卫,“撇开!给大轿让路!小王爷请便,恕在下失礼。”
大轿继续前行,轿内,云真从座下钻出:“多谢小王爷。”
了然道:“让云姑娘受委屈了。跟惊蛰见面后,告诉他抓紧查找于大人遗体,若有什么困难,我尽力而为!
大轿停在于府门外,云真同了然道别,奔向大门。
此时,惊蛰刚赶到王府刑讯室,大门洞开,地上躺着三四名侍卫,并无云真身影,他眉头一皱,迅速折返。
云真得知惊蛰已离开于府,赶往旅店,也未发现其踪迹,想起树林中老太婆说过的话,策马而行,隐入茫茫夜幕。车马店外,她马上一跃,只身跃过墙头,曲身一弹,折身落下地来。
一排房屋中,只有一间透着灯光。帐房内,店主正埋头打算盘,听见敲门声,头也不抬:“请进!”
云真走进去,横凳坐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打搅了,掌柜的。”
店主抓起银子掂一掂:“够分量!不知客官是雷公子的何人?”
“我是他的朋友。”
店主从案下掏出一瓶三嘴酒壶,摆出三个杯子,笑问:“那姑娘想必就是云姑娘了?”
“正是。”
“哦,那就好。你的朋友留下这壶三色酒招待你,问你敢不敢喝?”
三壶酒斟出三杯酒,分别是红、绿、黄三色。云真依次端起,一一喝干。
店主问:“云姑娘,滋味如何?”
云真淡漠地:“好酒。”
“云姑娘,你的朋友要我看着你喝完再告诉你,那是一杯毒酒,一杯解酒,一杯补酒,合起来有个名字,唤作三味九回阴阳酿。”
“哦。”云真暗想,反正有碧玉竹牌在身,照师父的话说,将它拿来煮水,会有很好的解毒功效,心中自是不怵。
店主暗惊,又从案下掏出一张纸,上面绘着一盘残局:“你的朋友留下它,一枚白子,你只能走一步,就一步!我根据这一步代他回答你的问题。”
云真研究残局,陷入苦思中。虽在竹林小屋也时常和师父对弈,但那只是消遣,跟眼下局势浑然不同,这盘棋事关重大,绝不能掉以轻心。
店主平静地拨着算盘,并不多看云真一眼。
算子上下翻飞,大滴汗水从云真额前渗出,眼前出现幻像,残局图谱化成走动的实况,两只手执黑白子对仗,布局迷离。她喝一声着,将白子落下,已是大汗淋漓:“店家,请指教!”
店主数了数格,横七竖八,赞道:“高!云姑娘拔了头筹!”
“何为头筹?”
“你的朋友告诉我,此残局只有三处可以落子,而这三处也分上中下,中庭开花为下,双六为中,横七竖八为上。”
“那么店家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店主拿起一张纸:“西去乱坟岗,按图索骥。”
云真收好纸,问:“如果我走出下棋,他如何回答?”
店主哈哈笑:“目光平庸,回家栽葱!”
“此人很有意思,自称是我的朋友,不知到底是谁。”
门外传来惊蛰的声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群英阁中人了!”
云真奔了出去:“惊蛰!”
两人趁夜色摸向乱坟岗,惊蛰看看方位:“第五条路口,向右第八棵树下就是。”
云真惭愧道:“上次行得匆忙,竟未记下路形。”
惊蛰拿起锄头挖坟,云真举起火把,火光照耀下,墓中尸首不是于雪萧,而是两名黑衣大汉,其中之一胳膊抬起,手指苍穹。
云真顺着尸体手指方向望去,旁边一棵树上,树冠一个硕大的鸟巢。惊蛰怀中掏出破空石,掷出,鸟巢被击散,内中一张白纸落下。惊蛰顺手一抄,展读:相逢又一村,把酒黑衣人。
“他身穿黑衣,在又一村酒馆等我们?”
“不错。”惊蛰握住纸条,“这吴清风是敌非友,何故一再透露玄机?”就地取材,易成初遇云真时侠士模样,并化名为杨桃。
一间极简陋的山间小馆,门前木桌旁,坐着三两名酒客,一名乞丐不知为何,遭到酒客奚落,引得哄笑不断。惊蛰和云真驰马来到,下马,落座:“小二,温壶好酒,切盘好肉。”
突然,乞丐伸手抓起邻桌盘中肉塞到嘴里,被酒客一脚替翻,追上去拳打脚踢。乞丐被打得惨叫连连,在地上滚来滚去,云真刚待发出银针,被惊蛰止住。
惊蛰原地向后飞起,停在酒客面前,长剑带鞘伸出,酒客用手一推,剑身纹丝不动,他知趣退下。云真扶起乞丐坐下,惊觉他双腿失去知觉,举步维艰。惊蛰倒杯酒递给乞丐。乞丐连饮三杯后,抹抹嘴:“公子先救命,再赠酒,老丐却无以回报,不敢讨扰,告辞!”说罢欲起身,但刚离座,就摔倒了。
惊蛰将其搀起,递上碎银:“腿不灵便,就此歇息几天吧。”
乞丐拒绝接受:“老丐行乞数十年,从未坏过帮中规矩,讨吃不讨钱,行乞不驻店,不能立着走,那就爬着行!公子,帮人干脆帮到底,你的马……”
云真站起身,准备牵马过来。乞丐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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